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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器时代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骁骑校
就说藤县的那个姓苗的兵备道吧,那可真是胆大妄为,军粮都敢卖给敌方啊,这要搁在大清,给他十个脑袋也不敢啊,去年北方大旱,山西、陕西、河北都是颗粒无收,饥民造反,遍地烽火,弄得现在的军粮都不充足,要不是苗可鉴帮忙,恐怕久攻不下就得撤兵了,嗯,等取了南朝,是不是要谢谢这个苗可鉴啊,一定要谢,把他的脑袋挂在城门上谢,多尔衮眼里可容不下这样的奸臣。
粮食问题暂时解决了,眼下就是要智取袁崇焕了,等攻下兖州,歼灭了明朝精锐的徐州军,眼前就是一马平川了,夺了江南的鱼米之乡,北方的灾荒才能缓解,大清的统治才能稳定,那些不安分的家伙才能在自己的文治武功面前臣服。
想到那帮不安分的家伙,多尔衮不禁叹了一口气,别人都能斩首抄家,可是那个为首的家伙,于公于私都不能动他分毫啊。福临啊福临,我打下这花花江山还不是为了你吗?于公你是先帝的嫡子,大清的皇帝,于私你是我的…..我的…..唉……
小皇帝大概是看不惯我的玉儿的事情吧,都是受了汉人传统的蛊惑,认为我和他的母后成婚是有违人伦,不甘心认我这个叔叔做继父,所以才在几个旗主和汉族大臣的蛊惑下夺了我的兵权加以软禁。可是他又怎么知道玉儿和我、还有八哥之间的那段恩怨情仇呢,八哥夺了我的皇位,夺了我心爱的女人,还夺了我的亲生儿子…..想到玉儿含泪的眼睛,多尔衮的虎目中有一丝柔情闪过。
儿子夺父亲的权,真不愧是我多尔衮的种!想起去年小皇帝带正黄旗骁骑营封了睿王府的事情,多尔衮脸上又浮现出欣慰的表情,这个儿子关键时刻还是果敢的,可惜那些旗主和汉臣只会玩阴谋诡计不会真刀真枪的打仗,怂恿小皇帝仓促南征,还说趁大年初一奇袭南朝,必胜无疑,结果居然在一个小城前折戟,损失了大批粮草和士卒。想到这些纸上谈兵之徒成排的在午门外集体斩首,多尔衮的刚刚聚集起来的怒气又消散了一些。
福临打小身体就不好,大冬天的受了风寒和惊吓,回到京城就病倒了,那些阴险的旗主又开始觊觎皇位,幸亏玉儿把自己救了出来,才力挽狂澜,救大清江山于水火。
玉儿这些年夹在儿子和丈夫之间,真是难为她了,不到四十岁的人,两鬓就有些银丝了,一定要好好补偿她,听说江南丹桂飘香,十里荷花。很适合静养,等取了南朝,就把江山正式交给儿子,两夫妻在苏杭一带寻个有山有水的庄子好好的颐养天年。
正在思绪万千,牛皮大帐外传来戈什哈的声音:“王爷,军机处的人有事禀告。”
“传。”肯定是范文程那边的计划有眉目了,果然进来的人是范文程的一个手下,:“启禀王爷,范大人有密信呈上。”
多尔衮接过密信观看,看完之后已是喜上眉梢:“范先生果然是我大清第一文臣,此计甚妙,来人,传所有参领以上将官到大帐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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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排兵布阵的同时,崔承秀也在布置兵马,他们俩有个共同之处,那就是都是按照一个人的计策来进行布置的,这个人正是范文程。
范文程羽扇纶巾的打扮,坐在崔承秀旁边,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昨日派出去追杀周萌人的那四个人还没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纰漏?无论如何也不能影响这次的计划,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计划已经启动,如同一个巨大的石碾子开始转动,几万大军随之调动,任何试图阻拦他的人都将化成齑粉。
崔承秀手拿一根小竹竿,指点江山,指挥若定。苗可鉴手下的参将、游击、都司、把总都坐在堂下听候调遣。
根据范文程编制的作战计划,驻守藤县的两万浙军只留下两千老弱守城,其余一万八千人分成两部分,一万五千人推进到兖州附近,预防可能发生的兵变,三千精兵跟随崔承秀擒拿袁崇焕。
崔承秀这次算代天子巡边,袁崇焕一定会出城十里迎接,随身带的人马不会超过一千,到时候直接发难,请出尚方宝剑斩了袁崇焕,然后带兵进入兖州,宣读袁贼的十大罪状,把作战不利,贪污钱粮,滥罚士卒这些罪名安在他头上,随即发放钱粮,升官许愿,收服徐州军。剩下的事情就是等着清军自动退兵了,不费一兵一卒推进到黄河天险,大胜之下,人心沸腾,谁还管袁崇焕死得冤不冤啊。
为了保证计划的可靠性,崔承秀已经各送了一封信给祖大寿和满桂,信中充满赞誉之词,隐讳的表示愿意保举对方做山东总兵。这一招在三十六计里面叫做无中生有,用一个许诺就能牵制住这两个人,袁崇焕一除,他俩肯定要争徐州军老大的位子,那就要好好巴结兵部尚书大人了。
古人云,二桃杀三士,一个官职也能让两个汉子抢得头破血流,最好自相残杀,死掉一两个,那时候就能随心所欲的安插亲信,彻底掌控徐州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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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了一点清宫八卦辫子戏,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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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器时代 3-20 鸿门宴
兖州城内,帅府的正堂,大明朝徐州都指挥使袁崇焕正在阅读几份战报,他以都督佥事衔赞理山东前线的十余万兵马,手下有满桂和祖大寿的精锐车骑,还有临时统辖的毛文龙部十余营山地兵。还有兖州城内的几十万父老乡亲都要归他管理,可谓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事务十分繁忙。
自从春节利国城下大捷以来,山东境内的军马尽归他节制,乘胜追击,一直向北推进了六百里,打到泰安府才被重新出山的多尔衮挡住。几番苦战之后,互有折损,战线渐渐在兖州一线胶着了。
清军悍勇,野战无敌,但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缺乏粮草,十五万人马,人要吃粮,马要吃草,就凭大旱之后的北方诸省,根本无法提供那么多的粮草,所以最佳对策就是耗,打持久战,以兖州为中心,十几万大军坚守城池营寨,不和清军打野战,每撑一天,敌人的后勤压力就要大一分,距离退兵就要更近一步。这些天来兖州一直高悬免战牌。面对清军的骂阵置之不理,如果对方攻城,那才求之不得,蒸汽大炮和连弩正等着呢,城中的树都被砍完了,制成连弩的箭矢,就凭汉八旗和绿营兵那些汉奸部队,连云梯都被靠过来呢就被射的抱头鼠窜了。如果清军进攻满桂或者祖大寿的大营,那兖州城内的部队就会杀出直取清军大营,三下互为犄角,互相掩护,双方的总兵力基本相当。多尔衮可没有能力同时打赢三处战斗。
如此下去,胜利指日可待,可是自家后方运来的军粮越来越差,不但是多年的陈粮,还掺杂了无数的沙子泥土,这些也就忍了,可是军饷居然也拖欠了三个月,下面的士兵被人鼓动着闹了几回事,被迫使出雷霆手段斩了几个带头的家伙,在兖州府就地征集了一些饷银才压制下来,可也不是长久之计,那个总督钱粮的浙江兵备道苗可鉴分明就是故意贻误军机,拖自己的后腿,这厮是崔承秀的亲信,定是得了上面的授意才如此猖狂,真想斩了这个宵小,可是他很清楚,如果斩了苗可鉴,那正愁抓不住自己把柄的政敌们就开心了,这个都指挥使也就做到头了,做不做官都是小事,如果换个庸才来领军,岂不是辜负了心怀故国的山东父老们,岂不是把手下这些将士的性命当成了儿戏。
刚才收到加急公文,说是兵部尚书都督同知山东巡抚崔承秀即将到来,要自己出城三十里迎接。崔承秀可是老对头了,这次他在领山东巡抚,属于封疆大吏,军马钱粮民政,无一不管,大明的巡抚通常还兼着副都御史的官衔,就是说崔承秀不但是地方行政军事一把手,还兼着纪委的工作,这下可被他吃定了,自己这个赞理军务可比不得人家提督军务啊,巡抚到来,理应兜鍪执仗,叩首而出,继易冠带肃谒,乃加礼貌焉。这是下级应该有的礼貌,也是制度,想到要给老对头叩首,袁崇焕不禁一阵恶心。
“毛文龙到了没有?”袁崇焕问堂下站着的亲兵小校,这个毛文龙是浙江杭州人。万历四年出生于杭州府钱塘县的松盛里,自幼家境贫困。年轻时穷困潦倒,替人看相谋生。还学习孙吴兵法,好谈兵事。三十岁那年,只身北上,在山东兖州附近的山区靠着一身武艺和兵法当起了山大王,由二十个人起家,逐渐发展成一支劫富济贫、来去无踪的强悍山贼,后来满清强制实施剃发令,留发不留头,很多有骨气的汉人不愿剃发,更不想丢了脑袋,于是上山投了山贼,这批人中含有不少的读书人,他们的加入使毛文龙的山贼队伍逐渐演变成带有反清色彩的义军。
毛文龙的根据地在兖州山亭一带,处于泰沂山脉西南麓,地形复杂多样,山地丘陵多,平原少,东部为二百丈以上的群山区,重峦叠嶂,连绵起伏;西部为三十丈以下的低山丘陵和山前倾斜平地。低山连绵,丘陵遍布,河渠纵横,平原较少。大小山头共有一千二百三十四个,座落在东北的又名翼云山,为鲁南最高峰。
毛文龙披荆斩棘,筹备器用,召集流民,在翼云山上修筑了寨子,短短的时间扩充了数万人马,仗着熟悉地形,屡次打败前来讨伐的绿营兵,引起了大明朝廷的注意,兵部派员招安,给了毛文龙一个山亭参将的头衔,部队编了十几个营,称为山亭镇。
毛文龙虽然受了诏安,当了参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了,手下几万人名义上都是吃大明朝廷饭的人了,可是奈何不是正统出身,比不得朝廷禁军,有充足的粮饷武器盔甲。他们只能算是自收自支的事业单位,现金收入基本靠抢劫和绑票,粮食靠自己开山种地,偶尔派兵袭扰一下邹城,滕县这些小地方,日子倒也开心得很。
自从清国皇帝南征以来,毛文龙在清军后方不断进行骚扰破坏,明军发动反攻之后,更是全力配合,派员渗透进邹城,兖州,里应外合协助大军取了二城,立下赫赫战功。兖州防御战开始之后,在山区布置了了防线,断了清军绕道后方进行袭击的念头。
袁崇焕还是满欣赏这个人的,有心提拔他加入袁家军,也就是徐州军系统,无奈这厮对山贼这份有前途的职业依恋的很,一直是听调不听宣,经营着自己的**小王国,把袁崇焕恨的直咬牙。明军北伐以后,毛文龙也有了一些粮饷,不过是归徐州军统一调拨的,袁崇焕停发了毛文龙部的粮食,银子更不用想,想进一步施加压力迫使他主动来投。
可是毛文龙这个滑头才没那么听话,他不知道怎么搭上了苗可鉴的路子,套上了杭州老乡的关系,弄到了不少兵器铠甲,反而更加不买袁崇焕的帐了。
这已经是袁崇焕第三次写信给毛文龙,劝他把山亭镇拉出来和徐州军合兵一处,进行统一指挥。 这次直接下令让他到兖州来开会,准备最后争取一下。
果然小校答道:“回大帅,毛参将尚未来到。”
暂且不管毛文龙了,眼下要对付的人是崔承秀,想让本帅出城三十里迎接,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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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城外三十里,浙军安营扎寨,崔承秀已经摆好了鸿门宴,一万八千人马分左右两翼摆开,中军大营里摆上了酒席,按理说应该是袁崇焕给远道而来的巡抚大人设宴接风的,可是要杀人还是在主场好一点,就当是巡抚大人设宴犒赏边军众将吧,大帐后面埋伏了五百刀斧手,到时候以摔杯为号,刀斧手冲出直接斩杀袁崇焕。
崔承秀摆弄着酒杯,耐心的等待着袁崇焕的到来,四面八方都是自己人,京中带来的一营标兵还有苗可鉴的亲兵队,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更何况还有范文程手下的武林高手相助,就算袁崇焕手下亲兵奋起抵抗也无济于事。
“启禀大人,兖州城内有一彪人马来到。”一个小校跑过来报告。“终于来了。”崔承秀放下酒杯,招呼苗可鉴“随我一起去迎袁崇焕。”
苗可鉴奇道“大人端坐帐中等他来拜即可,何苦远迎?”
“将死之人,迎他一次又何妨。”崔承秀大度的笑笑,踱开四平八稳的官步往外面走去,苗可鉴暗自赞叹崔尚书的气魄,稍停了一步才跟在大人的右后侧慢慢走出来。回头一看亲兵队的把总也探头探脑的跟在后面,气得他一脚踹过去,“赶紧回去埋伏着,别忘了摔杯为号!”
崔承秀身穿一身红色官服,气宇轩昂站在辕门口,眯起眼前看着远方的烟尘,脸色越来越差,那彪人马根本没有什么仪仗旗帜,只是一队报信的快马而已。
果然,人马来到近前,为首一名参将滚鞍下马,拜倒在崔承秀面前,“尚书大人,末将牛勇,奉袁帅之命迎接大人。”
崔承秀气的半晌说不出话,一番安排全白费了,他任由牛勇跪在地上也不让他起来,稍微平息了一下怒气才岔岔问道:“你家袁大帅为何不来迎接本官?”
牛勇眨了一下小眼睛,说道:“鞑子突然调兵遣将,意图不明,大帅恐兖州有失,不敢擅离职守,特派末将代表他来迎大人,大帅还说大人虚怀若谷,不会计较这些虚礼的。”
崔承秀心说我当然不在乎什么虚礼,我要的你家大帅的人头!可是袁崇焕不来总不能斩了牛勇代替啊,将来掌控了徐州军可能还要用到这些将领呢。
想到这里,崔承秀哈哈一笑,点了点头,“知我者,袁兄也。”上前搀扶起牛勇,“这位就是牛勇牛参将啊,本官早已听闻你的大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今日得见虎威,真乃一猛将也。快快请起。”
牛勇喜滋滋的站起来说道:“请大人拔营起寨,城里给大人预备了宅子了,是前鲁王受封在兖州时候的住宅,宏伟气魄,大人住再合适不过了。”
崔承秀笑道:“如此有劳了,牛将军先歇息一下吧,进不进城本官再做定夺。”
一个参将过来把牛勇引到一旁喝水休息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帐篷后,崔承秀才一甩袖子,勃然色变,气哼哼的回大帐了,跟在后面的苗可鉴也不敢多嘴,该死的袁崇焕,胆子真大,居然不亲自来迎,这鸿门宴白摆了。




铁器时代 3-21 争道
崔承秀真的愤怒了,在京城里玩玩阴谋诡计,利用御史和东厂打击对手,对他来说是驾轻就熟的套路,可是阵前杀大将这种需要魄力和军事安排的事情,他并不在行,原本周密的计划被袁崇焕一个谎言就破坏掉了,什么鞑子突然调兵遣将,狗屁!范文程向自己保证过的,在斩杀袁崇焕之前,清军根本不会做任何调动,分明是这厮不想来迎我。
崔承秀直接来到范文程的帐篷,后者正淡然坐在胡床上看书,见到崔承秀进来便问道:“袁崇焕不来迎接大人亦在我意料之中,此人心中毫无朝廷法度和上官,真乃贵国的悲哀。”
“他不出城如何是好,难道进城去杀他?”遇到突发事件,崔承秀根本没有应变能力。
“没错,就是要进城去杀他,藐视朝廷法度,怠慢上官,又添了一条杀他的罪名。”范文程偷眼观察了一下崔承秀的脸色,见他正听得认真,接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人就是要入其军,斩其将,才能彰显大人英雄本色。此次只斩袁崇焕一人,其他诸将一概加以封赏,恩威并施,定能收服徐州军。”
“兵是朝廷的兵,将是朝廷的将,当兵不外乎吃粮,为将不外乎博一个封妻荫子,袁某人能给的,大人一样能给,而且只会更加丰厚,何愁人心不归。”范文程真诚地望着崔承秀的眼睛说道。
“先生妙计安天下,还望详细指点于我。”崔承秀对范文程有点依赖心理了,师爷周萌人突发急病半路留下了,现在身边没有出谋划策的人,苗可鉴只会搂钱刮地皮,根本指望不上。现在只能依靠这个清国的第一谋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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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崔承秀带着微笑从帐篷里出来了,亲自温言慰问了牛勇带来的三百骑兵,而且每人发了一两银子,骑兵们被平易近人的尚书大人感动了,一个个磕头谢恩,面露喜色,这趟差事真是来得值,回去能让营里的兄弟羡慕死。
稍后崔尚书传令拔营起寨,去往兖州城。一路上他和牛勇并辔而行,细致入微地询问了牛参将什么时候参的军,家里还有什么人,有几亩田地什么的,牛勇受宠若惊,详细回答了大人的问题。完了崔尚书又满怀深情地讲了几个自己小时候寒窗苦读的励志小故事,弄得牛勇对这位身居兵部第一位置的文人很是佩服,如此体恤下情,如此关怀部众,好像和袁大帅描述中的崔尚书不太一样啊。
三十里的路程很快就赶到了,远远看到兖州南门前,两队人马正在争相入城,谁也不让谁,一方赶着百辆大车,数百骑兵步兵混杂,显然是运送辎重的后勤部队,另一方全是骑兵,千名膀大腰圆的汉子们催动战马直往辎重队那边冲撞。辎重队的骑兵装扮比较特别,每个马脖子上都挂着几颗血淋淋的人头项链,他们的骑术显然更加精湛,出手也更狠辣,双方都有节制的没有动用兵器,但是那千名骑兵竟然在冲撞中还落在下风。
“袁大帅就是这样治军的?”崔承秀面有愠色地问牛勇。
“这个,好像这两队人都不是我们徐州军的人马。”牛勇看了一会才狐疑的回答。
辎重队正是利国铁厂的人马,而那千名骑兵则是山亭参将毛文龙的部众,这些人是山贼出身,从来都是目无王法,天老大他老二,根本不知道低头,这次这帮悍匪跟随毛总兵下山到兖州开会,就是特地来抖抖威风给徐州军看的。
偏偏在南门口遇到了不知天高地厚的辎重队,几百人的小队伍居然那么嚣张,马脖子上系着的,车辕上挂着的,枪尖上挑着的,赫然都是满人的脑袋。两下几乎是同时到达南门口的,所以谁先进谁后进,成了事关脸面的重要问题。
铁厂辎重队连续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不知不觉超过了远离官道扎营的崔承秀所部,反而在他前面抵达了兖州城,本来以为能进城歇歇脚,喝杯热茶吃顿饭的,没成想在门口遇到有人争道。
那些人打扮活像山贼土匪,居然打着大明山亭参将毛的旗号,气势凌人,仗着人多势众,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拿鞭子往辎重队拉车的骡子身上抽,想把它们赶到路旁,让出一条路来供所谓的总兵大人通过。
效死营当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因为好歹算友军,就没有明目张胆地动用兵器,合理冲撞就在所难免了,山亭部队因为出身山贼,属于山地步兵,骑马的机会不多,所以骑术甚至不如效死营的乘马步兵,两下推推搡搡,搞得很不愉快。
刘子光已经养成了一点大将风范,对方的总兵并未出头,他也乐得培养兄弟们这种好勇斗狠,当仁不让的泼辣作风。这样一来,吴三桂脸上可挂不住了,他的职责就是联络协调,避免友军之间的误会,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又出了岔子,这可怎么交待。
吴三桂看刘子光平静的神色不像生气的样子,很无奈地说:“刘将军,这山亭镇的毛参将是山贼出身,匪气甚重,不过好歹也是受了朝廷招安的大将,刘将军切莫和他一般见识。我这就去找毛参将理论。”
“吴将军不必前去,既然他们以为官衔高,人马多,非要比咱们先进城,那咱们也不是不能让,可是拿鞭子抽咱家的骡子就不能容忍了,你不知道,我那些蒙古兄弟把骡子当兄弟一样照顾的,现在有人欺负他们的兄弟,就等于直接欺负他们,欺负我兄弟,就是欺负我,都欺负到我头上了,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让兄弟们和他们干!谁赢了谁先进城,这样总算公平吧。”刘子光一通忽悠把吴三桂弄得晕头转向,实在搞不懂怎么打了几匹骡子就等于欺负到了刘将军本人,但刘子光放任手下和山亭军斗殴的意图他是领会了。两方面都不肯示弱,他这个联络官也没办法。
南门已经大开,城墙上的徐州军今天可开了眼界了,城下两帮人为争谁先进城搞得鸡飞狗跳,大动干戈。穿着打扮比较规矩的是利国铁厂给咱们送军械的辎重队,这伙人真光棍,直接拉了几辆大车横在门口,弄得谁也进不去出不来,南门交通为之瘫痪。另一帮骑兵好像是什么山亭镇的官军,穿的五花八门,有明军、清军的盔甲,还有老百姓的衣服,穿的不咋地,谱倒不小,颐指气使、指手划脚颇有咱们徐州军的风范。
山亭镇游击将军陈继盛穿了一身大明中级军官的山纹铠,簇新的铠甲,鲜红的盔缨,牛皮战靴,制式武将佩刀,这些行头套在身上,使原来的山亭寨二当家感觉自己真成了牛比轰轰的官军。
纵马奔驰在兖州府的道路、阡陌上,同样的道路,不同的感觉,以前是聚啸山林、打家劫舍,人们看到都要惊慌躲避;现在私盐终于成了官盐,人们看到他们虽然也会下意识的躲避,但是眼神里除了畏惧还多了一份尊敬。堂堂大明官军的正四品游击将军啊,老陈家十八辈子也没出过这么大的官!
所以陈继盛迅速膨胀起来,走路都有意无意学起了大戏里面的官步,一步三摇的气派十足,出行更要骑兵开道,拿着鞭子驱赶行人,手下儿郎们也很受用这种感觉,虽然一路上因为兵荒马乱并无行人供他们驱赶鞭打 。
幸运的是终于在兖州南门外遇到这么一群不识相的家伙,看旗号是利国铁厂运送辎重的车队,那就是民团嘛,没有品级的地主武装。见到参将大人的旗号还不赶快让出大路,一个个榆木脑袋是不是没尝过官爷的皮鞭啊,山贼们心中暗喜,好不容易逮到发威的机会,可不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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