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的二三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楼海
许朝歌笑起来。
问题是,崔景行放了司机回家,他不得不捡起多年不用的技巧。一时间手忙脚乱,踩油门的时候力气大了点,车子轰轰直响,差点没撞到隔离带上。
崔景行要许朝歌系好安全带,许朝歌看着他难得的笨拙,笑着说:“你慢点来,着什么急啊,又没人跟你比赛。”
话音刚落,车子箭似地飞出去,许朝歌不由往后一冲,被座椅撞得眼冒金星,这时候想起孙淼那浑蛋,腹诽当过兵的,技术是不是都这么野。
另一个问题是,烤山芋是多数人冬天里的最爱,可初夏时节,气温不声不响上到二十度,这样的天气,上哪去买这东西?
崔景行开着车子满大街乱转,许朝歌脑子里也开快车,反反复复想着可能会有的地方,她说:“医院,医院的门口也许有。”
漆黑的夜里,他们一家一家地找医院。
中途崔景行几次要放弃,许朝歌总是给他鼓劲,下一个路口就会有。他却越来越焦躁,最后狠狠咬了咬手背,说:“朝歌,帮我打个电话。”
将手机递过来,解锁的密码是吴苓的生日,许朝歌问他要打给谁,他一字一顿:“崔凤楼。”
“……”许朝歌愣了几秒才去找,号码却不在联系人里,她在提示后自来电人里翻出那个尾号吉利的号码:“已经拨了。”
崔景行说:“开免提。”
夜太深,崔凤楼应该一早睡下,第一通电话无人接听,许朝歌又拨了第二次。这次终于有人应答,崔凤楼迷迷糊糊地问:“景行?”
崔景行说:“快点来医院!”
崔凤楼清醒几分,问:“怎么,你妈妈是不是?”
崔景行几乎吼起来,还是重复那句话:“你快点来医院!”
关于他的二三事 第63节
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崔凤楼在起床,说:“我马上就过去,你在她身边吗,你让她跟我说句话。”
崔景行发怒地说:“我不在!我在外面!她说她要吃烤红薯!”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了几秒,崔凤楼声音再想起来的时候,带着几份沙哑,说:“你买到了就回来!”
许朝歌将手机收起来,瞥去看他的时候,他眼里闪着碎裂的光,稍一眨眼就流淌下来,他拿手背揩掉。
他们终于在一家医院门前赶上了已经准备收车回家的卖山芋老头,他用被炭染得漆黑的手从车里挑出两个又大又圆的,哆哆嗦嗦地放上他的小秤。
崔景行不耐烦,直接掏了一百块扔给他,捧起纸袋里的山芋就往车上跑。
老人在后头喊他,说做生意要实诚,这样会让他良心不安。许朝歌索性将他车上的包圆了,说:“钱你拿着,我们明天还来!”
回到车里,在甜丝丝的香味里,他们一路疾驰回医院。
到达的时候,吴苓已经被推进手术室抢救,崔凤楼手足无措地站在医院过道里,见到他们的时候,一脸无辜地说:“我刚来她就已经晕过去了。”
崔景行手里的纸袋落到地上,圆滚滚的山芋摔成烂饼,裂开的红瓤里飘着还白烟。他疾走过去,在崔凤楼脸上,狠狠给了一拳。
崔凤楼被打得一阵趔趄,最后狼狈不堪地坐到走廊的椅子上,喃喃着:“儿子打老子,好,该打,打得好!”
他保养极好的脸上终于出现与年纪相符的苍老,拧起眉来,原来眉心也有很深的皱纹,他说:“她还没吃烤山芋呢。”
她喜欢吃零食,喜欢热乎乎软绵绵的烤山芋。他们还没结婚的时候,他借招待所的电话去馋她,说来我这儿吧,来了之后,天天给你买烤山芋。
他们结婚了,他们一家三口去泡澡,儿子坐在他肩上,老婆靠在他怀里,他们在浴室门口的小车上挑最好的那一个,你一口我一口。
他们要离婚,两个人心平气和地坐在同一张桌上做谈判,房子存款都给你,儿子也给你,好了吧,你还想要什么?
她看着桌上裂开的缝隙慢悠悠地吐着气,说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要个能一辈子给我买烤山芋的男人。
吴苓不是这晚死的,她熬到了第二天早上,熬过中午,又熬到晚上。陪着她的每个人都红着眼睛,静静地等着她咽气,又害怕她咽气。
她开始认不得人,有时候笑,有时候恼,崔景行牵过她的手喊她,她很漠然地看着他,问:“小行呢?小行他不来看我。”
崔景行说:“你儿子他在忙着谈恋爱。”
“……逆子啊。”
“是没怎么孝顺过。”
“那他女朋友好看吗?”
“好看。”
“什么时候带我看?”
“在这儿呢。”
崔景行将许朝歌拽到床边,吴苓像是忽然明白过来一样,死死抓上她手腕,睁着眼睛看着她,喉间发出嘶嘶的气声。
她开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许朝歌疼得出了一脑门的汗,却就是这么直挺挺的受着,没有抽手也没有喊痛,直到吴苓闭上眼睛,手也渐渐松了下来。
余光之中,她看到崔景行跪了下来。
从今以后,他也是没有妈妈的人了。
chapter 41 晋`江`文`学`城`楼海
医生进来进行了仔细的检查,随即向崔景行鞠了一躬,说:“先生请节哀。”
崔景行面如死灰,看着床上的人长久伫立,这才自茫然失措里找回一点神智。
他看着病房里的人,说:“我想跟我妈妈单独待一会儿,麻烦你们先出去吧。”
医生见崔凤楼脸上有伤,揽着他手往外去,许朝歌多站了一会儿,想陪陪他,崔景行还是说:“出去吧,朝歌,你也出去。”
没想到推门而出,过道里,崔凤楼正在等她,招着手说:“朝歌,你也过来检查一下,我看你手臂都紫了。”
许朝歌说:“就来。”
医生先给崔凤楼处理了脸,他半边已经肿起,眼眶泛着青紫,照着镜子左右看了半天,问:“明天我还有会,一晚上能消得下去吗?”
他牙龈也受了伤,垫进一块棉花,咬了两口吐出来。
医生说:“有点难度,回去让人给你剥个蛋在脸上揉一揉,明天要实在好不了就用点粉遮一遮吧。”
崔凤楼一阵叹气,说:“也只好这样了。”
许朝歌有些无聊地起身往窗子边走,崔凤楼远远喊她,说:“朝歌,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胳膊。”
许朝歌脚步顿了顿,还是往他面前赶,手臂伸在半路,上面除了深入皮肤的指甲印,几个勒痕同样触目惊心。
崔凤楼要抓住她手腕,刚一触到她皮肤,她触电般抽回。
他自己也觉得不妥,收回手,推开面前的医生,说:“去给她看看。”
医生很仔细地给许朝歌消毒,又好心地起身出去给她取点药,让她回去的时候带着每天用一回。
休息室里一时只剩下崔凤楼和许朝歌,静悄悄的。
或多或少,有几分尴尬,许朝歌试图缓解,问:“叔叔,阿姨走的时候为什么总惦记着烤山芋呢?”
崔凤楼一张脸上又浮现几分复杂的神色,看着她,欲言又止。
许朝歌差不多能想到这里头的故事,说:“不方便的话,就请当做我没问过吧。”
崔凤楼摇了摇头,居然将那段往事娓娓说了出来。那是一段很甜蜜的回忆,说的时候,崔凤楼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许朝歌却不禁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的不吝道来,多半源于是因为那其中的光明磊落,曾经有过的无悔付出,无损他现在的体面身份。
可若是要他谈及抛妻弃子的一段往事,他大抵就没有现在的这般平和了。不过也不尽然,能因岳丈权势甘心委身的男人,面皮应该够厚。
崔凤楼絮絮说完,看到许朝歌眼神失焦,其中一片空洞,笑着问:“我刚刚说的这些,应该很无聊吧?”
许朝歌摇头,说:“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
崔凤楼投其所好地问:“你跟景行怎么认识的?”
许朝歌说:“我的闺蜜是他的前女友,他们当时闹得不甚愉快,崔景行就甩了我的闺蜜,转而来追求我了。”
崔凤楼干笑笑:“景行这孩子做事,真是随心所欲惯了……幸好你们现在还不错,证明他当时的眼光很正确。那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许朝歌说:“没有,我现在只是过一天算一天,从来没有想过未来会是怎么样,我跟他以后会怎么样。”
崔凤楼说:“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守株待兔,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有时候要学会等待,才能赢得你想要的东西。”
许朝歌轻声:“像你一样吗?”
有很多年了,高高在上的崔凤楼没有当面听到过这样直白的嘲讽,他笔直地去看这女孩,看到她朴素的脸上带着一抹奇异的笑容。
于是整个眉眼都亮起来,像一朵单薄但艳丽的花朵,崔凤楼有一种错觉,总觉得在哪见过这样一张脸。
许朝歌已经收敛起这份大胆,移开精亮的眼睛,说:“不好意思,叔叔,我是不是有点造次了,你会生我的气吗?”
崔凤楼心里不舒服,还是说:“没事。”
许朝歌又问:“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回到以前,你还会为了你后来的太太,抛弃景行和阿姨吗?”
她玩似的,像一条摇头摆尾的小鱼儿,要吃食的时候拼命冲过来,真要给你喂了,又跑开,在你莫名其妙的时候,在回来探探你的底线。
崔凤楼说:“你是为景行打抱不平来了?”
许朝歌笑:“看来你不会。”
大门打开,来的却不是那个医生,崔景行进来抓起许朝歌就往外走。
许朝歌飞快地再看了崔凤楼一眼,用唇形说:“我不会告诉他。”
崔凤楼觉得无趣,还要再听一次儿子的冷嘲:“早点回去休息吧,崔董。”
路上,崔景行向许朝歌认真道:“以后少跟他啰嗦。”
许朝歌点头,说:“我什么都听你的。”
崔景行把她甩到许渊身边,照应:“送她回去。”
许朝歌紧跟在崔景行身后,说:“不行,我要跟你待在一起。”
崔景行反问:“刚刚谁说的什么都听我的?”
实在打脸。
饶是如此,许朝歌仍旧紧紧跟在崔景行后面。
他几次劝说,她不听,最后他自己都厌了,也就随她高兴。
许朝歌跟着他去了专供休息的一层,问他是不是觉得累,他默不作声地拿房卡开门,进去,转身就把门关了。
“砰”的一声响,许朝歌被关在门外:“……”
许渊带来房卡,为许朝歌开门,在她进去前,恳切嘱咐:“请好好安慰先生。”
许朝歌看了他一眼:“我当然会。”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开灯。
走两步,许朝歌就踩上一样东西,弯腰去看,是他脱下来的鞋子。
在往前,是他随手扔的外套,领带,甚至还有褪了下来,能做凶器的袖扣……
许朝歌一路捡拾,给他放上椅子,他终于听到声音,随手拿了身边的一个枕头猛扔出去,大吼:“出去!”
许朝歌:“哎哟!”
直挺挺躺在床上的男人坐起身来看,枕头不知道歪到哪个地方,撞上了一盏台灯。许朝歌在相反的位置,好端端地站着。
崔景行又躺下来,说:“幼稚!出去!”
许朝歌摸到床沿,脱了鞋子,快速爬上去,挤在他身边严丝合缝地躺下来,摸着他头说:“别赶我走。”
崔景行立刻左右翻动,要把她推开。她急得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最后急中生智,只好往他身上一压,双手双脚地扣死他。
他也仿佛累了,终于安静下来,气喘如牛,身体随着呼吸的频率上下起伏,连带着她一道上上下下。
他瓮声瓮气地问:“这下满意了?”
她刚嗯一声,他反身将她按到身下,死死压制住她。
许朝歌只觉得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挤了出来,却因为感受到他的体重而觉得安全妥当,小口小口的喘息着,嘴唇沿着他脖颈上搏动的血脉游走。
他扣住她尖俏的下巴,用力地吻她。
封闭的空间,迅速抽走的空气,他们在陌生与窒息中疯狂的接`吻,他随即又停下来,捧着她耸起的前胸,低声的呜咽。
关于他的二三事 第64节
许朝歌抱紧他,他回神般要起身,她按住他头,说:“我不能只分享你的快乐,却在你痛苦的时候离开。”
这一晚,崔景行哭了很久,哭到许朝歌胸前一片湿漉漉,他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悲痛得想拿眼泪灌满这个世界。
他停下来的时候,许朝歌被压得半边麻木,还是忍住血液回流时细密的刺痛感,将蜷起的男人抱进怀里。
许朝歌说:“看到你这样,我想起了我小时候,我那时候也好难受,觉得整个世界都垮了。我比你偏激多了,爬到二楼阳台,坐在那矮墙上面。”
怀里的人一阵安静,他直愣愣地看着她,说:“你要干嘛?”
许朝歌说:“跳楼啊,人生都没希望了,除了死,那时候脑子还没花生米大的我根本想不到别的办法。”
崔景行说:“别说笑话了。”
许朝歌摇头:“你还不信!要跳的时候,我的朋友发现了,站在下面稳住我,说了一堆什么跳不死顶多瘫痪,跳得不好脸先刮坏的话来拖延,又忙进忙出地搬了好几床被子铺在地上。”
她逻辑清晰,言语有序,崔景行有些信了,说:“真的?”
许朝歌给他擦了脸上刚淌的眼泪,说:“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后来呢?”
“后来那个朋友还在劝我,说人生都是这样,不可能一帆风顺,总有起起伏伏。你活着虽然痛苦,可死了连痛苦都感知不了,熬过这一段,一定会好的。”
崔景行吁出一口气:“是想跟我讲这个故事,还是跟我讲这句话?”
许朝歌说:“都想。景行,熬过去这一段,你会好起来的。”
崔景行沉默半晌,最终向她点头,捧着她的脸,说:“我会尽快好起来的。谢谢你,”他吸着鼻子,说:“谢谢你,朝歌。”
他们安安静静躺在一张床上,人一旦放松下来,那些不怀好意的瞌睡虫就立马找上门来。
许朝歌使劲开阖几次眼睛,终于撑不下去,靠在他的肩头迷迷糊糊睡去。刚入梦乡,他拍了拍她,问:“怎么睡了,你后来到底跳没跳下去?”
许朝歌别扭:“让我睡一会儿。”
崔景行捋着她头发,问:“说啊,后来到底跳没跳下去?”
许朝歌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枕头,说:“跳了。”
“……”
“我说熬熬熬,熬到猴年马月,死了没有痛苦,那还是死了好——我就一闭眼一蹬腿,跳下去了。”
“就你这点道行,还来开解我?跳坏哪儿了?”
许朝歌咳嗽:“我那朋友接住了我,我断了一条腿,他就没那么幸运了,断了四根肋骨,其中有根插到肺里,他差点死了。”
崔景行亲了亲她额头:“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八点就已经替换,今天jj测试新功能,全站抽搐,app应该是病的比较重,抱歉。
第35章☆、防盗·chapter 42
祁鸣从老张手里接过一张单子, 说:“行程都在这儿了?”
老张说:“只要是他使用自个身份证刷的票, 这里面都有记录。我都一一比对过了, 跟可可夕尼在各地表演的行程可以说是高度重合。”
祁鸣说:“只凭这个也没办法说明常平一定就是可可夕尼,万一他只是可可夕尼身边的助手呢,或者是伴奏乐手什么的。”
老张说:“我都问过了, 可可夕尼这个人性格非常古怪,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他以前是有一个乐队,可是因为他这个太苛求完美, 把人都给赶跑了。
“既然找不到最好的,那就索性一个也不要。所以他现在每次演出不是放伴奏, 就是现场抓到什么乐队就用什么。”
祁鸣笑, 语带讥讽的:“搞音乐的!”
老张从口袋里掏烟, 叼上一支, 笑着说:“是啊, 搞艺术的, 就是他妈事多……你要不要来一支?”
祁鸣摆手,掏打火机给他点上,龇牙吸溜两口冷风:“刚抽过,嘴里发苦。还有什么别的消息没?”
老张吐出口烟,两眼熏得直闭,说:“有,可可夕尼这人虽说老是独来独往的,不过跟人签合同的时候,有个帮忙出面谈价的,类似经纪人那种吧,大家都喊他虎哥。”
祁鸣感兴趣:“他肯定知道可可夕尼到底是谁。”
老张说:“不过这人比可可夕尼还怪呢,老神出鬼没的,要找到他不容易,几个跟可可夕尼合作惯了的,现在都是直接线上交易,钱打过去,可可夕尼能来就行。”
祁鸣一阵摇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一点没错,怪胎都是一对一对的。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嘛,你别竹筒倒豆子,赶紧一起说了。”
老张白他:“你就恨不得一口吃成个胖子!还有什么别的啊,知道的都跟你说了。哦,对了,有个说奇怪又不奇怪,说不奇怪又有点奇怪的点。”
“你他妈说绕口令呢?”
老张笑嘻嘻的:“每次签合同,留给可可夕尼那个地儿,都是写的另一个人的名字:刘夕铃——所以到现在还有好多人都以为可可夕尼本名就是刘夕铃。”
祁鸣琢磨:“什么叫好多人以为,那其他人呢,怎么知道他不是‘刘夕铃’的?”
“虎哥说的呗,说‘刘夕铃’是个女孩名,可可夕尼可是个男的……估计是他原来的相好吧,男人也有初恋情结。”
“他怎么能随便签名字,这合同还有法律效力吗?”
“祁队,你管得太宽了吧?”
祁鸣说好不抽烟,这时候下意识又摸出一支来,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吞云吐雾。过了半晌,他问:“常平就这么排除了?”
老张说:“还不排除?可能没有你想要的直接证据,可人证物证,时间线索都对得上。”
祁鸣说:“许朝歌那满嘴跑火车的也能叫人证?要不是她,案子估计早就有眉目了。不管了,反正先把常平找到,就是他没推胡梦,吸`毒这事儿也够他喝一壶。”
老张连连答应,说:“你是队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祁队,我说一句良心话你可别生气。”
祁鸣挤眉:“有屁就放。”
老张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像对这两人有点偏见啊,案子刚出就笃定他们一个撒谎,一个犯罪,线索都从他们身上找。你以前可不这样,千万别因为你对崔景行有意见,就瞧不惯他身边的人啊。”
祁鸣一阵冷笑,说:“崔景行最近怎么样了,听说他妈过世了?”
老张说:“嗯,就这两天吧,听说崔景行那小子伤心得很,他跟他妈感情深得很。崔景行也是点背,妈前脚刚走,媒体后脚就爆他家丑闻。”
祁鸣好奇:“怎么回事?”
“你都不看新闻的吧,这事儿都不知道?”老张给他翻微博,说:“有个记者爆料他是崔凤楼亲生儿子。”
祁鸣额角直抽抽:“哪个崔凤楼,是我认识的那个不?”
“还能有几个崔凤楼啊,国民岳父那个呗!之前炒自己的农村背景,白手起家,这一通鸡汤,把大家喂得一愣一愣的。现在被打脸了,原来是踩着岳父肩头往上爬的,为了娶到这个老婆,甚至抛妻弃子。现在老婆岳父都驾鹤西游了,他又要儿子认祖归宗了。”
祁鸣说:“这也太毁三观了,真的假的?”
“你自己判断吧,反正这记者连结婚证都弄到了,还给崔凤楼抛妻弃子梳理出一个时间表,配合他岳父当年巡视的日程,简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崔家已经开始公关,各大媒体是噤声了,不过微博上一搜还有点落网之鱼。”
祁鸣拿过老张手机一阵翻,嘀咕着:“好像有热闹可看啊。”
老张兴奋:“怎么样,现在就去崔景行那儿溜溜?”
老张就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在下午成了真,局长因着跟崔景行的交情,招呼他俩定了花圈,往吴苓灵堂跑了一趟。
灵堂四周已经布满鲜花,众人带来的花圈多得无处可摆,全被压在一起收到走廊两边,前来吊唁的络绎不绝,都是一脸悲痛如丧考妣的样子。
祁鸣带着几分不屑,嘀咕:“排场挺大。”
老张招手要他谨言慎行,又忍不住凑到他耳边:“毕竟是太子爷。”
两人相视一眼,都想到早上看的八卦,憋着一股想笑的劲,一个个腮帮子鼓得发涩的时候,忽然听见个女人的声音。
抬头,许朝歌向他们走来。
跟上一次见着警察就往人身后躲的女孩不一样,今天的许朝歌完全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若是漂亮的眉眼再飞扬一点,完全可以说是盛气凌人了。
她还不是崔家人,没办法为吴苓披麻戴孝,仅仅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连衣裙,胸前别支素雅的白玫瑰,盘起的长发上笼着黑纱,一直垂过半边脸。
她肤色本来就白,被这身衣服衬得如同上好的瓷器,尽管眉眼低垂,祁鸣总觉得她下一秒就会绽开笑脸,那必定是妖冶而诡异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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