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说吗，这就是张大牛与那个女人生的儿子了！
肖翠兰此刻心里是种什么味道简直没法形容，复杂极了，停下脚步愣在原地，喉咙就像被什么酸水堵住了似的，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张大牛也是同她一样，停下了脚步，愣在了原地。
本来这俩孩子是冲着迎接客人来的，可是这时当他们看到两位客人这副怪异表情的时候，都停下了脚步，打量着他们，感觉有些纳闷。
特别是小尾巴，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收起来了，心里莫名地感觉不安，见到眼前那一男一女眼光定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他突然有些害怕了，身子一扭，方向一偏直奔妈妈而去。
一下子，他就躲到了妈妈的身后，一只手紧紧搂住了妈妈的腰肢，只露半边脸和一只眼睛警惕地打量着眼里那两个怪人。
他也搞不清自己为啥突然这么害怕眼前这两个人，心里滋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感觉眼前这一男一女就是冲着他来似的。
他的这种感觉贾二妹也有一点点，但她是个大人没有小尾巴表现得这么夸张而已，她只是在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迷惑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着对暖暖说：“暖暖，这是张叔叔啊，你还记得吗？”
暖暖当然记得，张大牛在部队的时候她还小，但她的记忆力超群啊，哪能不记得呢，于是当即叫了声：“臭屁叔叔！”
臭屁蛋被她这一生唤惊醒，笑了笑，对她打招呼道：“暖暖，你都张这么大了，快长成大姑娘了！”
“是啊，我长大了，已经读大学了。”暖暖笑吟吟地说。
“读大学了？好了不起啊，这么小就读大学了！厉害厉害！”虽然早就听臭屁蛋讲过向家的女儿十一岁就念大学了，肖翠花还是故作夸张地说，并赶紧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包来递上，“暖暖，来，阿姨恭喜你上大学了哈！”
暖暖瞟了一眼贾二妹，用目光询问“这红包我能拿吗”，见妈妈并没有拒绝的表示，边双手接过了肖翠兰的红包，礼貌地说道：“谢谢阿姨，谢谢臭屁叔叔。”
“怎么还叫臭屁叔叔呢？应该叫张叔叔。”贾二妹纠正她道，又旋即对肖翠兰说：“弟妹你别多心哈，大牛之前在部队时经常带着暖暖玩，他们之间很熟的，熟到都称呼外号的。”
“哈——”臭屁蛋笑了一声，目光勉强从小尾巴身上转移过来，客气地说到：“是啊是啊，暖暖小时候我经常带着玩的，她那时候常常跟在我和地雷蛋两个身后，叫着地雷叔叔臭屁叔叔，我听着她这样叫感觉很亲切呢！”
“张叔叔，你长胖了，脸都长圆了。”暖暖到底还是改口了。
“嗯嗯，长胖了，以前我还是多苗条的。”臭屁蛋笑着说。
“你张叔叔现在开矿了，是大老板了，大老板就是这样富态身材啊。”贾二妹开着玩笑说。
“哈哈……”臭屁蛋尬笑了一声，目光重新投向小尾巴。
小尾巴仍然躲在妈妈身后，只露出半张脸和半只眼睛，偷瞄着他，一见到他看向自己，马上就将那半张脸都隐藏到了妈妈身后。
这孩子平常可不是这样的，平常时候见到客人来了都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今天怎么认怂了呢？
贾二妹心里是知道怎么回事的，她太清楚小尾巴的性格了，这孩子一贯敏感，肯定是从臭屁蛋他们异样的眼光里看出端倪来了。
于是她伸手到背后，轻轻拍了拍小尾巴的手臂，安慰他道：“小尾巴，出来给张叔叔他们打声招呼啊……”
“小尾巴，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张小勇了呢？”暖暖在一旁纳闷地问着小尾巴。
张小勇才是这样，见到生人就往他妈背后躲，难道小尾巴受到了张小勇的传染？
暖暖虽然心里觉得小尾巴反常，但究竟为何反常她也搞不懂，毕竟当年小尾巴到自己家来时她还太小，又没有人跟她说过小尾巴究竟是谁家的孩子，反正这么些年来她已经完完全全把小尾巴当成是自己的亲弟弟了。
不过，张叔叔和张叔叔的媳妇儿刚才看向小尾巴的眼光还是令她警觉了，她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
第915章还有这隐情
小尾巴一直没有从贾二妹身后出来，就这样挨在她身后跟随着她的脚步进了堂屋。
“小尾巴，阿姨给你买了礼物，你看你喜欢不喜欢。”在堂屋坐定后，贾二妹去泡茶，小尾巴被肖翠兰叫住了。
没办法，小尾巴只得站住了。
肖翠兰从身上掏出个红色的小礼盒来，打开了，里面是一根红绳子系着的小金锁。
暖暖睁大了眼睛看着，本想看看是什么礼物的，结果却是一个小金锁，她差一点就笑出声来了。
这不是小屁孩才戴的么？
小尾巴尴尬了，被肖翠兰牵到了跟前，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一张白白的小脸顿时就变得绯红了。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尾巴颈子上戴上了一个小金锁。
暖暖笑到不行了，强憋着一口气闪进了厨房，捂住肚子对白翠花说：“白姨，那个阿姨给小尾巴戴了个金锁……笑死我了……”
正在厨房里泡茶准备端出去的贾二妹一愣——为什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孩子啊？还是金锁！
贾二妹端出茶水去后，暖暖就和正在做饭的白翠花说：“白姨，你是山东人，他们是山西人，名字也很像，你们会不会是亲戚啊？”
是啊，一个张大军一个张大牛，一个白翠花一个肖翠兰，真正好玩。
对于臭屁蛋夫妇的到来贾二妹自然是热情招待，吃过晚饭后臭屁蛋夫妇俩又迟迟不回宾馆去，就扭着贾二妹聊天。
俩孩子都困了，去睡觉去了，朱大伯夫妇和白翠兰都有了困意，贾二妹忍不住说：“你们干脆就在这里住下吧，我去给你们收拾收拾房间……”
“不用麻烦的，我们还是回宾馆去吧……”臭屁蛋和肖翠兰面面相觑了一下说。
说是回宾馆去，又坐着迟迟不肯走，这就令人纳闷了。
朱大觉夫妇察觉了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的事要说，便借故明天还有重要的事就先告辞回房休息去了，白翠花也识相地告辞去休息了，就只剩下臭屁蛋夫妇和贾二妹三个人坐在客厅里了。
见到其他人都散去了，肖翠兰在瞟了臭屁蛋一眼之后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嫂子，实不相瞒，我们今天来还有一件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然后肖翠兰就巴拉巴拉地将想要认回小尾巴这个儿子的话说了一遍。
贾二妹事先就猜着他们俩口子来的目的肯定跟小尾巴有关，但也只是想着他们是来看看小尾巴的，没想到他们竟想要回小尾巴这个儿子。
贾二妹当即变脸，摇头，道：“不行！小尾巴不可能认你们做父母的，这对他是一种伤害！”
贾二妹很震惊，当然是一口拒绝了，甚至有想把这俩口子轰出门的冲动。
她忍了又忍，才忍下了这口气。
臭屁蛋夫妇看到贾二妹是真生气了，也不敢再提这事了，实在是时间已很晚了，只得告辞了出门回宾馆去了。
被臭屁蛋夫妇这一扰，贾二妹硬是睡不着，在床上胡思乱想到凌晨才睡了一会，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就挂上了两个大黑烟圈。
起床时间才六点半。
她就是这么奇怪，越是失眠越起得早。
白翠花每天也是这个时候就起床来准备早饭的，她已经在厨房里忙着蒸馒头了，见到贾二妹进来她有些讶异：“二妹姐，你怎么了？”
因为她看到了贾二妹脸上的两个黑眼圈。
“睡不着，干脆起来。”贾二妹神情有些倦倦地说。
“发生了啥事？是不是昨天那俩口儿跟你说了什么……”白翠花试探地问，昨晚见那对夫妇迟迟不走，她就猜到肯定有什么事。
“唉……”贾二妹叹了口气，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问她道：“你们那边的人重男轻女吗？”
不知道她为何问出这样的话，白翠花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到：“哪里都有重男轻女的人，我们那边也一样，越穷越要生儿。”
“依我看越富也越要生儿。”
“家里有钱的想生儿是为了继承财产啊，但是家穷的人想生儿是为了希望，希望儿子将来有出息为穷了一辈子的父母争光，出口气。”
“呵呵！”贾二妹禁不住冷笑一声，“不是每个儿子都有出息的！”
白翠花又笑道：“二妹姐，你身处城市没有体会，处在农村的人真是这样呢，家里没儿子的会受人欺负，跟人吵架都要忍气吞声，因为没有儿子帮你出面啊，人家有儿子的用拳头对付你，这就是现实啊。”
“……”贾二妹无语了，也很无奈，现实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沉默了好一会，她才将臭屁蛋夫妇昨天来的意图对白翠花讲了，白翠花也不是外人。
闻言，白翠花手里正做着豆沙包子的手停了下来，“他们怎么会这样！小尾巴生长在这个家庭里不知有多快乐，为什么一定要夺走人家的快乐呢？！他们家就算有钱又咋样，难道二妹姐就没钱养孩子吗？最关键是孩子心里不接受啊，这冷不丁地又跑出一对父母出来，让孩子怎么想？我是说昨天小尾巴表现得那么胆小害怕，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孩子敏感着呢！”
“是啊，不是我自私非得要霸着别人的孩子不松手，而是小尾巴是我一把屎一把尿逮到这么大的，我比自己亲生的还疼惜，这时候他跑来要孩子了，当初生下来的时候咋不要呢？”贾二妹委屈地说。
“是啊，唉……这可怜孩子……”白翠花却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去走这一步呢……”
啊？啥意思？敢情你这是在同情他们了？贾二妹抬眼看她。
见到贾二妹误会，白翠花赶紧解释说，“二妹姐，我这不是偏向他们在说话，我这是在说我自己……”
“说你自己？”贾二妹纳闷了，她看到白翠花的神情犹豫而纠结。
白翠花顿了一下，这才像下定决心似地说到：“二妹姐，不瞒你说，我本来还有一个小儿子的，现在已经四岁了，当年就是因为家里发生了变故，穷得交不上罚款所以就……就把头送人了。”
说出这话时白翠花猛咬了一下嘴唇。
“啊？！”贾二妹吃了一惊——竟然有这样的事！
“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啊……”白翠花羞愧无比地说，“当时为家里老人治病背了一屁股的债，那娃又是计划外出生的，出生上户口那些都是要钱的，我们根本就给不起……”
“……”贾二妹知道这情况是挺艰难的，她家大弟屋头就是这样的，所以她很能理解，于是又问道：“那孩子送到哪去了呢？”
“送给了另一个生产大队的姓陶的夫妇，那对夫妇那时候已经快三十岁了还没生出孩子来，不过，就在我们巴孩子送给他们后他们就生了一对双胞胎出来，而且是龙凤胎，现在已经一岁多了。”白翠花说。
“那他们对你们的孩子好吗？”贾二妹问。
“之前应该是好的，”白翠花无奈地说，“但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恐怕……这事我们也没敢去打听，就这样吧，农村里的人都穷，家里一下子就三个孩子了负担也就重了，人家偏袒亲生孩子也无可厚非，唉，这就是那小子的命吧……早晓得这个张大牛家缺儿子，我就把他送给他们好了。”
说者无意，听者心动，贾二妹心里一动，鼓惑地说到：“那何不把你那儿子要回来，送给张大牛夫妇好了，反正他家有钱，总比让孩子呆在现在那家人里受歧视好啊！”
“……”白翠花一愣，好一会才说，“这样……行吗？”
第916章原来他都偷听到了
她也听说过来，自打抱养了自己儿子的那家人生了一对龙凤胎后就有点嫌弃抱养的儿子了，毕竟家里贫寒，有吃的都只先顾着亲生的那对孩子。
“行啊，如果你家孩子过得并不是很好的话，为什么不可以呢？作父母谁不想给自己的孩子一个美好的生活环境呢？”贾二妹说。
反正都是把孩子送出，不如送给经济条件好的，而且又知根知底的人。
臭屁蛋是向国强的老部下，这个人的为人还是挺仗义的，而且家里有矿，孩子跟着他至少不会吃苦。
再有，贾二妹也是有私心的，她想着给臭屁蛋夫妇领养个儿子，他夫妇俩就不会缠着要回小尾巴了吧？
“如果能行的话，当然好了。”白翠花说。
“行，等国强回来我跟他说说，让他去说，应该能行。”贾二妹说。
两人就是这么商议的，回头做好了早饭暖暖和小尾巴也起床洗漱完毕了。
小尾巴今天的状态明显不是很好，恹恹的，看着贾二妹的眼光也有些怯怯的。
“来，儿子，吃个豆沙包，这是白姨特意给你做的。”贾二妹夹了个豆沙包放进了小尾巴的碗里，她觉得小尾巴这小表情怪可怜的，特意叫了声“儿子”，以示自己永远都是他妈妈。
可是小尾巴在听到这声“儿子”的时候心里更加忐忑了，他以为妈妈这么对他是最后一次对他好了，因为昨天晚上他什么都听到了。
昨晚上臭屁蛋夫妇迟迟不肯走，跟妈妈关在屋子里说着隐秘的话，他从房间里潜出来，躲在窗户下偷听，什么都听到了。
到那时他终于肯定地知道了，自己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儿子。
其实这之前他就一直心存怀疑，姚安娜跑来找妈妈闹，爷爷奶奶不喜欢自己，还有之前部队家属院里的风言风语等等，都给了他怀疑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理由。
只是那时候自己年纪小，被妈妈的三言两语给忽悠了，妈妈说“姚安娜精神有问题，以前跟咱家有过节，犯病了就会跑到咱家来胡闹”、“爷爷奶奶是农村人，喜欢身强力壮的男孩子，因为这样的男孩子长大了才能干农活，你长得秀气了点，所以爷爷奶奶对你有偏见”，就这样把他忽悠了。
再有就是他心里压根就排斥“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这个话题，不去想不去问，也不想承认，自己把自己忽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