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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海的挽留





唯妻是宠 第47节
唐氏一直含笑与楚明昭攀谈,只似乎不如苏氏健谈,说着说着便有些词穷。眼见着要冷场时,她讪讪笑道:“世子妃莫见怪,我这嘴笨舌拙的……”说着踟蹰片刻,探问道,“那个,世子妃跟……”
她一句话未说完,范希筠便笑着上前对唐氏道:“母亲先莫与世子妃叙话,该去供奉磨喉罗了。那边水膜也将成,过会儿就该丟巧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在心情极度低落的情况下确实会有恶心感,具体表现就是干呕,食欲为负,看见吃的就犯恶心……
因为你不高兴,肠宝宝胃宝宝们也不高兴,于是就要造反qaq
话说快要换地图辣~
☆、第41章
七月七是不折不扣的女儿节,主要习俗是供奉磨喉罗和验巧。磨喉罗是佛祖释迦牟尼之子,市中惯以土木雕塑成磨喉罗的形象,衣以彩服而卖之。七月七这日,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寻常百姓,皆以之供奉牛郎织女,除乞求织女赐巧之外,亦以之求多子多福。验巧的法子则主要是于正午丟巧针。
供奉磨喉罗时,楚明岚显得异常虔诚。她十分害怕她会一直这样被范循厌弃下去。苏氏在不断地给范循房里塞丫鬟,过一阵子见范循一个都没收用,便再换一拨。她不知道范循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她只觉得如此下去,范循迟早要纳妾,而她只是空占着个正室的位置,将来什么都捞不着,跟被休掉无甚分别。她得在范循回来后改变面目,让他对她改观。
宋娇也拜得认真。那日从郡王府回去后,她哭闹了好几日。母亲安慰她说那日那么些人在场,将来她嫁人没有处子红也能找地方说理,她听了这话才慢慢平静下来。只是母亲说让她低嫁,她便不乐意了。她又不是真的与人苟且失贞,凭什么就要低嫁?母亲还想让她嫁给那个小官……她才不肯。表姐说要她尽管挑可心的婚事,挑好了与她说,她会想法子帮她促成。
楚明昭也觉着确实应当好好拜拜,子嗣之于女子实在太过重要,最现实的道理是,早早生下儿子才是最大的保障。
众人拜讫,转去丟巧针。
楚明昭觉着这是一项十分神奇的习俗。所谓丟巧针,即取一盆水曝于日中,待到水膜生面,以绣针投之,绣针浮起则看水底针影,若成云物、花头、鸟兽影,或成鞋及剪刀、水茹影,则谓乞得巧。若其影粗如槌、细如丝、直如轴蜡,则为拙征。
无论闺阁少女还是已为人-妻者,都十分相信这个,若看到拙征,长叹不已甚至当场堕泪的都有。
楚明昭的绣针投出的是云物影,范希筠在一旁笑道:“昭昭这是得巧了。”
宋娇看了一眼,撅了撅嘴,一伸手就将绣针丢了进去。然而不知是否她用力过大,那针一入水便刺破水膜直接掉到了水底,过了片刻才慢悠悠浮上来,最后只得一条细细的投影。
怎么她就跟楚明昭的差那么多呢?宋娇不服,又将绣针捏起来重投了几次,然而次次皆是如此。
宋娇气恼之下就想将水盆掀了,然而忽然想起这是在哪里,又看了一旁的唐氏一眼,终究是攥了攥拳头压住了脾气。
楚明昭来之前,唐氏便郑而重之地告诫了在场众人,说今日谁都不许惹事,谁也不许对楚明昭不敬,否则休怪她不讲情面,当场将滋事的撵出去。
然而宋娇及时收住了脾气也并非全因为此,她心里另有算盘。
楚明昭重新坐回去时,唐氏命人撤换了她面前的糕点茶果,旋即看着新换上的一批笑道:“我方才瞧着世子妃都没怎么动那些点心,想是不合口。我叫他们又备了些,世子妃尝尝看。”
楚明昭心道不是不合口,是我怕我吃起来就没工夫搭你的话了,到时候冷场不好看。
楚明昭见唐氏再三相请,一时盛情难却,便拿了一块玫瑰果馅儿蒸酥,一面慢慢咬一面继续听唐氏东拉西扯。她就等着看唐氏到底要作甚。
待到她蒸酥吃了一半时,唐氏似是觉得是时候接着续方才的话了,便状似无意地笑道:“窃闻世子待世子妃如珠如宝,世子妃定然与世子情深意笃。我瞧着世子妃真是好个温克性儿,想来世子……也是个好相与的吧?”唐氏嘴上这样问,心里并不这样想。
她这话语气恍若闲谈,但楚明昭闻言却是动作一滞。
唐氏打听她夫君做什么?
“这倒是,夫人说到点子上了,”楚明昭笑容熠熠,“世子也是个温克性儿。”
唐氏太阳穴突突直跳。楚明昭这话恐怕骗鬼鬼都不信。裴玑当众鞭抽公主、抢白皇后的剽悍事迹早已传遍京城,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这襄世子不是省油的灯。
“久仰令尊大名,”唐氏勉强笑道,“世子妃出身诗礼之家,到底是通身的书卷气,那……世子妃平日里与世子亦是抚琴作画吧?”
他们平日都做什么……楚明昭回想了一番,继而低头默默咬了一口蒸酥。
“世子平素更喜欢吟诗填词。”楚明昭随口胡诌道。
唐氏揉了揉额头。做的一手歪诗逼得魏文伦只好夸字写得好,都这样了还吟诗?
苏氏大致知晓唐氏此举的个中情由,看见唐氏那样子,忍不住低头喝茶遮掩嘴角的窃笑。
唐氏又转弯抹角地探问了几个关于裴玑的问题,楚明昭全胡扯了过去,听得唐氏嘴角直抽抽,她这问了跟不问没什么分别。
范希筠朝着母亲那头望了望,见她一直与楚明昭攀谈,不由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宋娇拉了拉范希筠,笑道:“筠姐姐,咱们还没说完呢。下月中秋时济哥哥是不是要从书院回来啊?”
她说的“济哥哥”指的是国公府四公子范济,方龄十九,已于三年前得了举人的科名,但范庆当时认为他学问尚浅不足以考取进士,怕最后过不了会试或者过了会试反被取为同进士有辱门风,便让他继续在首善书院进学修业。
宋娇想起这个便不禁感叹信国公府果真不愧为京城一等一的世勋阀阅。她听她爹说,同进士虽是殿试上取够一甲二甲后剩下的贡士,但会试录的贡士本就不多,又是三年考一次,因而得个同进士也是极不易的,多少人熬白了头连个举人都考不上。
国公府前头三位公子都已婚配,据闻唐氏如今正筹谋着范济的婚事。宋娇蠢蠢欲动。她隐约想起自己从前见过范济一面,记得他似乎长得不错。不过她想一想范循的容貌,也能猜到范循的这个堂弟相貌差不了。
范希筠自然能瞧出宋娇为何突然这般热络。但她知道母亲绝不会要宋娇这样的儿媳妇,何况宋娇又出了那样的意外。那件事后,已经渐渐有传言说宋娇其实早已失贞,故此宋家有意造出意外,意图掩盖。撇开宋娇的性子不说,母亲光是因着这个也会觉得膈应。
范希筠轻声一叹,道:“我也不清楚,祖父交代说课业紧的话就不让他回了。”心中又想,宋娇怕是都不知道她四哥长什么样,居然叫得这么热络。
宋娇觉得范希筠一向和气,便又拉着她打听范济。范希筠渐渐有些烦了,却又不好明着表露,便转头跟楚明岚搭话:“三嫂,我听闻这回平叛十分顺利,三哥下月就跟祖父凯旋了。”
楚明岚正凝神观察楚明昭的一举一动,闻言一怔:“表哥要回了?”
“是啊,”范希筠笑盈盈道,“三哥立了功,回来后必定还有封赏的。三嫂与三哥也许久未见,等三哥回了,正能好好叙叙话。”
楚明岚低头绞了绞帕子。叙什么话,他根本不乐意搭理她。只她现在既害怕看到范循又希望见到范循,也不知她若是转了性,能不能把他的心焐热。
约莫未牌时候,楚明昭觉着自己在此待的时候也差不多了,遂委婉地与唐氏与苏氏辞别。
唐氏再三款留不住,便客套一番,出门相送。
楚明昭见她神色怅然,又想起她今日的怪异套问,不禁蹙眉。
她想做什么?
楚明昭回府后想与裴玑说说今日之事,然而左右不见他的人,问了丫头才知道他正在前头招待肃王。
楚明昭略一思量,更了衣,也去了前院。
她刚一入正堂,就见肃王铁青着脸盯着裴玑。楚明昭稍作踟蹰,上前跟肃王见了礼。
肃王沉着脸微微颔首,又突然站起身,气道:“侄媳妇儿,你若有工夫就多劝劝我这侄子,让他别……别……”肃王卡了半晌,也没想起下面究竟怎么说,终是狠狠一甩袖,阴着脸一径走了。
楚明昭知肃王大概是得了信儿了,这是来找裴玑算账的。她心觉不妥,叫了两个小厮去送送肃王。她转过头见裴玑仍旧只是坐着慢悠悠地喝茶,走上前凑到他耳旁小声道:“惹恼了叔公真的没事么?”
裴玑转眸看她,以口型道:“不破不立。”
楚明昭觉得这种事他心中必是已然盘算好了,便没再多言,转而道:“我今日……”
她说话间就被他顺手拉着坐到了他腿上,紧跟着又被他从背后圈到了怀里。楚明昭想起他上回便是这样抱着她占便宜然后又将她抱到榻上继续占便宜,然后引得她以为他想通了的时候就没有然后了。
凭什么总是他勾她调戏她呢,明明应该是她勾他才对啊。楚明昭忽然觉得她太被动太不尽责了。
这怎么行,形势一定要扭转。
楚明昭突然掰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裴玑目露诧异,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问怎么了,楚明昭就转过脸来,旋即侧着身子坐到了他的腿上,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裴玑霎时浑身一震。这姿势……
“对了,我跟你说,我觉得唐夫人今天的态度怪怪的……”楚明昭说话间又搂紧他的脖子往前蹭着挪了挪。
裴玑头上渐渐冒汗,手里的茶杯都要掉到地上了。心道媳妇你别再往前挪了……
偏偏楚明昭一脸正色,兀自说着唐氏今日与她说的那些话。末了,她抬头看向几乎已经僵住的裴玑,故意抓着他的手臂大幅晃了晃他,道:“夫君怎么看?”
她晃他的同时她自己的身体也难免晃动,那种隐秘入微却又暧昧入骨的撩拨瞬时扩散开来,宛如一波又一波的激流,冲击着他的意志。
裴玑僵着手端起茶杯灌了几口清茶,然而再度开口时嗓音还是透着沙哑:“昭昭先起来。”
“为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道:“昭昭之前不是说要跟我对弈的么?咱们去下棋吧。”下棋能静心。
楚明昭想了想,道:“好啊,等我去更衣。”
她如今穿的是见客那一身行头,家常穿着太不利落,因此裴玑并没在意她这话。
等她换好了衣裙,裴玑也已经在次间内摆好了棋枰。两人分头坐下后,各执黑白。裴玑望了棋枰一眼,笑着抬头:“要不要我让你几……”他话未说完,便生生顿住。
楚明昭手执棋子,眼望棋枰,似是正琢磨着应当在何处落子。她身上那件水纬罗对襟衫领口开得有些低,正常瞧着是没什么,但目下这般低头倾身,从他这个角度正能瞧见那若隐若现的诱人沟壑。
裴玑手中棋子“啪嗒”一声落到了棋枰上。还能不能好好下棋了!他媳妇今天简直是要整死他。
楚明昭伸头看了他掉的那枚旗子一眼,笑道:“夫君这一子下得好,落子无悔,不许改啊。”
裴玑遽然往椅背上一靠,哼了声道:“我不悔棋也照样能赢你。”说话间便探身看她,“咱们设个彩头吧。哪个输了,就拿出一百两银子来。”
楚明昭瞪大眼:“那么多?我没钱。”
“那就拿东西跟我当,比如你新得的那三盒酥油蚫螺。”
楚明昭撇嘴道:“那可不行!”说着话便笑嘻嘻地看着他,“要不我拿我身上的衣裳跟你当吧,我这衣裳还值几个钱。我输一局便脱一件给你,反正这屋里也挺热的。”
裴玑当即坐直了身子,拈起棋子继续走棋,正色道:“那不行,会着凉的。算了,你要是输了就先欠着好了。”
他说着话便想起了她方才说的唐氏的事,略作忖度,微微蹙额。
楚明昭问他怎么了,他斟酌片刻后道:“那唐夫人还问了什么不曾?”
楚明昭摇头:“没——夫君知道她此举的因由?我怕她别有居心,全胡诌过去了。”
裴玑按下一子,少顷,低沉道:“昭昭不必思量那些,万事有我。”
楚明昭见他忽然严肃起来,心中便有些忐忑,及至抬头看到他投来的安抚目光,又渐渐平复下来。她执棋间又想起一事,笑吟吟地道:“我听母亲说阿秀婚事要近了,到时候咱们送个什么礼好?”
裴玑缓缓落下一子,忽而道:“我与昭昭说件事吧。”
八月初八是何家与孙家拣定的亲迎日。杨氏再三盘算后,觉着孙家这门亲事还是应当抓住。毕竟她实在不好觍着脸去求顾氏再给寻一门。而让她自己去张罗的话,必定揽不着更好的了。
孙家太太是个和善人,见过了何秀本人后觉着何秀模样好又是个过日子的,又想到何秀与楚家关系亲厚,楚家又是王府亲家,两下里考量也便应下了。只是孙邦还要赶着明年的会试,合过八字后,孙太太便拣了个最近的吉日,想让儿子早日完婚,安心备考。
楚明昭收到柬帖后,出了会儿神。
柬帖是两份,分别给她与裴玑的。这原本十分正常,但自从她听裴玑说过何秀给他送顺袋那件事后,心里便一直有些梗。
何秀若一定要送礼表示感谢,大可以大大方方地将礼物交于她,让她转交给裴玑,而不是在偶遇时拿出来。这是私相授受,并且送的又是贴身之物。何秀显然也是知道此举不妥当才不敢公然拿出来。
楚明昭不信何秀没有别样心思,但若据此就断定何秀心里有什么盘算,似乎也并不充分。
裴玑见她一时拿不定主意,便让她挑个日子把何秀约到府上来,要知端的,试她一试便知。
楚明昭忖量之下,点头应下。虽则何秀即刻要嫁人了,但她还是想求一个明白。
今年交秋早凉,自入农历八月后,暑气渐散,天清气爽,十分宜人。
裴玑每日晨起给楚明昭带早饭几成习惯,又已然摸清了她的作息,怕她饿着,往衙门里打过照面后,都是一路掐着时辰赶回来。楚明昭起床梳洗罢,他刚好将热腾腾的糕饼羹汤摆在她面前,几乎日日如此。
这日辰正时分,裴玑的马车在府门口停下后,一手一边拎上买好的点心下了车。




唯妻是宠 第48节
然而等他转过身来时,突然瞧见门口还停了一辆马车。他正欲唤小厮上前瞧瞧,那边马车旁的小厮已经禀过了马车内的人,旋即便见马车的帘子一掀,踏出一双皂靴。
裴玑瞧见从马车上下来的范循时,轻笑一下:“我道是谁,原是姐夫回来了。”
范循身上甲胄未除,阔步而来时似还裹挟着从战场上带回来的血腥杀气。
他此番归来,身上气度更胜从前,通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凛冽刚冷的迫人威压。
然而裴玑只是老神在在地看着他走上来,微笑道:“姐夫是不是十分惦念我,连更衣都不及就急匆匆过来看我,我实在惶恐。”
范循阴恻恻地睥睨着他,少顷,冷笑道:“你知道我惦念的是谁。”
裴玑略一挑眉:“我没工夫在这里跟姐夫打哑谜,姐夫若无事的话便快些让开,我还要给我媳妇带饭呢,我媳妇在家嗷嗷待哺。”
听他一口一个“我媳妇”,范循双拳慢慢笼攥。须臾,眼中寒芒闪过,讥诮一笑:“我是来给你带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 23333333世子这真是养媳妇~
☆、第42章
“姐夫刚打宫里面回来吧,”裴玑笑着道,“所以是来代传圣谕的?”
“世子猜得不错,”范循盯着他笑道,“这月十五,陛下要在西苑赐宴,世子可要好好准备准备。”又特特补上,“还有表妹,表妹也务必要到。”
裴玑笑笑:“原是这样,那辛苦姐夫跑一趟了。”
范循语带讥讽:“不妨事,陛下本差了人去六部衙门给世子捎话,谁想世子竟这么早就回府了。”
“衙门里的事我都不太懂,还是要仰仗姐夫跟伯畴你们才是,我就丢开手儿躲个清闲就好了。”
范循轻嗤一声,少刻又道:“世子难道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还是不了,”裴玑轻笑道,“我怕姐夫一坐就不想走了,回头又想翻墙。”
范循若有所指道:“我不翻墙也能见着我表妹。”言讫,斜乜裴玑一眼,掣身走了。
裴玑望着范循的背影,眼眸幽微。
范循重新坐上马车后,面色逐渐冷沉。
他此番主动请缨出征主要是为历练。他本以为自己无论文武都已算是出色,但上回与裴玑在南苑交手时,他深感裴玑这人底子深不可测,他还不是他的对手。
他覃思之后,认为裴玑最大的优势在于久居边埸,拥有实战经验。他当时便萌生了上战场历练的念头,恰巧后来南方叛乱又起,楚圭命祖父前往平叛。
战场的确十分能熬炼人,他心觉此番归来,不管他的魄力还是心智,都不可与往昔同日而语。
范循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倚到靠背上。
他与裴玑,迟早要对上。
裴玑进门时,楚明昭正低头看账簿。他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搁,笑道:“鲜花饼,鹅油烫面蒸饼,鸡子肉圆子,还有两罐儿衣梅,昭昭点点看。”又将楚明昭手里的账簿抽走,“吃完再看,我知道你肯定饿了。”
楚明昭叹道:“咱们的花销好像有点大。”说着话就去净了手,拿起一块蒸饼正要往嘴里送,又忽而想起了什么,转而递到了裴玑嘴边。
裴玑抬眸看她一眼,微微一笑,方欲张口去咬,楚明昭却骤然抽回了手,将蒸饼塞进了自己嘴里。
裴玑幽幽道:“我早该猜到你不会这么大方。”
楚明昭慢条斯理地坐下:“这饼有点油,我怕夫君吃胖,所以还是让我来长肉吧。”心里又道,不过要长对地方才行。
裴玑轻哼一声,捞来账簿翻了翻,又看向已经吃完一块饼的楚明昭,倾身一错不错地凝着她,道:“你知道我们的花销为什么大么?”
楚明昭嘴上一停,旋即一面拈着鲜花饼往嘴里送一面道:“不知道,有可能是因为你。要不以后你就不要出去酬酢了,省点银子,多买几只酱鸡酱鸭多实在,吃到肚里的都是本儿。”
裴玑长叹一声,将账簿往桌上一扣,须臾,望着已经开始埋头舀鸡子肉圆子的楚明昭,道:“我打算封你个食王元帅,净盘将军。”
“不要,”楚明昭一头吃一头道,“净盘将军,净坛使者……太像了,我不要当二师兄。也别问我二师兄是谁,二师兄是一头猪。”
“你要是二师兄那我是什么,”裴玑望着桌上的空纸包跟空碟子,由衷道,“真是珍馐百味片时休,尽皆送入五脏庙。”
“我太饿了嘛,不过夫君吟的一手好诗,”楚明昭拍完马屁,忽而抬头嘿嘿一笑,“所以……咱们来说说中秋都采买些什么馅儿的月饼吧?”
“先不说月饼,我想起来一桩事,”裴玑笑吟吟地看着她,“知道我方才在门口遇见谁了么?你循表哥。”
楚明昭一听见提起范循就怔了怔。她如今对范循的认知都不知要如何摆。她觉得范循的想法与言行都不可理解,尤其裴玑告诉了她真相后,她愈加觉得这个人里外都透着古怪。
裴玑曼声道:“你循表哥人一回来就先来堵我,你吃醋不吃醋啊?”
“吃醋,你回头要是跟他跑了就没人给我带早饭了。”
裴玑闻言即刻摊掌到她面前:“还钱还钱,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楚明昭撇嘴道:“谈钱伤感情。”
上月乞巧节那天她连输了十盘棋,输得她都开始怀疑人生了。她的棋艺师承于楚慎,楚慎身为文坛泰斗,也颇好琴棋这类雅事。楚慎自身棋艺超绝,又想磨磨女儿的性子,因而有空就指点她。楚明昭自认棋艺是不错的,有时候她还能赢楚慎一盘。然而她没想到跟裴玑下棋会这样惨烈,他明明还让了她几子,但她就是死活赢不了。到最后她输急了,连觉也不让他睡,拉着他要继续下,结果被他一句“你要再输了就把那三盒酥油蚫螺给我”给呛住了,这才不甘不愿地罢手。
照着他们事先约定的,输十盘就是一千两银子,楚明昭当时自然是给赖过去了,但他自此就变成了债主。
楚明昭有意打岔道:“范循来作甚?”
“来代传皇帝口谕,说中秋要在西苑设宴,让我们准备准备。不过,”裴玑话锋一转,“他大约主要是想来碰碰运气,想见你。”
楚明昭嘴角抽了抽:“还是不见的好。”又蹙眉道,“中秋宴?我那三叔又要作甚?”
裴玑微微笑道:“到时便知。不过我们确实应当准备准备了。”
楚明岚昨日就听说范循要回,早早地便与苏氏等人预备着了。范循从范庆那里回来后,先去苏氏屋里请了安,跟着要回自己院子时,楚明岚急匆匆地追了出来。
楚明岚害怕惹怒他,还是不敢喊他夫君,只低声道:“表哥,我略备了些薄酒为表哥接风……”
范循脚下根本不停,对她的话恍若未闻。
楚明岚个头矮又穿着高底鞋,要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他:“表哥听我说,我已经知道错了,表哥不喜欢我从前的性子,我可以改的,表哥给我个机会吧。”
范循见她一直跟着他,不耐地蹙了蹙眉,挥手命身旁小厮将她拦下。
楚明岚张口就要呵斥两个挡住她去路的小厮,但随即想到范循似乎就是讨厌她这跋扈的样子,当下又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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