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妻是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海的挽留
“我想着若是三叔不忙的话,就差人问一问看三叔要不要同往。”楚明昭随口胡诌道。
“父皇今儿个清早就与母后说了,他今日有要事,让母后自领着我们姐妹几个好好耍耍。”
楚明昭心道果然,楚圭此时应当正在见亲王。去西苑基本就相当于放弃了这次机会,但她执意留下来恐会惹疑,到时节外生枝更麻烦,楚明昭挣扎了一番,只好安慰自己没准儿楚圭寿辰那日还有机会,不甘不愿地跟着楚明玥她们去了西苑。
西苑位于皇宫西侧,是规模仅次于南苑的皇家园囿。西苑内峦岛湖沼、轩榭亭台、码头船坞一应俱全,兼糅北地的大气古拙与南地的纤巧秀婉,俨然别立世外的桃源仙境。与西苑比起来,坤宁宫后面的御花园只能算个小花圃。
用了晚膳,蒋氏在承光殿歇着,让她们姐妹四个出去赏景消食。
楚明昭神思不属,一路上话都很少。楚明淑问她是否身体不适,楚明昭回神,暗忖着她应该就势承认然后抽身,这样还能避免见到范循。
她差点把范循忘了。
只是都这会儿了,那少年可能已经出宫了,她再去乾清宫那边晃悠大约也遇不见了。
楚明岚巴不得楚明昭赶紧走,接话道:“六妹妹许是乏了,不如早些回府歇一歇。”
楚明昭心中不豫,顺势告辞。楚明淑看了看西边半坠的金乌,也道了别,与楚明昭一道离开。
楚明淑一年前已经出嫁,夫君是兵部尚书陆恭的嫡长孙陆衡。以她庶女的身份原本配陆衡是不足的,但她成了公主就不一样了。只是陆衡似乎心里仍是瞧不上她,不过慑于楚圭淫威才做做样子,私底下待她并不好。
楚明淑一直都持着明哲保身的态度,对几个姊妹基本是一视同仁,她自身又是个隐忍安静的性子,故此在几个姑娘里一直不打眼。
楚明昭也想作壁上观,但她总被拉下水。
楚明昭走后,楚明岚陪着楚明玥逛林子时,听到两个从旁经过的宫人兴致勃勃地小声议论说西苑这边来了个长得很好看的王世子,楚明岚将宫人呵斥走后,转头看见楚明玥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便笑着道:“姐姐莫被那两个贱婢扫了兴。姐姐还想去哪里?”
楚明玥微微蹙眉道:“妹妹日后说话注意些,休说粗话。”
楚明岚赔笑称是,又挽着楚明玥的手臂道:“不过是两个没见识的奴才罢了,什么好看得叫人没入脚处,不晓得哪里跑来的世子,能有循表哥好看么?”说着话心中便暗暗发急,循表哥为何还没来。
楚明玥抽回手臂,淡淡瞧她一眼,根本没接她的话,只道:“我只是奇怪,父皇圣寿,亲王来贺便是,哪路亲王却将世子也一并带来了?”
楚明昭心里烦乱,便让楚明淑先行离去,自己沿湖徐行,让凤轿在身后远远跟着。
她望着身畔粼粼清波,渐渐止步,跙足出神。
她是五年前来到这里的。当时她一睁眼就变成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成为了西平侯楚慎的幺女,楚家的六姑娘。
原本的小明昭被人害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起课:占卜方法的一种。根据预测人事的时间,起活动盘,定四课,定三传,排十二神,从而推断吉凶。
其实就是算卦,哈哈哈~
☆、第三章
楚明昭继承了小明昭的记忆,所以她记得小明昭被害死的整个过程。
行凶的是贴身伺候她的丫鬟杜鹃。杜鹃当时神色怪异地端了盘点心给她吃,但小明昭没胃口,任杜鹃怎么劝都不肯动一口。杜鹃可能当时也是满心挣扎,原本已经端了点心要退下了,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趁着四下无人,踅身折返,竟拿帕子生生捂死了小明昭!
楚明昭稍稍恢复了些意识时,发现自己正靠坐在一棵桃树下。四周空无一人,杜鹃不知所踪。小明昭那段日子因为存了心事,喜欢独处,把丫头婆子们都打发得远远的,楚慎夫妇又恰不在府中,而她那时头脑昏沉、四肢瘫软,根本无力呼救,还是她二嫂的胞妹何秀发现了她,叫了一群人来七手八脚地把她抱了回去。
楚慎夫妇爱女如命,闻讯赶回后又惊又怒,当即就要去拿杜鹃。但杜鹃其时已经上吊自尽,众人只找到了她的尸首。小明昭从前虽有些骄恣,但却也不曾苛待下人,杜鹃一个丫鬟,突然对小主子下此杀手,背后必有人指使。
西平侯夫人顾氏恨得牙痒痒,揪着楚明昭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一遍遍拷问,但没人知道杜鹃的图谋。顾氏一怒之下把这起子人全发卖了,里里外外都给楚明昭添了新人。楚慎请了刑部的同僚帮忙查案,然而费心费力忙了大半年,却一星半点线索都没找见。对方做得滴水不漏,杜鹃又已自尽,死无对证,于是此事便成了无头公案。
但楚明昭心里觉得,其实并非全无头绪。在小明昭被害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
那日小明昭跟着几个堂姐出外踏春,贪玩落单时遇到了两个歹人。那两人似乎本来是要一刀结果了她的,但瞧见她的模样后居然淫心大作,解了裤子就欲扑上来猥-亵她。小明昭吓得连连后退嘶声大哭,但她那些堂姐们似乎都走远了,没一个人过来查看。就在这九鼎一丝的险要关头,两名执刀侍卫自斜刺里跃出,以雷霆之势一边一个地将那两个歹人制住。小明昭早吓得躲进了灌木丛里,只是隔着枝叶的间隙往外看。不一时,她就瞧见一个约莫十二三的少年带着一群护卫缓步而来。
彼时正是仲春光景,气暖襟韵舒,日迟烟气媚,林中杏枝迆逦偎傍,熏风乍起处,枝头杏花纷纷扬扬漫天飘下,似雪似霰,落在少年的衣袂上,晕上一缕残香,旋又随了他衣袂的拂动轻羽一样落到春泥上。
小明昭觉得他仿佛是步雪而来的。她听到有个侍卫低声唤少年“少爷”,料定他一定是哪家勋贵的公子。少刻,便有个侍卫头目模样的人走过来,冷着脸生硬地威胁她说不要把见过他们的事说出去,否则打她屁股。待见小明昭点了头,那人才满意地转身走开。
楚明昭觉得这前后两件事的幕后主使很可能是同一人,一招不成又添一招,务要置她于死地。至于后来为何没有继续来害她,楚明昭就想不透了。
但此事并非毫无突破口,当年那个少年很可能是知情人——他当时审问了那两个歹人,但那两人抖如筛糠语不成句,他便命人把那两人押走了。楚明昭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对那两人加以鞫讯,但她觉得他后来极有可能知道了内情。
楚明昭急于知道真相,因为她怕那个当年杀她两次不成的人会再次动手。这五年以来,她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其实日日蹀躞不下,那种头上悬着一把刀又不知何时会落下来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何况她连提着刀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唯妻是宠 第3节
楚明昭正自出神,忽而瞥见不远处的一丛紫荆间有个身影一闪而逝。
只是惊鸿一瞥,但她心里却猛地一震。
她好像看到那个少年了。
楚明昭强自压下心底渐起的激越,转头打发了内侍宫人,匆匆走入紫荆林中后,四顾一番,瞧见那抹纁色衣角便抬脚往前赶。然而她跑着跑着,再往前看去时,却突然发现人不见了。
楚明昭心里一咯噔,跟丢了?
她原地梭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顿时懊恼得直跌足,略想了一想,又朝着方才的方向追了过去。
快跑到紫荆林的边缘时,还是没看到半个人影。楚明昭沮丧已极,无力止步,茫然地望着停栖于林外岸边的几只水禽,忽然怀疑她刚才是否眼花了,实际上这林子里根本没有人。
她失望地长叹一声,正欲沿原路折返,冷不丁从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你跟着我做什么?”
楚明昭霎时一僵,急转身回头看时,一道颀长身影蓦然撞入眼帘。
楚明昭曾闻古人嗟赞人容貌之盛谓见之如于玉山上行,光映照人,又谓之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她从前只道这些不过侈口夸逞之辞,而今却不得不慨叹于古人精妙绝伦的譬喻。
少年姿态洒落,肃肃清举,傀卓独立间,衣袂从风,潇潇舒逸之态不可穷摹,四野春光尽数失色。
楚明昭翻找到小明昭关于那次踏春的记忆时,就想这么好的苗子可万万不能长残了,否则也太可惜了点。如今看来他果不负她望,五官完全长开之后,风神更胜从前百倍。
裴玑见她不答话,又道:“姑娘是哪家女眷?”
楚明昭微微屈身行了个礼,垂首道:“回世子,妾身乃西平侯之女。”
裴玑闻言,凝眸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少女容色殊丽无双,袅娜娉婷,一身翡翠色鸾凤穿花芙蓉锦襦裙被水次旋来的清风吹得拂动不止,恰似凌波抵岸的宓妃神女。
裴玑的目光在她发间停驻片时,遽然一笑。
眼前美人云鬓高拥,鬟凤低垂,珠翠花钿间斜插着一支簪子,簪头点翠嵌宝石,宝石中央端端正正卧着个赤金的……小碗。
裴玑目光一转,又瞧见她耳朵上戴着一对金坠子,坠子的样式是一对逼真的小甜瓜。
虽然碗和甜瓜都各有吉祥的寓意,但裴玑仍旧忍不住想,这姑娘是不是特别爱吃。
楚明昭听见他低低的笑声,困惑抬眼,正看到他面上止不住的笑意。
楚明昭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微微绷起了脸,心里嘀咕道,有什么好笑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世子。
哪知裴玑突然正了辞色:“姑娘怎知我是世子?”
“世子身着七章衮服、头戴三采玉珠七旒冕,身份极好认。”皇室冠服的形制等级分明,楚明昭也是看到他那衮冕形制才知道自己之前猜错了,原来他不是亲王,是亲王世子。
“那姑娘又缘何跟着我?”
楚明昭想想自己的身份处境,觉得直接承认她是跟着他跑来的好像不太好,遂低头编道:“妾身是为捕蝶才追至此的,与世子是巧遇。”
裴玑点点头,道:“那便不打搅姑娘捕蝶了。”言讫,转身便走。
楚明昭有点懵,这人刚才还在笑她,眼下怎么说走就走。
她一着急,脱口就叫:“小……”她想喊“小哥哥”,小明昭一直在心里管他叫小哥哥,她后来在心里过那件事时就也那么称呼他,不过现在小哥哥变成了大哥哥。
裴玑止步,侧首看她。
楚明昭音调一拐,尴尬地改口:“世子。”
“小世子?”裴玑略一挑眉,他哪里小了?
楚明昭有点窘迫,想赶紧问完走人,当下上前又是一礼:“妾身正好有事相询,还望世子实情以告——世子可记得五年前救下的那个小女孩儿?”
裴玑面露诧异:“我五年前救过人?”
楚明昭默默抹了把汗,暗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只好提醒道:“请世子仔细回想一下,五年前,在京城东郊……”楚明昭一面回忆一面跟他描述当日的情形。
裴玑渐渐敛容,环视了周遭,突然放低声音道:“你问这个作甚?”
楚明昭一愣,蓦然意识到她可能无意间窥见了他什么秘密。
大周朝分封诸王是有实际封地的,皇子们成年即往封地就藩,每年只有逢着正旦、冬至这样的大节才来京朝贺,其余时候无故不得离开封地。而五年前的那个时候并非交节,他身为王世子更应当在封地待着才对,擅自来京是大忌。
楚明昭当即表了态:“世子不必多虑,我只想知道关于我自己的一桩事,问完便走,然后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裴玑多看了她几眼,暗道这姑娘倒甚是伶俐,又见她一脸严肃地跟他保证,不由笑了笑:“姑娘便是当年那个女娃娃?”
不知道为何,楚明昭觉得他那眼神里暗含的问句似乎是,所以你是来报恩的?
楚明昭的脸红了红,斟酌着措辞跟他道明了来意。
裴玑听了直摇头:“我不记得了。”
“请世子多想想。”
裴玑无奈道:“说实话,我连自己当时救的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都不记得,左右不过就手儿的事,又时隔五年,哪能记那么分明。”
楚明昭暗道,真狠心啊,小明昭当年好歹是个萌萝莉,你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亏得小姑娘后来还一直惦记着你。
楚明昭又等了片刻,见他仍旧说想不起,渐渐面现怅然,一时间不甘又没奈何。虽则她之前也想到了他或许已经不记得了,但如今真正面对时,仍是难免失望。
裴玑见她神色黯淡,问道:“姑娘可是怕再遭不测?”
楚明昭颔首,神色凝重。
“姑娘有仇家?”
“不算有仇家,就是两个堂姐与我不太对付。”楚明昭又想了一想,“可是我又觉得,那些小恩怨不至于让她们下此毒手。”
裴玑突然道:“人心难测。”
楚明昭怔愣抬头。
“我虽记不甚清了,但有个人大约还记得,我可以帮姑娘问问,然后知会姑娘。这样吧,三日之后,未牌时候,姑娘在城北金刚寺后山门等候,我差人去给姑娘递信,如何?”
楚明昭闻言惊喜不已,但随即又敛了笑:“世子为何肯帮我?”
裴玑见她目光里透着警惕,失笑道:“这个忙于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你可以不信我,我届时让递信人等一个时辰,逾期不候。姑娘有三日时间考量。不过我有个条件,姑娘莫要泄露我五年前来京的事。”
楚明昭郑而重之地点点头,又忍不住问道:“世子真的放心我?”
裴玑不以为意道:“你真捅出去了我也有法子解决,我只是想免些麻烦。不过姑娘百伶百俐,想来不会办那于人于己皆无利的事。”
楚明昭正欲称谢离开,就听他又道:“定个暗号吧,姑娘到时好认人。”他略一沉吟,“‘核桃偷核桃’,姑娘记好了。”
楚明昭心道这什么怪暗号,又想起一事:“敢问世子是哪位王爷的世子?”
“襄王。”
楚明昭一惊,他是襄王世子!
楚明昭辞别裴玑往回走时,有些魂不守舍。她刚才临走时,他突然叫住她,问她是不是西平侯的小女儿,她不知道他问这个作甚。
她心里忐忑,他看起来不像是随口一问。
将近酉牌时分,裴琰与裴玑一同出宫。途径御花园时,正瞧见一处凉亭内有三人在作画。一旁的宫人轻声跟他们说那是二公主、三公主和两位公主的表兄,吏部郎中范循范大人。
裴琰听见那两个是楚圭的女儿便沉下脸。
他今天在楚圭那里受了一肚子气。
楚圭那厮今日真是拿足了架子,他们到时,内侍说圣驾现在西苑,他们被引至西苑,就看到楚圭正与几个妃子饮酒赏花。楚圭对他们的到来视若无睹,晾了他们好半晌,后来才漫不经心地将他们传召了过去。裴琰气得差点破口大骂,裴玑见他要当场发作,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四个字,蠖屈求伸。
裴琰想到来之前父王跟他们说的话,怒气渐渐被压了下去。
等他们的关东雄师攻破北京城时,他一定要把楚圭碎尸万段!
裴琰想想这些,气顺了些,又想起眼前还有一桩正事,抬眼往凉亭那边打量,同时暗中观察弟弟的反应。
楚明玥优雅地搁笔,对范循轻声道:“表哥赐教。”
范循刚走到楚明玥身侧就听到动静,转头发现两个眼生的男子正朝这边走来。
楚明玥一看见裴玑就想到了那两个宫人的议论,暗忖这位应该就是那位王世子了。
几人互相叙了礼,楚明玥对于裴琰和裴玑的身份吃惊不小,只是未寒暄几句,裴玑便要告辞。楚明玥总觉得裴玑似乎在魆地里审视她,这令她心内虚荣更盛。
她本就该是最出色的,本就该被世间优秀的男子追逐。不过……楚明玥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神情一凝,襄世子会不会才是那个人?
裴玑收回视线,暗暗哂笑。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人家都戴个花啊蝶啊,我媳妇戴个碗→_→
不过确实有碗簪~
另外,妾身这个谦称是已婚未婚女子都可以用的,我看字面原本以为只有已婚女子可以用,但后来发现不是= =写的时候又去验证了一下,确实是这样。
☆、第四章
范循望着裴琰两兄弟离去的背影,脸色微沉。
襄世子莫非看出了什么?为何连临邑王裴琰的神情也透着些古怪?
楚明岚见范循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上前笑道:“姐姐与表哥说话呢,表哥怎不答话?”
范循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头。
他最不喜被人打断思绪,何况他心底里其实并不待见这两姐妹。
平日里他对于这些脂粉的环绕其实是乐见其成的,他认为这能显示出他的出众,所以他也并未拒绝楚明岚的示好。但这些的前提是她们不惹他不快。
楚明玥是他不得不娶的,他多年来假意爱慕已是疲累,再添上一个不长眼色的楚明岚,有时候真是不胜其烦,偏偏他现在还不能发作。
范循神情变得极快,转过头时已换上了温煦的笑:“只是想起了衙门里一些恼人的公事罢了,明玥表妹适才说什么?”
楚明玥缓缓理了理腰间的五色方胜长穗宫绦,扶着宫人的手坐下,笑盈盈道:“信国公园那片桃林年年花开得好,不知表哥可否应允我们叨扰一二,前往赏花?”
楚明玥的这番话在范循看来纯属矫揉作态。以她如今的身份,谁能拦着她,何况他做不得国公府的主,她又不是不知道。
范循最看不惯楚明玥这副做张做致的架势。他心里冷笑,你现在就尽力傲吧,将来有你哭的。
“自然可以,”范循微笑道,“待我回去禀于祖父,叫家下人尽心备着。表妹欲何时往?”
“尚未想好。”楚明玥抬手抚了抚水鬓,转头与楚明岚商量日期。
楚明玥今日绾了个九龙飞凤髻,戴了一套赤金猫睛石头面,穿一身金绣花凤闪色锦缎交领袄裙,一眼望去豪奢耀眼。但是范循忽然想,如果楚明昭换上这一身会是何等惊艳。
都道楚家姑娘个个貌美,但因着西平侯和侯夫人顾氏容貌俱是一等一的好,而三夫人蒋氏姿色平平,所以楚家长房的大姑娘楚明婉和六姑娘楚明昭的容貌远在其他姐妹之上,而楚明昭又比其长姐楚明婉多着一份明丽,所以楚明昭容貌之盛早在两三年前便传遍京华,亦且西平侯又是文坛北斗,教女有方,当年上门求娶楚明昭的勋贵世家差点踏破楚家的门槛。
唯妻是宠 第4节
只是西平侯夫妇舍不得让女儿过早出阁,又想为女儿仔细挑拣挑拣夫家,结果后来遇上楚圭篡位,风向陡变,反而耽误了楚明昭的婚事。
不过这倒正中范循下怀。
嫁不出去才好,最好一直嫁不出去。要是谁敢娶她……范循心里冷笑。
只是范循想到如今广德侯姜家正和楚慎议亲,也不晓得楚慎会否应下,一时心里有些烦乱。
楚明玥与楚明岚商议的是三日之后,范循当即一笑道:“正好,我那日休沐,还能一尽地主之谊。”
楚明岚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欣喜道:“有劳表哥了。”
范循继续道:“届时叫上明昭表妹一起吧,母亲前几日还念叨着有些日子没见着几位表妹了,正好大家那日聚一聚。”
十王府里,裴玑在自己的临时院子里梭巡了一圈,最后进了书房,差人将何随叫了过来。
何随是跟随他多年的股肱护卫,他临来京前,父王临时提他做了王府长史,总领庶务,为他提供便利。何随生得斯文,倒也颇有些文官的样子。
裴玑一见着何随的人就示意他关上门。何随依言照做,回身就听世子问道:“你还记得五年前我救了一个女娃娃的事么?”
何随一下子被问得有点懵,什么女娃娃,世子您五年前也没多大啊!
裴玑又提醒了几句,何随忽道:“是有这么回事,后来世子还将那两人交给臣鞫讯。”
“那你记得那两人是谁派来的么?”
何随思忖片刻,在裴玑耳旁低语了几句。
裴玑眸光一敛,奇道:“你确定你没记错?”
何随点头:“臣当时也觉匪夷所思。不过……世子怎一点都不记得了?”
裴玑坐下呷了口茶,道:“我只记得我当时知道这件事与我没有关联,便丢开了。我向来不费脑子记些不重要的事。”
他当时听见呼救声,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虽知自己是秘密来京,少管闲事为好,但最终还是命人前去施救。然而扣住那两人之后,他又起了疑,担心这是旁人设下的拖刀之计,遂就地加以鞫问。但当时没问出什么,他瞧着那两人也确实是流氓相,便就手交给何随去审了。何随当时也有些疑心,提醒他那个孩子还躲着,问他如何处置。他让何随去吓唬吓唬她,别让她把今日之事说出去就是了。
裴玑思至此,抬头问道:“你当时如何威吓她的?”
何随尴尬笑道:“臣也没吓唬过小娃娃,当时憋了半天,跟她说,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不然打你屁股……”
楚明昭累了一天,回府又补了顿加餐,盥洗罢便歇下了。翌日本想赖会儿床,然而顾氏早早就来挖人了。
顾氏看着她那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由道:“昨儿睡那么早,怎还这般精神不济?”
楚明昭正趁着丫鬟们给她疏头的工夫打瞌睡,闻言暗道,躺床上是挺早的,但睡不着也是白搭啊。
她一直在思量襄世子跟她说的话。因着曾被人暗害两回,她这五年来一直持盈慎满度日。但她昨晚想了半宿,觉得她应该去赴约。她一个闺阁小姐,襄世子没必要也没理由去算计她。何况他当年能在私自来京期间冒着暴露行踪的风险对一个陌生人施以援手,足见他心地是极好的,那么他眼下看她这般蹙蹙靡骋,顺手再帮她一次,似乎也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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