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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王妃让你卖古董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夏晴风
明天的去处,明天总会知道的。
倒是奶奶特地让她打电话这件事,她觉得惊奇。她已经整整一年没碰过任何科技产品,她没打过电话,没用过电脑。
她只犹豫半晌,便走入主屋,祖奶奶领她到书房,交代管家送来一杯热茶,便为她关上房门,留她一个人在书房。
她拿起话筒,想也没想,一串号码从她指尖流出,接通音两响,那头立即有人接了。
第1章(2)
两边都没开口,迟疑了一会儿,她低声喊了三个字,“徐安澜……”
“周纭霓。”那头,似笑非笑的声音带了点许沙哑,“整整一年。”
“我结业了,明天分发工作。”她喉头有点紧,说不出什么心情。十七岁的她,算不算长大了?可就算长大,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可能。
“等我一天,我去台湾找你。我搭今天的飞机,再两个小时起飞。”
“现在有班机?”
“没有,但我有私人飞机。”
沉默,她实在不了解徐安澜。
“以后……你有的是机会了解我。”徐安澜却是了解她,接着又说:“这一年我想了很多,周纭霓,我没办法等你长大了,没办法等你明白我的心意,实在太痛苦,整整一年没有你的消息、听不到你的声音。你接受也好,不明白也罢,无论如何,我都决定把你留在我身边,我已经没办法给你时间了。我想你……想得……快要死了。”
她握着电话,忽然泪如雨下。
锁在阴暗里的记忆猛然翻涌上来,恐惧的、邪恶的,那些被她埋得很深,不愿碰触的过往,跳出来狠狠咬得她的心鲜血淋漓。
“徐安澜……我……我害怕男人……”她艰困的吐出话来。
徐安澜抓紧了手机,许久才轻缓如气音的吐出问句。
“谁伤了你?你哥?还是你父亲?”他一直清楚她受过伤,才会畏缩退却,把所有精力都用在求知上。他只是没想到……她的伤竟是如此。
她痛哭出声,一想起那些事,她就恶心、想吐,恨不得死了算了!可是,她想告诉他,想让他知道她不是不明白他……而是不愿灿亮如星的他,陪她跌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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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都有……所以我不能……”
“我吻过你,你并不怕我。”徐安澜坚定的说,“你等我,我去台湾找你,乖。你说过,会永远记得我,我不要你永远记得,我要你永远跟我一起过。”
徐安澜挂了电话,她想着,等他来台湾,她已经搭飞机离开了。
也许这样对他们最好,她的人生有一段风景里有他,她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其他的,她不愿再想。
车祸发生那刹那,砂石车急速朝她冲撞过来,她被压在车厢里,却没有疼痛感,从破碎变形的车窗看出去,天空蓝得不像话……
今生一切在一瞬间流过她脑子,她知道自己也许快死去了。
但她无惧且庆幸地想,若是今日死去了,至少她能不带遗憾离开,她跟徐安澜说过电话了,她今生已无所眷恋……亦无所遗憾了。
徐安澜,谢谢你爱我。
她明白徐安澜没出口的话……真的明白……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唇边挂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但周纭霓没想到,这一场车祸令她到了另一个时空。
而她也不晓得,徐安澜的飞机,在万尺高空上如烟火一绽,碎成片片,他比她早了一步,离开这世界。
皇元三十四年,秋。
京都第一大当铺“周氏质库”,自从周家大小姐正式接手大朝奉后,短短三年就从小规模的押当铺,扩展成京都第一大的周氏质库。
说起周家大小姐,京都城里、城外,上至皇亲贵胄,下至穷苦人家,无一不赞,皇亲贵胄赞的是周大小姐有双火眼金睛,经商手腕不让须眉,为人俐落爽快,遇上需钱救急时,周大朝奉开的质价合理,绝不趁人之危喊低。
至于穷苦人家赞的,则是周大朝奉好心肠,只要是穷苦人急着用钱,就算拿件毫无价值的旧衣衫,周大朝奉也肯收。
不过,周大小姐聪慧大器不让须眉,心肠又好,品性在女子中亦属上上之流,按理该是求亲者众,多到能挤破周家门槛才是,事实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原因之一是周大小姐聪慧了得,却少了那么点美貌,虽说她也构不上貌丑无盐的边,却是平凡至极,完全引不起男人兴趣,且到让人过眼即忘的程度。
当然,凭着如今周氏质库京都第一大当铺的名声、财力,与周大小姐结亲这事,对京都尚未结亲的男子并非毫无吸引力,只不过……
老天像是打定主意跟周大小姐过不去,五年前周家大少爷坠马,拖不过三日,便去了,周大小姐成了周氏守灶女,想与周大小姐结亲势必得成为周氏赘婿,这对京都里有点家世的未婚男子而言,绝对是奇耻大辱,自然无人愿意。
再说,凭周大小姐的才智,自然不肯随便找来阿猫阿狗,能凑合就凑合着的,结亲之事难上加难。
话说回头,其实周大小姐幼时曾定下一门亲事,是在周大小姐七岁落水又被救起那年定下的娃娃亲。周大小姐七岁那年落水,被救起时一度没了气,好不容易奇迹似地活过来,人却傻了,完全不晓得怎么说话。
周家老爷、夫人急上心,听人说周大小姐八成是让抓交替的鬼魅蒙住心智,兴许定个娃娃亲,冲冲喜,吓走了鬼魅,人便能醒过来。
于是周家老太爷老夫人跟常氏押当行,求来一门亲事,常氏当年规模比周氏来得小,亲事很容易便定了下来。
定亲两月余,周大小姐开口说了话,甚至变得有些不像原来的周大小姐,孩子气没了,反倒展现出过人聪慧。
周家老太爷老夫人更加疼宠没事了的周大小姐,当她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一次溺水濒死,让女儿长出大智慧。
然而常家的长子常少卿比周大小姐早上几年打理押当行的事,经营得蒸蒸日上,便不将周氏搁在眼里,在周大少去世后,更是如此。
四年前常少卿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由,表明自己是常家独苗,无法入周家为赘婿,退掉与周大小姐的亲事。
当时,周大小姐还没掌权,周氏仅是押当行,周老太爷老夫人对常家退亲一事极度愤怒,最后让周大小姐劝下,据说大小姐是这么说的—
“非良木而栖之,晴日安好,风雨若至,挨不住击打便要分飞。我本良禽,当择良木,当初订亲实不得已,如今常家退亲,是如了念梓的意,请爷爷奶奶信念梓一回,日后周氏必然成为京都第一大质库。”
当年这话传出来时,大家只当是女儿家安慰祖父母的体己话,没想到转眼三年过去,周氏押当行在周大小姐经营下,成为京都第一……
“大朝奉、大朝奉……”
小厮打扮的梅儿,从市街上奔进周氏质库后,直对着柜台低首翻书的周大小姐喊,一旁掌柜正将当票交付到客官手里,她一见有人,立刻收了声。
“老爹,您记好,质期两个月,十月二十到期,过期不续。”掌柜殷勤交代着。
“是、是,小老儿记住了。多谢掌柜,多谢大朝奉。”
“严老爹慢走。”周大朝奉温声说。
衣衫陈旧的严老爹捧着二十文钱,眼底含泪走出周氏质库。
做公子打扮的周大小姐周念梓,阖上书本,迎视贴身丫头,目光隐有责备,梅儿吐吐舌,算是表了歉意。
她家小姐性子好,万事不计较,养成她有些主仆不分的莽撞性子。
“大朝奉,你晓得今日西街大伙都在谈何事吗?”小丫头又高扬起声了。
“何事?你要不要先喝口茶,顺顺气?”周念梓扬眉,淡淡道。
“我说大朝奉啊,你觉不觉得自个儿越发像个公子了?那微扬起眉的模样像极了真正的风流公子,看得我都要傻了……”梅儿忽然说。
这……她是被自己的丫头调戏了?
“兴许明儿开始,我该让兰儿陪我出门,瞧瞧兰儿有没有胆说我像个风流公子,让她看傻了?梅儿,你觉得如何?”周念梓不疾不徐的说。
“哇!小姐,梅儿知道错了,可我说的是真心话,小姐真适合当个公子。”梅儿嘟起嘴,低头认错,“别不让我出门,梅儿求小姐了。”
周念梓摇摇头,没辙的叹口气,问:“说吧,西街热闹什么?”西街是京都市集,什么都买得到,但交易最多的是人。
“徐柿子呀!”梅儿抬起了头。
“什么徐柿子?”
“被捏打得扁扁的徐柿子,到今天还卖不掉,已经有人开赌盘了,赌徐柿子会是死在西市卖台上,或倒霉让人给买走?我看徐柿子那个样子,应该是活不了多久了。”
周念梓二度摇头,有时她真觉得跟这里的人难以沟通,来这时代十年了,她仍是不习惯啊。“徐柿子究竟是什么人?”她只好再问。
“喔……就是镇国亲王世子。小姐不晓得吗?人牙子把他打得不像人了,还嘲笑他是任人捏圆压扁的烂柿子,哪像什么世子爷。看起来真可怜……”
周念梓恍然,点了点头,镇国亲王上月被判通敌大罪,这是整个京都都知晓的大事,本该全族判斩立决,然当今圣上念及镇国亲王与自己为同胞兄弟,又屡建军功,全族免去死罪,但男为奴、女为婢,全族下放人肉市场供人买卖。
“我刚去西市溜了一圈,镇国亲王一族都被买去了,只剩徐柿子……不是啦,是亲王世子,小姐,你说,人怎会这么坏呢?世子爷遭罪,是因为他爹,怎么就把人当颗柿子往死里打呢?皇上已经免他们死罪,那些人牙子,却像是想将他活活打死似的……”梅儿回想刚刚看到的景象,不禁难受,世子爷倒在卖架上好似是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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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梓摸摸梅儿的头,心头却闪过一丝念头,本朝国姓“徐”,除了皇帝直亲,旁支皆避用国姓,以封号称之,镇国亲王是皇帝胞兄……徐氏……
她怎会没想到呢!徐氏……
祖奶奶说过,要她竭尽所能报答徐氏恩情。
祖奶奶还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不用慌,一切会有好结局的……十年前,她灵魂移转,来到这个时空与她原生时代相异的世界,是凭着奶奶的话才撑过来。
当时,她极度恐慌,十七岁的她,以为自己死去,谁知醒过来竟成了一个七岁孩子,从周纭霓成为周念梓……她记着祖奶奶的话,决定撑下来,想着说不定她有机会回到原生时代、说不定还能……见徐安澜一面。
十年转眼过去,好几度,她几乎放弃返回家乡的希望。
毕竟,族长奶奶要她报恩的徐氏族人,在这个时代是皇亲贵胄,她一个无名无功的商家女,能报什么恩?
没想到,如今出现了一个能让她报恩的徐家人……
报恩后,她是不是就能回去?像祖奶奶说的,一切都会有好结局。
她的好结局,真能到来吧?
周念梓有一瞬几乎开心得喘不过气,顺过气后,她打开锁,自柜子拿出一袋银两,对梅儿说:“我们去西市转转。”
离开铺子前,周念梓不忘交代掌柜,“王掌柜,一会儿让丁二到药街上找谷大夫,让他收严老爹三文药钱,余下药钱我会过去结。另外,让丁二买床新被放严老爹门外,北方天寒得快,老人家禁不住冻。”
“大朝奉,你这赔本生意,做到哪年是个头啊?”王掌柜笑着道。严老爹拿了床旧被来当,大朝奉给了二十文,但那床旧被子,一文钱都不值。
可谁也都晓得,严大娘染了风寒,一病大半月,沉重药钱已经压得两老喘不过气,严家唯一独苗在边关打仗,如今生死不明……
大朝奉心善,周氏质库里上至大掌柜,下至跑腿小厮,其实早已见怪不怪。不过真让周氏质库赚钱的,大半是皇亲贵胄的当品、利钱,倒也不会真亏本,大朝奉手腕好,待人客气,质价实在,那些大官人家喜欢找周氏质库周转,特别是官家夫人小姐们面薄,就爱找他们平常做公子打扮的大朝奉。
“我们不过是少赚些,哪是什么赔本生意。”周念梓笑了笑,手一扬,步出店铺。
“是,大朝奉说的太有道理了。”王掌柜笑着,低头继续拨他那把算盘。
第2章(1)
她花二十文钱买下他,让梅儿往家里唤两名长工,拿门板来西市抬他。
周念梓想,她太高估获罪世子的身价了,满满一袋银两压根用不上,缠腰钱袋里的几十文钱,竟就能买下他。
这时代,罪臣之命轻贱如斯。
人牙子让人将他从卖台上往下抬时,一向闹腾的西市街,顿时安静老半晌,搁在黄土地上的世子似乎早断气了,若她也是这时代的人,或许真就当他是去了,但在她的时代,急救无效才能判定死亡。
于是,她在众目睽睽下,蹲下身,为他做心脏按摩,同时考虑是否要在这保守时代惊世骇俗的嘴对嘴人工呼吸。
毕竟她虽做男子打扮,但京都里的人多半都知她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
犹豫再三,正当她想着再五下按压,若仍没有恢复呼吸心跳,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谁让他姓徐,眼下成了她归乡的唯一希望。
幸好这位世子爷也算争气,又过三下按压,他一口气便提上来,勉强睁了两下眼皮,似是看见她,又似没有。
周念梓不管他听不听得见,立刻伏身在他耳边道:“你争气,好好活下来,我定助你平反冤名。”
她不确定伤重的他听清楚没,但探他鼻息,转瞬平缓了许多。
梅儿与家丁这时奔来,她招了招手,起身抚顺长袍皱褶,让家丁将他往门板抬,打道回府。
路上,梅儿拽紧她的衣袖,时不时往他脸前探鼻息,紧张地说:“大朝奉,他这样能活吗?我回铺子前瞧他明明在卖台上断气了。”
周念梓扬眉,敲了敲梅儿的头。一个人若真断气那么久,早就死透了。梅儿在西市兜转,才回周氏质库,等她拿银钱过来买他,都过上一个时辰不只,世子爷绝不可能断气这么久,却让她简单十几下按压便救回来。
“你看错了,他仅是昏过去而已。”
“可我在卖台下听见人牙子也叨念了一句,好像是死了!”梅儿嚷嚷。
“我肯定他现下还有气,没死就成。”周念梓淡淡说。
“小姐……你买这个快死的人,万一他死在家里,不是招晦气吗?”
“我不会让他死的。”周念梓语气坚定。
“小姐……老太爷老夫人知道会恼的吧?”梅儿低声道。
“他们要是恼了,也是恼我,你家小姐我,哪回拖累了你?”周念梓似笑非笑的道。
“唉唷,小姐,话不是这么说啊……”
“那梅儿不妨教教我,话究竟该怎么说?”周念梓扬眉,淡笑轻问,接着又往梅儿头上敲一记,“教你多少次?在外头要喊我公子。”
“好嘛!公子,梅儿只是替你忧心,万一老太爷老夫人不准公子抬个快死的人进门,可怎么好?咱们又不能将人随手往外一搁了事。”
“我说他只会活,不会死。等会儿到家门口,你上西市请谷大夫来。”
“公子……”
“傻丫头,别白忧心了。你主子几时说成的事,到后来不成的?”
这倒是,梅儿想,别人说不成的,只要她家大小姐一句能成,那便是能成的。正因为如此,她时常觉得……她家大小姐不是男儿身,太可惜了。
大小姐比男人还男人啊。若是个真公子,该多好呢!
这徐柿子……不,是亲王世子,一定死不了吧?因为她家公子……喔,不,是她家大小姐说了他只会活,不会死。
幸好,徐柿子遇到了公子!啊,不对,是亲王世子遇到了她家说成就一定能成的大小姐。
唉……她的脑子,都快打出千百个结了。
谷大夫看过了世子爷,摇头叹气,起身对周念梓做个揖,道:“周大朝奉,世子爷的伤太重,老夫恐怕难以回天。”
谷大夫在京都是医术、医德皆有口碑的老大夫,甚至有人传,谷大夫医术要比皇城里的御医还好过几成。
“谷大夫只管将能用的药开出来,其余的,念梓自有计量。”
“这……周大朝奉,您心善,老夫有几句话想说,您听了万勿见怪。”
“您请说,无妨。”
“周大朝奉买下世子爷一事,已从西街传遍京都,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周大朝奉您……”谷大夫顿了顿,一时竟也不知如何接下去。
“谷大夫,您同周家多少年交情了?念梓当年溺水,命也是您给救下的,您有话但说无妨的。”
谷大夫让周念梓一说,想起当年溺水事件,陡然松了口气,“是啊!老夫怎就忘了!当年,正是世子爷救了您啊。”
“啊?”周念梓惊愕,“怎说是世子爷救了念梓?”
这时,一道嗓音打断了周念梓和谷大夫的对话——
“小姐,你怎让一个奴才睡这房呢?”
周念梓的奶娘听家丁说大小姐买回一个伤重的奴人,还将人抬进与她闺房仅一墙之隔的厢房,便急如星火的赶了来,踏入房一见睡榻上躺了个几近血肉模糊的人,不禁大喊。
“奶娘,您来得正好,方才谷大夫说念梓当年溺水是世子爷救的?”周念梓面色淡定无波,转头问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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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
“镇国亲王世子。”周念梓又道。
“啊……确实是如此。当年小姐跟夫人到西苑湖赏杏花,世子爷与几位公子搭画舫游湖,小姐落水时,世子爷搭的画舫正巧在附近,世子爷瞧见立即跳下水救小姐上岸,当时夫人并不晓得小姐的救命恩人是世子爷,以为是某大户人家的公子,想重金答谢大恩,却遭到婉拒。
“后来夫人托人探问,才晓得救小姐的是镇国亲王世子爷。世子爷身分高贵,当年周家就是想答谢,也答谢不起,夫人说,这份恩情只能搁心上了。”奶娘感慨的道。
可惜老爷、夫人去得早,大少爷去不到半年,夫人忧思过度跟着大少爷去了,老爷在夫人过世后不到两个月,染了重风寒竟也跟着去了。
周家短短不到一年,经历三殇,她想来就难过,要不是老天爷可怜,让周家有个不输男子的大小姐,她真不敢想,老太爷老夫人怎么活……
收回思绪,奶娘忙说起正事,“小姐!怎将话题转到世子爷身上?您将一个……”
“奶娘,我买回来的,正是镇国亲王世子。他是念梓的恩人,救他是应当的。”周念梓打断奶娘的话,不疾不徐的道。
买下他时,她还不知她欠他一份救命恩情,这下真不能让他死了。
“他就是世子爷?”奶娘讶然,她听说镇国亲王一家获罪的事,却没想过小姐将人买回来。若不是谷大夫提起,世子爷救下周念梓这事都过去十年了,奶娘一时也没能想起来。
“正是。”周念梓道。“谷大夫,既是如此,念梓更是非救世子爷不可了。还请谷大夫开最好的药,念梓自当尽力照顾世子爷,相信世子爷会好的。”
谷大夫顿了顿,方才说不出来的话,出了口,“周大朝奉心善,却也该顾及名声,外头如今都传,大朝奉买下世子爷,是想为周家招赘婿。”更难听的他没说,甚至有人传,周大朝奉想找个“血统纯正”的好种当面首,好为生个周家继承人。
京都流言传得飞快,周大朝奉买罪奴不到一个时辰,流言便肆意纷生。他在药街上已听得许多流言版本,不免为这心慈念善的姑娘忧心,再怎么说,总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啊!
更何况世子爷的事可不单纯……谷大夫欲言又止着。
“是吗?”周念梓面静浅笑,不以为意的淡淡道:“无妨,随人去说,谣言止于智者。谷大夫请您开药吧,务必用最好的药,我让梅儿赶紧抓药回来给世子爷用。”
转头她又吩咐,“奶娘,烧两大锅水,我帮世子爷净身。”
“净身这事,还是叫丫头来吧。”奶娘阻止。
“世子爷伤重,得细心照料,奶娘,他是念梓的恩人。”周念梓试着说服,不放心将伤重的世子爷交到丫头手里。“等世子爷好些,再让丫头来服侍。”
谷大夫瞧了瞧她,摇头,开了十剂汤药,三剂外敷药。
“一日两剂汤药,分别早、午、晚、子夜四次服用,外敷膏药一日六回,两个时辰一敷。高热若能退,便有希望。若三日过去高热不退,大朝奉则需准备准备。”谷大夫希望能打消周大朝奉救人的念头,但做为大夫,他又不能直说。唉,谁算得到,会是周大朝奉买了世子爷,换作旁人,世子爷早该被抬到乱葬岗去了。
准备的意思,不难明白。周念梓笑了笑,点头,唤了兰儿进来。
“你到账房支领五十两,让车夫送谷大夫回去。”
“大朝奉,不需这么多银两……”谷大夫道。
“严老爹的药钱,往后也不知要劳烦谷大夫多少,五十两是少了,还望谷大夫务必收下,万勿推辞。”周念梓叮嘱,“兰儿,好生送谷大夫回去。”
“是,小姐。”
周念梓在桌边打盹儿,右手撑着颊,双目紧闭。
两日过去,床上的人体温略微降了下来。
子夜方至,兰儿端了药汤进来,轻摇周念梓,低声道:“大小姐,药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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