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干部,我家当时送走这孩子实在是不得已啊,家里老人生病将钱医光了,到处借债度日,背了一身的债务……”白翠花哽咽着说,“家里若非有一点抚养条件都不会弃下孩子不养的……”
这话既是说给大家听的,又是说给孩子听的,不是她这个当娘的心狠,实在是有苦衷啊!
第922章 要回可怜的孩子
白翠花心里苦哇,孩子在别人家里过成这样令她心碎,不得已在孩子面前承认自己当年抛弃他又是一桩心碎,就算从田家要回孩子来也不得不面临再次将他送走,还是一桩心碎。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家的实际情况就是这样了,寄人篱下,也交不起罚款,只能这样了。
无奈无奈无奈!
“你一句诉苦就想要回孩子,人家把孩子养到这么大,可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呢!”有人说。
“是啊,孩子抱养回来时脸上身上都还血糊糊的呢,我可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养到这么大的啊,现在你们一来就倒打一钉耙,说我虐待孩子……哎呀呀,老天爷啊,我冤枉啊!”
说着田妇人又双手拍打着地面干嚎起来,两手掌把地上的泥土都给拍得腾起来了,显得她受了好大的冤屈似的。
“这样吧,你说你要多少钱?”张大牛可不想跟她比比下去了,索性开口问道:“你抚养了孩子几年,我们拿钱来补偿你。”
“哦,你以为你们有两个臭钱就可以欺负人吗?”那田妇人哭嚷着,心里已经在嘀咕了——你只要愿意出钱,那就好办了,老娘一定让你大出血!
哈哈,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田妇人准备狮子大张口了,反正自己已经有了亲生儿女不再稀罕这抱养的儿子,要一笔钱来养自己的亲生儿女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啊。
“从孩子生下来养到现在我可是花了不少心血的,你们既然要要回去,怎么着也得赔给我一万块钱的抚养费吧。”田妇人说。
一万元?亏她说得出口!
这孩子在他家活得就像一条狗一样,她还大言不惭要一万!
就连周围的乡民都不开腔了,觉得她要价有点离谱了。
“田家的,你也不要太信口开河了哟!”大队干部也觉得她过份了,出言提醒她。
“我没要信口开河,门娃是我的儿子,我想喊什么价就什么价,你们不想给就走,我把孩子留在家里还能做很多家务。”田妇人两眼一翻说。
这是说了大实话了,她对孩子不肯撒手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培养一个劳动力出来,现在是童工,将来是长工。
她这话一出贾二妹这边四个人就愤怒了,敢情你这是在卖孩子啊,还“我喊什么价就什么价”!
最令白翠花气愤的是“我把孩子留在家里还能做很多家务”,这话字字像针一般戳在了白翠花的心上。
“田家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抱养我家孩子时说过的话,你说你把孩子抱养过去会当心肝宝贝一样疼爱,比自己亲身的还要疼爱,你这样时当心肝宝贝吗?孩子才四岁,你就让他做很多家务……”
说到这白翠花就说不下去了,眼瞅眼前这个长得像小萝卜头一样的孩子,她就心疼得就像有人在用力拽她的心脏一样,早知道把儿子送到了这样一户心狠的人家,她当初就刚才福利院门口去了,孩子在福利院恐怕也比在这家里过得好。
没有早晓得,也没有当初了,一切都发生了,孩子在这户人家受苦是事实了。
“田家的,你这是承认自己在卖孩子了?还喊价叫卖!”贾二妹针锋相对地质问她:“买卖人口是犯罪行为哟!”
当着派出所的人你都在喊价卖孩子,你的心肠有多黑!现在派出所的人可都听见了!
田妇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溜嘴了,马上改口说:“我说过卖孩子吗?我这是卖孩子吗?我只是要的孩子的抚养费。我抚养了孩子四年,怎么说你们也得补偿我的这些损失吧!”
“田家的,买卖人口是犯法,你要回孩子这几年的抚养费是正当要求,适当要求补偿也是正当诉求,但狮子大张口要价就涉嫌敲诈哦。”派出所的人开腔了,“走,到大队部去协商解决,其他无关的人就散了。”
田家的还是不肯,就是拖着两个幼子坐在地上不起来,这时候她那远在山坡上干活的丈夫听到风声赶回来了,田妇人更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了:“不得了哇,当家的,这些人带着公安干部来抢我们的儿子哇!”
见她又开始耍横说出歪曲事实的话来,生产队队长只得站出来先发制人地对着那田家男人厉声说道:“田二贵,你马上把你媳妇吼道起,诬陷干部是要坐牢的哟!”
一句话把田二贵唬住了,男人哭丧着脸说:“队长,这究竟咋回事嘛……”
“咋回事?先去大队部解决再说。”队长唬着脸说。
“不要去啊,衙门一张口,百姓出不来啊!他们带了这么多人来,我们咋敢跟着去啊!”田妇人坐在地上嚎哭,“他们分明就是来抢我的儿子的啊!”
“是不是抢你儿子你让孩子来说,”贾二妹拉过小男孩来,柔声对他说:“孩子,别怕,你给大家说我们是来抢你的还是来维护你的?”
这男孩是被田妇人打怕了的,闻言不敢说,只是胆怯地垂着头偷偷瞄着田妇人。
田妇人收起了哭嚎声,眼睛像刀子一样刺向了小男孩,小男孩吓得连偷瞄她都不敢了,就更别说开腔说话了。
“孩子,你听我说,站在你面前的是公安叔叔,当着公安叔叔的面你必须要回答,而且好说真话,不能撒谎,撒谎的坏人,会被公安叔叔抓的。”贾二妹不得不用善意的恶言来“威胁”他。
没法,面对一个被养母打怕了的孩子,只有拿更有威慑力的人来才能迫他说实话,这方法虽然很残酷,但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终于,男孩在公安叔叔的威慑力下开口了,声音微小而胆怯,就像蚊子叫,“不是。”
“不是什么?大声说,公安叔叔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错怪任何一个好人的。”贾二妹鼓励他说。
“不是抢人。”小男孩终于将声音放大声了一点说,虽然还是不够大,但也足以令在场的人都听清了。
“闷娃!”田妇人朝着男孩大吼了一声,吓得男孩浑身一抖。
贾二妹赶紧伸出手臂搂住孩子瘦弱的肩,鼓励他道:“不怕,孩子,有公安叔叔给你撑腰,你以后就可以跟爱你的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了,再也不用整天背娃娃洗衣服做家务了,有什么话你大胆说出来,阿姨问你,你愿意跟着你亲妈妈走吗?”
“……”男孩在犹豫了一下后,鼓足勇气说到:“愿意。”
这两个字一出,田妇人马上伏倒在地,大声哭嚎,道:“短命的良心被狗吃了的黑心崽子,老娘养了你这么多年都没把你养家啊,果然是抱来的娃养不家啊!你个黑心的崽子,将来要短命夭折的……”
“田家的,有你这么咒人小孩的吗?”白翠花听不下去了,怒声道:“你若平时待孩子好孩子会不愿意跟着你吗?你自己也是生了两个孩子的娘了,你舍得用这样恶毒的语言咒骂你的亲生孩子吗?”
“……”田妇人语塞。
在派出所和大队干部的要求下,田妇人终于同意去大队部解决问题了。
经过几番争论协调下来,双双终于达成了这样的协议——
田家同意将孩子还给白翠花,白翠花和张大军得给田家付四千块钱的孩子抚养费,也就是一年一千元,孩子今年四岁就是四千元。
四千块钱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算是巨款了。
当然这笔钱白翠花家是拿不出来的,张大牛和肖翠兰把这笔钱出了,四个人这才把男孩给领走了。
男孩被要回来后,白翠花就直接让他喊张大牛和肖翠兰为爸爸妈妈了,因为她家里这个情况实在无法抚养儿子,因为孩子要重新上户口,她交不起那笔罚款。
第923章 彪悍?淳朴?
张大军和白翠花家真的只能用一贫如洗来形容,再形象一点就是家徒四壁,而且那四壁都是透风的,因为房顶坏了也没钱修,也足以理解一介硬汉的张大牛为何要带着老婆儿子来投奔向国强一家了。
大家在她家里只是小坐了一会,白翠花要去烧开水也被臭屁蛋夫妇阻止了,他俩说:“趁着还没天黑,我们还是赶镇子上去吧。”
不是嫌弃她家穷,是这个房子里的确不太适合住人了。
白翠花尴尬地擦了擦手,又忙着要出去叫了一辆马拉车,也被贾二妹劝止了,“算了翠花,马拉车还不如我们步行走得快呢,我们就赶紧走吧。”
“我是怕你们走不惯这乡下的路,这离镇子上还有好几里呢。”白翠花说。
说起来白翠花家离镇子只有几公里远的路,但这几公里是指的直线距离,但往往这座山看向那座山貌似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山路弯弯,这绕来绕去很要耽搁一些时辰,不熟悉地形的人恐怕得走好几个小时,甚至好几天都走不出去吧。
在来白翠花家的路上贾二妹就已经领教过了,天刚亮就从镇子上出发,翻山越岭地走了一程又一程,走了半天还没到目的地,简直有种“她家住在天边”的感觉,直到走到大中午了才到了她家,幸好身上都带了干粮,不然走拢屋了这破破烂烂的锅灶还没法煮吃的。
山区其实也是分很多种的,比如贾二妹老家所在的山区,还是平地比较多,山群少,且矮,属于丘陵地带,离乡镇也比较近,最多走半个小时就到街上了。
而白翠花这里是属于偏僻山区,山路多为盘山路,晴天运货上街靠马拉车,连公共汽车都不通一辆,一路上连个卖吃的小店都见不着一个。
“我知道,但这路上马拉车也不好走啊,就这样吧,别费力劳神了,我们几个都不是啥小姐少爷出生,都是吃过苦的,走!”贾二妹说。
包括闷娃也是吃苦耐劳的,怕啥走不动呢?
“这,走到街上恐怕天要黑哟……”
“天黑就天黑了,你这家里也睡不下咱几个吧,”肖翠兰说,“这冷锅冷灶的也难得生火,我们还是上镇子上去吃饭吧,孩子估计也饿了。”
说着,她低头温柔地看向一旁的男孩,柔声问道:“饿了吧,我们这就上街去吃饭,嗯?”
闷娃点了点头,没有做声,随便到哪去吃饭他都没意见,都比田家家里强,在田家家里常常是他烧火煮饭,可是往往又都是他最后一个吃饭,只要饭不够他就得挨饿,有啥好吃的东西永远都没他的份。
贾二妹微微一笑,她小翠兰这是嫌弃白翠花家条件不好,不想待在这里过夜。不但是肖翠兰不想,贾二妹她也不想,这村庄地偏又穷还民风彪悍,今下午被乡民拿着锄头扁担围堵的那一幕真是太恐怖了,这些擅长护短的人根本就不会听你解释,只认亲不认理,实在是可怕。
白翠花家虽然和那村是邻村也决计好不到哪去,这里的民风就是这样了,这样的民风说起来是团结一致,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就是极端自私,今天要不是派出所和大队干部赶来的话,肯定是一场血战。
假若贾二妹没有舍利护身的“催眠术”,又没有援助的情况下,四人恐怕会被打死在那村头。
这种地方若不是亲戚朋友同学带你来玩,趁早开溜,万一落入这里的村落的坏人之手,自己能逃出来的可能性为零,真的为零。
算了,对此地没好感,还是离开为妙。
“好吧,那我们就走吧。”白翠花见大家都不愿意留在这里,只得说。
正说着,门外就响起了一声高亢的当地乡音——
“大军家的,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村上说一声呢?!”
“啊,王队长啊!”白翠花大声地应了一声,又小声地对贾二妹他们说:“我们生产队的队长来了。”,然后她就出屋去迎接。
“大军家的,我也是才听大队上说你回来了,还带着向中队长的爱人同志回来的,大队阎支书也来了。”生产队长说。
“……”贾二妹有些感慨了——有个当基地中队长的丈夫真是好哇,在田家妇人那村里派出所和武装部的人及时赶来就是因为她这个向中队长的爱人同志。
原来贾二妹等人出门往白翠花这里来了之后向国强在基地里分析了一下他们此行的利弊,最担心的就是他们在去要孩子时会与人发生冲突,虽然临走时臭屁蛋一再向他保证会保障贾二妹的安全,但他还是担心,于是打电话去了s东那边的基地,基地又转白翠花这边的县上武装部,县上再转地方上,地方武装部接通了电话。
当向国强将自己爱人前往他们地某某村去要孩子的事一说,这边武装部部长就说了声“不好”,向国强大惊,问道:“怎么不好?”
“向队长,你是不了解我们当地的民风,上别人家去讨要孩子是很容易激起公愤的……”
这人话音未落向国强就坐不住了,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张部长,我请求你马上带人去保护他们,我再通知地方基地。”
“好,我马上带人去。”
于是才有了派出所和武装部的人及时赶到救急的状况发生。
现在武装部的人又通知了白塔子大队(张大牛和白翠花所属村)的支书,大队支书接到通知后马上就来到了白翠花的生产队,找上生产队队长一起来白翠花家了。
既然大队支书和生产队长都来了,贾二妹等人自然也不能走了,因为大队支书已经安排好了伙食请他们吃饭呢。
吃饭的地点就在大队支书家里,全大队部的干部基本都出动来迎接他们了,这场面真的令人特别的感动,大晚上的,大队支书还摆了几桌酒席,就在他家院子里面。
今天经历的这些生死反转令臭屁蛋很激动,多喝了几杯,有点小醉了,就掏出红包来给小孩子发红包了。
这些红包原本是他事先准备起的,就是准备到这边来发给白翠花家的亲戚孩子的。
可是这次村里小孩基本都来了,太多了,最后红包都不够了,他直接拿钱出来给孩子们发,那帮小孩一人拿到一块两块钱都开心得不得了。
当然,他发给大队支书大队干部和队长家的小孩是红包,红包里都是装的十元钱,开矿的,就是这么壕。
贾二妹也喝了几杯酒,没法,盛情难却,人家都要来敬酒啊,由不能像斗酒那样“作假”,所以就喝多了点,喝多了胃就难受,然后她就偷偷叫一个小孩帮我去买胃药,给了他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