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魂续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绝歌
“哧”地一声,一声轻笑从镬的对面传出,说:“游大小姐这么点道行也来竞选副会长,可真是不容易。”
游清微抬头一眼,见是一个眉目如画、妖妖娆娆的女人正满脸调侃地侧身探头看向她,一脸兴灾乐祸。游清微没好气地睇了她一眼,回了句:“说得你好像就有多精通捉鬼抓妖似的。”她一扬手里的折扇,说:“过来,有本事你也给我开开阴眼去看看这口镬。”
那女人干脆果决地回了句:“不开!”她的话音一落,脸上的神情一变,惊喜地叫道:“你能开阴眼了?”快步走向游清微的身边就要上手去看游清微的眼睛。
游清微赶紧开躲,喊:“喂喂喂,姓季的,季鎏君,正式场合你给我正经点!”身形一闪,灵巧地从季鎏君的身旁闪过,躲到了路无归的身后。
季鎏君见路无归挡在前面,没敢上前。她“呵”地轻笑一声,抬指点了点游清微,说:“等姐姐当上副会长再找你玩。”一转身,回自己身边那堆人身上去了。
游清微抚着胸口长长地松了口气,“呵呵!”两声回应季鎏君。
突然,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声响起:“住手——”这声音又气又急,就在距离游清微不到两米的地方传出,那位置,刚好也在镬的旁边。游清微听到这声音传来的位置就知道不好,她的心念刚动就听到一声撞击声响,然后又是一声大喊:“郑叔!”
游清微听出这声音是另一位副会长竞选人陈家大少陈禹的声音。她两步绕过去,探头一看,只见陈家颇为有名的一位姓郑,名经仁,绰号“正经人”的抓鬼大师正头破血流地躺在地上。
正经人郑大师,用手抚住额头的伤口,血从手指缝往外渗,顺着手和脸往下淌,说不出的狼狈。
正正经经的抓鬼大师在这里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相比之下,游清微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着道不丢人了。要不是跟陈禹的关系还不错,但又没好到像季鎏君那般能随便开玩笑的份上,她真想好好笑上一笑,不过嘛,这会儿只能憋着。她憋得很辛苦,只能轻咳一声,用折扇抵在唇角掩饰笑。
这口镬的高度约有一人高度,为隔阻地气,它还被垫了起来。有它挡住视线,游清微看不见同样围在镬旁边的另外几拨人,不过,这么点距离还是能听到对面相互提醒“当心”,“这镬有古怪”的提醒声。
正经人郑大师被陈禹扶起来,旁边来了两个听雨楼的工作人员把他扶了下去。
陈家祖上是茅山的俗家弟子,学的是正正经经的抓鬼本事。众目睽睽之下,陈家数得上名号的一位抓鬼大师一上来就挂了彩现了红,一时间,座席间传出了低声交谈声。
游清微、郑经仁接连着道,这让入场清理镬的几家侯选人谨慎了许多。
虽说游清微着了道,但是有郑经仁大师给她垫底,她现在一点压力都没有,一脸轻松地对路无归说:“小闷呆,一会儿看你的。”又不放心地叮嘱句:“这镬很贵,你出手的时候小心点,别把镬弄坏了,不然我把全部身家卖了都赔不起。”
路无归问:“是不是要把里面的鬼都清理干净?”
游清微笑着回了句:“聪明。”
听到游清微夸她聪明,路无归高兴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用力地点头重重地“嗯”了声。
游清微听到旁边有“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她赶紧绕过去,一眼看见墨家放出桃木制成的小傀儡攀着镬壁就往镬口爬去。
一个约有三十岁、五官笔挺得跟刀削似的男人站在镬旁边,他闭上眼睛,手指掐诀,口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念操控机关兽的咒语。
墨家精通机关术和奇门遁甲,他们的木制傀儡人更是一绝。游清微曾听她爷爷说过,墨家的傀儡术是与纸人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要高深得多。亡魂以秘术供养,封于木傀儡中,除了没有呼吸不用吃饭喝水外,能与常人无异。
这次墨倾哲放出去的是一群三寸高的探路小鬼,足有十二只,是按照行军阵位排列的。
别看墨倾哲放出的这群探路小鬼的个头小,一个个跟特种兵似的爬的飞快,没几分钟就攀着镬壁上的铜锈爬到了镬口上。
墨倾哲的脸色突然一变,嘴里的咒语又快又语,他大喝一声:“敕!”双合一手,呈剑指状对着镬口用力一击,似乎是在发力,紧跟着脸就憋成了酱紫色,那些爬到镬口的探路小鬼“扑通”全掉镬里了。墨倾哲的身子猛地一颤,跟抽风似的突然跪摔在地上,“噗”地喷出一口血。
游清微原本是在轻轻地摇着手里的折扇看戏,这突来的变故惊得她连折扇都忘了摇,呆呆地看着明显遭到反噬吐血的墨倾哲。从墨倾哲的状况和镬口处的那群探路小鬼的情形不难看出,那十二只小鬼估计是成肉包子打狗了。
路无归“啊”了声,一脸同情地看着墨倾哲说:“你养的小鬼都被它们拆来吃光光了,连点渣都没留下。”
刚吐了血正要起身的墨倾哲听到路无归这话,一激动,又有血从嘴角溢出来。他的身形顿了顿,一抹嘴角的血,站起身,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盒子,从盒子里摸出一个涂着金漆的小人。那小人的脖子上挂着佛珠,额头正中镶着一颗舍利子。
路无归斜眼看了眼那小人,果断地离得远远的。
归魂续 第四章
游清微以为路无归是怕舍利子,下意识地挡在路无归和墨倾哲之间,然后才注意到路无归的脸上满满的全是嫌弃。她想起路无归的骸骨烧出九颗舍利子,其中大半都比墨倾哲的这颗舍利子要大得多,对路无归的反应也就好再多作评价。
墨倾哲请出佛舍利小金人后,便有墨家的人抬着香案上前、摆上香炉,将佛舍利子小金人供于香案上。墨倾哲以香火供奉过后,又念咒掐诀,以咒力加持。
游清微知道这是克邪除魔降妖的手段,担心对路无归有妨碍,小心地留意着路无归的反应,结果发现她家这位正在专著地竖起耳朵偷听,嘴里还跟着念念有词,斜眼瞟着那边悄悄地跟着学手印。她很怀疑路无归在这里偷师!
墨倾哲大喝一声:“敕!”那佛舍利子小金人化作一道金光对着那口镬便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哎呀”一声响起,紧跟着路无归一声大喊:“我说怎么这么熟,这就是那鬼和尚的大罗金刚伏魔咒嘛!”
墨倾哲目不斜视,丝毫不受外界所扰,他手上结印,喝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一字一印,一字一喝,声音沉稳有力宛若雷霆之音,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似有一股凌厉的罡风裹覆在身上,如同一尊降魔伏妖的天神。
镬里突然涌起一阵响动,甚至隐约有风声,又似有哭声,偶尔还有撞击声响传出。
墨倾哲以手结印,浑身上下透出凌然不可侵犯的威势。
突然,镬里传出一声尖厉的类似于“吱”的广播和话筒信号杂乱时的声响,刺得人的耳膜和脑袋一痛,紧跟着就听到“嗡”地一声,整口镬像是一口被钟捶狠狠地撞了下似的钟震响不已。
游清微敏锐地发现光线暗了下来,灯光昏蒙蒙的,似乎被一股看不见的雾气遮住了光源。
镬抖得越来越厉害,墨倾哲的额头上浮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陈禹把负伤的正经人郑大师送出场之后,一转身,面对镬的方向,他的双手呈剑指状,大喝一声:“起!”身后两道法幡突然立了起来,法幡的顶端钉在天花板上,底部则一直延长到镬足前才停下。他一抬手,抽出背在身后桃木剑,步踏罡步对着镬冲杀过去,口中飞快地念唱:“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驰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凌空对着镬便是一剑刺了过去。
随着他的那一剑刺出,似他的动作带动了风,又似真有天上的神灵受他的感召奔赴而来,只见法布像被风吹动又似有浪涌来般朝着镬冲撞过去。在法布的顶端卷起来撞在镬足上时,镬又发出“嗡”地一声似乎于撞击的沉闷声响。
旁边,二楼,突然响起一个急切的声音:“慢点,轻点,当心镬,不要把它撞坏了!”
游清微、路无归、大厅里座席上的人都朝二楼看去,见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激动地站了起来冲他们在喊,旁边还坐着几个人,像是考古队出来的。
陈禹发见这镬震动得厉害,只是左手掐诀,右手挥剑,操控法幡压在了镬口上。
另一外突然跑出两个人取出阵旗和符绳绕着镬开始摆阵。那些阵旗比人还高,旗杆上刻的是恶鬼图,旗面收拢,只隐约能看见一丝半点绣制的色泽沉重的图案。
空场最边沿搭起一个临时法坛,一个约有二十□□岁、身形瘦削显得有些文弱的男子站在法坛上,他的手上拿着一面三角形的令旗,他的手一挥,令旗展开,露出旗面。旗面上写着一大大的“江”字,以及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字。他挥动手里地令旗,低喝一起:“起阵!”一面接一面的阵旗无风招展,在这门窗紧闭的大厅中居然像迎风招展般“呼呼”作响。
十八面绘着十八层地狱图的阵旗一出,原本就已经足够昏暗的大厅顿时更加昏暗了!
那大旗像是特制的,又像是真的通着地狱一般。阵旗一出,隐隐约约的鬼哭神嚎声响起。那哭声仿佛就在耳旁,但凝神一听,又什么都没有。
游清微虽然没有见过江雨轩,但是关于江雨轩和江家的十八层地狱阵还是听过的。有传闻说江家的十八层地狱阵,每一面阵旗通着一层地狱,十八面阵旗刚好通往十八层地狱。
游清微不信江家的十八层地狱阵能通地狱,但这十八面阵旗的鬼气确实非常重,她没开阴眼都能隐约看到有黑气在阵旗上涌荡,阴气渗骨。她从路无归的背包中抽出一道阳符拍在身上护身,然后继续慢悠悠地摇着折扇看戏。她旁边的路无归喊了声:“游清微,我们带针线了吧?”
游清微一脸纳闷地看向路无归,问一句:“我们带针线做什么?”
路无归说:“我要针线和黄布。”
游清微回头朝左小刺望去,喊了声:“小刺。”
左小刺听到游清微喊她,以为是有什么时候要紧事,赶紧跑过去。
游清微说:“小闷呆要针线和黄布。”
左小刺愣了下,没好气地说:“我这时候去哪里找针线黄……”话没说完,就见到游清微手里的折扇指向场外,她顺着游清微折扇所指的方向,一眼看到晏听雨正坐在那喝茶,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近八旬气度飘然的老头子。左小刺说了句:“等着!”又去找晏听雨。她先向老头子行了一礼,喊:“晏爷爷好。”
晏老爷子笑呵呵地回了句:“是小刺呀。可是有什么难处?”
左小刺笑道:“您老睿智!佩服!我们现在缺针线和黄布,还请您老行个方便。”
晏听雨笑问:“找错人了吧?”
左小刺笑嘻嘻地不作声。
晏老爷子朝一旁立着的一个年轻人使了个眼神,那年轻人点头应下,没过几分钟便取了针线、黄布和剪刀用托盘装着送来。
左小刺抱拳道:“谢谢谢谢!”接过托盘给路无归送去。她对路无归真就没话说了!别人正忙着抓鬼表现,她在这要针线黄布。
路无归接过托盘对左小刺说了句:“谢谢”,环顾一圈左右,看见离她最近的地方那张桌子旁只坐了三个穿着道袍的人。老道士看起来至少得有□□十岁了,精气神十足,似乎还能活不少年;另一个年轻些,也有五六十岁了,旁边还有一个穿着道袍的小姑娘,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步。她爷爷以前走阴的时候都穿道袍,她看着穿道袍的人就觉得亲切,嘴角抿着笑就凑了过去,说:“三位道友,借一下桌子!”
左小刺惊得嘴巴瞬间张成了“o”字形。
游清微拿着折扇子都惊傻了。
偌大的大厅,瞬间静得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薛元乾的眼睛都立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沙发椅的扶手上,僵在当场。
路无归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怪怪的,她扭头看了眼四周,见到大家都朝她看来,只觉非常奇怪,问旁边那看起来跟她爷爷差不多大的和气老道士问:“老爷爷,他们看什么?”她看见这老道士的胡子都快垂到胸口了,好奇怪地伸手摸了摸,发现是真胡子,问:“你的胡子这么长,你不嫌打尸怪的时候胡子碍事吗?”
老道士“呵呵”地笑了笑,说:“我不打尸怪。”
路无归一想,说:“也是哦,尸怪都在地下,你气色这么好,一看就很少走阴。”她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干,赶紧把老道桌子上的茶端到隔壁桌坐着一个大和尚的桌子上,还对那大和尚说了句:“我放一下茶,就只放几分钟。”她把茶都挪了过去,把黄布在茶桌上铺开,又跑回游清微的身边抱来自己的背包,从背包中取出调好的符墨和符笔,提起运笔,在黄布上画下一道符。她笔走游龙,一道符一气呵成!符成时,笔墨凝于黄布中,色泽鲜亮夺目,仿佛随时要从符布中冲出来。
老道大声赞了句:“好符!”
路无归被人夸奖,高兴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喜滋滋地说:“我练了好多年的。”她把画上符的黄布挪到旁边,又将放在隔壁大和尚的桌子上的茶端回来放回原位,然后就地盘坐,找出针线穿好,拿起画了符的黄布缝了起来。
那五六十岁的道士问她:“小友,隔壁桌只有翌弥大师一人,你怎么不借他的桌子?”
路无归看了眼那身强体壮脖子上挂着大佛珠的大和,说:“我爷爷以前是道士不是和尚,我对和尚不熟。”就又继续埋头缝着手里的黄布。
游清微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来到那两个道士身边抱拳行了一礼:“清微见过锦尘道长、青山道长。”又向旁边桌的大和尚行了一礼:“见过翌弥大师”,说:“小闷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路无归又问她:“游清微,你认识他们呀?”游清微噎了噎,她深吸口气,压住紧张的情绪,说:“小闷呆,这二位是上清宫的锦尘道长和青山道长。这位大师是菩提寺的翌弥大师。”
路无归“哦”了声,抬头他们三人说了句:“幸会”,又继续低头缝她的黄布。
游清微愣愣地看了看路无归,好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锦尘道长身边的那小道姑问路无归:“你在缝什么?”
路无归头都不抬地说:“缝布袋子呀。”她提起已经缝好一小半的布袋子,说:“把这块画上符的黄布对折,再把两边缝起来就成布袋子了。”
那小道姑又问:“缝袋子做什么用?”
路无归觉得小道姑的智商有问题,心说:“袋子当然是用来装东西啦!”
游清微看着盘腿坐在锦尘道长、青山道长、翌弥大师这三位超级大佛跟前缝符袋的路无归,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觉得她家小闷呆真的没有半点身为鬼妖的觉悟。她暗叹口气,歉意地冲锦尘道长、青山道长和旁边的翌弥大师抱拳躬身行了一礼,然后,盘腿坐在路无归的旁边,问:“要不要我帮你缝另一边?”
路无归说:“你缝不了的。”她捏着针,缝得飞快,不到几分钟就把袋子缝好了。她咬断线以后,又用背包中翻出一根符绳再取出一道封鬼符裹住符绳绕在黄符袋的口子处,打成活结,说:“好了。”把针线和托盘塞给左小刺,说:“我用好了,可以还回去了。”她又看了看那口镬,再看看旁边那位大和尚,跑过去,说:“大和尚,你只有一个人坐不了这么多椅子,我借一张。”扛起一张单人沙发椅到了镬旁边,她把沙发椅靠着镬摆放,自己爬到沙发椅上面,发现不够高,又站在沙发扶手上,发现还是矮了,于是又站到了椅背上。有了沙发椅垫脚,镬口顿时只到她的胸口的高度。
归魂续 第五章
游清微盘腿坐在地上,惊愕地看着路无归。
路无归的一只脚踩在沙发椅扶手上、一只脚踏在沙发椅靠背上。她的左手捏着刚缝好的布袋子,侧身将右手伸进镬里似乎在捞东西。
游清微怎么看怎么觉得像谁家淘气的小孩子提着小鱼网在鱼缸旁捞鱼。
可那不是水缸,是镬!里面装的不是鱼,是用禁术炼制的大鬼!
她怔怔地看着路无归,心说:“小闷呆,您这是打算陡手抓鬼给我们看么?”紧跟着,她就看到路无归像是抓住了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往上提。
这口镬本身就有一米五高,为了阻断地气,离地两尺,镬口离地面足有二米一的高度,使得游清微无法看见路无归从镬里面抓住了什么。游清微抬头眺目,起身朝路无归往上提东西看去,有点不敢相信地低声叫道:“是吧?真徒手抓鬼?”
她起身,正好挡住了身后的小道姑。小道姑比较矮,大概只有一米六的个头,视线被身高有一米六五高的游清微挡得严严实实的。小道姑听到大家“嗬”“哇”“啊”地响起惊呼声,急得一下子站在了沙发上,然后就见到一只煮得发白的翻着白眼的女鬼被揪住头发从镬里提起来,吓得她“啊——”地一声尖叫!
这鬼长得太难看了!估计是死得极惨,变成鬼以后,鬼相委实太难看。那肿胀得像随时会破掉的肌肤布满燎泡,看起来像是快煮烂了似的,让人很担心稍微一用力就会带下来一大片肉!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鬼它是“活”的,这会儿它的头发被揪住往上提,整只鬼都要拼命挣扎,随着它的挣扎,五官都扭曲了,那黑糊糊的大嘴一张占据了面部一半的位置——
游清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一种想吐又吐不出,想喊路无归别乱抓东西又喊不出声。她用力地握住手里的折扇,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被路无归提出来的恶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一定要让小闷呆好好洗手!
随着路无归的身子缓缓地后倾,那鬼被她一点一点地揪出镬,已经有大半个烫烂了的身子露了出来。
楼上楼下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站了起来,不少人惊呼出声。
就连正在作法的陈禹、墨倾哲、江雨轩等人都被路无归惊得忘了动手,一个个面带愕然地看着徒手把鬼从镬里揪出来的路无归。
陈禹甚至有一种自己正在对付的鬼跟边上这小丫头对付的不是一种鬼的错觉!
蓦地,大厅中又响起一片惊呼,甚至有人大喊一声:“快看那鬼被揪出来的地方!”
游清微听到这喊声,定睛一看,见到那鬼的上半截身子已经被拽了出来,下半截身子不是在镬里面,而是在镬那由青铜铸成的镬壁里面,确切地说,它是藏在青铜里面被生生地揪出来的。
那鬼被路无归从镬里面揪出来一大截,又挣脱不掉逃不回去,显然是急了。它发出类似于“嗬”地一声嘶哑的类似于空气震荡引发的声音,挥起那只剩下枯骨的鬼爪子就朝路无归挥了过去。那鬼爪子在空中挥过带起一片黑气,使得那枯骨一阵模糊,像是随时要散掉似的!
游清微大叫一声:“小闷呆当心!”展开折扇正要一道太极印打过去,就见到路无归提着黄符袋的手一挥,手里的符袋和拳头一起落在了那鬼的脑袋上。那鬼的脑袋一歪,半边脑袋连同半半肩膀和那挥来的胳膊一起爆开成了浓如墨汁的黑雾,只剩下半边脑袋和大半截身子被路无归一把拽离了镬。
路无归看到她把整只鬼都拽了出来,虽说打散了一部分,可是大部分还是保存完好,顿时高兴坏了,赶紧把手里的布袋子套在了鬼的头上就要把鬼往袋子里收。
凄厉的杀猪似的声音响起,那鬼剩下的另一只胳膊朝着路无归挥去。
路无归一把捞住那胳膊一揪,就给扯了下来,把那截鬼胳膊塞进了布袋子里,然后,揪住鬼把它往袋子里推。那鬼拼命地蹬腿扭身子挣扎都没能挣开,它嘶吼着化成了鬼雾,然后被路无归像塞棉花似的塞进了袋子里。路无归把袋子口一收,开心地数了声:“一只鬼!”她又回头看向目瞪口呆的游清微,喊了声:“游清微,帮我记数。一只鬼!”然后提着那只装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鬼在里面左冲右突的布袋子,又继续凑到镬旁边去找鬼。她伸长脖子探头朝里看了看,又再提起手上的布袋子看了看,又再看看里面,似乎是在对比,然后说了句:“成色不好,不要你!”转身跳下沙发椅,解开符袋口子,口子朝下地往下一倒。
一团黑气从袋子里倒出来,在空中化成圆形的小旋风打着卷地飞回了镬里面。虽说只是一团黑气,居然让人看出几分惊惶失措的效果来。
游清微的眼睛都瞪圆了,在心里叫了声:“小闷呆,你居然给放了!”
路无归又爬回沙发椅上,她正准备去捞鬼,突然觉得周围安静得有点过份,好像还有很多人在看着她,她环顾一圈四周,见到跟游清微竞争副会长的那些人全都仰起头看着她,那表情怪怪的。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吃独食不太好,于是招呼道:“大家一起捞,有很多鬼,不怕不够分。”她怕大家觉得她拉着袋子会捞很多,说:“我就捞几只给大白打包带回去解解馋就好了,游清微不让我吃鬼,我不捞多。”
游清微一巴掌覆在额头上,无语问苍天地叹了口气!
季鎏君“呵呵”笑了笑,说:“别客气,您慢慢捞,我们不跟你争。”
路无归心说:“我就假客气一下。这么好成色的鬼,我以前都没有见过,才不让给你们。”她撩起袖子,就去捞最底下的那三只鬼,结果,镬太深,她胳膊太短,抓不着。她惦起脚尖,大半截身子伸进镬里去抓鬼,那三只鬼紧紧地贴在镬底朝她眦牙裂嘴作威胁状就是不上来。旁边的鬼涌上来,一下子把她埋了,她都能感觉到这些鬼在隔着衣服咬她。路无归顿时急了,大喊:“别咬我衣服,好贵的!”然后她就听到“哧啦”一声,似乎有衣服被撕碎了,急得她赶紧仰身朝着衣服碎响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一眼就见到她肩膀上的衣服被一只鬼给咬下一块,破洞的地方化成了灰烬和散开的符光飘了起来,没飘出两寸高就成了黑烟散开了。她的肩膀上露出一块巴掌大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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