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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器时代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骁骑校
郭铮别具特色的敲门立刻让如花知道那位奇特的客人又来了,因为半掩门的规矩是直接进门,掀帘子上床,哪有这么假正经还敲门的。
如花赶忙出来迎客,推开门让进客人的同时,也给蹲在对面屋檐下的张狗使了个眼色,张狗会意,等两人进屋边走过来帮如花把屋檐下的红灯笼摘下来,表示这家已经有客人了,顺便往门口一蹲,监听着里面的动静,听说这个客人很古怪,总喜欢玩些没听说过的花样,对此张狗并不在意,管他呢,只要给银子干什么都成,都是稀松干瘪的老邦菜了,哪能象秦淮河上那些当红的姐儿一般讲究,这不让碰那不让摸的。
郭铮进屋之后,大马金刀的往床上一坐,然后掏出怀里的皮鞭和蜡烛,对如花低声道:“脱!”
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此处删减13520字,顺便向贾平凹老师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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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远来是客,刘子光这个当哥哥的为了尽地主之谊,特地把京军中武将请来不少陪吴三桂喝酒,红衫团的老兄弟更是来了好些人,扎木和、李岩等人都到了,大家包了一艘画舫,在秦淮河上一边游览一边饮酒,玩的十分酣畅。
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令人迷醉,画舫慢慢的驶向西水关的方向,船上众人毫不在意,依然在推杯换盏的喝着。忽然岸边一声惨叫打破了安宁祥和的气氛,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尖锐的中年妇女的惨叫如同彗星划过夜空,那种分贝极高的声音强烈的刺激着人们的耳膜,“杀人了!快来人啊!”
船上客人中有五城兵马司的都指挥李岩,查缉捕盗正是他的责任,闻声赶忙向刘子光请命,要求将船只靠岸,缉拿凶犯,刘子光自然允诺。
船只刚刚向岸边靠过去,一队巡街士兵就及时出现了,灯笼火把将这一带照的通明,众人纷纷把敬佩的眼光投向李岩,自从李大人执掌兵马司之后,京城治安案件的发案率急剧下降,这和李大人的指挥有方、刘大人的知人善任是分不开的,既然船已经靠过去了,大家的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不如顺便看看是什么人敢在这和谐盛世、天子脚下行凶杀人。
由于南城兵马司巡逻队的及时赶到,杀人凶手没有逃脱,被当场擒住,苦主是个衣衫不整的中老年妓女,正扑在凶手身上撕扯谩骂着,不远处的房门口,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正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看样子还没死透。
“快去医治那个男子。把妇人拉到一边去,锁上凶徒。”带队的军官有条不紊的下着命令,并不因为一群高级军官的到来而乱了阵脚,直到处理完这些事宜才过来和大人们见礼。
“卑职见过各位大人,扰了大人们的雅兴,真是罪过。”
“无妨,你做得很好,继续吧。”李岩并不打算越级指挥。
巡逻队里有军医,而且还是经历过山东血战的优秀军医,那名受伤男子虽然身上七八处伤口,但是没有一处是致命的,所以经过军医的紧急包扎止血,那男子如同生命力顽强的小强一样活了过来。
“军爷快抓住那小子,**的畜牲嫖娼还不给钱,还把老子伤成这样,我跟他没完!”张狗到底是当过多年打手的,虽然老了但狠劲还在,此刻躺在地上指着凶犯破口大骂。
那名凶徒被几个士兵按倒在地,嘴啃着泥地说不出话来,这会儿被铁镣锁住手才被拉起来。
“本官是都察院官员微服私访,你们谁敢拿我!”那人刚爬起来就惊天动地的来了这么一嗓子。
本想转身离开的众将听到这话不禁又都回头望过去,只见那个一身泥土,狼狈不堪的凶徒正是都察院的巡城御史郭铮郭大人。
事情是这样的,郭铮在如花身上发泄了畸形的**之后又玩了几个滴蜡的小把戏,直到尽兴之后才作罢,付账的时候却傻了眼,好好的一锭银子变成了铅块,如花看他拿不出银子来顿时发飚,把门口的张狗唤了进来威胁郭铮,郭铮当惯了高高在上的御史,哪里容得他们俩个小角色在面前耍威风,当下冷了脸,推开张狗就要走,张狗立刻抽出短刀进行威胁,反被年轻力壮的郭铮抢过了刀子,还在他身上捅了七八刀,然后夺门而出,如花一边尖叫着呼救,一边追了出去,正好碰上南城兵马司的巡逻队,及时将郭铮擒住。这才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郭铮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今天这个事的性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看怎么处理了,但是如果被抓进牢房明天再一过堂就很麻烦,那相当于进入了正常的司法程序,即使经过自己的诡辩能保得没事,但是名声就坏了。
所以一定要在进入司法程序前脱困!郭铮并没看见船上下来的是什么人,但是听声音感觉是一帮官员,那就好办了,只要亮出自己的身份,何愁这些人不卖个面子给自己,平时他们想巴结御史都找不到门路呢。
果然,那帮人听到自己的呼声以后,立刻回转过来,围拢在自己身边观望起来。
“真的是都察院的郭御史!”
“郭御史怎么沦落到如此境地?”
郭铮刚才被按在地上的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此刻他怒喝道:“本官微服查访一件贪赃的案子,走到此地被这两个歹人打劫,被本官抢过凶器刺伤。你们这些军士不分黑白,居然不去捉拿真凶,反而把本官绑了!当真没有王法了吗?叫你们指挥使过来说话。”
旁边的如花和张狗听见官员们认出郭铮是御史的时候,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位真的是御史大人啊,看来这刀子是白挨了,不过郭铮颠倒是非的一番诬蔑反而又将他们的怒火勾了起来,社会底层的人被逼急了就毫无顾忌了,舍得一身剐都敢把皇帝拉下马,何况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御史。
“什么狗屁狱史,有你这样睡了窑姐还不给钱的无赖御史么?刚才骑在老娘身上滴蜡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假正经啊,大家都听着啊,这小子没钱还嫖娼,不给银子还扎人,都来看啊~~~都来看啊!”如花坐在地上撒起泼来,眼泪鼻涕横流,把脸上的脂粉冲出两条深沟来,哭闹声将附近的人都招了过来。
还是张狗有点理智,想到平日里官兵巡逻根本不走这条线路,再加上拿狱史报出名头之后,官兵们根本没有要放人的意思,早年在大妓院里见惯了各种场面的张狗认定这可能是一个局。既然人家摆明了要害这个狱史,自己这个受害者当然要大力配合。
“军爷别听他胡扯,这小子的衣服、斗笠还有随身东西都在如花姑娘的房里呢,他分明就是来嫖娼的,附近几个姑娘都认识他!”张狗忍着身上的剧疼,吃力地说。
“身为朝廷狱史,知法犯法,给我押起来!”李岩喝道。随后对众位将军说:“虽然是个小案子,但涉及到都察院官员,还请大家做个见证。”
刘子光请的这波客人里除了吴三桂,剩下的人都对郭铮没有好印象,这小子平日专门和咱们京军军官过不去,查这查那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没想到背地里却专门干这种龌龊的事情。众人听了李岩的话都拍着胸脯保证道:“李大人放心,今天的事大家有目共睹,有需要作证的时候您尽管开口。”
然后众将围着郭铮调侃起来:“郭大人,都说您从不去寻花问柳,原来是因为您口味独特,和大家都不一样啊,专门光顾这样的地方。哈哈。”
“郭御史,没有银子您和兄弟知会一声就是,何苦跑来玩这样的货色,狱史大人还真是两袖清风啊,身上连嫖娼的铜板都不带。”
郭铮怒极,但又无话可说,今天这个事情实在是很巧,银子被调换,巡逻队的出现,还有和这帮武将的巧遇,每一个环节都像是设计好的,就等着他往里面钻了。
“本官是都察院属下官员,你们无权扣压。”郭铮狠狠地挣着身上的锁链怒吼道。
“郭大人,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可是您经常挂在嘴上的,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变了?”李岩冷冷得说道,不待郭铮回答,便一挥手:“押回兵马司的牢房,明天送应天府治罪。把一应人证物证都整理好,决不能放过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士兵推搡着郭铮走了,受伤的张狗也被抬去救治,案发的地点被封存,凶器等证物也被收集起来,如花和其他几个为郭铮服务过的老妓女作为人证也被保护了起来。
围观的嫖客和妓女们见到五城兵马司的军爷如此秉公执法,不禁喝起彩来。参差不齐的几声叫好和稀稀拉拉的巴掌声响起,李岩安抚了众人几句,便和众人一起回船了。
“唉,没想到郭御史居然是这样人面兽心之人。”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种小白脸其实最闷骚,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郭铮的遭遇令他们很开心也很意外,只有吴三桂有些疑惑的看了刘子光一眼,这难道是刘大哥说的让自己看的好戏?
刘子光一脸的沉痛:“本官不敢相信郭御史是这样的人,郭御史铁面无私、秉公执法,也许是被小人陷害了,本官明日要会同三法司、东厂一起彻查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郭御史一个公道,决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众人纷纷收拢起戏虐的表情,正色道:“还是大人执法公正,明镜高悬!”心里却都明白,这是要把事情闹大,让郭铮彻底没脸见人啊。这回人证物证都在,还是现场逮的现行,即便郭铮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唉,郭御史这回是栽了。





铁器时代 4-66 三堂会审
不用南厂的造谣专家们出面,郭御史的惊天丑闻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那些妓女和嫖客们传播起小道消息来丝毫不比专业人士逊色,而且还有一帮对郭御史极度不满的武将们跟着推波助澜。
当然也有很大一批人抵死不愿意相信这个传闻,他们认为这是**裸的陷害,持这种观点的人士以文官为主,都察院的一帮人反应最为激烈,虽然这些人平日里和郭铮的交往并不密切,但是郭毕竟是都察院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如果这回郭铮真的获罪了,那御史们以后还怎么执法?怎么参人?
其他各部文官也很愤慨,别说这极有可能是一次构陷,就算是真的嫖娼又怎么了?人家口味重怎么了?杀伤一个下贱的龟奴又怎么了?京城官员眠花宿柳的还少么?行凶伤人的也大有人在,既然同朝为官,谁手上没有点小权力,谁能保证以后没有用到别人的时候?五城兵马司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确实欠妥,那个李岩看起来也是个聪明人,如何会做出这种破坏游戏规则的事情?
文官们一致认为李岩背后有人指使,这个幕后黑手就是武将集团,大明朝向来是以文驭武,但是自从满清入关以后,战乱时期武人地位急剧上升,一度超过了文官,阉党后党掌权以来,更是礼乐崩坏,很多地方武将不把同级别的文官放在眼里,东林党上台以后,这股歪风邪气才有所改观,文人出身的兵部尚书袁崇焕配合都察院狠狠办了一批骄横的武将,才把他们的气焰打下去,朝廷气象为之一新,如今出现这桩事就是武将们的反扑,他们的领头者不是别人,正是最近风头最健的镇武伯!
认定镇武伯是幕后黑手不是没有根据的,前日里郭御史刚刚参了镇武伯一本,这件事在都察院是人尽皆知的,报复,一定是报复,前脚被参,后脚就出事,这不是报复还能是什么?
御史犯法是很大的事,正常程序是先罢官再下狱,指派专门的官员进行审理,但是昨晚的事情属于突发事件,所以郭铮的官职还在,却被五城兵马司先扣押了,都察院抓住这一点在早朝上发难,左都御史跳出来参了五城兵马司李岩一本,说他擅自拿人,违背朝廷规矩。理应速速将郭御史释放,由都察院派员彻查此事。其他文臣也跟着附和,朱由校冷哼一声:“郭铮,朕记得他,此案是要彻查,但是不能由都察院来办,交三法司会同审理,南厂东厂派员听审。”
皇上下了圣旨,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各自去准备会审工作,此次三法司会审的主审官为大理寺正卿徐九经,两个副审分别是左副都御史赵喧和刑部侍郎冯青山,这三个人都是正三品文官,但是徐九经的年龄最长,审案经验也最丰富,所以由其担任主审。东厂和南厂也分别派相应级别的官员听审。
公审这天,大理寺衙门外面人山人海,审御史这种事情可是很稀罕的,来围观的人有很多是娼门中人,变态色魔郭御史的故事已经在京城娼妓界传的沸沸扬扬,并且通过嫖客们的嘴传的更远,作为同行业的后辈,很多妓女们舍着今天的生意不做,也要给原告如花老前辈来捧场助阵,姑娘们一多,泼皮闲汉们自然就多了起来,把个平时门可罗雀的大理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
刑部和都察院的两位大人到来的时候看到这么多人围观都很不开心,但是却又无话可说,这件刑案涉及民间,不让老百姓听审说不过去,而且人家大理寺都没说什么,自己又怎么好越俎代庖。
东厂派了一个中年太监听审,这人慈眉善目的不怎么多说话,安安分分坐在一旁喝茶,看起来东厂对这件案子的兴趣不是很大,无心参与其中,而南厂来听审的那位一直没有出现,椅子空摆在大堂一侧让人心里没底。
主审官徐九经是个老官油子,身量不高,相貌也不出众,但却是前朝状元出身,从知县一步一步升上来的,擅长断案,不畏权贵,也不拉帮结派,大理寺虽然是三法司之一,但是这些年来主要案子都被东厂锦衣卫办了,大理寺只能 处理一些普通的民间案件,作为全国的终审机构,徐九经断过不少疑难案子,名声在外,这也是朝廷选他做主审官的原因。
三通鼓罢,大人们升座问案,互相谦让一番,说足了套话之后,还是由主审徐九经开审,他一拍惊堂木:“带原告。”
原告有两人,一个是如花姑娘,一个是张狗,后者因为身受重伤所以暂时不能登堂,如花来到堂前,扑通一声跪倒,拖着长腔就要开唱,徐九经看她红袄绿裤绣花鞋,一脸的脂粉就知道这是个老妓女,当下止住她的哭嚎,喝问道:“堂下所跪之人姓甚名谁?状告何人?”
“奴家姓柳名如花,乃二十年前秦淮河畔赫赫有名的花魁,如今状告的是嫖娼不给钱,还杀伤奴家兄弟张狗的恶人…..郭铮。”
外面围观的人听到如花的自报家门,都哄笑起来,徐九经皱皱眉头,问道“可有状纸?”
“奴家有状纸。”如花哆哆嗦嗦摸出一份状纸呈上去,徐九经让衙役转接过来,一目十行的看下去,不禁暗暗称奇,这份状纸写的极好,一看就出自极有经验的讼师之手,字写的不多,但句句切中要害,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叙述的非常清晰明了。
“请两位大人观看。”徐九经看完之后并未说什么,而是让衙役把状子转呈给另两位副审观看。
“荒唐!一派胡言!” 左副都御史赵喧看完状纸之后忍不住一拍案子骂道,“且不说别的,民告官就是大罪,这个刁妇胆敢诬告朝廷命官,理应先打一百杀威棒再说。”
“赵大人所言甚是,没个规矩怎么使得,日后这些刁民都学着一纸状子把官员告了,朝廷的脸面何在,官府的威仪何在?我看不但要打板子,还要滚钉板!”刑部侍郎冯青山也跟着说道,他根本就怎么细看状子,来的时候就打定了决心,一定配合都察院把这个案子压下去。
徐九经看看东厂太监,那位公公正坐着闭目养神呢,好像根本不关心堂上的事情,于是徐九经说道:“二位大人,原告乃一老妪,一百杀威棒下去还不混肥命丧?案子还没开审,原告就被打死,这还怎么审啊,依本官之见,不如让被告进行申辩,咱们和议审理,如果真的是诬告官员,再治罪不迟啊。”
两个副审到底给徐正卿面子,便不再坚持己见,仍由徐九经审理。
“带被告上堂。”
两旁站班的衙役一边拿水火棍有节奏的敲打着地面,一边低声喊着“威武”。郭铮被带了上来,依然穿着案发当日的粗布短大衣服,只是斗笠没戴,此刻他傲然站在堂上,对着堂上三位大人只是稽首,并不跪拜,他的功名和官职都还没革掉,这么做也是合法的。
“郭铮,我且问你,案发当晚你到城南旧街去做什么?”徐九经陈声发问。
“本官前去微服查案,因为当天午时有一人送密信约本官前去,说有本朝高官贪赃枉法的证据要面呈本官,所以本官才做此装扮,没成想刚到地方就有两人跳出来抓住本官所要银子,并且抽刀威逼,本官迫不得已只好反抗,厮打中错手杀伤了那名男子,后来武城兵马司的巡逻队就到了,不分青红皂白将本官抓起,那女子-----就是旁边这位如花,反而成了冠冕堂皇的原告。事情就是这样,请三位大人明察!”郭铮慷慨激昂的说出一番滴水不漏的辩词。
陷害,分明就是陷害,这就是堂上众人听到这番辩词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如花可不答应了,哭嚎着扑过去厮打郭铮:“你这个天杀的小白脸,明明是你付不起嫖资,张狗采拿刀吓唬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衙役拉了起来。
如花还想在破口大骂,被徐九经一记惊堂木吓住:“再敢咆哮公堂,板子伺候。”如花不敢言语,徐九经接着问道:“郭铮,本官问你,你接到邀约的密信何在?何人能作证?为何你随身携带之物落在如花的房里?”
“密信已经毁去,已经涉及机密,所以并未向其他人等透漏,这是我们都察院办案的规矩,想必大人很清楚这一点。”郭铮答道。
“至于说本官随身之物落在如花家里,更是莫名其妙,她家的东西多了,随便拿一两样就说是本官的,请问有何凭据认定?”说到这里,郭铮的语气明显带着嘲弄。
那顶斗笠是郭铮在路边摊买的大路货,根本无从证明是他私人所有,这一点郭铮早就想过了,此案只要咬紧不松口,胜诉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那证人的事你如何辩解,旧街上好几个娼妇都说认识你。”徐九经盯着郭铮问道。这件案子看起来简单,其实复杂得很,牵扯到的关系方方面面都有,稍有不慎就会得罪人,真真是一件棘手的案子。
“哈哈哈”郭铮仰天长笑,然后正色道:“徐大人,请问你是相信一帮吃不上饭的老娼妇,还是相信都察院四品右佥都御史,这件案子只能这么清楚了,有人阴谋构陷本官,布了这样一个拙劣的局来败坏本官的名声,用心良苦啊。”
徐九经当了这么多年的大理寺正卿,还没遇到过这样的被告,饶是他机敏过人,也一时反应不过来。
趁着众人被自己的语言惊呆,郭铮趁热打铁接着说道:“这些年老色衰的老娼妇,为了十几个铜板就能出卖自己的**,少廉寡耻以至于次,谁能保证他们不是被人收买的呢?大家都知道狱史是得罪人的官,京城里恨我郭铮恨得牙痒痒的官员不在少数,事发当天兵马司的巡逻队来的如此迅速,如此及时,不能不让人生疑,要知道平时他们可是从来不去那里巡逻的。所以,本官要求严刑拷问原告以及证人,揪出幕后黑手,还本官一个公道!”
外面群众本想看这个残害妓女的变态受刑的下场,没想到居然被他反客为主,变被告为原告,众人岔然,一时间公堂内外一片寂静,也有一些老百姓是听闻郭御史的清名而来的,本来他们就不相信郭铮会嫖娼杀人,此时看到偶像如此义正词严,威风凛凛,都忍不住叫起好来。那些妓女顿时不答应了,两下起了纠纷打骂起来,大理寺门前一片混乱。
“肃静!肃静!”徐九经拿起惊堂木猛敲桌子,十几个衙役冲出去维持秩序,好不容易才把乱哄哄的场面控制住。
“两位大人以为如何?”徐九经问两位副审。
“证人就不用传了,都是些泼妇刁民,郭御史分明是被陷害的,这一点已经很清楚了。”赵喧道。
“赵大人所言极是,眼下重要的是如何为郭御史洗清冤屈,揪出幕后指使者。”冯青山也跟着附和。
徐九经点点头,虽然他是清官,但并不是个糊涂的清官,这件案子没有人命,本身就不是重案冤案,而且就算郭铮真的嫖娼了,真的杀人了,为了这几个娼妇龟奴,葬送掉一个前程远大、刚正不阿的御史实在是太可惜了。
只要是凡人,孰能无过呢,徐九经这样想。
打定了判郭铮无罪的主意后,徐九经象征性的问了那位东厂公公一句:“公公以为如何?”
这位公公姓曹,是魏忠贤特地派来听审的,虽然听审官员并不能直接干预审理,但是关键时刻说一两句话还是管用的。长公主跟镇武伯出去游玩而和郭铮起了矛盾的事情东厂是知道的,皇帝不喜欢郭铮,东厂也是知道的,本想让文官们和南厂听审的那位闹腾一把,东厂坐享渔利的,可是到现在南厂没人来,曹公公面色如秋水,内心却很着急,要让这几个文官判了郭铮无罪,那魏公公一定会怪自己没用,皇帝也会因此觉得东厂很白搭。
所以他出手了,放下茶杯笑眯眯的说:“证人中好像不止有泼妇刁民吧,武城兵马司、京军各卫的十几位武官都目睹了此案,何不让他们出来说道说道呢?”
郭铮并不害怕,曹公公这话等于白说,因为那帮武将出现的时候该发生的都发生完了,他们看到的并不能证明郭铮有罪,从逻辑上来说,嫖娼是很私密的事情,只要没有抓到现行就不能算,至于持刀杀人,更是全凭自己一张嘴,所与他并不惧怕任何证人的证言。
三位官员交换了一下眼神,觉得还是把程序走完比较好,让所有的人证发言,让所有的物证呈堂,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才能堵住别人的嘴。
“传证人证物。”徐九经道。
证人是当晚捉拿郭铮的南城兵马司巡逻队的小旗,还有几个郭铮光顾过的老妓女,物证是杀人得刀,郭铮的斗笠和半截红蜡烛,以及那块冒充银子的铅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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