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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养成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荼靡满手
角落里的那片茶园,现在是一片绿油油的景象,初雪站定了,弯下腰,摘了一片茶树叶子在手里把玩着,低声道:“还有几个月,茶花又要盛开了。”
“你到秋远居来,就是为了看这些茶树的?”
初雪摇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缕哀伤:“银欢死了,你知道么?”
张居正点了点头:“我昨天才去探望过林润,他伤心得快要疯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伤心么?”
他沉声道:“自然知道,和心爱的人阴阳两隔,永远也不能够再一起,那种痛楚,岂是常人所能体会。”
“你错了,不光是这个,林润最痛苦的不是阴阳两隔,而是当他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听不到了,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初雪颤声说着,晶莹泪水蒙住了长长的睫毛。
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初雪又说:“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被人用箭射杀了,那一刻,我拼了命的想要告诉你,我心里是有的,就像你心里有我一样,可是,你再也听不见了,再也听不见了……”
她的声音微弱了下去,泪水似成串的珍珠,滴落在青翠的茶树叶子上,然后坠落在脚下的尘土中。
张居正整个人是彻底的呆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冬日冰封的土层突然苏醒解冻,然后,百花齐放,春意盎然,一股暖流自心底汨汨流出,他的整个灵魂,彻底地有了活力,有了生机。
见她伸出手背,不断地揩脸上的泪水,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什么言语都无法表达他内心的喜悦和激动,于是,他双臂一伸,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她小声地抽泣着,却没有挣脱他的怀抱,而是丢了树叶,用自己柔软的手臂蛇一般缠住了他强壮的腰声,缠得那么紧,仿佛一辈子也不愿意松开。
“初雪,你知道吗?我本来心如死灰,是你这番让我活过来了,彻底的活过来了”他哽声道:“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嫁给裕王,为什么?”
初雪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是高湘,她来找我,威胁我,让我离开你。”
“什么?高湘”张居正放开了她,迫不及待地盯着她的眼睛问道:“高湘凭什么威胁你?她又是拿什么威胁你,迫你就范的?”





贵妃养成记 第48节
“当日,我是冒名顶替入宫选秀的,不这样做,我爹和弟弟都得饿死,高湘暗地里查访我,跑来告诉我,如果不让你对我死心,就把事情捅出去,这可是欺君大罪啊,我爹和弟弟还有我顶替的锦绣家满门七八口人的性命——”
说到这里,初雪再也说不下去了。
听了这番话,张居正只觉得热血上涌,他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身边的树干:“混账!这个贱人,太歹毒了!我要杀了她!”
“你不可以杀她!你也不可以找她算账!”初雪飞快地,坚定地道:“你这样做,就等于逼她将我冒名顶替的事情公之与众,到时候,我娘家和锦绣全家还是一个死字,你替我想想,你不能去找她!”
张居正楞住了,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正如初雪所说,所以,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只得忍了。
想到这里,他又伸手将初雪抱在怀里,伸手替她拂了拂鬓角的乱发,无限酸楚地问:“初雪,我们这一辈子,难道,就这么完了么?”
初雪眨了眨模糊的泪眼,嘴角泛起凄楚的笑意:“居正,最起码,我们比林润和银欢幸运得多,起码,我们都活着,而且有机会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不是吗?”
张居正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这凄美的,悲壮的笑容,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大喊着,不!不!不能就这样算了!
“不能就这样算了!”他干巴巴,磕磕绊绊地道:“这一辈子,那么长,我们不能在痛苦和思念的折磨下度过,初雪,我们不能认命!”
他的语气,又悲怆又无奈,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无情的钝刀,割得她心头鲜血直流。
心,痛的喘不过气来,初雪猛地扑了上去,温热的泪濡湿了他胸前的衣襟:“有这一刻,就已经够了,居正,我们是相爱的,我们是彼此知道的,就已经够了。”
说到这里,她用颤抖的手从衣袖中取出一块丝怕:“这块丝帕,是当年我专门为你绣的,绣好以后,却没能来得及给你,你拿去,做个念想吧。”
张居正接过丝帕,展开一看,月白色的底子,上面用银线绣了一支金蕊茶花,仿佛在随风舞动。
说完这句话,初雪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居正伸出手来,想要拉住她,可是手指刚碰触到她的衣袖,就停在了半空。
看着她娉婷的身影越走越远,张居正生出一股强烈的不舍,他从来没有如此珍爱过一个人,可是这个人却注定了不是他的。
心仿佛刹那间被掏空了,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了林润的悲哀。
回到那辆青帷马车里,等待她已久的小月见她满面泪痕,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轻轻说了句:“小姐,您这个样子,是不能回王府的。”
初雪嗯了一声,鼻塞声重地道:“前面不远处就是淡然居,咱们去那里喝杯茶再回府吧。”
主仆二人来到淡然居,叫了雅座坐下来。
初雪的心依旧沉浸在难以自拔的悲伤之中,压根就没有心思喝茶吃糕点。
小月见她这般,眉头一皱,忍不住道:“王爷给银欢修墓做道场的事,我都已经让人办妥当了。”
初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说起来,咱们王爷也算得是个痴情种子,明知道人家不喜欢她,还这般为她的后事打算,哼!对待自己正儿八经的妻妾,恐怕都没有这份心。”
初雪淡淡地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感慨?”
“小姐,我不是感慨,只是不平,王妃过世三年,王爷去过几回她的墓地?还有,您是他的爱妾,可是,依我看,他在您身上用的心思,只怕还不及银欢的十分之一呢!”
“小月,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姐,我只是想说,这样的夫君,您完全可以不要的!”
见初雪悚然一惊,小月又道:“名分上头,您只是个妾,又不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要出王府,也不是没可能呢。”
初雪冷冷地道:“不要胡说八道了,还好这是在外头,若是在府里,给人知道了还不将你活活打死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时间不早,咱们回府吧。”
第74章 意外
以后的几天里,初雪足不出户,整日闷在闲云阁里,整理她过去读过的书籍,也在梳理自己的心情。
以前,她拼命的,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害怕再想起张居正,害怕别人看出她对张居正的感觉,压抑得连她自己有时候都开始怀疑了。
只有在午夜梦回之际,心底最脆弱最真实的一面才会渐渐显露,而每当太阳升起,她就再也不愿意去正视了。
她是裕王的小妾,和张居正此生已经注定不可能的事了,别看裕王那么多妻妾,心底还揣着一个银欢,可是,初雪绝对相信,他一旦发现了自己心底的秘密,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她不能,也不敢再去回顾那个人,那段情。
是银欢的死刺激了她,是林润的话唤醒了她。
如果连深深爱恋过的人都从来不知道,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么,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主动找到他,跟他告白,是疯狂的举动,可是,人这一辈子,是那么那么的漫长,闲云阁里的梨花周而复始地开了又谢,谢了又开,镜子里的红颜终究要被白发取代,她没有办法不疯这一次。
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
说出来了,心里就轻松了,以后的日子,哪怕无聊,哪怕凄凉,可是,记忆里,总有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在支撑着自己的生命,在提示着自己,这一生,起码深深爱与被爱过,不是一无所有。
初雪坐在窗前,看着院子满满当当的阳光,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稳和满足。
这时,荼蘼突然进来回道:“五福公公刚才来过了,说王爷今晚要过来吃饭,特意提到了您以前做的鱼丸汤。”
初雪道:“知道了,你们去大厨房领两条鲜鱼备着。”
到了薄暮时分,裕王果然早早地就过来了。
初雪见他脸上的神色很从容,很平静,显然,他已经从银欢的死,或者,确切地说,是从自己对银欢自作多情的痛楚中解脱出来了。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情。
于是,她微笑着对裕王道:“王爷近来读书好用功,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来闲云阁了呢。”
裕王哈哈一笑:“没办法,我天天都想着来瞧瞧你的,可惜,父皇如今每日清晨都要召我进宫,听那些大臣们议论政事,不多读些书,只怕连别人的话都听不懂呢。”
“王爷一心上进,臣妾哪里敢抱怨!”初雪一边招呼着小月摆放饭菜,一边随口答应着。
见餐桌一角的青花瓷盘上放着碗油光闪亮的清蒸羊肉,突然间食欲大动,端了一碗米饭递给裕王之后,初雪就自己把那盘羊肉端到面前,夹起一块,吃了起来。
谁知这一吃,竟然觉得美味异常,不知不觉,就吃了大半碟子,小月在一边看得眼睛发直,裕王也注意到了,便笑道:“奇怪,你往日里对羊肉也不见得如何喜爱?今天这是怎么了?”
初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碟子,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就是馋得慌。
正要说点什么,突然觉得胃里一阵强烈的恶心,她急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跑到了门外,小月眼疾手快,见此情形,急忙操起个银痰盂就跟来了上去,初雪接过痰盂,只觉得肚内翻江倒海,不但今天吃的羊肉,连早上吃的早点都尽数吐了出来。
裕王见状,心里陡然一跳,忙放下筷子,对站在一边伺候的海棠道:“还不快去找人请太医!”
海棠急忙飞奔着去了。
裕王站起身,来到初雪面前,抚摸着她的后背问:“初雪,你这个月的月事来了吗?”
见他这样问,初雪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的月事已经过了很多天了,她平日里的月事就不太准,延后几天是常事,可是,如今这次,屈指算来,却已经延迟了十多天了,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难道——
三年了,她也曾暗暗希望自己能有个孩子,可是裕王宠爱不算少,她就是没有怀孕的迹象,她对此早已不抱任何期望了。
一时之间,初雪心中五味杂陈,竟然不辨悲喜。
裕王的眼神中,却含着隐约的期待,他的子女缘一直不是很厚,娶亲到现在,五名妻妾只给他生下了宝儿这一棵独苗,哪个男人不希望儿女成群呢,何况他是未来皇储的特殊身份。
这时,鲁太医随着海棠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小月扶着初雪坐在贵妃榻上,伸出手腕,鲁太医微闭双眼,将手指往她手腕上只搭了一小会儿,就站起身来,笑容满面地对裕王道:“恭喜王爷,美人这是有了身孕了。”
听到这句话,裕王顿时笑容满面,这是自银欢去世以来,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闲云阁的下人们自是不必说,听了此话,一个个都是喜气洋洋,打心底里为初雪也为自己高兴,说到底,再得宠的小妾也有失宠的那一天,然而一旦诞下子嗣,那可就真的是终身有靠了,主子终身有靠,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就有了依靠。
林嬷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合起双掌来,念了一句佛,赶紧上前扶住初雪:“小姐,你可是想吃酸的?”
初雪勉强笑道:“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只想好好休息一会。”
裕王见状,便将手一挥:“都退下吧,我陪着她就成。”
众人依言退下,裕王上前,一把将初雪抱起,然后走进卧室,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又仔细地给她拉上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初雪,我老早就想让你给我生个儿子,这下总算如愿了。”
初雪只是觉得疲惫,这疲惫中还混杂着丝丝缕缕的伤感,为什么这个孩子早不来迟不来,偏要在张居正回京城以后才来呢
倒不是说她想跟张居正私奔,只是,那么美好的一段恋情,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回味,肚子里就揣了一个别的男人的骨肉,叫她情何以堪?
见她神思恍惚,裕王便道:“你一定是累着了吧,好生歇着,待会我让太医给你开些调理的方子,此事,明日我进宫还得要禀告父皇和母妃,两位老人家听了此事,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初雪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说话,她突然觉得悲哀,裕王对她的关爱,到底有几分真情在?自己对裕王,又有多少爱意?这样本来毫不相干的俩个男女,却共同创造了一个生命。
裕王见她这样,也就没有继续打扰她,只吩咐了小月几句,自回青云阁歇息去了。
第二天清早,李美人怀了身孕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王府。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采莲正在喝红枣银耳粥,当珍珠飞快地将此事禀告给她的时候,她差点被口中的一枚红枣噎死。
直着脖子,努力咽下那颗红枣之后,她将手中的瓷碗往桌上狠狠一顿:“这个消息,可是千真万确?这么多年都没怀上,怎么一下子说有就有了?”
“是鲁太医亲自把的脉,按说,是不会错的。”珍珠低声道。
采莲怔住了,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墙上挂的那幅富春山居图,目光里燃烧着的小火苗,差点都能把那幅画烧出洞来。
过了半晌,采莲方冷冷地道:“成啊!这个贱人的命可真够好的,王妃三年忌日就快到了,到时候,王爷非立继妃不可,她要是赶在这个时候生个男孩,皇爷和太后一高兴,说不定真的能一飞冲天了!”
珍珠有些呲之以鼻:“娘娘,瞧您说的,就算她生下了儿子又如何?爹是卖切糕的出身,还不如奴婢呢,堂堂国朝太子妃,将来的一国之母,怎么会挑这样一个人!”
采莲哼了一声:“国朝选妃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不问出身的!”
说到这里,又咬牙切齿地道:“就算不问出身,也轮不到她这号的压在我上头做正妻!”
珍珠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沉默。
采莲拿起桌上的银牙签,却不去剔牙,怔怔地出了会神,半晌,方微微冷笑道:“是男是女,都还两说,就算是男,上头已经有个嫡出的宝儿,这一胎也难成什么气候!”
珍珠忙附和道:“就是!凭咱们家老太君和皇爷的感情,怎么着也不能让您受了委屈。”
采莲吁了一口气:“如今,离王妃忌日还有好几个月呢!到时候,依旧找祖母想法子就是,不过,我前儿隐约听说,初雪好像经常出府去?”
珍珠点头:“说是王爷吩咐了,叫她出去办什么事情的,听说还是着了男装,具体办什么,怎么也打听不出来。”
采莲鲜艳的红唇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好一个女扮男装,满世界逛去,光凭这一点,给太后知道了,只怕她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第75章 愤怒
初雪有身孕了,这个消息令张居正一直沉浸在伤感的情绪中,怎么也走不出来。
当日,他乍然得知初雪要嫁裕王的消息,虽然悲痛,却并不绝望。
那个时候,他只是想,既然这个女子如此贪慕富贵,只能说明自己错看了她,错爱了她,只需假以时日,将她彻底忘却,人生依旧可以很精彩。




贵妃养成记 第49节
然而,那日后园的一场谈话,却令他在狂喜之后,深深陷入了绝望。
原本属于自己的一份真情挚爱,却被高湘毁掉了,从此,他再也不可能忘了初雪。
这几天,不是他去找林润,就是林润去找他,总之,这一对难兄难弟相约喝酒,喝醉了就互诉心事。
张居正觉得,自己的悲痛,并不比林润少,至少银欢死了,林润彻底断了念想。
而初雪却是活生生地住在裕王府里,幸福就在不远处,却可望而不可即。
这日,林润也是喝高了,居然指着张居正的鼻子说:“既然她还活着,你就该千方百计带她走才是!”
张居正颓然道:“她已经是裕王的女人。”
林润哼了一声:“裕王心里只有银欢一个人,他何尝把初雪放在心上?居正,若裕王真把她视若珍宝,咱也没什么可说的,可你自己想想,他都是怎么对待初雪的?让她去万艳楼帮着找银欢!”
张居正身子一颤,酒,顿时醒了大半。
他开始认真的思考林润的话。
对于裕王来说,初雪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姬妾,而对他来说,却是最珍爱的一份初恋。
既然如此,初雪为什么不可以离开裕王,跟他走?
是啊,他带走她,顺便将她的家人也带走,从此海阔天空,再也不要回这个京城来,这是多美满的一个结局?
想到这里,张居正有些兴奋了,他是个坐言起行的人,当天傍晚,就让心墨去找小月,将初雪约出来一见。
心墨曾经跟着他在裕王府里混了几年,同王府里头的下人们都混熟了,想找个小月,不是难事。
可是,心墨带回来的,却是这样一个令他心碎的消息:“李美人有了身孕,不可能再出府了。”
是啊,不可能再出府了。
张居正当然明白一个母亲对骨肉的那份牵挂和羁绊,即便自己不介意把孩子也一块带走,可是皇家怎么会容许朱姓的骨肉流落在外头?
至此,是真正的缘尽此生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张居正开始痛恨自己手中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权力可以吞噬一切,权力同样可以造就一切。
无权无势的平民,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东西一样一样被别人,或者被命运夺走,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就好比他在游历途中见到的那些贫民,卖儿卖女,甚至典当妻子,只因为他们对命运无能为力。
张居正整日整日地把自己关在房里,痛苦地思考着,反省中,和内心的自己激烈的交战着。
他想,也许,自己当初选择辞官离开京城,是个错误的决定。
当时,恩师徐阶就说过一句话,说自己是匹夫之勇,难当大任。
当时的张居正,是不理解这句话的,可是,这几年他走遍了三山五岳之后,渐渐开始有些明白了。
很多事情,真的不是一腔热血,几句豪情壮语能解决的,要想真正的干成一件事,首先,你得拥有决策权,在你没有取得权力之前,说什么都是白搭。
他已经年近三十,书生意气,不应该在他身上出现了。
想着想着,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渐渐地成了形。
张居正确定,自己是真的想明白了。
于是,他约了几个昔日的同窗好友,一起到淡然居去品茶叙旧。
叙旧的过程当中,他问起老师徐阶的近况,不经意地流露出还想回朝效力的想法。
同窗便纷纷道:“自从他走后,老师对他十分挂念,时时提及,悔恨当日为什么不劝阻他辞官。”
听到这里,张居正心里有了底了。
第二天上午,他去徐府拜会了老师。
见他回来,徐阶非常高兴,特意留他吃了午饭,师生二人谈了很久,也谈了很多,最后,徐阶道:“自你走后,圣上和裕王也曾多次问到你近况,如今景王去国就藩,裕王太子之位已经在望,更加需要你这样的才俊辅佐,要不,我秉呈圣上,将你官复原职,依旧去裕王府授课,如何?”
依旧去裕王府授课,也就意味着,离初雪又近了一些,当然是极好的事情。
这次的相聚,师生二人都是尽欢而散。
出了徐府,张居正看看天色还早,就转头去了淡然居,想用喝茶把这个下午给消磨掉。
依旧是那间竹子雅座,一杯清茶,一碟精美的糕点,幽幽的茶香之中,张居正陷入了冥想的状态。
“一个人品茶,不嫌孤单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张居正猛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女子服饰华丽,一脸淡定,正是高湘。
三年了,怎么又遇见她了
想到自己和初雪分开的缘由,张居正心头的火苗呼地就窜上来了,他垂下眼帘,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只不去理她。
高湘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三年了,听说他游遍了大江南北,可是脸上却找不到一丝风霜的痕迹,眉梢眼角,依旧俊美无伦。
三年来,父亲给自己安排了无数亲事,她只定下了一个准则,就是此人一定要胜过张居正,无论是才学上,还是在相貌上,可是,这样的人却又去哪里找?
三年了,他也该把初雪忘掉了吧。
想到这里,她轻笑一声:“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爹爹前日还念叨着你,说青云阁里没有你授课,裕王殿下的功课都停滞不前了呢。”
“裕王殿下的功课,恐怕不劳姑娘费心吧!”张居正冷冷地道,对眼前的女子,他实在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厌恶。
见他油盐不进,高湘也有些恼了,她自幼娇生惯养,金尊玉贵,张居正以往虽说对她淡淡的,但是也只是淡淡而已,似这般鄙夷的目光与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
羞恼交集之下,高湘冷笑了一声:“裕王殿下的功课,我自然不去挂心,可是,听说裕王殿下的爱妾李初雪最近有了身孕,我大明朝天家开枝散叶,多子多福,身为臣民,我自然高兴,你呢?你可跟我一样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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