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鼎1617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将如云
在财神庙门前值班的门丁,很是得意的看了看通往后院的那扇大门,门口高高的悬挂着一副对联,或者是汉元商号的信条。
不掠夺,不威胁,和气生财;做生意,做开发,共同富裕。
今天,留守大人,便要在这里,接见三批客人。
作为负责李守汉地盘上的民政钱粮兵马征集训练鼓励农桑,抚育移民等诸多事务的李沛霖,他充分体会到了当年的萧何刘文静,本朝的李善长刘基姚广孝等诸多先贤的感受。
用一句守汉那里听来的话,痛并快乐着。
每日里,四更天便要起床开始一天的工作,前线大军所需要的兵器火药钱粮军装,后运伤兵的治疗安抚,阵亡将士的抚恤。从闽粤地区来的流民移民的隔离安置,发给口粮,借给工具,种子,租借耕牛,等等诸般事物,令他每日里忙碌不停。
但是,这些,都是可以靠钱粮来解决的,而主公府库之中,最为不缺的,便是钱粮。
令人头痛的是别的事物。
在决定出兵南征前,李守汉和匠师协会的人,经过一番琢磨,搞出来了一台机器,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一台纺纱织布的机器而已,但是,在李守汉眼中,却是另外的一番情景。
这是一台介乎于珍妮机和足踏多锭纺车之间的机械。
本来守汉很是无耻的想搞出来珍妮机,但是,痛苦的发现,根本就无法完全这台机械的,因为资料实在是太少。不过,在匠师协会的几位工匠的努力下,人们竟然搞出来了,这台机械。
就叫秀儿机吧!守汉连名字的命名都要剽窃别人的,他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李沛霆。这句话,让李家兄弟兴奋不已,几年下来,秀秀已经越发的出落了,小姑娘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美丽。这句话,让李家兄弟越发的觉得,自己同守汉的利益绑的更加紧密了。
很快,便在凌正冯默峰等人的主持下,制造出来了二百台秀儿机,按照匠师协会和汉元商号诸人的意思,还要继续制造,但是却被守汉制止了。造出来先试用一下,觉得好,大家再大举制造。
结果,在主公提出的一套生产模式下,人们惊讶的发现,在所谓的集约化标准化流水线环境下,一台秀儿机,一天,可以生产出将近十匹布!这还是在李守汉要求不能让织工太累,有所谓的两茶一歇的情形下的产量。
此物一出,江南,杭嘉湖苏松太的织户们,从此无噍类矣!
粗粗的算了一下,就算是在苏松地区的织户们,五口之家手脚忙碌的忙个不停,每天也只可以织出来一匹布,但是,一台秀儿机,一天如果满负荷,换人不换机的一直干下去的话,一天应该至少可以生产十二匹布。
眼下的这二百台秀儿机,便是相当于将近三千台江南时下通行的织机了!
股东和掌柜们的眼睛看到的秀儿机,织的不是布,而是一根一根的金条。
在最初的惊喜之后,李沛霖就敏锐的发现了一个问题。
查阅了户籍清册之后,李沛霖写信给在前线的李守汉。
职下查我南中军所属汉苗夷傜诸部,截止于本年三月初五,丁壮男女约有七十余万户,人口四百余万。然,数百台织机,一日即可有二千匹棉布出产,一月即六万余,职下恐用谷贱伤农之虞。。。。。
李沛霖显然是无法说出市场供给和市场饱和等词汇的,但是,他的脑子里显然已经有了这个概念。
于是,守汉咬着牙,将心里恨得牙根儿痒痒的岛津家的美浓守桦山久高,打发给了李沛霖。
门口把门的门丁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许多事情,他只是看到了商号里的掌柜们一个个兴冲冲的来了。那个负责船务的张小麒更是咧着大嘴笑个不停。
不多久,一辆漂亮的马车就载着客人到了。
丢那妈!果然是倭寇!看着几乎还没有包着白铜的车辕高的美浓守,门丁在心里鄙夷了一句。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美浓守大人脸上阴晴不定的走了出来,身后随行的武士们,怀里抱着大包小包的样品礼物,一个个喜笑颜开。
短暂的会谈,因为有了李守汉之前的允诺,进行的异常顺利。
南中军向岛津家出售棉布大米,南中铠甲,包括那种竹甲,刀枪,还有武士们头一次见到的各类罐头,猪肉的,鸡肉的,鸭肉的,鱼肉的,腌腊的各类肉制品,等等,几乎是南中目前出产的一切。一旦运到萨摩和九州,岛津家和他桦山久高都可以获得丰厚的利润。
作为交换条件,岛津家在请示过家主后,放弃琉球的一切权益,转交给河静的讨逆总统官将军府。
同时,负责帮助河静商号收购赤铜硫磺倭铅(锌)等日本特别是九州特产。除此之外,还有岛津家属地的许多不值钱的东西,
干货(鲣鱼鰯鱼牡蛎)俵物紫根茜草等等。
但是,看着自己用了官印的那份契约。美浓守又皱起了眉头。
价格,在南中这里来看也不算贵,一匹棉布两枚金判而已,一箱十二合装的猪肉罐头,也只卖一两银子,但是,却无一例外的要求,现金交易。
岛津家有多少金银,他还是多少有所了解的,一旦贸易开始的话,岛津家几乎无法支付这些商品的货款。
为了缴纳第一期贸易商品的定金,他美浓守大人将此次携带的一千枚金判全部给了汉元商号的那些商人们,如今,他是一个彻底一文不名的穷光蛋了。
从擦得雪亮的白铜车辕的反光里,古贺一雄发现了美浓守的神情,大人,其实,我们似乎有别的方式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大人一向教诲我们,作为一个武士,要仔细的观察周围的环境,不管是在战场还是在别的什么所在。在车厢里,那个漂亮的小姓略带有一丝醋意的看着在桦山久高脚下匍匐着的古贺一雄,看着他高高撅起的身躯,不乏恶意的想着,这个满脸胡子的家伙,难道被家主大人看中了?
小臣在街头仔细的看了一番,发现,在街头的汉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年轻精壮的男人,而相应的女人却是不到一成,大人,我们可以这样做,。。。。。。
被人毁誉参半的古贺一雄,就此迈出了他人生关键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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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公主来了
打发走了桦山久高一行人,李沛霖不由得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这些个倭奴!真真的令人厌恶!他从窗户上的玻璃眼向外望去,已经看不到那一溜矮小的身影了。
出身辽东李家的他,自然是对这些曾经和叔伯辈们血战连连的家伙们没有什么好印象,特别是来者是曾经名噪一时的倭国悍将鬼石蔓子的部将,这就更加让他从心底感觉厌恶。不过,多年的宦海生涯,特别是这几年的大起大落,已经让他修炼的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了。
更何况,这在主公的信里已经写明,这是解决眼前问题的一把钥匙。
几番讨价还价,南中方面以岛津家看来极为优惠的价格出售商品,但是,这样的价钱,已经让代表张家在汉元商号管理船务事项的张小麒在心里乐不可支了。特别是当那一千枚金判在从屋顶的亮瓦透过的阳光照射下,闪烁着光芒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有些呼吸粗重起来。
金子的光芒晃得人眼花,晃得人们说不出话,只听见越来越响的心跳声,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说实话,在座的诸位不是没有见过钱的主,但是,却没有领会到工业产品高附加值的厉害。
区区的一匹棉布,内地的织造运输成本是每匹平机白布四钱八分银子,秀儿机的织造成本则是它的十分之一,通盘计算也不过一钱银子,至于说通和染坊的印染成本,则是更让人大跌眼镜。满打满算,一匹染色棉布的成本,亦不过是五钱银子。
这个,还是在守汉提出的,工人要有两茶一饭的休息时间前提下,工时成本无形中提高了许多。
怎么,都傻了?都没有见过这许多的金子?莫要如此的小家子气度!李沛霖含着笑调侃了眼前的这些掌柜们。
我干伊娘诶!张小麒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回大人的话,不是我等没有见过这许多的金子,只是觉得,这些金子,来的太容易了!比老子当年在海上剪径打劫来得还要容易!
他的话,引得大家一阵哄堂大笑,不过,也是道出了在场诸人的心声。
一匹棉布,不过五钱银子,却以二两金子的价钱卖出去。这样的利润,比抢劫来得要大得多。不过,接下来的话,却是又一次说出来很多人的心声。
要不是将军大人那么宅心仁厚,让工人们有那许多的时辰喝茶吃饭休息,要是日夜不停的赶办,不晓得能够多赚多少金子?!
好几位掌柜,特别是在通和织坊通和染坊有着股份的,都纷纷的点头表示赞同。
莫要贪心不足,你们可是知道的,大人一再强调,对于我华夏士民,一定要有张有弛,不能过于盘剥。李沛霖的话,让他过了很久之后,也一直自责不已。这些掌柜们,一个个都是年老成精的家伙,在他的话语里敏锐的捕捉到了漏洞,很快,在织布印染等行业,各个环节上,出现了大批的官奴和没有获得华夏户籍的外族人。他们从事着最累最繁重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然而,工资薪酬福利,比较起具有华夏户籍的来,却是低得可怜。
诸位掌柜的,先行到后面休息,我这里还有一批客人要见。稍后,我们还有一位大客商要来。诸位不妨打叠好精神,等着迎候这位财神的到来。
眼下要接待的这批人,不是来做生意的,确切的说,是来告帮的。
不久前,李沛霖接到了牛千刀的统计室和包中辰的执法处联合送来的密报,称有一伙从北方过来的人,男女皆有,在城中的运来客栈中行为颇为诡异。经过监视,初步判断,这些人是从升龙到河静,为首的,似乎是黎氏家族成员,但是,却是个女扮男装的。
请示是否继续监视,抑或是秘密处决?
大军在前方作战,根本之地留给自己镇守,李沛霖可不想城中混进来奸细宵小。但是,当他刚刚要在呈文上签署批示,准备密捕这批人的时候,一张拜帖递到了将军府。
升龙故人黎慕华顿首百拜。
原来是她!
李沛霖登时想起那日在升龙黎神宗的酒宴上,同自己唇枪舌剑的那个没有见面的小姑娘。她不在升龙宫中好好的做她的公主殿下,风波涉险的来河静做什么?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远来是客,少不得让礼房主事吴存节将这一行人悄悄的安顿到迎宾馆住下,然后,派人严密的保护起来,封锁内外消息。
几番彼此摸底,李沛霖终于搞清了这群人此行的目的。
效仿申包胥,来做秦庭之哭!
黎神宗之女黎慕华在南中将军府礼房主事吴存节的陪同下,悄悄的一辆小车,来到了财神庙中。却也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防止被郑家在河静府中的细作们发现,以免坏了大事。
吴存节引荐之后,李沛霖开始打量眼前这位易钗而弁的黎皇公主。
一袭青衫,用新上市的棉布制成,裁剪的恰到好处,显得长身玉立,打量一下,大约七尺不足,六尺颇有余。
往脸上看,真个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发如金凤丝。用在街上的卿元春胭脂店买来的鹅蛋粉匀了脸,越发的显得赛过西施,强过昭君。
一开口,正是当日在宫中听到的那个声音。
大明安南都统使黎讳维祺之女黎氏慕华,参见大明南中总统诸路军马官麾下长史官大人。
在李沛霖面前,黎慕华自然不好再以所谓的黎皇公主身份来招摇,只得以大明安南都统使之女的身份来参见。
大明安南都统使这个官衔,还是万历二十六年的时候,万历皇爷封给她的祖先的,想不到,短短的二十多年,自己家又被权臣凌虐,自己的祖父被权臣逼死,父亲成为郑家手中的傀儡玩物。为了重现昔日祖先的荣光,夺回属于自己的江山,没奈何,只得来求这个大明的五品衔的守备。
半晌,也没有听到李沛霖说出一个字来。
旁边的老臣黎韬见李沛霖丝毫不作言语,心中明白,示意黎慕华的侍女,请殿下以大礼参拜!
委委屈屈的,黎慕华以参见上官之礼给李沛霖叩头行礼。
礼毕,李沛霖才大喇喇的说了句,免礼,下官不敢当。
听了这话,不由得黎慕华和黎韬等人心中暗自大骂,说是不敢当,却又为何让我叩头?!
几句寒暄,分宾主落座,有从人献上茶来,双方开始口不应心的进行尔虞我诈的谈判。
小女先恭贺将军大人此番为我安南荡平叛逆,出师大捷。犁庭扫穴,就在今日。
小姐此言差矣,我南中军为大明百姓请命,吊民伐罪,扫荡阮氏跳梁,言何谓安南荡平叛逆?!
大人此言却有些不对了,那阮氏一族,身为我安南臣属,却行那割据僭越之事,焉能不是我安南的叛逆?大将军出师讨伐,正是为我安南剪除叛逆之臣,小臣在这里遥祝大将军虎威,定能战而胜之,一举克复顺化老巢。黎韬见话锋不对,急忙出言试图帮助自家公主。
两个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感谢天朝大军帮助我安南,但是,你们打下的地盘却是应该属于我的。如果要是李守汉在此,他定要慨然长叹,原来,安南人的这个本事是有历史渊源的。不过,眼前的李沛霖,却也是久经杀场的老资格,这君臣二人的一点点小招数,在李沛霖的面前,还不值得一晒。
更何况,李沛霖身后,还有一样东西做为支持,实力!绝对的实力!
二位冒险从升龙潜出,到我河静府来,难道就是为了向我将军府道贺的吗?要是如此的话,在下即刻替我家将军拜谢二位,然后修书一封,请升龙的郑王派人接二位回升龙。
李沛霖的单刀直入,着实厉害。如果他写了信给郑松的话,那么,怕是眼前的这二位,还有宫中的黎神宗黎维祺都要去见西天的如来佛祖。
听了这话,黎慕华不由得脸色一阵雪白,旋即一阵冷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是狂放。
我原本以为,天朝将军能够为我安南主持正义,讨伐逆贼,还安南百姓一片清平世界,却不想,大明将军也是个糊涂昏庸,只知道眼前一点蝇头小利的人!
黎韬也是双眼垂泪,殿下,不想你我君臣却俱是有眼无珠之辈!不过,小臣能够身死社稷,也算是死而无憾!
看他们哭了半晌,也哭得有气无力了,坐在桌案后的李沛霖放下手里的呈文,有些不耐烦的问了一句,哭完了吗?哭完了,就和我说说你们的正事!
看到自己竟然被李沛霖用如此惫赖的手段逼出来了真实目的,两个人顿时有些垂头丧气。相互对视了一下,还是黎慕华开口回答。
拜上大明大将军,我黎家恳请大将军为我家做主,剪除恶奴郑氏,重振朝纲。日后,重张社稷,小女子全家定当厚报。
要我们为你家去出兵打垮郑家?李沛霖皱了皱眉头。对于这种事情,他以前听叔伯们提起过,当年李成梁经常干这种事。一个部落内部发生了权位之争,他便出头以大明辽东总兵的身份进行调停,如果不听调停的,好办,遣大军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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