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鼎1617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将如云
“主子!四主子在湖广立了大功,眼见得马上又要进川剿灭张献忠西贼残部,这,如果咱们这边还是给别人做嫁衣,那以后不要说在朝廷里没有咱们的位置,就是在家里,在老主子面前,也没有咱们的脸面啊!”巴尔虎气急败坏的话,恰恰说出了博洛的心声。
他坐在椅子上沉吟了半晌,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要是我们击破了正面的施琅,杀进了赣南,福建,甚至本大将军的帅旗冲进了广东,摄政王爷会怎么看他平南大将军也不能说本大将军做得不对吧”
“主子,奴才也正想和您说这话呢!”巴尔虎见自己主子有不搭理勒克德浑,自己击败施琅立功的打算,当即便顺着主子的意思,坚定主子的信心。
“嗯,就这么办了!巴尔虎,问问前面到什么地方了!”
将苏州府派来担任向导的官员传来询问,向导回答,这里已经过了红溇,通过了南直隶与浙江的边境,算是在八百里太湖上进了浙江境内。
“大将军有所不知,这太湖方圆八百里,有所谓三十六“楼”,七十二“港”之称。所谓三十六楼是浙江境内,七十二港是南直隶境内的。这一百零八个村镇又是以大钱口为首。当地老人70岁以上讲读书读不出不要紧,这一百零八个字一定要记住。这一百零八个字就是太湖各个港口的地名(记住这几个字),可以带着货物出太湖经商。太湖有几个村庄,有几个港口,要到哪里,记住这几个字就能找到去的地方,找到回家的路。这一百零八个字从大钱讲起。(大白渚沈安)“大”代表大钱村,“白”代表白草村,“渚”代表渚溇村,“沈”代表沈溇村,“安”
第七百六十一章 彼攻我守(四)
任何一支军队或者是武装力量的战斗力都和纪律作风有着直接的联系。而纪律作风这两项,则是和指挥员的性格、作风有着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是千丝万缕的联系。大西军的作风,就是和张献忠的性格作风有如出一辙。同李守汉的近代化军队纪律和李自成部下的森严军纪都不一样,张献忠,这个性格出身都有着强烈的流氓无产者或者说是江湖草莽风格的领袖,带出来的军队自然也是有着浓厚的江湖风味。
李定国催动着胯下的那匹产自西番地的雪青马,在二百多名亲兵的簇拥之下,一路小跑的进了顺庆府城。进城后,城内的景象便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除了在街道上三三两两横七竖八的躺着西营的将士在那里休息,聊天,等着开饭之外,往常进了城镇司空见惯的劫掠、杀戮,奸淫放火等事项,却是一件也没有看到。从二楼窗户和临街店面的门板后面,虽然仍旧偶尔有惊恐的面孔闪过,但是却不再是那种面对着死亡的绝望,而是对前途的不可预见。
也只有在几个街口,较为宽阔的地方,李定国发现了一些熟悉的场景。这里,路边的树上,建筑物的廊柱上,乱七八糟的拴着不少的骡马,有的一望便知是大西军的战马,也有不少是刚刚收集来的民间骡马和缴获来的马匹。原本长满了青苔的石板上,散布着不少的马粪。地面上,不知道是哪个粗心大意的马夫,把马料洒了一地,几匹骡马不住的打着响鼻,努力的试图挣脱开缰绳的束缚,把那些香喷喷的料豆子吃到嘴里。
在府衙门前的广场上,则是另外一番热火朝天,甚至是喧嚣吵闹的景象。
这就能够看出来军队的不同和差距了。如果是南粤军的部队,不要说是李守汉本人到了,便是李华宇和李华宝兄弟,李华梅和施琅夫妇,都会将行辕老营所在变成最为庄严肃穆,威武雄壮的所在。
少不得要将辕门外广场清理干净,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在箭道口架设火炮,在炮位周围安排至少一队火铳兵驻守。然后,在行辕大门口同样放列至少两尊六磅炮或者是八磅炮,一来彰显威仪武功,二来便于守卫。
可是,在顺庆府衙前广场,李定国却是丝毫看不到威仪武功所在。
十几口足以一次性放下两口肥猪的大锅一字排开,锅底的火苗在不断添加的木柴助力下,欢快的舔舐着锅底,大锅里的水泛着水花。而在大锅不远处,木架上几条刚刚宰杀好的水牛兀自向外散发着热气。在广场的另一边,几十条水牛被人圈禁在一处,等候着屠夫的宰杀。
“胡闹!哪个要你们宰杀耕牛的!”李定国见状,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他一抬腿从马背上跳下来,拎着鞭子便要打过去。
“二帅!二帅息怒!二帅息怒!”老营的司务在这里主持管事,见李定国拎着鞭子没头没脑的便要朝着几个干活的杂役打过去,急忙出来劝阻。
“你说,咱们的将令里三令五申,不得抢掠耕牛,更不得宰杀耕牛!你们就是拿着军中将令当儿戏是吧今天非要试试军法是不是!”李定国脸上的怒气未退。
“今天不处置了你们,你们便不知道军中将令的威严所在!”李定国丢了手中的马鞭,将手伸到了腰间,便要拔出宝剑来砍了这个老营的司务。省得他以后继续败坏军纪。
“宁宇!宁宇!且慢!且慢!”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将李定国的手按住。
“文秀哥”按住李定国的,却是张献忠的另一个养子,刘文秀。“宁宇,你这霹雳火爆的性子怎么还不改如果不是我到的及时,只怕这里不光是牛头了,几颗人头也在地上滚了。”刘文秀戏谑的调侃了几句,将原本肃杀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文秀哥,哪个要他们败坏咱们的军纪,宰杀耕牛的”
“说得对!军纪不能败坏,耕牛不能宰杀。可是,这不是耕牛啊!这是你三哥我从富顺县带回来的,都是盐井边上用作推水(即提水)的强壮牯牛。你也知道,这自流井几处地方,以盐出名,当年的卓文君家据说就是做盐巴生意发家的。都是把地底下几百丈深处的卤水提上来,然后用大锅煎了煮盐。天车上提卤水的都是用的牛,人根本顶不住这么大的气力消耗。就算是牛,也是顶多干两年,牛也就累得残废了。当地有民谚曰:“山小牛屎多,街短牛肉多,河小盐船多,路窄轿子多”。据说,一年几千头牛的消耗啊!我就弄了百十头要送去宰杀的水牛过来,给老营的兄弟们,用这四川话来说,那就是打打牙祭!你放心,三哥是给了钱的!”
李定国哼了一声,算是饶过了老营司务一次。他向来在大西军中以宽容和仁慈而出名,作战时则一马当先,英勇无比,被人称为“小尉迟”或“万人敌”,是大西军中智勇双全的战将。自然不好和一个老营司务太过于较真,何况这里面还有刘文秀的面子。清军入川后,刘文秀先后阵斩正白旗甲喇章京西特库、牛录章京乌巴什,古朗阿、巴扬阿等人。在张献忠阵亡之后,也是屡立战功,在大西军的危局当中颇有建树。张献忠死后的大西军溃退的最危急时刻,与孙可望等率余部数万人溃逃至重庆,却苦于没有船,然而刘文秀擅长游泳,水行如平地,故此夺得对岸的船只,掩护大军渡过江面,击溃明总兵曾英所部十余万人,射死曾英,收编其部众。
“宁宇,你是不知道,如今咱们手下又是几十万人马了,这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部众军马,不是得好生的把人心士气收拢一下吗我这才弄了这些牛来,让从富顺带来的大师傅好好的烹制一番,给城内外的将士们吃几顿好的,把大家的体力和士气恢复一下。”
“三哥,我倒是觉得,吃点好的是下策,像杀那个狗屁左丞相汪兆麟的事,才是鼓动军心士气的上上手段。”李定国说的左丞相汪兆麟,乃是张献忠在世时的宠臣,此人别的本事没有,专门会逢迎上意,唆使张献忠妄杀兵民,久为军中积恨。所以,击溃、收降了曾英所部后,当得意洋洋的从躲藏地出来准备继续在大西军中作威作福的他出现在刚刚收复了重庆府的孙可望等人面前时,当即便成了借他的人头平息军中怨恨鼓舞全军士气的好选择。
“可是,汪兆麟只有一个,干不了活的肥水牛却有上千头!”刘文秀打着哈哈,拉着李定国进了府衙的二门。
同府衙外面的杀牛煮肉味道不同,二门内的院子里,弥漫着醉人的酒香。七八个酒坛子,码放在桂花树下。一张用四五张桌子拼成的大桌子后面,孙可望,艾能奇,白文选,马元利等大西军的将帅各据一方。
“宁宇!就等你了!来,尝尝这川南厨子烹制的好菜!还有李先生带来的作料,配上这叙府、泸州、古蔺出的好酒,果然是吃起来过瘾得紧!”
孙可望手中端着酒杯,豪气满怀的冲着刚刚抵达的李定国招呼着,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经历过溃败的打击。这也难怪,在他的军事生涯当中,包括李定国等人的军事生涯当中,大胜和大败,追击和溃退往往都是交织在一处的。像凤凰山那样的失败,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而在重庆在綦江的胜利,也同样的发生过。
“就是!三将军,尝尝这自流井的盐帮菜!这火边子牛肉,还有水煮牛肉,都是吃起来过瘾得紧!我们已经干掉了两桶米饭了!”西营大将白文选也是嘴角流油的招呼着李定国。
李定国有些感觉今天的不对劲。若是往常,这种宴饮也不是没有过,但是,往往在场的人早就喝得东倒西歪,杯盘狼藉,酒坛子碗筷丢的到处都是。少不得还要有些歌儿舞女在场助兴。可是今天,不但看不到歌儿舞女歌舞助兴,却还在那里说什么已经干掉了两桶米
第七百六十二章 彼攻我守(五)
“鼠辈竟敢如此欺我!”
船队刚刚抵达川东门户奉节,还不曾上岸去游览一下在《三国演义》里早已读得精熟在心,向往已久的白帝城,虽然这一路前来也没有遇到将陆逊数万兵马围困当中的乱石阵,但是,安亲王岳乐还是心情很愉悦。但是,船只刚刚抵达奉节码头,坏消息便从鳌拜派来的使者那里传来。
“奴才没来得及在奉节迎候主子,主要是西贼张献忠的几个逆子和帮凶,以数万兵马北上突袭富顺等处,连续占了自流井、贡井等要处。鳌拜主子担心这两处钱粮财赋之地有失,连夜便带兵去了。”
但是,前锋战事不利,两千前锋兵马,尽数为八旗精锐,中了李定国白文选的埋伏,无一生还。为整个四川、陕西汉中甚至是云南不少地方提供食盐,每年盐税可以收入百万元计算的自流井、贡井,落入了大西军手中。若只是单单的一桩银钱之事,岳乐也不会太过于在意。没有军饷,大不了纵兵劫掠便是了,当初大清兵不就是靠着抢劫起家的吗先皇在世之时,几次入关不都是为了子女玉帛以战养战之术,对于八旗满洲的高层来说,那是驾轻就熟的手段。
可是,钱粮没有可以去抢,没有了盐,军队和官吏都要吃淡食了!难道也要让兵丁官吏们像苦哈哈的老百姓一样,熬硝盐来食用吗没有盐吃,不光是人受不了,连骡马都没了力气。那还怎么打仗
于是,安亲王岳乐怒了!
“你马上赶回去!告诉鳌拜,就说本王大军已到四川境内,令他马上给本王把富顺的这几处盐井夺回来!保住四川的食盐和饷源!他要是打不下来也没关系,只管在川南给本王监视李定国所部便可!等本王到了,自己动手便是!”
岳乐也顾不得上岸去游览白帝城了,只管急匆匆的弃舟登岸,往重庆府而来。然后经重庆往成都、川南而来。
在他的急行军路线向南直线距离数百里,规模更大的行军队伍,从顺庆府经纳溪往遵义府,往云南贵州而来。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
从李宗方的队伍里传来的阵阵军歌声,让孙可望听了很是有点吃味儿,这是南粤军从戚家军那里继承下来的军歌之一。行军时唱起来,不但能够提振士气,声音在山谷之中回荡,很是有些气势。
“老马!让咱们的儿郎也唱起歌来!不能让人家喧宾夺主,客大欺店!”他脸上有些愠怒之色,这也难怪,有哪个带兵将领愿意别人的部队气势上压倒了自己的队伍
可是,大西军什么时候有过自己的军歌总不能唱些俚俗小调来混充吧不过,马元利也是善于权变的,当即便找了几个军官过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了几句。很快,一首军歌便在大西军队伍之中唱了起来。
“前有邵巡抚,常来团转舞;后有廖参军,不战随我行;好个杨阁部,离我三天路。”这是张献忠当年在四川转战时军中流传的一首歌,今天又是在四川境内转战,倒也应时应景。
在顺庆府,李宗方向四将军和马元利等大西军的骨干将领提出了向北防御,向南发展的建议。
“如今鞑子在四川大兵压境,他们背靠着陕西,又有湖广等地,如果各位将军局限于四川一隅之地与他们周旋争夺,恕我直言,只怕正是中了鞑子的下怀。他们用那些剃发归顺的汉奸兵马,堆也将大西兵马堆完了。”
“所以,在下向各位建议,眼下贵军正好驻扎在川南之地,往云南、贵州方向都方便,不若南下取了云南贵州。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我们可就和贵军直接接壤了!到那时,我们背后是鞑子,面前又是贵军。须知,贵军是大明梁国公的兵马,我大西军可是贵军眼中的流贼。到那时,贵军若是要剿杀我等,我大西军又将往何处去”白文选打断了李宗方的话,冷冷的问了一句。他的话,也正好是在座众人的担心之一。
“哈哈!大少帅,几位少帅,各位将军。如今八大王老万岁虽然不在了,可是这大西军旗帜还在,一众老人还在。各位可以想想,从在河南与我家主公,与我南粤军有接触以来,各位可曾遇到过我南粤军向各位开过一枪,放过一炮不客气的说,以我南粤军的战力,若是大西军有冲突,只怕大西军至少要跌个跟头,吃个不大不小的亏。当年在吴桥,不到一个时辰,闯塌天手下的老营可是损失殆尽。”
李宗方的话,软中带硬,却也是尽是事实。
“李先生,说起当年在开封,借着闯营的兄弟光,也确实和贵军打了些交道。对贵军有些了解。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李国公爷是大明朝廷的擎天一柱,我们大家可是流贼。大家冰炭不同炉,如何相处”孙可望也抛出了自己的担心。
“大少帅,我且问你,贵军同大顺军相比,哪个与大明朝廷的仇恨更深些”
“这个,”说起了这个,无疑是要评选出谁家是农民军中的老大,虽然孙可望等人心中不情愿,可是,大顺军攻克北京,逼得崇祯皇帝去煤山寻找人生真谛的勾当,却是他们不得不承认的。“自然是闯营与大明朝廷仇深似海。他们将北京洗劫一空,逼死了崇祯皇帝。”
“可是,各位却有所不知。”李宗方有意的卖了一个关子。
山川阻隔,又是不断的在作战,对于大顺军的情形,孙可望等人确实是知之甚少,不过,看李宗方的神情,众人便知道,大顺军的老朋友们此刻想必过得都不算差。
“怎么,闯营的情形如何”
“好叫各位将军知晓,如今大顺军尚存各部,已经在湘赣边界归顺了我家主公。目前暂且由大驸马施琅节制。共计编成了十几个镇的兵马。粮饷供给均参照我南粤军本部标准执行,并无二样。各部的伤兵病号,家小眷属,由高夫人带领,到广东安置。也好让各部将领安心对敌。”
“什么你们居然敢收容李自成旧部”白文选差点没把自己从椅子上摔下去。其余的大西军将帅们也是个个面面相觑。在他们看来,自己和李自成旧部都是属于大明朝官吏眼中十恶不赦之人,绝对不能生活在一片天空之下的。可是,比自己所作所为更甚三分的李自成余部,居然就成了南粤军的人马,这不是令人大跌眼镜是什么
既然比咱们更加具有“丰功伟绩”的李自成余部,都能被南粤军接纳,那咱们这些人还担心什么腹背受敌的局面呢
“各位,若是南下,别的不敢说,攻取了云南,便与我南粤军连成了一气。到那时,什么粮草火药军器药品,都不在话下了。”
李宗方又适时地抛出了一个颇具诱惑性的条件。
大西军中,金银细软不缺,精兵猛将不少,但是,缺少的却是精良的器械和各种火药炮子刀伤药等军中消耗巨大的物资。当真打通了与南粤军的陆路联系,不消说别的好处,哪怕只是双方恢复当初的贸易活动,以大西军的家底,都能在这西南地区同清军好生的周旋几年!更何况,如果走了闯营的路子,那么,不但说不必怕清军的追击,只怕反攻成都,收复全川也是指日可待的!
何况,自从大西军进川之后,对于毗邻的云南和贵州两处地方的情形也是有所了解。在孙可望等人看来,云贵两处的军队和土司兵不过是土鸡瓦犬一般而已。如果没有地理和气候上的优势,他们的兵马在大西军面前一个回合够未必能够走下来!
“那好!本帅便以这黔国公沐家的人头,还有这云贵两省,作个投名状,向李国公爷表明心迹!”
第七百六十三章 彼攻我守(六)
运河的河道内,一队官船在迎着夜风艰难前行。船头的八盏气死风的羊角灯笼被风吹得不停地左右摇摆着,上面的官衔扁平宋体字越发的看不清楚。不过,在运河中停泊的大小船只也都是久走江湖的老油条,看着主桅杆上的巨大旗帜,看着船头船尾那数十个手扶着佩刀挺胸叠肚傲然而立的护卫,就知道这个船队的主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说不定,是朝中八旗亲贵,王爷贝勒也是可能的。有人借着船只侧身而过时那惊鸿一瞥的船头上几个很明显的八旗满洲面容形象特征的侍卫,心里做了这样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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