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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夜带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等等苏维
马阔说,早了。
马庆脑筋极快,又说了一句:今日九月初九,乃是重阳,火德最盛之时。
马阔眼光一寒:这雪可能不寻常,你去城南寻“白奉常”查查最近有什么大修行者来城里,
马庆唱诺领命,匆匆出了门。
“但愿是福不是祸啊。”





唯夜带刀 第七章:我胖故我在
奉常,乃一城负责祭祀和奉养修行者的官员。祭祀还好说,但这修行者个个身怀奇术,高深了便不愿理事,行踪难以寻觅;浅薄了又喜欢卖弄,常弄出事端,确实都是不好伺候的主儿。奉常大部分的精力就耗在和这些修行者的交道上。若单论对修行者的了解,镇守都远不如奉常知道的多。
而本城的奉常,姓白名又贵,是个须毛稀少的年大白胖子,怎么说呢,如果不加这个“大”字这话便是说谎。昨日在李哥舒的六十大寿上率先捧李武雄的马屁的便是他,在官场八面玲珑,吃得很开。马庆上门找他的时候,他却不在府,马庆等了一会儿便不甚耐烦,问遍奉常府里的人,没人知道白胖子去了哪,也不愿跟这个外来的督刑吏多解释些内幕。马庆便四处走走,他识的人广,不多时就遇见着一个在这当僚属的熟面孔,这才打听点事出来。
那位属官说,白奉常一见着下雪便是魂不守舍,非得要披甲,结果锁甲怎么都塞不进去,那可是最宽大的甲了。后来又从安置架上提了把长剑,太短剑身太长,抽了几次都没全抽出来。一时气愤,脸都绿了你是没看见。属官指了指墙角,你看,连剑带鞘给插那了。
马庆顺着属官的指示,看到墙角里果然立着一个剑把儿,就要上前去拔来看。属官知道这马庆没轻没重,挡住了他,说道,这长剑可是祭天的供具,除了奉常和行剑舞的将军,谁都不能碰,奉常不回来,插那也没人敢拔,您也就别掺和这个了。还好此处人少,要让人看见了可不得了。
马庆也不惹事,上前打量了一番,剑大半已经没入了石板里看不出多长。剑身藏在鞘里,也看不出锋芒。但看剑首和剑格皆嵌着方正的玉片,便能知道这一柄是玉具剑,一般是做礼仪用,而非上阵,所以有些会设计的偏长,显得威仪,也难怪白奉常拔不出来。马庆心下有了计较,面上仍旧不动声色,与那人打打马虎眼,走远了此处。
那属官公务杂,也不多陪。马庆又逛了逛,等了好一会,又偷偷绕了回来,瞅准着四下无人,便把那剑拔了出来。说是拔,其实一点不费力气。因为和石板是实质的,不会形变,而这剑身又是等宽的,顺着原来的缺口,很容易就能拿出来。
马庆先前便料想,这若是祭天的玉具剑,那镶玉必然是剑首,剑格,剑璏剑鞘部,剑镖剑鞘尾部四处齐备。于是一提拿着剑桥部,检查起剑璏,剑镖上面的玉片。匆匆扫了几眼,玉片温润晶莹,连个细微的划痕都没有。马庆自问,若是自己这么一掷,剑入地倒是不难,这要保证剑身丝毫无损可就是万万做不到了,更遑论玉片的完好了。这奉常恐怕是深藏不露啊。
一联想奉常的身和他的异常举动,马庆便是焦躁不安,难道青江内有高人作乱不成。一念至此,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了。马庆依着镇守的口谕,嘱咐下去若奉常回来,便让他立刻去镇守府,说完出了门。
此时风雪已经停了,月光映雪,说是入夜,但还是亮堂堂的。积雪上面遍布人和车马的行迹,纵横交错。马庆没有定性,想着这事毕竟只是臆想,自然不能张扬出去,也就没有呼唤自己的督刑队的小弟,居然立刻又不着急了。
马庆心想:罢了罢了,看来心急也是没用啊。
自知这大海捞针似得,马庆也不执著,权当四处逛逛。
白有贵此时不在别处,正是潜入了先生的小院里。不知他是依了什么线索,不到一天功夫竟然真就找来了。
他踏雪而入,可积雪上却没有一点脚印。圆滚滚的身躯极为轻巧的降在庭院央,落地无声。他提神敛气,每一步都踏的极为小心。每行一步,眼睛都沉稳的扫视一边四周,从小院走到厅里那寥寥几步,却走了整整一刻钟。院无人,厅里无人,平静的出奇,不过白有贵却如同经过刀山火海一样。他又是个容易出汗的体格,一时间衣袍尽湿,甚至都能看见白花花的肉再微微颤抖。
整整十五步进了厅,白有贵心里已经攥出了一捧水来。呼吸突然怎么都控制不了,不由急促起来,如同势如强弩之末。又行了两步,第十步踏下,地面竟然踩出了声响,也不知心惊还是真的脱了力,双腿一阵发软几乎要向后倒了下去。
白胖的身躯将颓未颓时,一阵力道托起了他,白有贵转头向上看去,正是张俊俏的青年人的脸。来人还是周正的立着,双提着白有贵的胳膊,头对着正前方,不过眉尖轻挑,眼睛往下睥睨。
诶哟,你怎么又胖了。
白有贵一阵眼晕。待看明白这人是先生后,全然不似个年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似个小孩嚎啕大哭,五官被挤压到了白白的肉里,呜呜咽咽地说:先生,我我等了你整整二十年啊。
先生心情很好,摆弄着白胖子的乱糟糟的头发,说道,你看我不是依言回来了吗
白有贵说,大师姐当初还说,若二十年后仍旧不见你,便让我给你树个灵位送到盗城白首山上。你看看现在都酉时了,你说说,二十年之约还剩多少了,你是不是想吓死我啊
这白有贵一副泼皮样子如同个赖孩子,满地打滚。只是肚子鼓鼓囊囊的,活脱脱一个球,先生看了之后,照着肚脐轻轻便拍了下。
白有贵用肉乎乎的双捂住了肚脐,似乎回忆二十几年前的自己,又是一副”南瓜带水”的样子。先生由着他耍性子,坐到了他的旁边。画面极其诡异,一个圆滚滚的年人躺在地上撒泼,一个清瘦的年轻人在身旁好言好语哄着。
白有贵闹了久了也累了,便吃力的起了身,说道:先生你这冥灵术真好用,这么多年了相貌没有一点变化,跟大师姐画的一模一样。
先生笑笑:你学艺不精还敢提起这个,院我也没下什么晦涩禁制,你看看你,就走了十步,修为退成什么样子了。
白有贵说:哎哟,当这奉常耗了不少精力。
先生拍了拍白有贵的脑袋说道:好吃懒做,现在还知道寻借口了,朽木不可雕也。
白有贵拍了拍胸口:先生大能,你底下能走一步便是天下无双了,有贵能走十步也没什么再奢求的了。
先生嗔道:你啊你,越大越赖皮了;一点儿也不知道好好修行。
白有贵黯然道:若是我苦修就能帮上先生的忙,我练死也甘愿,只是先生寻得事,我也如何能插得上。大师姐她都
先生让白有贵等了这么多年,便解释了几句,说:我上次和他过了招,失被擒。只是我有冥灵之能,他也不敢杀我。我被囚在无尽轮回之,你才知二十年,可我等你已经整整等了成百上千年。要不是你大师姐化尽修为,为这个世界换来唯一的异数,助我圆满天算之术。如今,我又是先生,而且永永远远是先生了。
白有贵说:那先生接下去是要
先生说: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常胜。我也累了,既然赢不了,便四处逛逛,寻寻故旧玩些日子先吧。
白有贵说:先生又要走吗
先生颔首,说道:和我待在一起,可一丁点儿好处都没有,你啊又不长记性了。我收了一位小童子作弟子,今天这场雪他和我之间的缘分。改日我东去,他就交由你照顾了。
白有贵说:可是位伶俐的
先生笑道:我何曾收过聪明弟子,我这一生已经如此拘束了,调侃弟子是仅剩的乐趣了。这句话把白胖子也绕了进去,白有贵冷哼一声说,先生又欺负人啦。
哈哈哈,你去看看他吧,是李哥舒家的小子,无名集和旧经书也在他那儿,有空你也看看。
先生好偏心啊,当初我死缠烂打十年、端茶递水年、学艺个月,你才丢给我一本持刀弥勒经注。你现在才认识那个小屁孩几天,就连无名集都送出去了
送了就送了,不送就不送,我自有理由。你回去吧,别在我身边久留。
这甫一见面,先生也不多说便要赶白有贵走。虽说不舍,但白有贵清楚先生牵涉的事情,自己必须离得越远越好,一时间五味杂陈。
白有贵说:那我走了啊。
先生端详了一眼白有贵的背影,看出了些许端倪,放心不下就又叮嘱到:你今年可不会顺遂,要多钻研修行,万事小心些。
白有贵听到先生的话,便又返过身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作揖和下拜基本都是弯不下身了,真要正经行个礼只能徒增笑料。先生看着白有贵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莞尔。
白有贵已到了院,先生似乎又想起什么,说道:小童的母亲唤作白瓶儿,替我多照拂一下。不过若是无缘,你便随意去留吧。
白有贵点了点头。
罢了罢了,自己修为低浅,先生的事也操心不了,不若就任性过些自己想过的生活吧。守了二十四年,先生也回来了,青江小城这牢笼也算破了,这什么劳什子奉常也不做了,老子早就腻味了。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白有贵如是想。他运起身法,在半空急掠而过,化作了一团白影,径直冲向李哥舒府邸。




唯夜带刀 第八章:神仙醉与亮银枪
入了夜,城行人稀少,而且寻常人也很难察觉到这么快的速度。但好死不死,此时马庆里提着酒葫芦,正在附近街上晃悠,一眼就辨出了一个人影,随解了自己的铃铛,尾行了上去。白有贵自诩先生的子弟,懵懂无知的小唯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白有贵清楚的很,这小小青江城,随意横趟。一时得意,也没注意到身后远远的跟着条尾巴。从先生的宅院到李府,白瓶儿母子平常要走个大半个时辰,对于运起身法的白有贵而言,也就是片刻而已。
逼近李府之白有贵后,白有贵停在附近的一处屋檐上,感应着先生留下的巛字印迹。念力渐渐散到了眼前的住宅群里,更加忽略了背后的那一只猎豹。
后面的马庆跟的极为吃力,眼看就要丢了,目标却停了下来。马庆低低的伏在远处的屋顶,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白有贵,心里打起了盘算:看着这人身法,境界怕是在自己之上。城那些前辈自己也都认得,不过隔得太远,难以辨认,贸贸然下死又绝不上算。不过要是再靠近些,说不得就被发现了。若是这人是敌非友,被发现了可就没自己好果子吃了。心一番计较,马庆取下头盔上的个尾羽,搓了几下,外面那层管子便同内胆分离了开来。马庆小心翼翼的从没个内胆里各取出一根银针,拢共根。月光映衬下,银针表面上泛着几乎不可见的绿光。
马庆用的这根银针,倒是极为讲究。这么细的银针作为武器,没有击要害几乎不会有伤害,但是这银针浸泡过一种奇药叫“神仙醉”,见血即化,能立时让对方昏迷。这种神仙醉,军营里根本不会配备,惯常都是些高段位的刺客才会有。但并不见得有哪个刺客用神仙醉干了什么天下皆知的刺杀,反倒是一众采花贼“捧红”了这个药。普通军官许是听过,但肯定不屑于用。而这马庆,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些,心里龌龌龊龊的鬼点子又多便常备在身上。本想用它来迷个新娘子,结果却是要立个大功劳了。
马庆五行术修的是金,对各种兵器都有天然的亲近。虽然看不出自己面对的是哪方神圣,但发射个银针不被发现倒也绰绰有余。根银针被夹在马庆的拇指和食指之间,很浅薄的气息灌注了进去;他的双眼始终盯着白有贵。马庆明显感觉到对方也在施术,凝气之时,注意力必定会集在术法上,对于周遭的感觉会相应会迟钝些,对自身的保护也很难周全。这时,便是奇袭最佳的时。
可是白有贵并不是在施展什么繁复的术法,只是在探查小唯的“巛”印而已,只是花的时间略久,所以给马庆一种错觉:这白影在起一个极为复杂的术法,而且始终没有完成。马庆敛气功夫并不是特别擅长,多拖一会儿,就多一份被发现的危险,心难免忐忑。最令他不安的是,有层浅浅的雾气覆盖那团白影,但朦胧间可以看到那白影似乎在汇聚很强的五行之气,肚子极不正常的凸出来。马庆推演到,这正常人肚子决计不可能这么大,要是五行之气已经实化到能改变肚子的形状,至少已经是守境,而且极其精深。马庆没有和大修行者对战的经历,一个人在那越想越不靠谱,也不知出于紧张还是兴奋,甚至于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说呢,这个世界充满了对胖子深深的恶意啊,白有贵肚子天然大点也受歧视
一阵凉风吹过,白有贵打了个喷嚏:下雪不冷融雪冷啊。
马庆实在按耐不住,猫着腰一点点立起来,左脚前踏,像根桩子一样似乎要陷进瓦片里,把夹着银针的右折起来旋转到身后。一个旋转,个银针甩而出。不过气力过大,“啪”的一声脚下瓦片登时碎裂,发出了一阵脆响。
不过这针似乎比声音飞的更快,直奔白有贵头部的玉枕穴,脊椎的大椎穴和命门。这针,任意一针,都可以完全封闭五行之气在体内“周天”的运转。守境以下的修行者或普通人,体内没有元气运转,周天封闭也不会有什么异常;但对元气充沛的守境修行者,这处穴位略微一闭塞,元气必定冲撞经脉内息大乱,若不及时静坐调顺,轻者内伤,重者立毙当场。
针甫一出,马庆甚是满意,力道,方向,计谋似乎都完美无缺。
而这会儿,白有贵一脸陶醉地从李家收回目光,咧开的嘴几乎要留下口水来:呵呵呵呵他一回过神,立刻警觉的发现了暗器直奔自己身后而来,针针直瞄要害。抽身而去已经来不及了,立刻运起气息,身后空气所含的水汽结成了薄薄的冰墙。
针来势极快,上面附着的气息也很充足。但针体本身只是设计用来调戏小娘子用的,只是很普通的银铁针,哪里会想到被用来对抗修行者。针砸在冰上,不堪两种气息的对抗,碎成了数节,仓促之间结成的冰墙也不能维系,汽化成一阵雾。白有贵略显笨拙的转了身,只见一杆红缨银枪从雾汽急速刺出,直奔面门。
原来马庆看得仔细,那冰墙结成便知道这奇袭不大可能奏效,自己也随之暴露了。血性一起,从腰间抽出节枪,往前一掷,自己也进随而上。枪在前行的过程按马庆的意念组成了一杆,正是他的本命兵器“亮银枪”。马庆不敢大意,一上就出了全力。
白有贵一看雾探出一杆枪,来势汹汹分明是要取自己性命,加之自己刚刚了了心事胸畅快,对敌时油然而生一股慷慨豪迈之情,一出便如惊涛拍岸,一掌从侧面拍偏了枪头。马庆身体顺势一个回旋,卸去了白有贵上的力道。首攻不利,马庆心下一沉,自觉不妙。回旋一周后,随即凌空把亮银枪高高扬起,当做棍子一样迎头拍下。白有贵仍旧赤格挡,轻松把马庆震退。马庆并不拖延,借着反弹的力道向后急退;方跃出几丈远,双袖翻飞向左右先后拍出几颗掌雷。
原来马庆自知不敌,身法又没有对面快,便不敢再独自迎敌,寻思这找些帮。可普通卒勇肯定不是个儿,来再多也济不得事。唯一的方法就是便是大张旗鼓,看看能不能把附近的李哥舒一家引来,那时自己才可能有一时生。于是马庆朝着四周无差别打出雷火弹,一通乱炸,掀房揭瓦。说起来,也就马庆这种二世祖的性格才能这么丝毫不顾忌普通人的性命。几声巨响后,这周遭民宅的灯火一盏接着一盏亮起,连成一片,当然也包括李哥舒的府邸。
其一道掌雷直奔李府而去。本来白有贵还暗自好笑,这几掌打得也太偏了,随即却大惊失色,化作一道白影直奔哥舒府,跟着那道掌雷而去。白有贵是本城奉常,今日天现异象,随便一个理由便可以解释为何出现在此,他潜意识里根本没把李哥舒出现之类的事情当做威胁,所以自然不是怕马庆所想的事情。
只是那道掌雷直直冲向了哥舒府西侧,白瓶儿母子的所在。而屋前立着一位女子,正是白瓶儿。前时,白有贵顺着“巛”字印所散发的气息寻来时,小唯已经休息,屋的白瓶儿将将沐浴完毕,正从那小小的木桶探出身来擦拭。白有贵捎带地好好端详了一阵这个身如玉润的可人儿,一时失神才僵立屋檐许久,被马庆误以为是在起术。后来意识到这姑娘虽然很年轻,但很可能是小唯的娘亲白瓶儿,自己和小唯算是师兄弟,这女子辈分上岂不是还高了自己一筹;恰逢白瓶儿已然收拾停当,衣裳虽简,但已整齐,也没什么看头,白有贵赶紧地收回了自己的口水和念力。
过了两招后,此时白瓶儿端着的盛换洗衣服的小木刚步入小院。半夜清冷,骤然响起了几声巨响显得很是骇人,白瓶儿本能的微微屈了屈膝盖,紧紧抓住木盆,木在原地不敢移动,只有乌溜溜的眼珠子在一片白雪来回扫视。
不好,小唯。白瓶儿愣了几秒想起小唯,当即丢了衣服,返身正要回屋,不料马庆那一道掌雷正破空而来。
白瓶儿纤纤女子,不懂修行,若是挨上这么一下,怕只会立刻玉殒香消。白有贵自然很是紧张,但他对马庆出招的想法后知后觉,不可能提前防备着。这一迟疑,白有贵身法再快都来不及了。先生出门还嘱咐要自己小心些,要照顾好小唯和白瓶儿。结果这才多久,这个姑娘就要在自己眼前一命呜呼了。白有贵一咬牙,心道:妈蛋,居然要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破了戒。白有贵决心暗定,左做刀状,右则捏了一个奇怪的诀。
白有贵术法未成之际,一道人影从李府高墙上翻落下来。




唯夜带刀 第九章 迷雾中的索命修罗
甚至不如一锻镔铁
李唯札
白有贵术法未成之际,一道人影从李府高墙上翻落下来,鹊起鹄落间周身燃起火星,冲到了白瓶儿身前,一下把将落未落的掌雷隔了开来。掌雷一阵闷响,在那人的背上炸了开来,火舌倾吐,一下就燃尽了那人的衣衫,不过那火一接触他的脊背,登时就被吸入体内,消散得无影无踪。
白瓶儿对掌雷什么的根本没有察觉,只觉突然自己身侧现了个人影,正是心慌的时候。不料这时一声巨响,震得白瓶儿耳鸣不已。白瓶儿唇齿微张,捂着耳朵本能地跪坐在了泥地上。她眉尖轻挑,仰头向身前人影望去,正迎上了一双细长的眼睛。
一低一高,四目相对间,两人都是一阵放空。
看便仅仅只是眼睛看着,脑子却认不得自己看到些什么,或者根本没有去认自己看见了什么。半饷,白瓶儿总算看清来了人,轻轻叫出了声,急忙整整了衣裙立了起来,退开几步,期期艾艾连念了个李字,却一时没有想不出称谓,到底是和从前一样称呼名字,抑或是依着身份叫少家主。
局促间,白瓶儿不自觉的低下了头,恰似水莲般不胜凉风。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武雄。李武雄看着白瓶儿略显窘迫的样子,心惆怅、喜悦混作了一处,旋即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对着天空朗声喝道:
哪里来的小贼,敢来李家放肆
自报名号后,他也不急着没有行动,仍旧静静站着,眼睛丝毫未离白瓶儿,白瓶儿更是一动也不动,低着头不看他。李武雄等了片刻,周遭锣鼓声从一道两道逐渐变得密集,他拱了拱,也不道称谓:四年不见,可好
白瓶儿低低地回道:无恙。
李武雄一个翻身,跃上了屋顶。
李武雄着上身,后背密布着或深或浅的伤痕,极为骇人,一道细长的影子从他的脚下延伸至小屋前恰好盖在白瓶儿的脸上。他四周观望了一番,确定了方位,便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白有贵看出那道黑影解了围,趁着火光转了方向退了开去,心想这不必要的麻烦也不须惹,及早抽身才好。此时马庆在南,李武雄在北,不论往东还是往西,都是被两者围堵的节奏。看偷袭自己的人段虽好,却肯定比不上北面那个黑影,便向南疾驰而去。那时李武雄呆立小院,并不急着来追。白有贵便也不再提防身后,把自己裹在一层水汽,全速运起身法。
马庆一咬牙,知道这要是让这白雾给脱了围,那就是鱼龙入海了,哪还再找得到。他把亮银枪插在一边,左右靴间各抽出一把匕首,掷向白影的前路上,然后再抄起亮银枪直奔白有贵。匕首进逼,白有贵身形随之一滞,马庆便要欺到身前。白有贵可不是先前一头雾水不明就里的情况,而是打定主意要走。而且南边这人来者不善,几招下来都是杀招,心也不免有些恼,便起了杀意。更要命的是身后这人,看身八成是李哥舒,被他缠上可麻烦得很,便想着速战速决。白有贵立定,两臂向外一撑,也不需念咒掐诀,空气的水汽随着他体内的元气的扩散迅速开始凝结成雾。恰逢现在融雪,湿气极重,浓雾立刻绵延开来,把方圆十数丈都裹了进去。先前掷去的匕首在浓雾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阻滞,犹如行在沼泽,速度骤降,不一会儿,就摇摇晃晃地坠落下去。马庆也是如此,力道怎么都提不起来,更别提身法了。更令他恐慌的是,浓雾遮眼,登时分不清前后左右。原本,虽然对面的人境界就高于自己,但敌明我暗,占了先,怎么都是进退自如的情况;刚才现了身,还一时莽撞一头扎进这团诡异的雾里,可就再由不得自己啦。我为鱼肉,人为刀俎,马庆不免失了分寸;虽说什么都看不清,但还是左右顾盼,眼睛瞪得比任何时候都大。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马庆握枪摆了个起式,严整以待,草木皆兵。
马庆看来,对决讲究的是侵略如火、不动如山。这雾里可能藏着个什么飞刀冰锥,这些都是伸头缩头一刀了断的事情。凝神屏气防备了一阵,却没想到什么都没发生,难道对方跑了,自己得救了下意思的心神一松,喘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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