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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明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特别白
    军营里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就挨着不远的千户所,听到田安国调了一百营兵,徐通自是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那高家小儿可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那小子连自己这个实权千户顶头上司都不惧,还会怕这一老一少的没用副千户。

    “老爷,听说那高进在城门口捉了刘副千户,这事情要是闹大了,传出去可不有损您的”

    徐通身边,徐刚小心地说道,在他看来自家老爷既然和高进说和,要一块儿赚钱做生意,稍微敲打番就是,既然连那刘大傻子都压不住高进,就没必要把事情闹大了。

    “有损什么,老爷我的脸面早就没了,这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这脸面。”

    徐通冷声说道,然后他倚在千户所的望楼上,看着不远处街道上鱼贯而去的营兵队伍,眼里满是讥诮,“刘大傻子也就罢了,靠着父荫的蠢货不足为虑,可是田安国这个老东西,他那点小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吗,这次正好借那高家小儿的手,好叫他知道,这神木堡没了我,谁都压不住我这位贤侄。”

    “老爷高见,小人佩服。”

    徐刚在一旁拍起了马屁,他原本以为自家老爷是要借刘循和田安国之手去敲打高进,没想到竟是反过来的,想想那高进确实是过江猛龙,这田安国一把老骨头,就靠他手下那些酒囊饭袋对上高进麾下那些伴当,只怕是自找苦吃。

    “行了,去让小的们都披挂拾掇齐了,说不准一会儿咱们还要去收拾残局呢”

    徐通负手而去,虽然和高进只见了一面,可是徐通却看得出这小子虽然识趣知进退,可仍是个胆大包天的主,两个副千户吓不住他。

    随着高进一伙人全都入了城,这时候天色已自全暗了下来,刘循虽然被徐通和田安国瞧不起,唤他做刘大傻子,可其人不是真的傻到家,在高进介绍了范秀安这位绥德商帮的大掌柜后,他就晓得自己被人当了枪使。

    “高老弟,你我一见如故,今晚无论如何我也得给你摆酒,接风洗尘。”

    刘循是家中独子,自小便是纨绔,顺风顺水地长大,闯出什么祸事,也自有他老子给他摆平,所以做事情常常不经脑子,可是他在骆驼城长大,纨绔的那个圈子里他也只能算是个小阿弟,因此这趋吉避凶,打不过就化敌为友的本事还是有的。

    高进的名声在外,他原本以为是夸大之词,可是亲眼见识过了高进的胆魄和手下的骁勇后,他就是再蠢也知道这是自己惹不起的那种人,就好像以前骆驼城的杜家、姜家子,人家是猛虎,他顶多是条土狼。

    土狼和猛虎龇牙,是要被咬死的

    刘循打小见识过骆驼城那几位顶尖纨绔的威风后,就懂了这个道理,高进虽然是他们这个圈子里乡下地方的黄毛小儿,可是他这么被收拾了一番后,却能察觉到高进和杜家、姜家子相似的地方,都是那种绝对的自信。

    想明白了以后,刘循便觉得自己应该交好这位高阎罗,而不是不自量力地继续为敌,更何况人家身边还有范秀安这等财神爷,正所谓龙不与蛇居,能叫这位财神爷同行,而且还以兄弟相称,只怕这高阎罗的背景也不简单。

    心里暗骂徐通这贼厮鸟上司阴险狠毒,刘循面上却是笑得如同庙里的弥勒佛一样,更是让手下家丁去神木堡里最大的酒楼包将下来,要给高进他们摆酒接风。

    “刘兄客气了,小弟我还赶着去千户所交差”

    高进没想到这刘循突然间变得如此热情,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循这般殷勤,倒是叫他不好拒绝。

    “如今天色已晚,千户大人怕是早回府休息了,老弟你去了也是白去,不如等明日再去所里拜见徐大人。”

    按着朝廷规制,这千户所既是办公的衙门,亦是住处,只不过徐通在城里另起了大宅,不会住在千户所,就和那些县爷们一样,虽说府衙一体,可哪个不是在外有私宅,养几个外室,就是收钱拿好处也方便。

    “既然如此,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刘循确实是盛情难却,高进想了想便答应下来,他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位刘副千户前后反差如此大,可他仔细观察过,这位刘副千户的神情不似作假,不像是能藏得住恨意的那种阴沉之辈。

    “那便对了,我跟你说啊,那楼里新请的厨子是大同来的”

    刘循正热情地说着话,对面街角处猛地拐出的营兵队伍,叫他吃了一惊,高进和范秀安看着对面明显是全副武装匆匆赶到的营兵里,披挂甲胄的干瘦老头,都不由笑了起来。

    “高老弟,看起来刘副千户这顿酒可不好喝来着”

    对面的田安国,范秀安是认识的,他刚从商帮那里接手神木东路的生意,神木堡这里也只和徐通照过面,但是这神木堡里大大小小的人物,他心中都有数,就好比眼前这一位,在神木堡副千户的位子上干了三十多年都没挪过屁股,也算是神木堡里有名有姓的地头蛇了。

    队伍里,田安国看着和一个高大青年并肩走在一块儿兴高采烈的刘循,原本志得意满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不是说这刘大傻子在城门口被挟持了么,怎么这转眼的功夫就没事了。

    “是姓田的老不死。”

    对于田安国,虽说两人过去是联手对抗徐通这位顶头上司,但刘循从没占过什么大便宜,能从徐通那里抢来的好处,反倒是叫田安国占了多,刘循自然早就心怀不满。

    眼下看到田安国这幅来者不善的气势,再想想先前自己的处境,刘循就是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得出这老东西不怀好意,是想那他做筏换好处。

    “田大人,这大晚上的,您带着这么多兵马是要做甚”

    刘循率先开了口,这老东西调的营兵比他都多,绝对所图不小。

    “刘大人,我可是听说你被贼人挟持,才带着兵马赶来搭救的。”

    田安国眯着眼,他年过六十,身子枯瘦,和方面阔耳体形肥壮的刘循看上去截然不同,这时候眼眯成一条缝儿还真像是头花白毛的老狐狸。

    “你哪儿听来的狗屁,我何时被人挟持了”

    刘循是个好面子的,当然他既然和高进化敌为友,那方才被那大眼贼单骑活捉的事情便没有发生过,眼下田安国这么说就是在落他的面子,自然叫他恼羞成怒。

    “刘大人,我知道你被贼人挟持,还要被逼着强颜欢笑,”

    “放你娘的狗臭屁,姓田的,你是要做什么”

    看到田安国让手下营兵带了弓箭,这时候还对准他们,刘循变了脸色,他们如今正好被堵在城门口通往千户所的街道上,对面带的强弓可不少,想到这老东西心狠手毒,刘循也不禁有些怕了。

    高进倒是想不到这田安国似乎还真有动武的胆子,不由看向范秀安,他倒不是怕动手,而是实在想不通田安国这么干有什么好处,他是来报功的,难道这厮还真打算抢了那些鞑子人头冒领功劳不成。

    “这位田副千户,虽然是地头蛇,可他出身不算好,所以在骆驼城也好,神木县也罢,没多少朋友”

    范秀安缓缓作答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朋友少打听,田安国比起刘循来,在人脉关系上还要差几分,更加是不会知道高进背后那些隐隐的复杂关系。

    无知者无畏,所以徐通在河口堡没敢让家丁们动手反倒是田安国有胆子带营兵来堵高进,更是做好了随时动武的准备。

    “高老弟,这老东西心坏得很,他真敢让手下下死手的。”

    刘循看着似乎毫不在意对面近百营兵的高进,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刘兄,你怕什么,他那边人多,咱们这边就少了吗他那里有弓手,咱们这里就没了吗”

    狭路相逢勇者胜,对面姓田的老东西敢动手,难道他高进就不敢亮刀子了吗

    随着高进言语,刘循只听得身后脚步隆隆,回头一望,只见先前高进麾下那些黑衣家丁,一队人持了大盾,便从两侧上前,护卫住了他们。而且这还不算完,高进身边那些伴当,更是人人取弓,那先前捉了他的大眼贼和一个魁梧少年带头,全都翻身上了路边的瓦房,居高临下对准了对面田安国那个老东西。

    看着田安国脸上好像开了染料铺子般一会儿一个颜色,刘循只觉得胸中快意,这老东西在千户所里向来仗着资历老,吹嘘自己在高丽和倭寇见过仗、在播州平过乱,向来猖狂得很,如今遇到边上这位高阎罗,倒是要看看他能有多厉害。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还等什么
    “姓田的,本官是来接我这位兄弟,要在醉香楼摆酒给他接风洗尘,你带兵拦路是什么意思也不知是哪里听来的谣言,说本官被挟持,简直就是笑话!”

    有高进在边上,又看到高进麾下那些伴当家丁个个悍勇精锐,刘循顿时便嚷嚷起来,仿佛回到了少年时骆驼城里那个无忧无虑的纨绔子惹麻烦时,身边有着杜家、姜家子那般底气十足的场景。

    “好狗不挡道,姓田的,你要是识相,就赶紧让开,不然动起手来吃了亏可就不好看了!”

    刘循刘大傻子的诨号不是假的,他这个人自觉有人能给他撑腰的时候,胆子向来大得很,嘴也毒得很。

    田安国被气得不轻,不过眼下那姓高的乡下小子确实棘手,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厮年纪轻轻,带的家丁伴当却这般精锐,那些持盾挺矛的家丁就不必说,他几十年军旅虽然没立过什么像样的功劳,但总算是见过大场面,看得出高进手下这些家丁放眼九边那些将门也是一等一的精锐。

    更别提那些爬上瓦房持弓居高临下的伴当,其中几个持弓的对着他,更是叫他心里直发跳,田安国是上过战场的,播州之乱时也见过军中的神射,知道被这等弓手盯住的滋味。更别提那姓高的盯着自己的那种森冷目光,更是叫自己如刺在喉。

    经历过高丽抗倭、播州之乱的田安国,能比其他有本事的同僚活得更久,不单是他逃跑的功夫一流,更在于他知道该怂的时候就该怂,不要去和狠人比狠。

    眼前的高进就是个狠人,更关键这个高大青年的拳头比他更大,只是田安国缩卵了大半辈子,才换了这副千户的官职,他能在神木堡里历经徐家父子两代都没有被挤出神木堡,靠的便是凶悍狠毒的名头。

    田安国要是在这个时候低头让开,他经营多年的名声就算毁了,像他这样已经垂垂老矣的老家伙,若是被人发觉他已经虚弱不堪,那些年轻的豺狼哪个不会扑上来咬一口!

    退不得!

    心中有了觉悟的田安国,冷笑间朝着得意的刘循大声道,“刘大人,我看你分明是被胁迫,才说出这等违心之语。”

    “这几位要真是刘大人你的朋友,刘大人不妨过来我这儿,如此我这听来的谣言岂不是不攻自破……”

    “姓田的!”

    刘循见田安国居然让自己一个人去他那里,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这老东西有多狠毒他是知道的,眼下这情形,自己要是过去,怕是这老东西就敢对他下死手,然后赖到高进头上,他手底下那些营兵全是墙头草,只怕到时候会倒戈反诬也说不定。

    “刘兄,稍安勿躁,咱们是要讲王法的,这神木堡也是有规矩的地方。”

    高进按住了刘循的肩膀,虽说两人先前有些误会,可说开了不就好了吗,更何况眼前还有个更惹人厌的老梆子,倒是让他觉得身边的刘循还能交个朋友。

    “这王法也好,规矩也罢,你我说了不算,咱们面前这位田副千户说了也不算!”

    高进说出这番话时,讲到那副千户三字时,更是加重了语气,惹到一旁的范秀安不禁笑了起来,刘循反应慢了些,只等范秀安笑完,才大声附和起来。

    “没错,咱们神木堡里还轮不到你姓田的说了算,等会儿徐大人到了,我倒要看你还有什么说词!”

    刘循嘿嘿冷笑起来,他过去和姓田的凑一块儿,并非纯是徐通这个上司压得太狠,甚至相反徐通还曾经拉拢过他,只不过他大伯死前交代过他,这徐通是笑里藏刀的笑面虎,千万要防着一手,他才和这姓田的称兄道弟。

    如今利益当前,为了他身边高进手上那些鞑子人头,这姓田的可算是露出了真面目,那是真没把他的死活放在心上啊!

    田安国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现在是进不得,退不得,真要主动下手,先不说未必能打得过对方,只要弄不死那姓刘的,事后这厮就能咬死了他袭击同僚,图谋不轨的罪名,再想想那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想给自家儿子铺路的徐通,田安国不由发现,自己先前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

    “范兄,你说徐大人还有多久才到”

    高进可不会管对面的田安国的心思有多重,只是朝身旁自进城后便异常安静的范秀安问道。

    “总还得有一会儿吧,万一高老弟你和田副千户打起来了呢,这等盼头总得让人想想吧!”

    “范兄是这样想的,我还以为徐大人顶多让我和田副千户交恶,不至于到动刀枪的地步。”

    范秀安无疑是高进见过的人最聪明的那个,在这尔虞我诈的官场上,高进只能尽量让自己想得细致周到,猜度他人的心思,另外便只能多问问聪明人的意见了。

    “徐千户不指望升官,高老弟和田副千户真要是动了手,他顶多就是个御下不严的罪过,本就没什么损失,反倒是高老弟你要真是和田副千户兵戎相见,只怕都讨不了好。”

    范秀安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徐家五代前落户神木堡,到如今父子两代都当了这神木堡的千户,徐通这人有小聪明,但是器量一般,更没什么大志,他要的只是徐家继续把持神木堡,比起高进,田安国这个老资历的副千户更让他讨厌。

    “田副千户,事已至此,咱们还是等徐千户来了再做计较如何”

    听完范秀安所言,高进猛地高声朝田安国喊道,而他这番举动也是叫刘循吃了一惊,范秀安则是笑而不语。

    田安国看到对面那高家小儿低头和身边中年男子说了几句后,忽地这般说道,也不禁叫他疑惑起来,就在这时只听到对面那高家小儿又开了口,“为表诚意,我这边先撤了弓箭如何”

    田安国听罢心中一动,说实话被那瓦房顶上几张弓盯着,那种滋味着实不好受,这时候他脑子也已经冷静下来,知道两边真动起手最后见了血,得利的只是徐通这个上官,于是他点点头,亦是扯着公鸭般的嗓音高声道,“好,那就听你的。”

    “大眼,阿魁,都把弓收了!”

    高进看向瓦房两侧吩咐道,如今他这群同伴里,张魁步射不比杨大眼差,他们两个站在瓦房上,就好比两名神射都盯着那田安国,如何不叫他心里难安。

    随着高进一声令下,两边瓦房上的众人都放下了弓,不过只是虚持下握,随时都能再次满弓,不过饶是如此,也叫田安国放下了心,于是他也朝身后的营兵喝道,“把弓都放了!”

    于是一时间,大街上两拨人马都放下弓,只是隔着几十步僵持着,田安国是退步的,高进是不愿遂了徐通的意,反正这等场面总还是要徐通这个千户来收拾,何必便宜了他。

    冷静下来的田安国,总算是想明白,自己这回是贪念上头,被徐通给摆了一道,这高进哪是什么走运的乡下小子,分明就是比他阿大高冲还要厉害的大虫,端的是不好惹。

    “高老弟,你这样做,可是会得罪徐千户的。”

    看到对面田安国也不再是要打要杀的模样,范秀安才朝高进说道,方才高进问他,他的回答确实有几分提醒之意,只是他本意是觉得高进和田安国都是聪明人,即便不说破,两人也是能想通其中利害关系,但万万没想到高进居然主动揭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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