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控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绿药
楼上忽然响起一阵古怪的声响,方瑾枝一惊,急忙坐直身子。
楼梯口慢慢传来脚步声。
方瑾枝忙拉着陆无砚起身,冲出屋子。她站在门口,死死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刘明恕一步一步走下来,在他的身上沾了大量的血迹。他的眉宇之间也有一层浅浅的疲态。
“刘先生!”方瑾枝急忙迎上去,满怀期待又带着畏惧地问:“刘先生,我妹妹怎么样了?”
“不知道。”刘明恕的声音还是如往常一样淡淡的。
方瑾枝一下子恼了。
“什么叫不知道?你是大夫啊!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的态度!那是人命!人家都说医者仁心,我看你哪里有半分仁心!”
刘明恕愣了一下,他还是头一遭被别人这么当面毫不留情地指责。一时之间,他竟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对不起……我说的太过分了……”方瑾枝抿了一下唇,也不再问刘明恕,越过他,直接往楼上去。
“我真的不知道……”刘明恕轻咳一声,他有些尴尬地抬头,将虚无的目光置向方瑾枝离开的方向。
“她们两个已经分开了,还没有醒过来。只能说暂时都还活着,但是醒过来以后什么情况还要再看……”
“谢谢……”方瑾枝道了一声谢,拉着陆无砚匆匆上楼。
楼上的房间里溢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入医和入毒正在收拾屋子里的东西,染红的血水,大堆大堆被鲜血染红的纱布,还有那些刀子、药料。
“平平!安安!”方瑾枝松开陆无砚的手,扑向床边。
因为平平身上只穿着抹胸,而安安更是整个身子被纱布裹着,陆无砚也不方便进来,只在门外等着。
平平和安安脸色煞白,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床白色的被子盖在她们的身上,那被子上也染了大片的血迹。
她们两个自出生就相连的身体终于被分开了。
方瑾枝小心翼翼地拉开被子。
那一条她们两个同用的胳膊此时被白色的纱布缠了一层又一层,尤其是肩膀的位置更是包裹得极厚。
这条胳膊以后只属于平平一个人了,
安安的情况比平平更严重一些,她整个上半身几乎都被白色的纱布层层包裹着,鲜血一直从她左肩的位置溢出来,染红了厚厚的纱布,也染红了她身下的床榻。
即使是昏迷中,她的眉头也是紧皱着的。
瞧着她们两个如此模样,方瑾枝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她小心翼翼地分别握着两个妹妹的手,她们的手很凉很凉,不像往昔那样温暖着她的掌心。
“平平?安安?”方瑾枝小声唤着她们两个的名字。
“三少奶奶别担心了,刘先生说过,给她们服用的药会让她们两个一直睡着,至少要到明天中午才能醒过来。”入医在一旁给方瑾枝解释。
方瑾枝点点头,微微用力地握了握两个妹妹的手,重新替她们两个把被子盖好。
“您放心吧,有我和入毒在这儿一直守着她们呢。您现在身子实在是不适合折腾,还是快回去休息吧。等她们两个醒过来了,奴婢一定立刻就去告诉您。”入医望着床上的平平和安安,说道。
方瑾枝又在床边陪了两个小半个时辰,才不舍得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又交代入医和入毒,若平平和安安醒过来了,不管是什么时候,也都要在第一时间告诉她。
入医和入毒都答应下来。
方瑾枝这一日实在是折腾得凶了,一回了寝屋,竟然直接吐出来。惊得陆无砚又是拍着她的背,又是吩咐侍女喊大夫、端温水。
大夫给方瑾枝诊了脉,只说是她心中抑郁成结略微动了胎气,给她开了一幅安胎的方子。
那汤药的味道着实是不太好,本来就犯恶心的方瑾枝闻着那味道,又是一阵胸腹翻涌。
“算了,不想喝就不喝了。”陆无砚心疼地将汤药远离方瑾枝,扶着她在床榻前坐下。
“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或者什么都不吃就先好好睡一觉。那汤药不想喝就不喝。”陆无砚知道方瑾枝这般反应全是因为记挂着两个妹妹,而且她又累了一天,那汤药不过治标不治本罢了。
方瑾枝脸色煞白,十分疲惫地靠着陆无砚,略虚弱地说:“把汤药给我端来吧,我喝。”
妻控 第198节
两个妹妹足够让她担心记挂了,她不想再让她的孩子出事。
陆无砚把汤药给她端了过来,看着她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将一整碗苦涩的汤药喝下,心疼得不得了,陆无砚甚至恨不得将方瑾枝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拽出来狠狠打一顿。
“辛苦你了……”方瑾枝有些歉意地说。
陆无砚放汤碗的手一顿,紧接着从一旁的小桌上拿来一个小碟子,里面摆着红彤彤的红豆糖。
“嘴里苦,吃一颗再睡。”
“你居然还买了这个……”方瑾枝伸手拿了一粒红豆糖含在嘴里,熟悉的甜味儿让她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点笑意。
陆无砚弯腰脱了方瑾枝的鞋袜,将她的双腿抬上床,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下,在床榻外侧拥着她,才说:“嗯,还是在那个小姑娘的铺子买来的。她如今已经不摆摊了,租了个不小的铺子,卖的糖果也多了不少,生意不错。”
陆无砚温声对方瑾枝陆陆续续地说着话,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再去想平平和安安的事情。
方瑾枝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睡着了没多久又醒过来,她一醒过来就问:“平平和安安醒过来了没有?”
“没有,安心再睡一会儿。等她们醒了我会叫你。”陆无砚将她拥在怀里,悄悄叹息了一声。
方瑾枝点点头,又沉沉睡去。
她几次醒来,每一次醒过来第一句话都是问起平平和安安,在得知她们两个还是没有醒过来以后又沉沉睡去。
因为腹中胎儿月份大了,如今她的体力明显不支。
己时过了一刻钟,方瑾枝身上的疲惫才彻底散去。陆无砚让她再睡一会儿,她却是不肯,匆匆起床去看平平和安安。
平平和安安还是没有醒过来。
方瑾枝进去的时候,入医正在给安安的伤口重新包扎。
“怎么今天就重新包扎了,是因为要换药吗?”方瑾枝说着走上前去。等到她看清安安此时的状态时,已经不用入医再给她解释了。
安安身上雪白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染透了,湿淋淋的。
方瑾枝咬了一下嘴唇,使劲儿把眼眶里的泪憋回去。
“这儿血腥味儿太浓了,您先出去吧,等到她们醒了,奴婢再去喊您?”入医是试探着说。
方瑾枝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立在床边望着仍旧昏睡的两个妹妹。
见她不肯走,入医又劝了几句,她还是不听。入医就去给她搬了一把椅子,扶着她坐下。
方瑾枝一直等到午时,见平平和安安还是没有醒过来,她心里不由慌了起来。
“刘先生不是说过她们中午就会醒过来吗?”方瑾枝握着两个妹妹的手,问入医。
入医忙解释:“刘先生说的是最早中午醒过来,再迟一些也是可能的……”
方瑾枝不说话了。
入毒也过来劝:“三少奶奶,您还是出去等着吧。这儿血腥味儿太浓了,而且该用午膳了。您就算没胃口,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一些东西呀。”
偏偏这个时候,方瑾枝肚子里的小东西踢了她一脚。好像是在附和入毒的话,证明他真的饿了。
方瑾枝一愣,目光下移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是啊,入毒说的没有错。她不能这样不顾肚子里的孩子。
方瑾枝又深深看了一眼两个妹妹,才不舍地离开。她下到一层正厅的时候,陆无砚正端着食托进来。
方瑾枝有些惊讶地望着他将两碗阳春面放在桌子上。
“新学会做的面,来尝尝?”陆无砚含笑望着方瑾枝,将筷子递给她。
因为他亲手做的东西,她总是会吃掉,所以他才会亲自下厨吧?
还好每次难过无措的时候,他都一直在。
方瑾枝笑着接过筷子,大口大口吃起碗里简单的阳春面。她也不知道阳春面是什么味道,只知道这是陆无砚皱着眉钻进厨房里,一边嫌弃厨房的脏乱,一边做出来的面。
平平是在傍晚的时候醒过来的,她醒过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偏着头望向身边的安安。
安安静静地睡着。
平平的目光从安安的脸上下移,落在安安的左肩上,她这才后知后觉她们两个已经分开了。她们两个再也不是连体人了。
第一个感觉不是喜悦,而是惶恐不安。
好像,自己的身体被活生生地切割去一半!
“安……”平平嗓子干涩,声音沙哑,想要喊妹妹的名字竟是喊不出来。泪珠儿在平平的眼眶里打着转儿。
见她醒了,入医一喜,急忙小跑这下楼,去告知方瑾枝。
入医告诉方瑾枝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方瑾枝正望着平平和安安一起精心做的那个小木马发呆。
听说平平终于醒了过来,方瑾枝瞬间的呆怔之后,立刻起身,小跑着往楼上去。
“慢一点!”陆无砚追上她,却也不阻止她,而是扶着她,在她身边护着她。
“平平!”方瑾枝望向平平的双眸盈着泪光。
“姐……”平平抬起头,冲着方瑾枝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来。
方瑾枝欣喜冲过去,将平平搂在怀里,“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平平抬起自己的左手抱住方瑾枝的腰,用尽力气拍了拍她。
平平恢复得很快,至少没有像顾希当初那样伤口疼痛得让她痛不欲生。她在床上躺了七八日就可以下床了,那条右臂虽然还使不上力气,却是有知觉的。只要有知觉就好,只要有知觉便证明早晚会彻底康复。
刘明恕松了口气。
而安安却昏迷了近一个月都没有醒过来。
刘明恕立在床边听着安安微弱的呼吸,微微蹙眉。他已经在辽国耽搁了太久,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可是这个小姑娘……
他微微弯下腰,探手摸上安安左肩的伤口——有点湿。
又流血了。
安安的伤口还是没有彻底痊愈,反反复复,时常流血。
刘明恕立在床边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出去。他走近隔壁的药室,踩着木梯,摸索着寻找需要的药材。
一件又一件。
他要给安安重新配一副方子。
……
陆无砚立在后院的花圃前,一目十行看着宋辞送来的军情。
辽国与荆国全面开战已经有半年了。本来就是实力相当的两个大国,这场战事恐怕要拉锯个几年。
宋辞等陆无砚看完了那一沓厚厚的军事情报,才问:“您真的不打算亲自去?”
“不去。”陆无砚将手中的军情密保还给宋辞,“告诉我母亲,三年内我不会离开皇城。国中不乏武将,用不着我亲自去。”
宋辞挠了挠头,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陆无砚的属下,有些话他并不是他能劝的。再者说,以陆无砚的固执程度,别人劝他什么话,他根本听不进去。
宋辞忽然响起另外一件事,忙说:“对了,顾希说希望这次可以有机会出征。”
陆无砚点点头,道:“让他去吧,不必因为他年纪小故意照顾他。将他放到军中,随他自己闯。”
陆无砚将目光落在花圃里一株刚刚绽放的秋菊,问:“还没有他的消息?”
宋辞立刻紧张起来。
他有些心虚地说:“出楼完全没有他的消息,好像真的被禹仙宫的那一场大火烧死了一样……”
陆无砚凉凉看了他一眼。
宋辞心里一惊,忙又说:“但是眼线在北澄镇发现了秦锦峰的踪迹!”
陆无砚这才点点头,道:“如果连秦锦峰这个人都找不到,你也该辞去职务了。”
“是!属下一定将他抓回来!”宋辞立刻应下来,匆匆离开入楼,赶往北澄镇。
陆无砚弯下腰,将花圃里的两株刚刚绽放的秋菊摘了下来,转身回到寝屋里,将这两株秋菊放在白瓷圆肚瓶里。
这两株秋菊一朵浅黄色,一朵纯白色。相伴在一起,融出一种温暖的色泽来。
他转身,绕过檀木白梨围屏,走向床榻。
方瑾枝睡得正香,还没有醒过来。
方瑾枝的产期快近了,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嗜睡,每日大半的时间都在昏昏沉沉地睡着。
凝望着方瑾枝熟睡的眉眼,陆无砚的目光里慢慢溢满温柔。他褪了鞋子,动作轻柔地上了床,在方瑾枝身边躺下。
睡梦中的方瑾枝好像感觉到了,她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侧转过身来,习惯性地在身侧摸了摸,直到摸到陆无砚的衣襟,才将他的衣襟一点一点抓在小小的手心里。
她这自小养成的习惯过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变。
也不知道抓皱了陆无砚多少件夜里寝衣的衣襟,幸好陆无砚有着穿过的衣服不再上身的习惯。
临近傍晚的时候,方瑾枝才醒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陆无砚胸前那一大片雪白的衣襟。她慢慢抬起头来,望着陆无砚的脸。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
等到方瑾枝移开眼的时候,陆无砚才睁开眼睛,问:“不看了?”
方瑾枝愣了片刻,才笑着推了一下陆无砚的胸口,小声埋怨:“你又装睡骗人!”
“无砚,我觉得我最近变得又笨又迟钝。”方瑾枝说得很认真,“我要现在多看看你,要不然我怕等钟瑾出生以后,我就没兴致再看你了……”
陆无砚捏着方瑾枝的下巴,逼她抬头看向自己,道:“你想得美,我已经找好了十二个奶娘。这个小东西已经够影响你我夫妻感情了。等他出生了,有多远扔多远!我再也不想看见他!”
第183章 尾声(三)
北澄镇。
秦锦峰装扮成一位须发皆白的佝偻老者, 踩着落日的余晖,行走在喧嚣的小镇集市里。
他走着走着,不由放缓了步子, 皱起了眉。他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
妻控 第199节
在经过井字形小巷交叉口的时候,秦锦峰借助一辆马车, 迅速隐了身影,钻进一条狭窄逼仄的寂静小巷。
“秦大人真是让我入楼找的好辛苦。”入酒抱着胳膊立在小巷的尽头,笑着看向秦锦峰。
秦锦峰迅速转身,跑向另外一条小巷。
宋辞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秦锦峰转身,顾希出现在他背后。
秦锦峰暗暗思考逃脱的可能性。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介书生, 今日既然被他们找到就跑不掉了。他索性也不再逃跑,慢慢直起脊背,也扯掉了站在嘴边的白胡子。
从他选择帮楚怀川的那一天起,他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秦大人,你好歹也是状元郎出身, 怎么玩起易容术来这么溜?再抓不到你,我可就性命不保了。”宋辞咧了咧嘴,笑呵呵地说。
入酒立在墙头,皱着眉说:“分明是我先找到他的,宋辞你抢什么功?”
“可是是我先抓到他的, 他现在也在我手里啊!”宋辞仔细绑了秦锦峰,将他交给顾希。
又小声嘱咐顾希一句:“看紧了,让他跑了可就在入楼的人面前丢大脸了……”
顾希看了一眼立在墙头上怒气冲冲的入酒,应了一声:“是”。
入酒咒骂了一句, 红色的身影从墙头上转瞬之间消失。
宋辞看着入酒红色的身影消失在墙头,脸上流露出一抹胜利者的笑容。
然而,在宋辞和顾希压着秦锦峰回皇城的路上,某个住在客栈的晚上忽然中了迷药。等他们两个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屋子里的秦锦峰已经不见了。
宋辞大惊,以为秦锦峰溜了。
“这里有封信。”顾希将压在茶盏之下的信拿起来。
宋辞急忙赶过来,只见上面写着:嘿,老娘先找到的人,休想抢功!
宋辞气得将信揉成一团掷到地上,大声问:“那个婆娘是不是疯子?”
顾希沉默立在一旁,没敢接话。
秦锦峰被入酒押回皇城交给楚映司,楚映司直接将他关进天牢,令手下逼问出楚怀川的下落。
天牢那种地方什么刑罚没有?
那群得了命令的狱卒按照惯例询问秦锦峰口供,秦锦峰紧抿着唇一个字都没说。那群狱卒也不再与他废话,直接将他吊了起来,一顿毒打。
“昔日的状元郎,你说还是不说?”
秦锦峰本来就是读书人出身,一顿鞭子下来就只剩下了半条命。他费力睁开眼,看着眼前手掌握着鞭子的狱卒,逐渐失去了意识。
秦锦峰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想的是——这个月不去海岛给楚怀川和陆佳蒲送粮食,他们可怎么办?
“这人怎么这么不抗打?”狱卒拍了拍昏迷中的秦锦峰,一脸懵怔。
另外一个狱卒挠了挠头,说:“这……陛下可吩咐了没问出来之前不能让他死。得了,先关进去吧,等他醒了再继续问!”
秦锦峰被关进天牢的消息传回秦家的时候,可把秦家的众人吓得不轻。秦老夫人更是直接吓得昏了过去。
秦家在秦锦峰这一辈一共有五子,长子前几年病故了,二子、三子、五子都是庶出。嫡子只剩下一个秦锦峰。
天牢那样的地方,进去了就没有再出来的道理。
得到秦锦峰被关进天牢的消息,秦家仿若一下子天塌下来了!
姜晗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最开始惊惧之后,逐渐演变成一丝欣喜。她慢慢解开衣服,把缠在腹部的白绸一层一层解下来,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她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
姜晗梓不用给陆佳茵请安,身为妾室更不用给老夫人请安。她便躲在自己的院子里深居浅出,等到月份大了便用白布一层一层将日渐鼓起的肚子过期来。她甚至在别人相邀的时候称病婉拒。除了贴身的丫鬟,整个府里没有人知道她怀了身孕。
她不敢让别人知道她怀了身孕,应该说她不敢让陆佳茵知道她怀了身孕。按照陆佳茵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允许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活下去的。
姜晗梓对着铜镜,轻轻摸着自己的脸颊,过去这么久了,她脸上仍旧有两道浅浅的白印子没有彻底消下去。即使是擦了很厚的胭脂水粉,若是仔细看,还是能够看清她脸上的这两道疤痕。每当她对着铜镜看见脸上的这两道疤痕时,那一日的恐惧被顷刻袭来,让她打颤。
她不愿意去赌陆佳茵那个人一丁点的善心。
当初秦锦峰亲自发话待年后和陆佳茵和离,更是令陆佳茵住在自己的院子不可乱走。
但是……
秦锦峰自过年开始便再也没有回秦家。
陆佳茵又找了温国公府哭诉,陆家三奶奶亲自来了秦家一趟,她又是发脾气又是威慑。秦老夫人本来就顾虑着温国公府权势滔天,待陆佳茵的母亲过来震慑一番,秦锦峰偏偏不在家中,她就更不敢将陆佳茵送回温国公府了。她曾令秦五郎去找秦锦峰,可是那个时候秦锦峰正忙,秦四郎的话还没有说完,秦锦峰就离开了。
姜晗梓等啊等啊,一直盼着秦锦峰早日回来。只要他回来了,一定能护住她腹中的孩子。
她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一直都没等到秦锦峰回来,今日却得到他被关进天牢的消息。
陆佳茵只要用秦锦峰还没有嫡子,便可以轻易杀掉姜晗梓肚子里的孩子。那个女人甚至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就不愿意留下这个孩子。
可是如今秦锦峰被关进了天牢。那是不是代表着姜晗梓现在腹中的这个孩子有可能成为秦锦峰唯一的血脉?
就算秦老夫人再软弱,也会保下这个孩子的!
姜晗梓的心中忽然升腾出一股希望,这种希望越来越浓重。姜晗梓嫁给秦锦峰自然需要仰仗他的庇护才能过活,可是她对秦锦峰却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和秦锦峰的死活相比,她更在意自己的死活,更在意腹中孩子的死活!
更何况,已经六个月了,再也瞒不下去了。
“桃子!给我找一套好一点的衣服,我要去见老夫人。”姜晗梓终于下定了决心。
“姨娘,你要把身孕的事情说出去了?”桃子一脸喜色。这段日子,为了瞒住姜晗梓的孕事,她整日都担惊受怕。
姜晗梓点点头。她低下头,轻轻抚摸着鼓起的小丨腹,轻声说:“孩子,你要保佑咱们俩。”
因为一直被束带困缚的缘故,她虽然有了六个月的身孕,身量却比一般六个月的孕妇小一些。
姜晗梓故意换了一声贴身些的衣服,去往秦老夫人院子的时候,路上的下人一看她的身量,便看出她有了身孕!
秦老夫人正歪在床上,拿着帕子擦眼泪。秦雨楠偎在她身边,也是红着眼睛。
屋子里大丫鬟匆匆进来禀告姜晗梓过来的时候,秦老夫人摆摆手,不悦地说:“都这个时候了,她过来做什么?让她回去吧!”
“老夫人,姜姨娘有了身孕!”
秦老夫人一愣,有些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哪敢说假话,正是因为看见江姨娘挺着个肚子,奴婢才敢在这个时候通报她过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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