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妻是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海的挽留
她眼睁睁看着范循愈走愈远,又是焦急又是委屈,但却无所适从,不一时便慢慢蹲踞下来,两眼冒泪。
春杏见状,上前小声劝道:“公主,驸马一时转不过靶子也是有的,公主莫急。人心都是肉长的,驸马终有一日会看到您的诚心的。”
楚明岚呆怔了片刻,忽然想,范循这种态势的确不能维持很久,楚明昭都已经嫁人了,他还能去跟襄世子抢人不成?日子久了总会收心的。
楚明岚这样想着才心中稍定。而她转念又忖量,范循对她这样厌恶会不会也是因为她从前总跟楚明昭作对,从而认为她是个妒妇呢?
楚明岚一时犹豫,她以后要不要去跟楚明昭示好?
八月初三这日,何秀收到了楚明昭给她下的帖子,邀她过府一叙。再有五天她就要出嫁了,楚明昭在这个时候邀她去府上做什么呢?
何秀手里捏着那个烫金帖子在屋内踅来踅去,犹豫着该不该去。她内心里自是想去的,但她又怕她再见着襄世子会搅扰得心里更乱,如此一来她只会更不想嫁人。
何秀在屋内梭视一番。她六月份便从侯府搬了出来,眼下这间屋子是她从前的闺房,湫窄逼仄,月窗也小,即便是在白日屋里也显得异常晻蔼。
她似乎总是活在压抑之下,不是为钱就是为情,她的世界似乎真的永远都只有这么小。
那她现在都要被迫嫁人了,为什么不顺着心意来一次呢,她以后可能要被困得更牢了。
何秀站在阴影里,想起她怄得干呕那日的场景。
她问姐姐她这回是不是一定要嫁了,姐姐一脸诧异地看着她,须臾道:“孙家这门亲事你不满意么?”
她缄默半晌,最终也没鼓起勇气将心中想法说出来,只是道:“嫁便嫁吧,但我出嫁那天想请世子跟昭姐姐去。”
她知道请他们来她也见不着他,她想这样做也不过是妄图寻求一种心理安慰。而眼下有一个更好的机会、
去就去吧,无论见着见不着都是最后一回了。
翌日一早,楚明昭才梳洗罢,就听水芝来报说何秀到了。
时近中秋,何秀照着节俗带了些西瓜、莲藕并月饼做礼,楚明昭笑着上前道:“阿秀来一回还要坏钞。”
何秀赧然笑笑:“总不能空着手来。”
楚明昭忽而想起她之前送她的那些她亲手做的点心。她那时候是真的要送吃的给她呢,还是要借着她的手间接地将她做的东西送到裴玑手里?
楚明昭恍然发觉,对一个人的人品产生怀疑后,就会不由自主地跟着怀疑这个人之前做的所有事。
楚明昭拉何秀坐下,笑吟吟道:“阿秀快出嫁了,今儿咱们好好说说话。我听母亲说那孙家公子生得又俊人又出息,阿秀相看过没有?”
何秀低声道:“没有,左右全凭爹娘做主。”
楚明昭目光一转。孙邦样样都不差,要是搁在从前,何秀应当欢喜待嫁才是。如今这样丢魂失魄的样子,实在是反常。
楚明昭深吸口气,又与何秀闲谈片刻,估摸着这个点儿裴玑也快回了,遂对水芝道:“去前头看看世子回了没。”她感觉有些饿了。
水芝应声,领命而去。
何秀看了看楚明昭,踌躇着问道:“世子……这么早就回了?”
“是啊,”楚明昭笑道,“世子说他待在衙门里也没什么事做,只是空坐着,还不如早些回来。”
何秀低头绞了绞帕子。
楚明昭将她这些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心头阴郁。
不一时,就听有人报说世子到了。
裴玑着一身绯红色的夹绉纱员领,身姿修挺如竹。何秀抬头望去时,便见他周身俱沐在晨曦里,眉眼好似细细描摹勾画出来的一样,比元宵灯市上那些灿灿煌煌的灯人还要精致夺目。
楚明昭暗里留意着何秀的一举一动,只是并不露声色。
何秀有些不敢面对裴玑,她想起上回的事就觉得窘迫。她低着头上前跟裴玑行了礼,听他冷淡地道了句“平身”,忍不住想,他真的因着上回的事对她转了态度。那他看出什么来了么?
有何秀在旁,裴玑不便久留,将今日的早饭搁下后,与楚明昭说笑几句,便出去了。
裴玑一走,楚明昭就发觉何秀情绪低落下去。方才裴玑与她说话时她其实一直都在分心留意何秀的神情,何秀看他们的眼神似乎透着一种难言的落寞。
楚明昭之前并未注意到这些,因为何秀素性腼腆,平日也总低着头,很难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何况何秀见裴玑的回数屈指可数。
楚明昭思及此忍不住想,人与人的情感真是不可捉摸。何秀能对一个谋面不多的人念念不忘,楚明岚从小到大明里暗里讨好范循,范循的眼里却始终瞧不见她。
大约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心心念念地惦记着。
楚明昭按下心绪,笑着拉何秀与她一道用早饭。何秀对着裴玑提回来的点心一样样看过去,有些不可思议:“世子……每日都为你带饭?”
楚明昭笑道:“嗯,怎么了?”
何秀咬了咬唇,少顷,摇了摇头:“没什么,世子待你真好。”
身份贵重的王世子居然肯每日不厌其烦地做这种差事。确实是同人不同命。
用罢早饭,楚明昭便开始犯困,最后似乎实在撑不住了,对何秀歉然道:“大概是今日起早了,我去睡个回笼觉,阿秀……”
唯妻是宠 第49节
何秀连忙摆手,尴尬道:“昭昭不必顾着我,我等昭昭睡醒便是。”
楚明昭面上的笑有些僵。她话都没说完,她怎么知道她是要她稍等而不是委婉地送客呢?可见她下意识地就想留下来。
楚明昭忍了忍,神色很快恢复如常,让何秀自便,不必拘束,她睡醒了就来找她。
楚明昭走后,何秀坐着吃了会儿茶,犹豫片刻,起身对一旁的玉簪道:“我去外头走走。”她见玉簪要跟上来,又道,“不必跟着了。”
玉簪便又退了回去,笑道:“那何姑娘不要耽搁,仔细世子妃醒了寻不见人。”
何秀应了一声,转头出去了。
她上回来世子府上寿时便是出去散心时碰见的裴玑,不知道这回还能不能有这样的运气。
楚圭赐的这座府邸十分深阔,何秀害怕自己迷路,一路记着路。但她转了半晌也没瞧见裴玑的身影,渐渐有些焦躁。
她想起她上回便是在后花园看见他的,当下便往后花园去。
然而她转遍了大半个花园,还是不见裴玑。何秀正发急时,忽见一小厮迎面走来,当即上前打听世子现在何处。
长顺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道:“你是什么人?寻世子作甚?”
何秀支支吾吾道:“我有事要与世子说……”
长顺嗤笑一声:“世子又不是谁都见的。”说着又盘问她的身份,听说是世子妃请来的,不由皱眉,“那你不在屋里好好待着,出来乱跑什么?”
何秀想起楚明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醒了,越发急了:“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我真的找世子有事。”
她还要再说什么,就忽听楚明昭的声音自背后响起:“阿秀找世子有什么事么?”
何秀猛然听到这么一声,如雪水沃顶,禁不住浑身一颤。
她心头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僵着身子不敢回头。
“阿秀怎么不回答,”楚明昭慢慢走到她面前,“我看阿秀似是急得不轻。我知道世子在哪儿,需要我带阿秀去么?”
何秀手心全是汗,僵硬道:“不……不用了,昭姐姐既然醒了,那咱们回去吧。”
“阿秀心愿未了,想来也没心思跟我说话,”楚明昭微微一笑,“阿秀还没说到底找世子做什么,我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何秀听楚明昭如此语气,又看到她眼中满含讥诮,恍然明白了什么,瑟瑟道:“世子都……都跟昭姐姐说了?”
楚明昭见话已至此,也不再绕圈子,冷笑一声道:“不然呢?”她说话间一错不错地盯着何秀,径直问,“你喜欢世子对不对?”
何秀埋头。眼下这个时候,她即便是否认了,楚明昭也不会信她的。
何秀的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半晌,终于咬了咬牙,道:“喜欢,可是我知道这些不过妄念,侯夫人又那般厚待我,我不……”
“那你送世子东西作甚?真的丝毫没有在世子跟前献好的意思?”
何秀憋气半晌,没有否认,旋又扑通一声跪下,喃喃道:“是我鬼迷心窍……”
楚明昭哂笑道:“你怎么不说你是被鬼摸了脑壳儿了?如果你得逞了,你还认为这是鬼迷心窍么?”
何秀一时羞愧难当,膝行到楚明昭跟前,红着眼睛道:“昭姐姐,我该死,我一时糊涂,我……”言至此又不知说什么,伏地给她连连叩头。
楚明昭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冷声道:“楚家待你不好么?”
何秀泪水潸然:“好……我……我不敢妄想什么,我知道这……”
“那你急慌慌地来找世子做什么?”楚明昭打断她道。
“我就想最后再见见世子,也为上回的事跟世子道个歉,”何秀用力摇头,“真的没有旁的意思。”
楚明昭面色逐渐冷下来:“那如果之前世子收了你的东西,你还会没有旁的意思么?”
何秀伏在地上,觳觫不已:“我那天送的时候真的没想那么多,我就想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着他了……”
楚明昭沉默片晌,挥手道:“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楚家以后也不会管你的事了。”
何秀僵了半天,又重重朝她叩了三个头,噙泪道:“不论昭姐姐信不信,我真的已经知错了。昭姐姐对不住。”言罢起身,抹泪而去。
楚明昭看着何秀的背影,面色阴沉。
还好她遇见的是裴玑。如果换作个风流的,那日收了何秀的东西,说不定两人自此就渐渐暗通款曲,将她蒙在鼓里。回头哪天何秀肚子大了,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这是最坏的猜测,但人性会如何发展并不好说,她不能寄希望于什么良心发现。
楚明昭回房后,裴玑见她脸色不好看,拉着她道:“都问清楚了吧?昭昭心里要是气不过,要不把她那门亲事给……”
楚明昭知他想说什么,摇了摇头,道:“让她嫁了吧,嫁了省心。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回头传将出去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不过我得跟母亲说一声。”又想起她方才那些纷乱的心绪,不禁上前抱住他,由衷道,“夫君真好。”
裴玑回抱住她,将她放到腿上亲了一口:“才知道我好?”
楚明昭嘿嘿笑了笑,又看着他嗔道:“我看她是看上了你的脸,你以后还是不要出门了。”
“我不出门怎么给你买早饭?”
楚明昭撇嘴,这真是一句话命中死穴。
这日晚夕,裴玑盥洗沐浴罢,正欲回房时,何随突然找过来,说有要事相禀。裴玑领着他到了书房,便见他掏出一封信呈上了来。
裴玑拆开览毕,轻叹道:“父王那头一切就绪,让我开始动手。”
何随不禁笑道:“那您叹什么,这是好事啊。”
“我若是独身一个倒好说,但还有昭昭跟外父外母一家。我这几日想过了,顶好还是将外父外母他们也接走,否则将来楚圭发现昭昭骗了他,恐对外父外母不利。再有,若他拿着昭昭的家人要挟,我们也难办。”
“世子妃有您护着管情稳妥。至于亲家一家,您使个计,咱们再调精兵护送,应当问题不大。”
“怕只怕老泰山不答应。”
何随一愣:“这有什么不答应的?”
裴玑白他一眼:“你不信就瞧着。”
隔天,裴玑便与楚明昭携礼去拜望岳家。两人拿的礼物也都是瓜果月饼之类,打的就是提前拜贺中秋的旗号。
两人在垂花门前分开后,裴玑便随着楚慎去了书房。翁婿两个揖让入内,裴玑示意楚慎将家下人都遣下去。
楚慎心觉不妙,依言挥退众人后,便见裴玑起身敛襟,朝他郑重打恭。
楚慎笑容一敛,阴着脸道:“你可是做下了什么对不住我女儿的事?”
裴玑哭笑不得,无奈道:“您别往坏处想。小婿此番前来,实有一桩要事要与您商榷。”
玉映苑内,楚明昭各处转了一圈,见此间各色陈设摆置都还保持着她出嫁前的模样,不由笑着对顾氏道:“娘还时不常地派人来打理?我看哪儿哪儿都是干干净净的。”
顾氏拉着她的手,笑道:“是啊,总想着你何时回了,瞧着这些也觉亲切。”
楚明昭默了默。楚家人都待她极好,尤其是楚慎夫妇,真是将她当心肝肉自小疼到大,她心里早已将他们当成了真正的亲人。
裴玑已将襄王来信的事与她说了,她也觉得为策万全应当将大房也一并接走。
母女两个进屋说话时,楚明昭将何秀的事大致与顾氏说了说。顾氏听罢直蹙眉:“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从前想好好过安稳日子,如今安稳日子在眼前了却又巴望更高的,怪道我瞧着她那段日子都魂不守舍的。我还挑了一套宝石头面打算给她添妆呢,如今看来还是免了。”又嗤笑道,“她也是个傻的,笼络住了咱们家,要多少好处没有,偏去够高枝儿。”
“她应当心里也是晓得自己那心思太过迂阔,不然或许不止送顺袋那样简单。”
顾氏冷笑道:“她倒敢作妖。孙家太太能瞧上她至少有一半缘由在咱们家身上,这以后不亲了,看她婆家还待见她不待见。”又嗟叹道,“也亏得世子对你专心一意,这要是换作别个,可就难说了。王孙公子身边脂粉多,有个撩云拨雨的机会撞上来难保就不起风流的心思。”
楚明昭笑盈盈道:“娘现在对世子满意了?”
顾氏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我原本对世子也没什么不满的,只是头先你两个哥哥总说世子跟一群世家子厮混,我有些不放心。后来我见世子恭谦有礼,回门那天我还跟你爹说,我瞧着世子是个知礼的,你爹还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想是心里一直可惜着你跟魏文伦没成。”
“爹爹那是偏见,世子样样都很出色,待我也好。”
顾氏揶揄道:“这就开始帮他说话了?”又凑近低声道,“你回头多注意些,可别让世子身边那些小丫头们钻了空子。”
楚明昭明白顾氏的意思,撇嘴道:“我一个就够了,多了他也克化不动。”
母女两个正说笑间,忽有丫头来报说魏家太太有急事求见。
顾氏诧异道:“魏家?哪个魏家?”
那丫头道:“回太太,就是左春坊左庶子魏大人家,来的是魏大人的母亲,奴婢瞧她像是遇着了什么事,脸色不太好。她再三恳请,说定要见太太一面。”
楚明昭一怔,魏文伦的母亲?
书房内,楚慎按着额头,只觉脑仁儿跳着疼。他之前就担心的事还是要发生,眼下他有一种要被迫上贼船的感觉。
他这亲家公和女婿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将女儿嫁过去也不知是福是祸。
楚慎看着对面从从容容等着他回复的女婿,沉容直言道:“那将来一旦先朝复辟,微臣阖家便都是逆首亲眷,世子预备如何处置?”
裴玑笑道:“若是这样算起来的话,那我也是逆首亲眷,我可是您女婿。”
楚慎心道,怕就怕你将来不认这个。他面上阴霾仍旧不散,半晌才道:“世子请先回吧,微臣……”他话未说完,忽见裴玑示意他噤声。
“外头有人往这边来。”裴玑低声道,旋指了指掩得严严实实的门。
楚慎愣了愣,推门出去一看,见是两个小厮在十丈开外窃窃私语。
楚慎嘴角抽了抽,离得这么远,那俩人又只是切切查查地小声说话,他女婿是长了一对驴耳朵么?这么尖。
那两个小厮见楚慎瞧见了他们,便快步上前,躬身行了礼后,其中一个禀道:“侯爷,魏大人的母亲在门外求见,小的见她急得了不得。”
“现在魏大人也来了,”另一个补充道,“魏大人似乎和魏家太太起了争执,如今正相持不下。小的们方才不敢打搅您跟世子叙话,故而不敢前来通禀。不过已经有丫头去禀太太了。”
楚慎都听懵了,这是什么状况?
☆、第43章
宁氏跟随引路的丫头一路来到正堂,一见着顾氏跟楚明昭,便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顾氏与楚明昭对望一眼,惊诧不已,上前将人扶起来,问道:“不知夫人前来,所为何事?”说话间又给宁氏看座。
宁氏落座之后,平定了一下情绪,道:“实不相瞒,此番是有求于贵府的。”言罢长叹一息,将事情始末原本道来。
原来,半月前,江阴侯夫人找上门来,说要与魏家做亲。宁氏当时不明其意,后来仔细问了才知道原来邢氏是想将宋娇许给魏文伦。
魏家虽非世勋阀阅,但因与楚家过从甚密,因而也知宋娇其人是个怎样的性情。给裴琰上寿那日惹出的风波宁氏也有所耳闻,后来因此而流演出的飞短流长宁氏也是知道的。
故而邢氏与宁氏说起结亲之事时,宁氏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
宁氏根本不可能给儿子找这么个媳妇,当即婉言回绝了邢氏,但邢氏居然变了脸,态度强硬地与她说这门亲事她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宋娇将来嫁过来时会带着丰厚房奁,保他们母子吃穿不愁,何况宋娇是低嫁,他们有什么不满意的。
魏文伦如今官位尚低,魏家又只出了他一个当官的,全无奥援,根本不能与根基深厚的江阴侯府相抗衡。邢氏已为着过礼的事差人来催过许多回了,逼着魏家去宋家纳采。
宁氏万般无奈之下,便想来楚家求助。毕竟满京权贵里他们也只与楚家相熟。只是魏文伦并不肯让母亲来恩师家里张这个口,母子两个为此争执不下。今日休沐,宁氏让魏文伦跟着她一道去楚家,但魏文伦仍旧不依,宁氏便不声不响地独自前来。只是后来魏文伦发现母亲不见了,猜到大概是来了西平侯府,便也赶了过来。
顾氏听罢宁氏的诉苦,哭笑不得道:“我从前只听戏文里说有强娶的,却不想还有强嫁的。”
顾氏能大约估摸出江阴侯夫妇的心思。
唯妻是宠 第50节
宋娇如今这个样子,怕是实在嫁不了什么缙绅世家了,江阴侯夫妇这才转而寻求低嫁。满朝文武里,撇去有靠山的世家子弟,恐怕属魏文伦这个名满天下的后生最有前途。而魏文伦除却家底不殷外其余样样出挑,他又至今未定亲,江阴侯夫妇大约这才将主意打到了魏家头上。
亦且,江阴侯夫妇大概是想到了当初楚家欲与魏家结亲之事,但宋娇这状况跟昭姐儿又不一样。
楚明昭听得不知说什么好,宋娇自己作完死还要去祸害别人。不过她本人或许并不愿意嫁给魏文伦,她一直都想找个家世样貌都拔尖的。
宁氏实则有些忐忑,宋家是楚家姻亲,楚家其实未见得就肯为给魏家出头而去得罪宋家。
顾氏思量少刻,命人先给宁氏备了茶点,让她先歇息片时。正欲去寻楚慎时,楚慎已经领着魏文伦过来了。
两厢见礼毕,楚慎对宁氏道:“方才文伦已将原委告于我知了,宁夫人且宽心,我……”楚慎想说他明日就去江阴侯府帮忙斡旋,然而说话间却瞧见顾氏不住冲他打眼色,于是话说一半停了下来。
楚慎几将魏文伦视作亲子,听说魏文伦遇见这等糟心事,当即气得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自然没有不帮忙的道理。但眼下见自家夫人面色不大好看,意识到她大约是有什么顾虑。
忙肯定是要帮的,但还是应该先合计好,否则满口应下却坏了事,反为不美。
宁氏见楚慎似是犹豫起来,一颗心立时便提了起来。
魏文伦倒是比较平静。先生若肯他,那是情分,不肯帮忙也是人之常情,总不能为着帮他就开罪了自己女儿的公婆。他真不肯娶宋娇,难道宋家还能绑着他成亲不成,由着他们闹一阵子就消停了。
魏文伦按下思绪,目光转向坐在顾氏身旁的楚明昭。
他记得他上回见她还是五个月前的事。那时候她还待字闺中,他们见面是为了做亲而相看。但其实哪里用得着相看呢,他一直都记得她的容貌。
楚明昭转眄间觉察到魏文伦的注视,一抬眸正撞上他投来的目光。
他的眼神透着一种深重的怀缅,一种沉凝的怅惘。她微微蹙眉,觉得有些不可理解,算上相看那回,魏文伦应当只见过她两面,这样深沉的情思又缘何而来。
楚明昭心中疑惑间,来不及收回视线,裴玑突然走进来,正看到她跟魏文伦那颇似对视的目光交错。
裴玑的面色当即便有些不好看,众人朝他行礼时他也是语气淡淡。魏文伦瞧见裴玑也并不惶遽,只不卑不亢地叙了礼,退到了一旁。
楚明昭知裴玑大概是误会了,但眼下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坐回去继续吃茶。
楚慎对宁氏跟魏文伦说先让他们回去等信儿,他会想法子帮忙解决此事。
两人走后,楚慎与顾氏转去计议,楚明昭与裴玑坐着大眼瞪小眼。
楚明昭想起方才的事,也不知从何解释,低头片刻,盯着他道:“你说吧,你有什么要问的。”
裴玑也盯着她:“你先说。”
“说什么?”
“说你方才跟他眉来眼去做什么?”
楚明昭叹气道:“什么眉来眼去?不过是因为恰巧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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