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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家的小娇娘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鱼蒙
上一世……一想到这三个字,玉琳琅的心头便不由一颤,浑身打了个冷战,后知后觉发现屋里的炭火熄灭了——如果她没记错,家里的炭还是前几日她去大伯母张氏那要来的,当时好话说尽,求了半晌她才肯给那么一点。当时她还盘算着,小满怕冷,她把这些炭省着点用,小满的这个冬天兴许还能将就熬过去。
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回来的路上便出了事。
玉琳琅的大伯玉兆和与玉琳琅的家隔着一条河,河上没有桥,平日里都靠河面上的几块石头过河。那日天寒地冻,石头上都结了冰,她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头,一只脚都已经踩到岸上,刚要放下柴火休息一会,远远听到马蹄声,她顺势抬眼,便看到领头的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奔驰而来,骏马上坐着一个身材矫健的男子,乌黑的头发用白玉发冠束起来,身上穿着墨色的衣裳,腰间缀着一块同发冠相同的白玉,身上披着一件白色大氅,帽子周边雪白的狐狸毛被风一吹蓬蓬松松的,走近了,露出一张完美无瑕的侧脸。
玉琳琅当时就愣在原地,犹记得那男人略低了头瞧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玉琳琅生了错觉,那人还怔了一怔。不过匆匆一面,她却觉得那人眼熟,可惜当时来不及细想,那人便走远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侍卫模样的人,俱都骑着骏马,其中一人唤了一声:“雪女,快点!”
她抻直脖子想看看雪女是谁,又是哪个姑娘名字这么古怪,就见一匹浑身雪白的狼从马队里窜出来,她当时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就是这一步,让她整个人跌进了冰凉刺骨的河里……
好不容易要来的柴火倒是保住了,只可惜,想来这几日,张妈妈全给她用了。
这都什么日子啊……玉琳琅唉叹一声,看看四周,除了一座大房子,可真算得上家徒四壁了,如今穷得需要天香卖了自己的头发才能请得起大夫吃得上药,想想便觉凄凉。
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晃过神来的玉琳琅犹自给自己握了握拳头:好不容易重获新生,可不能这么颓废了。活着比什么都好,更何况,这里还有她的亲人——照顾了她多年的张妈妈、陪伴她多年的天香,她最爱的弟弟。
小满,她的弟弟小满。一想到这个名字,玉琳琅的心里便又温暖,又心酸。上一世在忠勇侯府的日子太苦,好几回她都觉得自己熬不住,每每想要放弃时,安霜便会托人带来玉小满的消息,她苦苦支撑着,只想着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小满一次,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等到了忠勇侯府分崩离析,她等到了得见天日,却再也见不到小满——就在忠勇侯府被抄家的那一天,她才得知,安霜从头到尾都在骗她,早在她离开建州那日,小满便偷偷离开了大伯家,千辛万苦寻到了毅勇侯府,君笑却避而不见,隔日,他便被一群流民围殴,惨死街头。
那一日,忠勇侯府兵荒马乱,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尺白绫悬梁,将自己的脖子往里套,凳子一踢,整个人悬空挂着,那股气儿上不来下不去,滋味不能回想,越想越教人害怕……
一股冷风吹来,玉琳琅不由打了个冷颤,赶忙将身子缩回被子里。才刚刚有了一丝暖意:那一次她没死成,快要断气时被人救了下来,迷迷糊糊中听到旁边有人说:“宋大人,这大约就是忠勇侯的那个小妾,君大人的那位同乡……咱们怎么处置好?安霜郡主点了名要让她死,可君大人又……”
那边清冷地回道:“他倒是怜香惜玉,不怕惹恼安霜这个醋坛子。”顿了顿,道:“留些银子与她,要死要活,随她自个儿。”
醒来时,她身上多了一大笔银子,可惜到底命不长久,不过一年,她便死于一场瘟疫,临死也不知那位宋大人,到底是谁。
前尘往事如烟,想起来像是做了一场梦。
她正发怔,院子里突然传来女声,拧着嗓子嫌弃道:“从前我觉得二伯父的房子挺好的呀,怎么如今这样破落了……哪儿哪儿都让人不舒服,娇娇姐姐住这儿哪能养好身子?还不如搬回去,跟咱们一块住呢,你说对吧,娘?”
玉琳琅不由蹙眉,就听天香低声阻止:“大太太、蘅小姐,我家小姐身子不适,这会正睡着呢,不便见客……”
“还睡着呢,日头都这么高了,也该醒了……”方才捏着的嗓子此刻变成了低声抱怨,又听一年长的女人轻咳两声,拦住话头道:“她大病初愈,多睡睡也是应当的。我就进去看看,不吵醒她。”
“可……”天香还要再拦,外头年长女人拔高了些,依旧是温和的,话里却藏了刀,“怎得,我想看看自家侄女儿,还需你一个小丫鬟准允?”





佞臣家的小娇娘 第5章 至亲骨肉(一)
“奴婢不敢,”天香声音低下去,还要再说,又一个人轻轻柔柔劝道:“天香,那是我堂妹,骨肉至亲呢。她病了我们来看望,是天经地义的事,不是么?”
起初玉琳琅还不以为意,待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心底里不由泛起一股恶心。
你道外头是谁,正是她的“至亲骨肉”,她的大伯母张氏和她的堂姐玉寰、堂妹玉蘅!
大伯父!堂姐!
玉琳琅不由咬紧了牙关,待回过神来,才发现掌心被自己的指尖掐了好几个月牙瓣,一瞬间,似乎又回到那个让她充满屈辱的小屋子,安霜盛气凌人地俯视她,轻佻地说,“你的大伯该谢谢你,否则,嫁入毅勇侯府的,便该是你的堂姐了”。
当时她听到这句话时多少有些愕然,许久之后她才从忠勇侯的嘴里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年的忠勇侯偶然路过安平见到了她的堂姐玉寰,惊为天人,回京之后仍旧朝思暮想,偶然得知新晋安霜郡主的郎君亦是安平村人,遂寻上安霜郡主牵线搭桥,过程如何她自不必细想,她只知道,最后做了忠勇侯小妾的是她,险些死在忠勇侯手上的,也是她!
骨肉至亲,这便是她的骨肉至亲!
她的牙上下打颤,整个人又陷入到在忠勇侯府那一年的梦魇中去,一阵冷风灌进来,她抬了头望去,只见门帘被直喇喇被掀开,玉蘅走进屋愣了一愣,回了头道:“你瞧,你家主子醒着呢!”话音未落自己便窜进来,门外张氏的声音亦扬起来:“给我让开!”
玉衡三两步走到跟前,回头嗔了天香一眼,也不管玉琳琅面色如何,先是开口告状:“娇娇姐,你可真得好好管管你天香这丫鬟,我和娘进门都要拦,一点规矩都不懂!是吧,娘?”
张氏缓缓走进屋里,身上衣着华丽,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每一步都走得自持庄重的模样,走进屋来低低“嗯”了一声,“是该好好教教规矩”,一壁拿出帕子,在玉琳琅的床沿扫了扫,假作亲热坐下来。玉寰一如既往文静淡然,到底年长她们一些,身子长开了,现出窈窕的曲线,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进了屋问道:“妹妹身子好些了?”
天香气得脸色刷白,玉琳琅赶忙给她打了个眼色,道:“天香,去泡茶。”顿了顿,自己倒笑了,“瞧我这记性,咱们的茶都是些茶沫子,伯母怕是喝不惯……”略抬了眼看眼前的三个人。
玉兆和没出息,一辈子贪婪耍滑,玉老太爷当年看着玉兆祥风光无限,玉兆和却这般落魄,担心玉兆和下半辈子没着落,靠着玉兆祥那些年的风光,给玉兆和寻来了这门亲事——长平镇上孙屠夫的独女张氏,算起来还是张妈妈的远房侄女儿,可从来没正眼看过张妈妈。
到底是屠夫家的闺女儿,打小身上就带着戾气,把一个好吃懒做的玉兆和管得严严实实。听说从前玉兆和成亲之后还不忘流连烟花之地,张氏带着她爹提着把屠刀就杀上了妓-院,把人家小凤仙当场吓得尿了裤子,从此威名远扬整个长平镇。
十几年过去,张氏倒是修身养性,变成了如今这一副当家主母的端庄模样——当真是端庄典雅,可又如何?玉琳琅眼风略略一扫,便察觉张氏头上戴着的凤凰金簪,是曾经爹送给娘的定情信物,玉蘅手上戴着的那对绞丝银镯,是娘在她十岁生辰那日,送给她的礼物。
那些东西曾经都是她的。给娘办丧事的那几日,玉琳琅整个人哭得昏死过去,家里也乱成了一团,当天夜里家里还闹飞贼,银两财物都不翼而飞。玉琳琅没了主心骨,请张氏前来帮忙,等丧事办完,玉琳琅渐渐发现家里除了飞贼偷走的银子,还少了不少东西,当时只当是混乱之中被顺手牵羊了,没想过几日,东西却出现在大房人的身上。
从前她面皮儿薄性子弱,得知东西被偷了,嗫嚅地跟张氏提起过几次,结果张氏和玉蘅异口同声说是玉琳琅亲手将这些东西赠与他们的,说得有鼻子有眼,连玉琳琅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悲伤过度得了梦游症。
玉琳琅也才曾经想用别的东西把这凤凰金簪和绞丝银镯换回来,可是每每提起,张氏总是打了太极将话头引开,转而在那感叹如今的世道柴米油盐有多贵,大伯父玉兆和要养这一家子有多么地不容易,慢慢地提到,小满年纪还小,将来要出人头地,还得玉家大房撑腰……连消带打,将玉琳琅想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再后来她的两个堂姐妹时常过来看她,每来一回就跟土匪过境一般,玉蘅蛮横些,明着抢暗着拿,玉寰倒是假情假意拦过几回,开口念两句,玉蘅不听,她也就当没看到,玉琳琅若是抗议,玉寰只会两手一摊,浅浅一笑道:“蘅儿年纪还小,瞧见喜欢的便不放手,我劝也不听。不若这样,姐姐那也有些新进的首饰,妹妹随我一道回去挑些,可好?”
话是说了几回,可从不见玉寰真的拿出半点东西来。张妈妈和天香看不过眼,有一回玉蘅要枪玉琳琅的东西,张妈妈上前去护,玉蘅自己没站稳撞到了墙根,结果玉蘅呜呼了一声说玉琳琅纵容下人打她,村里渐渐传开说玉家大房两个孩子有爹生没娘养,家里的下人都敢对主子动手,张氏连着几个月对她不闻不问,身边的邻居大妈大婶却不断上门劝她,话翻来覆去说,大意不过是,她和小满如今没爹没娘,大伯便是唯一的亲人,往后的日子还得仰仗他们,凡事忍忍也就过去了。
那会又遇上小满发了几天高烧,她没法子上门跟玉蘅道歉,张氏这才又开始照拂她们。
那会她也劝自己:都是至亲骨肉。
而今想来,这种想法真是他妈的太可笑了。
就如她这一场病来说,前一世也如这一世一般,她意外跌入冰水里几乎丧命,天香急得火烧眉毛,在玉兆和的屋子跟前等了一天,只换来一句“老爷不在家,太太身子不适”,天香扒拉着张氏身边的花妈妈哭了半晌,花妈妈才勉为其难去通报,最后也不过换来一两银子……就像天香说的,这一两银子能管什么?最后还是得让天香剪了她浓密亮黑的辫子换了点药钱。
至亲骨肉,这就是至亲骨肉。
“嘶,姐姐你这房间可真是太冷了啊……”一旁的玉蘅轻声抱怨,“大雪天的,褥子这么薄,怎么睡……诶,姐姐这么看着我干嘛?”玉蘅见玉琳琅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嘴角还露出几分讥讽,心底里不由有些发怵,不由自主勾住张氏的手:听玉小满跟玉小麟提起过,玉琳琅醒了有几天了,这些天不哭不闹成天直勾勾望着窗外,不晓得在想什么,当时她还开玩笑对玉小麟说,二姐姐别是被水鬼上了身勾了魂,别是被她说中了吧?
方才她那眼神,真是陌生地紧。




佞臣家的小娇娘 第6章 骨肉至亲(二)
张氏不由皱眉,轻声道:“伯母知道你心底里可能在怨恨我,你都病了好几日我才来看你。我就怕你误会,所以特特来告诉你……你大伯父半个月前就去了京师,我一个人操持一大家子,又是这样天寒地冻的日子,前些日子我也跟着病倒了。大夫让我好生静养,底下人便不敢轻易打扰我,我也是今儿一早才知道花妈妈擅自做主将这事瞒下来了,得知你病得这样重,我险些魂儿也没了,赶忙就过来了!好在你没事儿,否则我如何向你爹娘交代!”
说着话眼眶便红了,挤了半天也不见一滴泪,干擦了一把眼角,挽着玉琳琅的手,声音哽咽,“若是我早早得知你病得这么重,就是爬也得爬过来照顾你。大伯母一直把你当自个儿闺女一样心疼,你心里也是清楚的,对不对?”
玉琳琅的笑容僵在脸上,半晌闷着不说话,张氏叹了口气,不无哀怨道:“你怨我,也是应当的……”
“娘!”玉寰替她委屈,“娘为了这件事儿动了好大的脾气,府里的丫鬟们都被罚了,连花妈妈也被扣了半年的月钱,眼下还在佛堂里跪着呢!”玉寰挽着张氏的手轻声劝,“娘,您别难过了。您看,娇娇这不是好好的么。”一壁又说道,“娇娇,娘是真的心疼你。这回给你带了好些东西呢……青青、子衿!”
外头丫鬟应声而入,两个人各捧了一堆东西,玉寰站起来,抓起其中一个盒子递到玉琳琅跟前显摆:“娘说你大病初愈,要好好补补身子,特意带了这根人参过来!”
递到跟前,玉琳琅依旧低着脑袋,双眸下垂,长长的睫毛下一团阴影,也不晓得她在想些什么。
玉蘅瞥了一眼,心里涌上几分恼怒:这不识抬举的家伙!给点脸还不要脸了!正要发飙,被玉寰扯了下袖子,玉蘅回头望去,只见玉寰努了努嘴,她只得把怒气憋了回去,撇过头不看她。
玉寰重新带上笑,从子衿手上接过包裹,对玉琳琅道:“娘担心妹妹和小满天寒地冻没有衣裳穿,特意让天香阁的师傅定做了两套,都是上好的料子,穿身上比什么都暖和,妹妹快点好起来,咱们便能一起穿着新衣裳出门赏雪去了!你快看,娘晓得你爱红色,特意给你选了大红缎子,你可喜欢?”
“让大伯母费心了。”玉琳琅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意,只是看在张氏的眼里,那笑容总透着几分诡异和嘲弄。张氏不由蹙眉:这小贱蹄子向来任她拿捏,病了一场,脑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反倒叫人看不懂。
抬眼看了下玉寰,两人心照不宣,玉寰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正事,屋子里外忽而传来一声惊惶至极的叫声。
“救……救命啊!”
是个陌生却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女音,玉琳琅怔了一怔,过不得半刻,忽而又听到张妈妈一声厉喝:“小满少爷!”
玉琳琅神色一凛,便要起身。
门外的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花容失色地爬到张氏的脚边,喘息道:“玉太太,您这活计小的干不了,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养了这么大一只狗,我一转头就看见,那狗还要扑到我身上来!”
她手比划了一下,越发显得口中的“狗”无比巨大。
“狗?”玉琳琅一愣,那人点头如蒜道:“灰色的!大的吓人,看起来比小少爷还高!”
“家里什么时候养狗了?”张氏起身往门外看,就看到一抹灰色从墙根消失,玉小满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张妈妈略蹙了眉头站着,见了张氏遥遥点头致意。
过不得片刻,张妈妈打了帘子进来,对玉琳琅道:“隔壁熊猎户家养的那只狗冲到咱们家来了,那狗不认生,小满少爷总爱跟他玩儿,不小心冲撞了王家嫂子,真是对不住。”
“原来是喜福啊,那狗不咬人,王二嫂子别怕。”玉琳琅笑吟吟,眼眸一垂,不犹豫冷笑一声:该来的还是要来,果然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看眼前的张氏和玉蘅,真是一个比一个贪婪。
你当眼前的这个王二家的是来干嘛的,相宅子的。王二家的的爹王二麻子从前是个风水师傅,同张屠夫是隔壁邻居,王大嫂和张氏打小认识。王二家的没出阁时跟在王二麻子身边学了不少本事,奈何是个姑娘,便没从事这个行业。后来玉家二房风生水起,张氏好上了买铺子,每每都是叫上王二家的,她也厉害,看一处旺一处。
玉琳琅年纪虽小,但是很早之前张妈妈便跟他说过,玉家大房人心不足蛇吞象,把这屋子里的东西搬空了,总有一日要惦记上爹买下的这个大房子。若说是明抢他们也是不敢,毕竟安平村这么大的村子,一张张嘴都不是闲着的,玉兆祥如今在长平镇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断不会干明抢的事情。
近一年来,张氏明里暗里跟玉琳琅说了很多次,这个房子风水不大好,才会让他们没了爹又没了娘,他们年岁又小,不如卖了这凶宅搬去与他们同住。
从前玉琳琅不放在心上,只是每每她不答应,接下来他们的日子便不大好过。前一世也如这一世一般,她病了一场,家里几乎山穷水尽,小满跟她吃了好久的苦头,快要绝望的时候,张氏带了王家嫂子来相宅子,舌灿莲花直将这房子说的跟鬼屋无二致,又劝她赶紧离开。
当年她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又熬不住吃苦,再加上张氏一副菩萨心肠的模样,她也就狠狠心将房子卖了,跟着小满住进了二房。当日卖房子的一切事务都由张氏过手,便连银子也是直接交到了她的手上。玉琳琅要了几回,张氏只说她年纪小,要替她代为保管,结果,一保管便有去无回。后来她便被诓进了忠勇侯府,直至死前,再没见过那笔银子。
饱尝寄人篱下滋味的玉琳琅不过一个月便明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当时一步错,步步错,后来眼里流的泪,都是那时脑子里进的水——
谁说没有后悔药,老天待她好,特特将药送到她跟前来了。




佞臣家的小娇娘 第7章 相宅风波(一)
“王家嫂子您怎么来了?”玉琳琅淡淡抬头,“听说大伯父近来做生意赚了不少的银子,大伯母四处置办产业,这是又相中了哪处的宅子?”
张氏脸略僵了僵,王二家的从善如流道:“玉小姐身子可大好了?前些日子得知您出了事,我就跟太太提了一嘴,早些时候给你相过这宅子,不大好,怕是宅子引得您又出事。大太太放心不下您,让我再来仔细看看……大太太心善,疼您。”
王二家的年纪与张氏年纪相当,看着却比张氏老上几岁,一说话,脸上的横肉掉下来哆嗦,玉琳琅瞧她便觉懊恼,耐着性子笑道:“大伯母一向心疼琳琅,琳琅也是晓得的。”
“你晓得就好。”张氏一眼不错地看着玉琳琅,这会见她松了口,脸上带上几分笑,道:“先前大伯母便和你说过,你这宅子凶,你不听伯母的,你看这接二连三地出事。王二家的是专门吃这行饭的,哪儿能不懂?”
“伯母说的是,”玉琳琅好声好气道:“侄女儿阎王跟前走一遭,晓得怕了,往后也听伯母了,伯母您说怎么办好?”
“小姐!”一旁张妈妈急急拦着,玉琳琅若有似无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立时噤声站在一旁,就听张氏笑盈盈拍着玉琳琅的手道:“你能想通就好。都是自家骨肉,大伯母还能害了你不成。”
一壁笑一壁指着王二家的道:“王二家的都替你打听好了,这个房子虽然建了有些年头,但是好歹是个举人的宅子,应当能卖个好价格。听说镇上西街有个林家少爷看上咱们这山青水绿的,想要在这买个房子长住,我让王二家的同他说说,没准还能说个好价格。”
“好价格?”玉琳琅假装天真问了一句,“可大伯母不是说咱们家风水不好么?”
“你这傻孩子,风水好不好还不是凭你王家大婶一张嘴,”张氏笑着答道,话一出口,只见玉琳琅脸上似笑非笑,她不由有些讪讪道:“只要旁人不问,你不说,谁能知道这屋子出过什么事。到时候过了契,一切都定了,还怕他作甚?”
唯恐玉琳琅反悔,她又带上慈爱的笑柔声道:“现下你最要紧的还是养好身体,旁的事情自有伯母替你操持,你不必担心。”
“那就有劳伯母了。”玉琳琅柔柔弱弱低下头:“只是琳琅病了一场,大夫说许还要在床上躺一个月。这事儿就等琳琅身子好利落了再说吧……这天儿这样冷,只怕一个月也未见能好。”
她说着,忽而又重重咳嗽起来,屋里的火炉渐渐没了热气,温度降下来,天香想去拿炭火,也被玉琳琅一个眼神阻止了。
玉蘅早就拿着帕子捂着嘴躲得远远的,张氏踌躇了片刻,对玉琳琅道:“既是如此,你就好好养病,可怜见儿的,屋子里这样凉,身子怎么能好。”
“头些时候跟伯母要了炭火都烧没了,伯母治家已是辛苦万分,琳琅实在没脸再跟伯母开口……”琳琅戚戚道。
张氏脸色一僵,道:“都是自家人,没有说两家话的,回头我就让人多送一些炭火过来,若是再得了风寒,一重又一重叠上去,几时才能好。”
几个人又亲亲热热寒暄了一番,张氏这才带着人出了门,快出门时,就听墙根处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张氏回过头看,就见玉小满憨憨地站出来,摸着自己的脑袋,身上全是灰。
张氏瞧着玉小满的脸便觉得恼恨,想起自家的孩子玉小麟,好吃好喝地供着,生得跟只小老鼠似得,玉小满呢,饥一顿饱一顿的,偏生还省得圆乎乎胖墩墩粉嫩嫩的,可爱地紧,这算是什么道理。
只这张脸,也越发像他的死鬼爹了。
“好好照顾你姐姐。”张氏嘱咐道。
玉小满憨憨地应了声“是”,不知为什么又傻笑了一声,张氏摇摇头,领着玉蘅和一干子下人出门。
上了马车,玉寰和玉蘅依偎着张氏,玉蘅道:“娘,我怎么觉得娇娇姐姐病了这一场,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你没瞧见她看我的眼神,可怕极了。”
“可能是嫉妒咱们蘅儿好命?”张氏嘴角轻弯,风水轮流转,想从前玉二郎风光的时候,多少人艳羡,她捧着绣好的香囊到玉二郎跟前,结果玉二郎看也不看一眼。到头来,他的一双儿女还不是要求着她过日子。
往事如烟,时光流转,她也成了太太。
张氏有些疲了,眼睛阖上,听王二家的在一旁谄媚道:“我倒觉得她这性子变好了。从前咱们费了多少口舌她都不动,这是穷途末路了,也得求到咱们跟前。这笔生意若是能做成,咱们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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