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贵妃养成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荼靡满手
裕王依旧眼睛直楞楞地,盯着淡黄色的撒花罗蚊帐顶,似乎没有了任何思绪。
初雪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滚烫滚烫。
示意小月将药碗房在床头案几上,初雪将匣子搁在床边,打开了,取出一本小画册来。
“王爷,该吃药了。”
裕王没有任何反应。
初雪将画册打开,放在裕王眼前,轻声道:“王爷,还记得这些画册吗?”
裕王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死不死活不活的状态。
初雪轻声道:“我小时候,村里住了一对母子,那男孩叫贵儿,贵儿的父亲出外经商,发了点小财之后,就在城里纳了妾,再也不回来看他们母子一眼,也不给妻儿银钱养家。”
将画册收了回来,初雪继续道:“贵儿的娘亲平日里就靠种几亩薄地,做点针线糊口,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可是,贵儿却迷上了画画,那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才有资格学的东西,母亲便又打又骂,希望他能学个手艺,要么就老老实实到田地上吃苦,画画一定会饿死的。然而贵儿却痴迷得很,始终丢不下,颜料很贵,他们家根本买不起,贵儿就每天去深山里采草药,换了钱去染坊里买些低劣的颜料。”
再后来,贵儿的娘突然失踪了,人们在山崖底下找到了她的尸体,她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大把竹根菊,那是一种五颜六色的野花,晒干研碎可以做颜料,然而,竹根菊从来都是生长在悬崖峭壁上,要想采摘,需要冒极大的风险。”
裕王静静地听着这个故事,两片薄薄的嘴唇渐渐抿在了一起,
初雪继续道:“邻居大娘说,贵儿的娘表面上反对儿子学画,可是每次看见儿子那么幸苦换那些粗糙的染料做画,她都背着儿子哭上半天,所以,她宁愿冒着极大的风险,去采竹根菊来做颜料,只为了完成儿子的心愿——唉,这世上,不管是贫贱还是富贵,做娘的,对自己孩儿的那一片心,却都是一模一样。”
说着,初雪又翻动起那本画册:“这些画儿,一笔一划都如此细腻入微,臣妾在想,康妃娘娘在画画的时候,心底一定在想,她要好好教导她的孩子,让他一生平安顺遂……”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裕王一眼。
裕王的眼里,两滴晶莹的泪珠终于顺着鬓角流了下来,滴落到柔软的杭缎枕上。
初雪如释重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放下画册,将药碗端了起来,吩咐小月:“这药有些凉了,拿去热一热吧。”
小月答应了,去接药碗,裕王却突然沙哑着嗓子开了口:“不必热了,我现在就要喝。”
初雪心中一喜,忙拿了银汤匙,将药搅动几下,做势要喂裕王。
裕王却强撑着坐起身来,接过药碗,仰起脖子,将药汁一饮而尽。
五月的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裕王的身子却很快地恢复了,经次一事后,他的性子变得比以前更沉静,更稳当,读书也越发用功。
初雪用话试探过几次,看出他是真的不再伤心了,心里也是暗暗欣慰,银欢的话果然不错,深深的痛过一次之后,也就会好好活下去了,也许遗憾,也许不甘,可是,裕王终于还是鼓起了继续好好生活的勇气。
此事过后,他连初雪的房中都很少去了,嘉靖时不时地就把他叫进宫中与大臣一道探讨政事,他需要恶补典籍上的知识来充实自己,在国朝那帮进士出身的大臣们面前,裕王肚里的那点可怜的墨水是远远不够的。
可是,这件事到底也是有好处的,初雪得到了可以随时出府的自由,裕王告诉初雪:“你若嫌府里头闷,可以到街上逛去。”
初雪当然乐意经常出去逛,这些日子,除了去探望爹和弟弟,她还经常去紫竹巷的小院,和银欢喝茶聊天,两人遂成至交。
听说了裕王身体康复的消息,银欢也很高兴,不管怎么说,裕王照顾过她,爱护过她,思念过她,她是真心实意希望这个人过得好。
这日,天气晴好,银欢便对初雪道:“京郊有个大池子,叫银波湖,四面风景绝佳,本是一个外地富商挖了做后花园的人工湖的,谁知湖刚挖成,他就获了罪,这个大池子无人管理,就成了京郊一处上好的游玩之地,今天,咱们一起去游湖,如何?”
初雪欣然同意,两人便轻装简从,只带了小月和雀儿,坐了马车直奔银波湖而去。
到了湖边,果然见碧汪汪一池春水,铺天盖地,面积甚广,湖边游人却是寥寥,一片寂静之中,越发显得四周山川景物秀丽无匹.
两人在湖边一座亭子里相对而坐,初雪面对湖光山色,心怀顿畅,指指点点,说东道西,银欢初时还颇有兴致,可是,越到后来,脸上的愁容就越是明显。
初雪便问:“银欢,你有心事?”
银欢苦笑一声:“约你出来,本是想着湖边景物怡人,可以解我烦忧,谁知我心里还是乱得很。”
“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是林润——”银欢秀眉紧锁:“他中了进士以后,严首辅知道他是当今圣上原配皇后的姨甥,且他又甚得皇上欢心,便刻意笼络。”
初雪以前,经常听张居正说起首辅严嵩和其子严世蕃排斥异己,祸乱朝政的种种恶行,对他并无好评,于是一言不发,静静听着银欢说下去。
林润那般嫉恶如仇的性子,怎么可能对严家父子那样的小人假以辞色,上次,严家父子特意摆了酒席宴请他,他却在席上直言不讳,当面痛斥严家父子的小人行径。”
初雪不由得暗暗咋舌,真没看出来,斯文儒雅的林润还有这样勇猛的一面,只是,这样做,只怕要迫虎跳墙,刚直有余,却算不得聪明之举。
银换叹了口气道:“严家父子从此恨他入骨,听说,已经暗地里派人整他了,林润是个读圣贤书读到骨子去的人,那些卑劣的手段,他估计想都想不到,如何去抵挡呢?”
“既然他是这样一个读圣贤书读到骨子里的书呆子,你干嘛还要去为这样一个人发愁?他——是你的情郎吗?”初雪终于问出了这句憋在她心中很久的话。
银欢颤抖着嘴唇,半晌方低声道:“他不是我的情郎,他只是我唇边的水泡,一个让我痛彻入骨,却总也舍不得让它痊愈的水泡!”
初雪默然良久,方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银欢,明知道一包盐卤就可以让水泡痊愈,为何还要留着?”
“因为,这个水泡是我活下去唯一的依附之物!”话语虽轻,却透着说不出的哀凉之意,初雪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这时,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在亭中响起:“银欢,初雪姑娘,怎么这么巧!”
初雪抬头一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眼前站着的人,正是林润。
银欢忙伸手揩掉了眼角的泪痕,强笑道:“你是个大忙人,怎么会有空来游湖?”
“我本来不知道京郊有这块好地方,是工部的杜大人约了我来此一叙的。”林润说着,便在银欢身侧的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
“工部的杜大人?”银欢皱起眉头:“可是个年轻侍郎?”
“就是他啊,怎么,银欢你认识他?”
银欢想起昨日在万艳楼的花园里听到的两个名妓的对话,说的就是严首辅的儿子严世蕃,在万艳楼里宴请工部的一个年轻的侍郎大人,话里话外,都是如何对付林润。
于是忙问:“你与那姓杜的很熟”
林润摇了摇头:“一面之缘,何来熟悉之说,只是皇上有可能分我到工部当差,以后就是同朝为官了。”
既然不熟,干嘛约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来谈事情?
银欢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她不由自主地游目四顾,突然发现亭子对面,一块巨大的假山石后面,赫然站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蒙面人,一手挽弓,一手搭箭,箭头直指的方向,正是林润的后心。
她想出声叫林润赶紧躲开,可是,来不及了,实在来不及了,那支箭已经脱弦而出,明晃晃的箭头挟带着风声破空而来。
银欢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她不假思索地将林润一推,只听得噗地一声轻响,那支箭不偏不倚,正正射中了银欢雪白的颈窝。
殷红的血,汨汨地流了出来,染红了雪白的大理石登。
初雪惊叫一声,上前扶住了银欢。
那黑衣蒙面人见一箭不成,又重新搭上了一支箭,依旧对准了林润。
电光火石之间,林润来不及思索,随手抄起桌上的茶壶挡住了那支利箭,随即跃出亭外,大叫道:“站儿,快过来!”
他的书童站儿本在亭外守候着,见主人这般叫他,立刻窜了出来,一眼看清形势,斜刺里就朝那正在挽弓搭第三支箭的黑衣人扑了上去:“你奶奶的,敢伤我家公子!”
此时,湖边几个游湖的闲汉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青天白日,竟敢放箭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大家伙一起上!”
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遁入草丛之中,逃得不见踪影,众人吆喝着要去追,林润却扭头冲回了亭中。
初雪抱着银欢,那支箭依旧插在她的脖子上,初雪几次伸手要拔,却终究不敢。
于是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要给她擦脖子上流下的血,却哪里能擦得及。
银欢一把抓住初雪的手,断断续续地道:“别——别擦啦,不中用的——我要去了。”
见她似乎是用尽了残存的力气,打起精神要说话,初雪强忍着泪,将耳朵凑近她的嘴巴,颤声道:“银欢,你有话就说,我在听。”
银欢的唇边显出一丝笑意,微弱地道:“活着——于我,不过是痛苦的——负担,为他而死,是最好的归宿,初雪——这样他就记得我,始终记得我,是吗初雪?”
初雪拼命点头,泪如雨下,哪里还顾得上说是或者不是。
只见银欢又道:“画,他画——我的那些画儿,我要带走——”
说到这里,她紧握着初雪的那只手,猛地一松,软软地垂了下来。
初雪心中悲痛至极,一时竟然哭不出声来,她生平没有交到什么朋友,只有银欢,两人意气相投,可以说是挚友,而如今,银欢去了,自己又变成了一个没有朋友的人。
此时,在亭外的小月和雀儿也都跑进厅中,雀儿哭喊着扑到主子的身边。
初雪抬起头,一眼看见了站在石桌边的林润,只见他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银欢,似木雕泥塑般,而他脸上的颜色,是她从未见过的,纸一样的白。
第72章 觉醒
银欢死后的第三天,初雪早早就起了床。
“小姐,您吩咐的香油和其他扫墓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放在马车里,您先吃些东西吧”小月轻声道,她知道小姐这几天心情悲伤,没什么胃口。
初雪摇了摇头,我不饿,你给我拿个包子吃就成,待会我还要去青云阁,王爷叫我临走前去见他。
小月点了点头,去厨房端了一碟包子,一碗清粥,初雪只略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径直来到了青云阁。
书房里,裕王据案而坐,面容不喜不悲。





贵妃养成记 第47节
从初雪口中知道银欢逝世的消息后,他没有再上课,只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关了整整三天。
见初雪来了,裕王抬起头:“初雪,你今天,是要出府给银欢扫墓吗?”
初雪轻声道:“是。”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裕王轻声道:“我梦见一只蝴蝶在御花园的牡丹丛中飞来飞去,我想把它扑下来,却怎么也够不着,这时,天上突然下了一场大雨,蝴蝶被打湿了翅膀,坠落在树梢,很快就被飞过的雀儿叼走了——银欢,她就是那只永远也不会属于我的蝴蝶。”
黯然良久,裕王又道:“告诉我,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是——是无意中落水而亡的。”
裕王嘿了一声:“初雪,你以为我这个王爷只是个摆设么?我是问你,值得她舍命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初雪心头一紧,暗想银欢名震京华,那日湖边定然有认得她的人,所幸林润无人识得。
于是答道:“听她身边的丫鬟说,那男子是她自幼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一个赶考的穷书生,如今已经回乡下去了。”
裕王唇部微微起了嘲讽的笑:“穷书生!在她心中,那穷书生可是比我这个皇子尊贵一万倍!”
说完,他仰起头,长长对天吁了一口气,指了指书案上的一张银票:“这里有三千两银子,你拿去,将她的墓地修一修,再给她好好做场道场,超度一下她的亡灵吧。”
说完,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进了内书房。
初雪拿起那张银票,出了王府,坐了马车,来到了西山银欢的墓地。
此时天色尚早,日头尚未升上树梢,初雪以为自己是第一个来墓地凭吊的,谁知,一到墓地,就看见林润瘦削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墓碑前,刚升起的太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分外凄凉。
低声嘱咐了小月几句,初雪走上前去,轻轻叫了一声:“林润!”
林润缓缓地转过头来,他的面容又憔悴又疲惫,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年。
初雪看了一眼墓碑,突然怔住了,只见碑上用朱红色的油漆写着两行正楷,正中一行赫然写着:“爱妻林门柳氏银欢之墓”,旁边是一行小字:“夫林润立。”
看着这两行字迹,初雪心中一酸,眼泪缓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银欢,你看见了吗?林润不但记住了你,而且正式以你为妻,你看到了吗?
林润沉默着,蹲下身子,打开了地上的一个包裹,将里面的十几卷画轴全取了出来,初雪看见,每一副画卷上,都画着一个舞姿翩翩的银欢。
林润晃亮了火折,那些画卷点燃,盯着熊熊的火光,一字一顿道:“这些画,都是我与她重逢之后,回到我自己家里画的,她不知道我画了这么多的她——我以为我天天画她,只是因为欣赏她的舞姿,我以为我和表妹的情分永远不会变。”
“可是——我不知道,我没有想到,她死了,我会那么的痛,痛得恨不得随了她去——“他的喉咙哑哑的,像是渗了血。
初雪默默地听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这个伤心欲绝的人。
“如果时光能倒流,初雪,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一定会选择正视自己的心,我一定不畏惧人言,一定宁愿让表妹伤心,可是,再也没有如果了,再也没有了,我连说一句我爱她的话,都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林润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看着那些画卷燃为灰烬,随风飘舞而去,林润转过身,头也不回地道:“如果你心里有自己真正爱着的人,一定要要让他知道,初雪,在他还能听见的时候,告诉他,不要再重复我的悲剧了!”
说完这句话,林润大踏步地去了。
初雪却猛地怔在了当场,初夏的风扑在脸上,暖意融融,她却觉得一股凉气自脚底弥漫到了全身。
林中一片寂静,只听见偶尔的几声鸟鸣,而山坡上的野花,正开得如火如荼。
那天夜里,初雪也做了一个梦。
已经很久没梦见张居正了,不像前两年,几乎每个月都要梦见几次,她曾经以为再也不会梦见了,可是,梦里,他还是来了。
依旧是那身青衫,是点心房的院子里,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身,也是王府花园里,她睁着模糊的泪眼看着他远去的那身。
梦里,她又回到了家乡的稻田埂上,那天刚下完大雨,田埂上满是泥泞,她的绣花鞋上满是泥巴,每走一步,就带上更多的泥巴,她的双腿越来越重,像是灌了铅,再也走不动了。
而前面青翠的竹林里,却是阳光和煦,鸟语花香,张居正一身青衫,站在竹林里向他招手。
她心里一喜,不知哪来的力气,脱了鞋子就要往竹林里跑,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支利箭,噗地一身,贯穿了张居正的整个胸膛。
她心头大震,狂奔了过去,她要告诉他,她一直是爱他的,就像他爱她那样,可是,迟了,张居正已经咽了气。
她的心痛得喘不过气来,他怎么可以死呢,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怎么可以就这样去了?
抱着他的尸体,初雪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全都黯然失色了,活着,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张居正死了,整个世界也都跟着死了。
昏沉中,有人猛烈地摇晃她,初雪听到有人大声叫:“小姐!小姐!你怎么啦?快醒醒!”
她睁开眼,猛地坐起身来,只见小月一脸关切地望着她:“小姐,您是不是做噩梦了,叫得好吓人。”
“我都叫了些什么?”
“您又哭又叫,别死,我不许你死,我还有话跟你说!”
初雪伸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梦中的情形此刻依旧清晰无比,心底到现在还是隐隐做痛。
“小姐,您是不是梦见银欢姑娘了”
初雪不答,半晌方道:“去给我倒杯茶来。”
小月倒了茶来,闻着茶杯里陌生的茶香,初雪突然问:“那一年,咱们在点心房里的时候,张大人曾经送过咱们一罐子茶叶,是个雨过天青的瓷罐子,里头的茶叶是越陈越香的。”
“是啊,您还说过那茶叫雪魄寒香,味道特别好闻,就放在隔壁柜子里,我现在就去给您拿。”
稍后,小月就把那个雨过天青的汝窑瓷罐捧了过来。
初雪揭开密封的罐口,烛光下,罐子里的茶芽飘出缕缕幽香,依旧如碎金般闪闪发亮,并没有随着时间而褪色。
初雪伸手入罐,撮起几片茶芽,放在滚开的茶水中,渐渐地,房中的香气越来越浓郁,初雪挥了挥手,让小月退下,自己披着衣衫,独自坐在桌边,一杯又一杯地细细品着雪魄寒香,一直坐到了天光大亮。
第二天,小月推门进来,见初雪依旧披着衣衫坐在桌边,便道:“王爷早上不会过来,您再上床睡一会吧。”
初雪摇了摇头,气定神闲:“快去厨房传早点,吃完了我带你出去。”
“小姐,您要去哪儿?”
“去找一个人。”
“找谁?您在京城除了娘家和银欢姑娘之外,还有熟人么?”
“我要去找一个早就该找的人。”
小月不敢再问,只好去厨房传了早点,看着她吃完了,就要去叫马车。
初雪却道:“不必叫府里的马车,咱们今天去街上雇一辆车子去。”
小月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她跟了初雪几年,深知她的性子,知道凡事只要小姐愿意说,自然就会告诉她,不然问也是白问。
吃完早点,初雪打开了尘封许久的衣箱,那里装的,都是当年在点心房时,王妃赏赐她的衣服,虽然不算寒素,可是跟她现在的服饰比起来,自然是云泥之别。
初雪仔细挑选了一件衣裙,换到了身上,又拔掉了头上那许多珍贵的首饰,只留一支珠花,一根造型简朴的金簪,洗净了脸上的铅华,这才带着小月,出了王府。
到了街上,先找车行,雇到了一辆马车之后,初雪便对那车夫道:“去秋远居。”
“秋远居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呢”小月心里暗暗嘀咕着,随着初雪上了那辆青布帷幕的马车。
第73章 冰释
秋远居的一切,还是老样子。
朱红色的宅门,油漆很新,那副写着秋远居三字的金色匾额依旧在太阳下闪闪发光,仿佛它的主人从未离开过京城一样。
心墨端了一杯雨前龙井,来到书房里,见自家公子拿了一卷书读得入神,便道:“公子,咱们是要在京城常住下去了么?”
张居正抬头看了心墨一眼:“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话来了?”
“奴才的意思,若公子这次还打算在京城常住,咱们是不是该买几个丫头婆子来伺候公子日常起居呢?”心墨尽量把话得委婉些,伺候公子的王嬷嬷和竹儿都随着夫人回南边了,他一个小老爷们,端茶送饭的事儿确实做不惯。
张居正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心墨也就不敢再问了,自从回到京城之后,公子的心情好像就没好过。
这时,外边看门的小厮进来回道:“公子,外面有位女客求见。”
“女客?”张居正微微蹙起眉头,他交往的都是男子,哪里会有什么女客?莫非是高湘听说自己回京城了,又阴魂不散地缠上了?
想到这里,那小厮又道:“那女客说,她姓李,是公子的故人。”
“姓李?”张居正的心颤栗了一下,略一沉吟,放下书卷,站起来就往外走。
大门外,停着一辆青布帷幕的马车,马车边,一个女子亭亭而立,装扮朴素,面容清丽,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李初雪。
一时间,张居正有些恍惚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初雪会来找自己,要不是日头明晃晃地耀人的眼,他真想掐一把自己,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初雪上前几步,来到他面前,轻声道:“我来的冒昧,是不是没想到?”
“啊——不是,怎么会,你——还是进来说话吧。”张居正有些语无伦次,想到自己此刻迟钝的样子,他有些生自己的气,可是没办法,他在见到这个女子的一刹那,心就乱了。
初雪抿嘴一笑:“你这里的园子景致很好,要不,你陪我到园中走走吧。”
张居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在前边,给她引着路。
一路上,谁都没用说话,张居正其实很想开口问一句:“你来找我做什么?”可是,他的喉咙就像是被塞了一把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初夏的风暖意融融,和着园中花香鸟影,极是幽静,静得张居正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剧烈跳动的声音。
1...2728293031...6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