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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妙妙周
荣华记
作者:妙妙周

苏妙真重生在与明类似的大顺朝。她不欲纠缠男女情爱,一心借助父母、兄长与未来夫君在官场上的权势,插手这地界不容女子过问的筹边、治河、赋税和海禁诸事。却不料重生此地,身为女子,万事不由她做主。高门嫡女,官家诰命,步步谤誉,一路荣华……周一早上12点30入v,从34章开始倒v,看过的不用买啦。文案无能,非考据流,会认真写,尽量日更。配角顺序只是出场顺序,不代表谁是男主。以及,个人微博





荣华记 第1章 回京(一)
乾元九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又恰逢三年一度的“大计”,所谓大计,即各地督抚、按察使司上交的治下府衙各级官员的积年考评,复核后被汇总到吏部进行总检察,以“二等六法”为各级官员作出奖赏惩罚。
虽名义上由吏部统管,但数十年间的惯例,这考察多为各地督抚、按察使司评定后送入京中,在吏部不过走个过场,办个手续而已。因而各地考满的官员都陆续回京,官船官轿一度把通州码头挤个水泄不通,旌旗飘动,倒极为热闹。
且说这其中官船有个扬州知府苏观河,出身成山伯府。苏观河是正儿八经的嫡次子,并不袭爵,但科举入仕,虽未官至一方督抚,但扬州自古繁华,又紧挨着运河,漕粮盐糖,天下所有货物七七八八都得过此处钞关,正是个极好的缺。
苏观河作了六年知府,上上下下,朝野内外都圆滑通润,又兼他出自公卿世家,于银钱上不十分贪图,无论平民亦或富商,无有不说他好的,上峰也不敢托大,待之以礼,任满得了个“一等称职者”,也算极为荣耀。
圣心大悦,内廷传来的风声竟是仍要高升,便理好交接公文,重阳过后,携了妻女,走了水路,不急不忙地一边赏景一边回京。
这官船一路慢悠悠上溯,江上月色渐消,天色回亮,前舱传来呜呜的叫声,随即便听得一声轻斥,“你这小混崽子,溜到这里来不怕掉河里,绿意姐姐还怕姑娘怪罪下来呢,赶紧过来”。又一女声,“姑娘看这毛球跟心肝似得,日日亲手喂它吃饭,现在还没事说要给它做秋冬衣裳,可我看这狗,明明就是个胖土狗。”
又听得几声呜呜鸣叫,便见那名自唤“绿意”,身着一身湖绿绸衫的小姑娘就笑嘻嘻地抱着一条幼犬,回到后舱,和另外一名穿着水蓝对襟衫的女孩轻轻推门,指挥着其他婢女鱼贯而入,把梳洗之物样样放好,又亲手泡了盏蜜饯金橙子茶,掀了金丝花鸟帐幔轻声唤道:“姑娘该起了。”
床上被褥凌乱,绿意就听见自家姑娘含糊着“绿意好姐姐,你让我再睡会儿”,说着,就见床上的女孩儿翻了个身,瓜子似的小脸埋进锦被,又梦会周公去也。
绿意和水蓝对襟衫女孩儿相视一笑,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再唤,正犹豫着就听见水蓝对襟衫女孩儿慢声道:“姑娘这些日子舟车劳顿,又晕水,不如让姑娘再歇息会儿,再说了,起这么早也不能有什么事儿啊。”
绿意想了想摇头道,“不成的,蓝湘。姑娘之前交代了,任自己怎么偷奸耍赖都得在这个时候把她叫起。”
说完,把茶递给蓝湘,自己轻手轻脚把被子掀开,又轻唤了数声,才见得床上的女孩儿揉着眼坐起,仍是一副迷糊相,但接过蓝湘递来的蜜饯金橙子茶吃了几口,又就着小丫头送来的点心咬了些,才慢慢清醒过来。
绿意和蓝湘眼瞅着自家姑娘眼下似有青黑,也心疼得不行,暗自想到竟不知有何事,姑娘非得起个大早,和她平日全不相同,何况自从上了水路,因着心疼爱女,请安这事儿被免了。
绿意正思索着,就听自家姑娘柔声道,“得了,这边也不用你们伺候,都回舱休息吧,要是闲不下来,去后边照看照看那几个晕船的笨丫头,或者去瞧瞧姐姐那边,我这边用不着你们。”
绿意蓝湘对视一眼,知道自家姑娘不忍她们劳动,这几年下来也都习惯了她的性子,就双双应诺,带着其他人退舱掩门,往后舱去了。
却说苏妙真,见了其他人尽数离开后忙忙穿鞋下床,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趴在地上把床下的一个上了锁的黑漆桃枝花纹妆奁盒子拎了出来,这盒子形容颇大,倒和一般的妆匣大不一样。
她又从被婢女们送上来的妆奁盒子里挑拣出一个香囊,从中取了一把极为精巧的蟠龙钥匙,对上小锁轻轻一拧,就把这妆奁盒子给开了,翻检了一遍里头的东西,见尽数皆在,长舒一口气,坐在花梨圆凳上,托腮望向舱外,日光隐隐透过,风声和着水声,清越动听。
苏妙真坐了一会儿,掰着指头喃喃自语道,“整整六年了。”是啊,整整六年了,从她由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的现代,到这个大顺朝已经堪堪六年。这顺朝建国九十年余,前面是元朝,但不知为何居然不是明朝,好在各种制度颇为似明朝,除了无东西二厂等一些明代机构。
倒霉,实在倒霉,就在自己实习刚结束的时候一头穿越来了这个该死的时代,连好友都来不及再见上一面,就这么回到了这个女子三从四德的时候。
苏妙真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愿意穿越回古代,她以前虽然也喜欢看一些重生小说,但绝没有这想过真的要穿越,且不说没网络没书籍没电视没空调,就是日常衣食住行也没有现代便利,连个辣椒都没有,让她分外难捱。
她这还正儿八经的是高门嫡女,衣食住行各色都是最好的,身边还有八个婢女两个养娘伺候着尚不如意,更不要说小门小户的普通人了。
男子要日出而起日落而息,每日在天地里流汗,还没有化肥,辛辛苦苦一年下来,要纳税纳火耗,所谓的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可真不句是空话,更不要说还有各色徭役。
这边的女儿家也不好过,十几岁出嫁就开始侍奉婆母夫君,还没发育完全就得生儿育女,不要提连个抗生素都没有,多少女孩儿倒在了生产这道鬼门关。
就好比嫁给宋芸她哥哥的顾家二小姐,听说是个极为灵秀的女孩儿,才不过十六岁,一朝身死,纵然宋芸她哥哥与顾家小姐伉俪情深,也不得不奉父母之命续弦,而那个顾家小姐呢,宋芸在信里说她好生哭了一场,被新嫂知道,却惹了一通不快,把旧物尽数收起束于高阁。
苏妙真手指在黑漆桃枝花纹妆盒上画着圈,心下烦恼。
她是绝不会在这个时代留下骨血的,不只是顾惜小命,更是不能留了牵绊。
现下她不过十三岁,虽然身量容色渐成,但要出阁还得几年光景,这世的父亲母亲极为溺爱她,与前世无异,也因着这个缘故,苏妙真除了在七岁那年自己往扬州瘦西湖里钻了一回没死成后,就再没寻过短见。
当然,苏观河和王氏并不知道这是她自寻死路,抱着这个心肝闺女哭了小半个月,鞭笞了一堆仆妇婢女,差点还要发卖掉她身边伺候的人,又日日守着寸步不离直有一年,渐渐地苏妙真关于死了直接回家的念头就埋在心底,没再浮起。
一来她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对苏观河和王氏实在不公,且不说自己稀里糊涂醒了后就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虽然都叫苏妙真,但到底不是一个人,她若是死了,只有这么一个血脉亲生的孩儿的苏观河和王氏,又怎么受得了呢。
二来,苏妙真自己倒是可以不怕死,但那些伺候她的丫鬟仆妇们,又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了他人。
三来,她落入瘦西湖几乎丧命,也没能让她回去,她心里隐隐觉得要回去,怕自杀这条路不行。
四来,处了六年,她对父母兄姐的感情也越来越深,不到实在不堪忍受这个世界,她绝不能做出亲者痛的事。
眼下苏观河已经五十有四,王氏也四十八,他们俩夫妇在子嗣上十分艰难,成亲后连着十年无所出,苏观河纳了数房妾室都一无所得,两人从旁宗收养了一女婴,名为苏妙娣,望着能引来子嗣,也未成功。
两年后来终于看开,从大房过继了当时已有六岁的苏问弦来。
将养了两年,居然成亲的第二十年得了个爱女,虽有“老蚌含珠”之名,但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唯一孩儿,怎么能不喜,娇贵地不行,把这小姑娘养成了个淘气性子,没事儿就上树爬山,以至于苏妙真穿过来才知这原身居然是掉到小池塘里差点淹死,事实上也的确淹死了,被长兄苏问弦拼了命捞上来的,只不过捞上来后芯儿已经换了一个,也是唏嘘。
更因如此,后来苏妙真又落了一回瘦西湖,直把夫妇俩吓个半死,求仙问道的,都说这女儿和水相克,也正因如此,此次回京,夫妇俩本要走陆路,但苏妙真自己实在不喜马车颠簸,央求了许多,又保证绝对不单独行动,指天画地说了许多好话。
再兼扬州知府述职向来乘坐驿船,只怕换了不便于行,夫妇俩才应允下来。
苏妙真起身,想起邸报公文上提到的黄河泛滥,流民数万,已有异子相食的惨剧。
她开了窗,望向天边,屈指轻敲窗沿。
她虽非此世道的女子,却未必不能利用家世身份与容色做出些改变,苏妙真缓缓垂眼,见自己搁在窗沿上的手嫩如春笋,十指纤纤,正是极娇养极尊贵的模样,抿唇。




荣华记 第2章 回京(二)
天色大亮的时候苏妙真就叫了婢女丫鬟们引她去父母的船舱里去,刚走到二层,就见婆子,乃是于二家的,冲她一笑,招呼着丫鬟们把帘子打了,引她进去,笑道,“姑娘今日瞧着稍稍疲倦了些,是不是晕船的缘故。”
里间的雍容妇人听到这句话亦是按捺不住,急急忙忙唤道,“真儿,快进来给为娘看看。”
又听一柔美女声,“娘亲别急,小心摔着。真儿,你个小猴儿,还不快进来。”
苏妙真暗骂于二家的多事,又骂自己忘了敷些珍珠粉遮掩过去,怕要引得王氏和长姐提心吊胆一回,忙忙高声道,“哪里的事,昨天晚上看书太夜了,跟晕船一点关系也没有,于嬷嬷想左啦。”
一边抬步进去,绕到里间先行了个礼就扑到王氏怀中,亲热道,“娘亲,我还没吃东西呢,娘这里今天摆什么吃食。”
又望向坐在一旁的苏妙娣,见她端庄柔美,娴静非凡,手上拿了绷子绣活儿,也笑嘻嘻道,“姐,你别绣啦,船上颠簸对眼睛不好,你就这么急着把东西做完嘛。”
王氏见爱女眼下虽有青黑,但精气神极好,不像是晕船了,在她鼻尖轻轻一点,柔声道,“你这个小馋猴,你爹爹去前面和师爷说话去了,且等等他。更别打趣你姐姐了,她不比你脸皮厚,再让我知道你跑去惹娣儿,我饶不了你。”
说着就招呼丫鬟送了些茶点果子上来,苏妙真本来也不饿,不过是转移王氏的注意力,当下甜声应了,勉勉强强拿了个桃子啃着,边啃边心道,即便是这上好的用于贡品的甜桃,味道比现代一辈辈择优嫁接的桃子还是不如。即便她如今是公卿贵女,也比不得后世的一个普通人来的享受自由。苏妙真心下一灰,啃着的动作一停,王氏对自家爱女娇宠得不行,立时间也发觉了,摇着她笑道,“怎么了。”
那桃子到底汁液多,一时间帕子都沾湿掉了,苏妙真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擦拭干净才偎依进王氏怀里,“六年没回京,女儿觉得好陌生,也不知道府里头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当初苏妙真来到这世上时,恰逢苏观河由翰林点了扬州知府,没等她回过神,就到了扬州,她又没有原身的记忆,何况原身不过一六七岁小女孩儿,本来也记不得什么,对于家大业大的成山伯府,苏妙真也着实好奇。
只见年年王氏逢年过节打点礼物时跟着了解了些,何况三年前的考评,因着苏观河留职,也就匆匆带着苏妙娣和王氏进了一回京。
苏妙真与水相克,王氏又把她看得心肝一样,不忍她舟车劳顿,就把苏妙真送到了宋芸家。此次若不是苏观河要彻底离了扬州府,她也不能出来。
“是啊,娘也有三年没回京了,不知京城是个什么模样了,也不知道魏国公府如今如何,三年前看着是极好的,不然我也舍不了你姐姐。还有你兄长,也不知道怎么样,信里说是只等着来年春闱,话也不多,哎。”
苏妙娣瞅着自己妹妹依旧是个淘气性子,先前被苏妙真说得也脸上一红,她已经被魏国公府给定下了,这一两年间便要嫁出去,如今正忙着做新妇的物件,只咬唇不答。又被自己母亲含笑望了一眼,更只低下了洁白的脖颈,也不绣了,拧着帕子垂着脸,看着分外惹人怜惜。
苏妙真急急举手,“娘舍不得姐姐就别急着把姐姐嫁出去呗,咱们家也不怕多养姐姐一段时间。”
王氏被她说得一愣,只见自己这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儿说话天真烂漫,毫不知道人情世故,也笑了,“这事哪里是我一个人能定的,再说了,你姐姐也十七了,早点过门对娣儿也好,可以稳住……”
王氏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她心知自从两家请了官媒做成了这桩亲事后,依着规矩魏国公府肯定要给长子房里放人,这晚一段时间过去,娣儿可不就给那些通房丫头们让了时日。
只是这话王氏无论如何对着小女儿也说不出口,说起来真儿也有十三岁,该是教她些后宅手腕,三年前的娣儿也是这么过来的,但每每瞅着时时异想天开调皮惫懒的小女儿,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真儿虽然聪慧,但性子太惫懒了,不说后宅手腕,就连闺秀该会的琴棋书画也堪堪学个大略,明面上不太丢人,她就丢手不学了,只嚷嚷着她的时间要放在有用的地方。
绣活上更不必说,与娣儿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还有诗词歌赋上,真儿虽能赏鉴,但要让她做诗写词,可比要了她命还难,在扬州府时的闺秀结诗社时不知道让娣儿帮她作了多少回弊。
这小女儿一心只偷着看她爹书房里的的公文史书以及科举文章,教训了多少回也不听,真儿也不想想,一个女儿家,就是通政事能科举又待能如何呢,到底她是个女儿家,并不能出将拜相,会这些保不准还惹了未来夫君的不悦。
好在算账理财上是一把好手,外头请的账房先生也没真儿这般厉害地……那也得把她这个脾性给改了才好,王氏头疼着这一出,又觉得未必可行,真儿她爹可为自己有了这个眼界宽阔的女儿骄傲得不行,更别提上回扬州府李家妇一案,更让夫君觉得真儿样样皆好,直直要把这个女儿溺爱得没法没天了。
幸在真儿生的极好。王氏抚摸着苏妙真的如缎青丝,心思百转千回:这样好的颜色,无论是怎样铁石心肠的男儿家,大概也能化为绕指柔。
苏妙真不知道自己一番话引得王氏愁绪万千,忙忙咳道,“娘,今天怎么没见姨娘们过来请安呐。”
王氏一笑;“这舱内可立不了那么多人。水路难行,你周姨娘有些不适,我就免了她的请安,又不好薄待她人,干脆都不让来了,正好给咱们娘三腾位置亲亲热热地说话,难道不好。”
苏妙真也一笑,用力点头,“那是那是。是不是今日晌午就能到码头来着?”
王氏点头,“弦儿还特地告了亲假来迎接,你要是有你大哥和娣儿的一半省心,为娘就当烧了高香啦。”
王氏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倒觉得自家女儿除了惫懒淘气,样样皆好,也更喜她与自己如此亲近。
想来在无论在成山伯府还是在娘家永安侯府,都没有母女能如斯亲近的,谁家孩儿不是早早被养娘奶妈看着教养的,似自家真儿这么亲热爹娘的真是极少——也是上天怜她早年子嗣褔薄,给了这么个亲近活泼的小人儿承欢膝下。
苏妙真没料到王氏又说了这么一番话,想要辩解,扫眼见着端坐一旁的苏妙娣,笑也不过三分的沉静模样,心下一虚。
她虽然在外面能装模作样地摆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但和这真正的古代仕女比起来,还是差上不少。
更不要提苏问弦,这些年书信下来以及听闻,知道她这个兄长即便在国子监,也是极为出彩的人物,就连扬州学政,也便是宋芸之父,当初也说“真姐儿的兄长问弦可是个人物,现如今的文章已经炉火纯青,除了比江东清流顾家的儿子稍逊一筹外,我见并无敌手”
苏问弦,字诚瑾。苏妙真心下一动,也不知这个便宜哥哥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对他的印象全停留在六年前她被人从小池塘里捞上来的时候,当初她又急又呛,得救后迷迷糊糊第一反应就是抱住救命恩人哭,好像害得苏问弦没及时换下湿衣,染上风寒。
而后苏妙真发觉身在异世,万念俱灰,终日觅机寻死,并没来得及在去往扬州前见他一面。
瘦西湖一事后,苏妙真想通许多,只待在王氏与苏观河寿终前好好奉养孝顺这对慈父慈母,之后若……便再一刀抹了脖子便得。
可若是在自己实在不能忍受这个时代前,王氏与苏观河依旧康健,她也只能把敬养父母的所有责任托在苏问弦身上了。
因此,瘦西湖一事后,苏妙真把这个哥哥好好打听了一番。苏问弦是大房一美妾所出,后来二房久无子嗣,这妾也得急病去世,便被过继来成了嗣子。
了解大概后苏妙真便下定决心要替父母笼络住他:一则这个时代的高门贵亲碍着尊荣脸面对孩子隔了一层,一般不宠;二则,苏问弦过继来时已经懂事。三则,苏问弦要留在京中国子监进学,当时他也不过少年,地远天长的也怕磨灭了亲情。
顾而苏妙真定下心志,在开蒙后便每月写给苏问弦一封长信,并着苏观河的家信寄回去,絮絮叨叨无所不包,务必把信写得暖人心肺又能有可读性,使得苏问弦能感受到手足亲情,当时王氏还分外奇怪,被苏妙真以“咱们家就哥哥最可怜了,一个人在京没人陪”为由搪塞过去,王氏和苏观河也感叹一番,时不时也单独附随家信给他,不过她和苏观河对儿子的教养也是依葫芦画瓢,并不娇惯,到底写得不长,言辞比起苏妙真的也不够亲近,即便如此也很不错了。
苏妙真一开始半年才能得他一封回信,她并不气馁。
在她眼里,苏问弦只有十几岁,身世也可怜,以己度人,自己若沦落到那个生母去世,嗣父嗣母却放了外缺,而不能享受父母亲情的境地,也会性子孤僻些。便再接再厉地对他好,仍月月写信,附随些小礼物回去。天长日久的,苏问弦也回得勤了些,一季度至少能收到一封。
两人通了五年的信,他由一开始的冷矜,也渐渐软和下来,时不时在信中地讲些京中的趣事鲜事。
苏妙真思及此,忍不住想,可见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你对他真心真意的好,总会有所回报。
与此同时,苏妙真对这位长兄的了解逐渐加深。得知苏问弦天资聪颖,文韬武略无不精通,年纪小小就在天才众多的国子监崭露头角,不仅如此,他与其他监生关系融洽,无论是心高气傲的清流书生,还是处尊居显的权豪贵子,他都能往来自如,实在是个机变圆融的人物。不由庆幸,好在她当初不仅仅只是为了拉拢,也存了真心真意的怜惜与情感,否则以苏问弦之心智,未必能看不出来。
“那我和哥哥姐姐怎么能比,我姐姐即便在扬州那个才女众多的地界也出类拔萃,谁不说苏家嫡长女才貌双全,性子又温婉,问弦哥更不必提,芸妹她爹都夸的人物,如今也得亚元,就等会试再力压群雄!有了这么两个好儿女已经是娘的大福气啦,再要我也如兄姐那般出色,那娘你也太贪心啦,佛祖都不依的。”苏妙真忙忙堵王氏的话头,一番辩解出来舱内立着的众人无不失笑,就连向来沉稳的苏妙娣也拿帕子掩了唇。
王氏更被逗得忍俊不禁,直直让人端了茶来,顺气后正欲教女,便听得舱外苏观河朗声大笑,话先进来人未到,“可不是嘛,夫人,咱们的福气实在够大了。”
苏妙真急急扑去,仿若看见大救星,奉承话撒过去,“爹与我英雄所见略同!”
满舱又是停不住的一阵笑声,直传到后面,开窗透气的一年约三十的美妇人不忿,吊梢眼一挑,“咱们真姐儿也太活泼伶俐,只怕有那起子编排人的要说咱们成山伯府的主子没正形。”另一美妇轻摇食指嘘道:“妹妹慎言,别让人听了反歪曲意思告阴状。”言毕,一指对舱隐隐可见手拿书卷的妇人。
吊梢眼妇人嗤笑一声:“她,最烦她那副清高假仙样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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