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控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绿药
院子里的树下,入茶和入酒正围在石桌边说话。
“今日我可以进来吗?”方瑾枝笑着问入酒。
入酒“嘿嘿”一笑,大大咧咧地说:“上回是上头的死命令,入酒不得不遵,表姑娘可别记恨我。”
入茶已经迎了上来,“三少爷在书阁里。”
“好,我这就去找他。”方瑾枝没走多久,就看见入烹抱着一兜子桂花正往厨房去。
那天入烹站出来护着方瑾枝,让方瑾枝心里十分感激。她正想好好跟入烹道谢呢。
“入烹?”方瑾枝急忙喊她。可是入烹竟是没有听见,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方瑾枝不得不又喊了她一次。
“是表姑娘过来了,今晚正好要做桂花酿呢!表姑娘正好留下来吃。”入烹脸上的笑容是硬扯出来的。
“你做的桂花酿可甜!我可喜欢啦!”
“那奴婢就去忙活了。”入烹弯了弯膝,进了厨房。
方瑾枝望着入烹的背影,收起了脸上的笑。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吗?方瑾枝心里有一丝愧疚,姑娘家的身子最是珍贵,哪能轻易被别人瞧了去。可是入烹怎么说都是个下人,而对方却是陆家的四位少爷。
方瑾枝想补偿,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有些闷闷不乐地走进书阁。
陆无砚正在摆放在墙角的那一套桌椅里看一本书。
“三哥哥。”
“嗯,回来了。”陆无砚一目十行,将那一页的书卷读完,才合上书,抬起眼望向方瑾枝。
方瑾枝有些不大高兴地说:“三哥哥嫌弃我碍事,竟然把我支开。”
妻控 第60节
陆无砚轻笑了一声,道:“不是,只是最近府里奴仆更换,哪哪儿都乱,怕吵了你。正好让你去方家躲个清净。”
方瑾枝心里“咯噔”一声。
她急忙问:“都更换了谁,为什么更换呀?”
“在府里伺候了三十年以上,以及各房一个名额的一等丫鬟留了下来。”陆无砚说。
“三哥哥的意思是……除了他们以外,府上其他的下人都遣散了吗?”方瑾枝不由向前迈出了两步,更靠近陆无砚一些。
“不是遣散,只是发配到各处庄子上了。”
这并没有什么区别。
温国公府近千个奴仆竟是在七日之间大换血。
“是三哥哥的主意吗?为、为什么呀?”方瑾枝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可是她被心里的猜测惊住了。
“那天晚上的事情,再也不会有人提起。没有人可以议论你。”陆无砚抬手想牵方瑾枝的手,他的手悬在半空,又收了回去,默默放在膝上。
“就为了不让下人背地里议论我?”方瑾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是苦,还是甜。
“不仅是下人,陆家的任何一个人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提那日的事情。那天晚上你没有喝醉,我没有抱你回来,你更没有留宿在我这里。”陆无砚凝望着方瑾枝,“不要再心烦,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还是你的三哥哥,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方瑾枝向后退了两步,有些陌生地望着陆无砚。
陆无砚苦笑,他摊了摊手,无奈地说:“看,你三哥哥就是这样的无赖。明明是我做错了事情,偏偏指鹿为马,让近千人为我的过错弥补。”
方瑾枝张了张嘴,一时失声。
“不是这样的,不需要这样的。”方瑾枝缓缓摇头,“我……”
方瑾枝想说她没有那么脆弱,这些年她在温国公府里如履薄冰,本来就吃了很多苦,遭到了很多轻视和鄙夷。所以,她应该可以很勇敢地面对别人的议论。
她可以的!
可是她说不出口……
方瑾枝低下头来,她不得不承认,有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在她心里一波一波翻滚。就快要将她的一整颗心完完整整地淹没。
纵使陆无砚再如何无情决断,纵使再多的人敢怒不敢言地讨厌着他。在这个世界上,她方瑾枝也不能指责他。永远不能。
那句“我可以的”在方瑾枝喉间滚了滚,最后从她口中吐出时,已变成了“我很……高兴。”
方瑾枝抬起头来,她望着陆无砚,慢慢扯出一抹笑容来。
“三哥哥,谢谢你。谢谢……”
陆无砚有点意外。
他本来做好了方瑾枝会生气的准备,还想了几种哄她的法子。此时竟是都用不上了。
“回去歇着吧。明天……应该还有事情。”
闻言,方瑾枝有些惊讶地望着陆无砚。
陆无砚将整个温国公府的下人换掉,又扣了陆子境、陆子域、陆无矶和陆子坤足足十日,这种明显的震慑还不够吗?
第二日方瑾枝才明白陆无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陆无砚让陆子域、陆子境、陆无矶和陆子坤四个人中站出来一个娶了入烹——明媒正娶。
这事儿,在整个温国公府引起了轩然大波。
入烹,她是个下人。
怪不得,怪不得方瑾枝见到入烹的时候觉得她有些魂不守舍。
陆子域是订了亲的,陆子坤才十二岁,他们两个肯定是不成。入烹的身份纵使是配府上庶出的少爷都不够,更别说是陆无矶。那,就只剩下一个陆子境。
陆子境苦笑。
他立在檐下,看着方瑾枝走进学堂。他望着她的目光带着一种贪婪的不舍。恨不得,用不挪开眼。
“九弟,”陆子域拍了拍他的肩膀,“忘了她吧,难道你还不明白入烹的事情吗?”
“我明白。”陆子境点头。
陆子域叹了口气,他也望着檐下和陆佳萱说话的方瑾枝。他说:“九弟,我和你不同。我是真把瑾枝当妹子的。我是个局外人,我看得很清楚。你望着瑾枝的目光太明显了,三哥他看出来了。”
陆子境除了苦笑还能如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身份,就因为身份。他就可以让我娶一个下人为妻。”
“九弟,瑾枝才十二岁。难道你真的喜欢她至此?”陆子域问。
陆子境转过头来,打量着陆子域,问:“八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子域叹了口气,说:“因为我是真的把瑾枝当成妹子疼,真的为她好。所以对她的事儿十分上心。九弟,你曾经也和我一样觉得瑾枝很乖巧可爱,和我一样把她当成妹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着她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呢?”
陆子境皱眉。
“从那一天五奶奶笑着说‘谁娶了瑾枝,可就凭白捡了方家那些家产。’”陆子域眼中逐渐泛出凉意。
陆子境的脸色却是瞬间惨败,他十分艰难地说:“这只是你的猜测!”
陆子域笑了笑,说:“其实我以前也想过,你和瑾枝挺般配的。只要你对她好,真心实意地疼她,纵使你对她的好里掺杂了一点别的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直到这回的事儿,我才明白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宠爱可以到这种程度。”
“九弟,你对瑾枝的示好是情理之中,毕竟谁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可是……”陆子域用一种颇为严肃的语气说:“我们都是庶子,是自打小就要学会讨好父亲和嫡兄弟的庶子。三哥,是不可得罪的存在。不要再打瑾枝的主意,因为她将来会是我们的三嫂。”
“三嫂?”陆子境有些狼狈地重复这个称呼。
陆子域忽然又笑开,咧着嘴说:“九弟,咱们要不要打个赌?瑾枝一定会成为咱们的三嫂,成为陆家后宅的女主人。咱们的三哥,会不择手段地娶了她。”
陆子境没有吱声,他重新望向学堂檐下的方向。方瑾枝已经不在那里了,檐下空空的,陆子境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是,最开始的时候陆子境的确是怀着不纯的目的接近方瑾枝。是在五奶奶的暗示之下。
嫡母几次暗示他去讨好方瑾枝,他果真就那么去做了。正如陆子域所说,他是府中的庶子,他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这些年,他本来就替父亲打理着各种铺子。他对打理生意这种事还是比较擅长的。他甚至想过等方瑾枝长大了就娶了她,然后就可以替她打理方家的家产。他相信凭借他的手段,一定可以将商铺打理得越来越好,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
他的身份迎娶方瑾枝是合适的。
他和陆子域同岁,陆子域已经订了亲,他却迟迟没说亲。五奶奶帮着他一起把婚事往后拖。只等方瑾枝长大。可是他们还没等到方瑾枝长大,就等到了陆无砚的归来。
天长地久,水滴石穿。
在这些年的关注和示好之下,陆子境真的只是图谋方瑾枝身上带着的嫁妆吗?五奶奶认为是,陆子域也这么认为。可是只有陆子境自己心里明白,他已经不知不觉把方瑾枝装进了心里。
不至于非她不娶、至死不渝,但那颗名叫“喜欢”的种子的确已经种下了。
第62章 越矩
长公主踏进垂鞘院的时候, 陆无砚正在教方瑾枝核雕。
之前三太太求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称病没见,避开了这趟浑水。可是老太太怎么可能不管后宅的事儿?她活了这么大岁数, 是将事情看得越来越通透。她明白陆无砚是铁了心给方瑾枝出头,就算她出面也没什么效果。
那她也得管!
陆家没人管得了陆无砚, 可总有人管得了他。
陆无砚连他父亲陆申机的话都是听一半敷衍一半,若说这天下谁说的话还能让陆无砚听进去,那就只有长公主了。
所以,老太太亲自给长公主写了信,将陆无砚做的事情全部写在信里, 处处体现出一位老人家对曾孙子未来的担忧。声情并茂,血泪盈盈。
“母亲一定累了,我扶您进屋休息。”
长公主没看他,而是注视着方瑾枝。
方瑾枝急忙按照礼数,规规矩矩地给她行了礼, 垂着头静立在一旁,心里直打鼓。
陆无砚皱了一下眉。
“你不就是想娶她吗?本宫让怀川给你一道赐婚的圣旨不就成了?折腾个什么劲!”
陆无砚扶额,有些无力地说:“母亲,这不是逼婚的事儿……”
“逼婚?”长公主审视着方瑾枝,质问:“你不愿意?”
“我……”方瑾枝那句“我愿意”还没说出来, 长公主又打断她。
“算了,也太小了。”长公主转身,走向立在角落的入烹、入茶和入酒。目光扫来,入酒还好一些, 入烹和入茶都越发恭敬了些。
她指责陆无砚:“不管你是想震慑还是怀了什么鬼主意,干嘛让入楼的人来牺牲?合着本宫的入楼交给你,你就没干几件正事!”
“你!”长公主指着入烹,“不用听你主子的浑话,一会儿就回入楼罢!”
入烹急忙跪下来,颤声说:“不!入烹没有做什么牺牲。能留在垂鞘院伺候三少爷是入烹的福分,三少爷将我指给府上的少爷,是给奴婢的体面!奴婢只担心以后来的新人不能很好地伺候三少爷……”
她深深伏地,“奴婢一切都听三少爷的!”
长公主愣了一下,她审视入烹的目光里多了一抹异色。她再看了一眼伏地的入烹,就把目光收了回去。她重新折回来,指了指方瑾枝,“你,跟本宫出来一趟。”
“是。”方瑾枝跟在长公主身后,急忙跟上去。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些担忧地回头望了一眼陆无砚。
陆无砚对她点点头,让她不要担心。
方瑾枝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陆无砚将手中雕了一半的核雕放下,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入烹。
“知道为什么将你嫁给陆子境吗?”
“奴婢不知,也不需要知道。只要是三少爷的命令,入烹只会立刻执行。”
陆无砚起身,走到她面前,有些惋惜地说:“你是留在我身边最久的一个。”
“那是入烹的福气……”
“可惜,”陆无砚轻叹,“入烹,你越矩了。而且,你不应该把主意打在瑾枝的身上。”
入烹双肩一颤,脸色惨白。
“既是从我垂鞘院嫁出去,我也不会亏待你,嫁妆自己挑。日后有什么困难去找入茶,她会帮你。”陆无砚从她身边走过,纯白的衣角划过入烹泪水涟涟的脸颊。
带走她最后的依恋。
从五岁到二十岁,她在他身边伺候了十五年。十五年的人生里,陆无砚是她的一切。
她一直都记得五岁那一年,她被带到垂鞘院,朝着陆无砚伏地跪拜。教导师父耳提面命:“能跟着小主子是你的福气,以后你的一切都是小主子的!”
她偷偷看了一眼冷漠的陆无砚,又匆匆低下头。
从那一日起,他是主,她是仆。他是她的一切。
她揣摩他喜好,摸清他的脾性,喜好他喜欢的,讨厌他讨厌的。小心翼翼伺候最难伺候的主子。她也曾因为自己是留在他身边最久的那一个而沾沾自喜。
妻控 第61节
他的一句夸奖,就是她最大的雀跃。
越矩了吗?
没有。
那一年,长公主大发脾气,指着她和入茶,让陆无砚收作通房。她和入茶立刻跪地颤声不肯。因为了解陆无砚啊,因为知道他厌恶什么啊,因为知道只有恪守本分才能一直留在他身边。
喜欢陆无砚所喜欢的,早已成了她的本能。
陆无砚喜欢方瑾枝,她便也喜欢方瑾枝,拿出一切地对方瑾枝好。
那一日,她本来不必站出来的。陆无矶再如何发火,也不会真的拿剑杀了方瑾枝。可是她站出来了,不顾一切地站出来。为了得到方瑾枝的感谢,为了得到陆无砚的一句夸奖。
越矩了吗?
他说是,那就是吧。
她从不苛求做陆无砚的女人,只想一生做他的仆,祈求那一丁点的夸奖。
若说是越矩,越矩的也只是她的心。
可是不行啊,他不准。连藏在心里的那一丁点越矩都不准。
入烹望着陆无砚逐渐走远的背影,热泪将他的身影变得模糊。纵使再怎么睁大了眼睛,也看不清了。
入酒有些迷茫,她挠了挠头,“什么啊?什么越矩?入烹你干啥了?”
入茶蹲在入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她想了很多劝慰的说辞,最后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来,说:“我们是入楼女儿,能以卑贱的身份嫁给陆家的少爷,已是天大的恩赐。爷……他是心疼你的。”
她拍了拍入烹的手,再说不出别的劝慰。
入烹凄然一笑,望着一旁的入茶,说:“以后要多辛苦你了。”
入茶别开眼,轻轻应了一声。
陆无砚走出去,立在回廊里,望着远处的长公主和方瑾枝,她们两个正在假山旁的凉亭里说话。长公主似将什么东西给了方瑾枝。
长公主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陆无砚,转身离开凉亭,沿着小路往垂鞘院外走。
“她跟你说什么了?又给了你什么东西?”陆无砚走进凉亭。
他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方瑾枝,发现她脸上一片绯红。
“没、没什么……”方瑾枝有些慌张地转过身,不让陆无砚看她的脸。
“她凶你了?”陆无砚将她拉过来,弯着腰去看她的脸。
“没有!”
陆无砚看着方瑾枝的袖子,问:“袖子里是什么东西?”
他不由分说地拉开方瑾枝的袖子,将她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扯出来。
“匕首?”陆无砚怔了片刻,立刻正色起来,“她到底跟你说什么?让你用这匕首做什么?”
陆无砚心想他那母亲该不会想让方瑾枝自尽吧?
见陆无砚误会了,方瑾枝连连摆手,“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到底是怎样?”
方瑾枝跺了跺脚,“长公主问的问题和你一样!哪有你们这样没礼数的!上来就问来没来过初潮!真是烦人!”
陆无砚松了口气,也放开了方瑾枝。
“那她给你这把匕首干嘛?”
方瑾枝低着头小声嘟囔。
“什么?我听不清。”陆无砚凑过去,努力去听。
方瑾枝红着脸说:“你母亲说我太小了!如果你胡来就用这把匕首防身!不能赶走你,就拿自杀来吓唬你!”
陆无砚沉默。
真是亲娘。
第63章 催熟
“本宫还以为你闯了多大的祸, 这也没死人啊。不就换了一批下人吗?芝麻大点的事儿也用得着给本宫写信告状!”长公主面露不肖。
陆无砚只能说:“母亲大人说的是。”
长公主敲了敲方瑾枝面前的桌子,“都喝了,不许剩。”
“是……”方瑾枝应着, 捧起大海碗,大口大口喝着里面香浓的乌鸡红枣枸杞汤。
“行了, 别喝了。”陆无砚皱着眉从方瑾枝的手里将大海碗夺了过来。这催熟也没有这么催的。
方瑾枝偷偷看了一眼长公主,忙去抢大海碗,“我还能喝,没喝饱呢……”
“长公主!”入酒从外面匆匆赶过来,“宫里来人传来消息, 皇后娘娘早产,没熬过去……”
长公主猛地站起来,“小皇子保下来了吗?”
入酒看了眼长公主的脸色,说:“保下来了,可是……是位公主。”
长公主没有说话, 她望着皇宫的方向,一时觉得疲惫。
楚怀川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宫中妃嫔也不少,可是一直没有龙脉。好不容易盼到皇后怀了龙脉,却不想是位公主。
若宫中已有皇子, 若陛下的身子还能再撑个几年,那么小公主的出生一定是天大的喜事。可惜……
陆无砚并不意外,前世的时候楚怀川直到驾崩也没有留下皇子。要不然楚怀川也不会将皇位给了他。陆无砚站起来,宽慰长公主:“如今还是先调理怀川的身子更重要。”
长公主无奈地点了点头。
她又交代了陆无砚一些要处理的事情, 便急匆匆赶回皇宫,连晚膳都没有留下来用。
长公主刚离开没多久,就下起瓢泼的大雨。等到傍晚的时候,雨势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方瑾枝望一眼窗外的雷雨,转过头来望向窝在藤椅里看一卷古籍的陆无砚。
“三哥哥,你又在看医书吗?”
陆无砚一目十行,将那一页剩下的几行看完,翻页的时候,才“嗯”了一声。
“什么内容的呢?”方瑾枝起身,好奇地走过去。
陆无砚宽大的袖子一拂,挡住了书卷。他笑笑,说:“无聊的古籍而已,你不会感兴趣的。”
方瑾枝眼中的流光滞了一瞬,她晓得陆无砚并不想让她知道他在看什么书。她便也不多问,微笑着退回去,坐在窗边的玫瑰小椅里望着青瓷鱼缸里的红鲤鱼。
陆无砚怕方瑾枝多心,他想了想,说:“这雷雨来得凶猛,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不用等雨停了,多穿几层蓑衣,让入茶护着你回去罢。”
“三哥哥,就算穿十层蓑衣,再打两层雨伞,我也会被淋湿的。”方瑾枝用清凌凌的目光瞧着陆无砚,“收留一晚都不成吗?”
陆无砚怔了怔。
他当然舍不得她被雨水淋湿一点点。可是她长大了,他不敢再留她,不想给她压力。陆无砚有些意外方瑾枝居然会主动提出留下来。
“当然成。”陆无砚勾了勾嘴角。
方瑾枝扬了扬下巴,“把不想让我看见的书藏好了,我要过去跟你说话。”
陆无砚轻笑了一下,果真将刚刚看过的那卷书收起来,放在旁边矮桌上的那摞书里。
方瑾枝这才走过去,她搬了个小鼓凳,坐在陆无砚的对面,说:“我仔细想过了,既然我未来的路,一条是不嫁人,一条是嫁给你。那么我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心意,为了所谓的清白名声,故意疏远你呢?”
“你的心意?你的心意是什么?”陆无砚望着她。
“唔,”方瑾枝瘪了一下嘴,“我不好意思说!”
“说!”
方瑾枝犹豫了一下,然后忽然站起来,伸出手臂搂住陆无砚的脖子。她将下巴尖抵在陆无砚的肩窝,又用脸蛋蹭了蹭陆无砚的耳鬓。
陆无砚忽然想到一个词——耳鬓厮磨。
“三哥哥,我不怕了。”她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又说了一遍:“也没什么可怕的。”
“我喜欢三哥哥,愿意嫁给三哥哥。愿意接受三哥哥给我安排的一切身份!”就像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方瑾枝甚至在陆无砚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又羞红了脸,瞬间低着头移开。
陆无砚整个人僵在那里,全身上下酥麻难忍。
过了好一会儿,陆无砚才将身上的那团火压下去。他揽住方瑾枝弓着的腰,将她抱在膝上。
“说吧,我母亲还跟你说什么了?”
“你怎么一下就猜到了!怎么就不能是我自己想通的呢?”方瑾枝揪着个眉头。
“所以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陆无砚是真的好奇,他做了这么多也只是一点一点去暖方瑾枝的心,可是长公主不过是跟她说了几句话,方瑾枝怎么就向前跨了那么大一步?
“反正、反正就是……长公主让我对你好一些!”方瑾枝话里半真半假,不想多说。
她又缩在陆无砚的怀里,有些不安地说:“三哥哥,你不要像抱着我这样的抱着别人!也不许去亲别人,更不许和别人一起睡觉!”
陆无砚已经隐约猜到了长公主说的话。
他扶了扶额,他那母亲还真是什么都能说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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