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妻是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海的挽留
楚明昭担心她一退开范循就会冲裴玑开火,被这种凶毒的火器打中可不是闹着玩的。但她若不退开,裴玑又会多有顾忌。
楚明昭咬咬牙,松手后退。
范循与裴玑同时举铳相向,瞄准对方心口。
何随在裴玑身后看得直发急,却是干着急使不上力气。范循身处洞穴口,他们即便手里有火铳,也无法从后面绕过去偷袭。眼下这样的境况,弄不好就是一个两败俱伤。他转头低声问瞿素:“您说这可怎么好?”
瞿素朝着裴玑与范循那边望了片刻,又看了看两人脚下的地形,轻声道:“不必担忧,阿玑应付得来。”
“不要乱动,否则我在死前也要拉你一起下黄泉,”范循审视着裴玑,“你是太子,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女人,何必与我争呢?你的富贵荣华还在后头,若是今日把命丢了,岂非不值当?放我们走,大家都省心。”
裴玑轻轻笑道:“你不要在昭昭面前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只会有她一个老婆。反倒是你,为了别人的老婆把自己的命丢了,值得么?”
范循也笑道:“若是没了你,她就是我老婆。”
裴玑冷冷一笑,突然就地向前一滚,侧卧在地,仰面迅速瞄准,对着范循的胸口处扣动发机。
“嘭”的一声闷响。
范循一直防着裴玑正面的异动,未曾想他竟会矮下身来,从斜下方发难,一时躲闪不及,被他打中。他只觉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瞬间发麻。
裴玑趁着范循未及反应,飒然一跃,疾冲上前,绕到背后去夺范循手里的火铳。
范循此刻已经回过神来,发狠之下端起火铳转身就朝着裴玑打了一弹。只是因裴玑动作太过矫捷,他只射中了他的手臂。
裴玑抽气一声,抬手捂住伤处。
在场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范循被打中了心口,怎么没死?还能拿着火铳开火?
楚明昭看到裴玑中弹,连惊呼也忘了。
她也以为范循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原本都要上来帮裴玑夺火铳了,结果范循转头就冲裴玑开了火。
这么近的距离,裴玑的手臂肯定会被打穿,残废都是小事,最要紧的是大出血跟感染,这两样随便哪一个发生都够致命的了。而他们身处山间,不能及时施救。
裴玑的状况太凶险了。
楚明昭手足冰凉,又是惶遽又是恼怒,一时间血气上涌,激愤之下冲上来一把揪住范循的前襟,将他狠狠按到石壁上,抬手就扇了他一耳光,又抬腿连踹他两脚,通红着双眼怒喝道:“你这贱人!我夫君要是死了,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我这辈子不喜欢你,下辈子也不会喜欢你!我只爱阿玑一个,我生生世世都要与阿玑做夫妻!”
范循都懵了,他表妹何时变得这么剽悍了?
裴玑愣了片时,禁不住扬唇一笑。
瞿素低头一笑。
何随轻咳一声。
余人面面相觑。
楚明昭正要转身去查看裴玑的伤势,就见范循一脸惊诧地望着她身后。
她怔了怔,扭头一看,发现裴玑只是捂着中弹的手臂蹙眉,不见多少痛苦之色,似乎伤得并不重。
楚明昭觉得她在做梦一样。近距离中弹,怎么可能只是轻伤?
这场景太诡异了。
裴玑伸出另一只手要去拉楚明昭,范循此刻反应过来,抬腿就踢过去。
两人从持械对峙变成了近身搏斗。
楚明昭不知是否因为方才她情绪太过激动,目下只觉一阵阵头晕,眼前发黑,竟有些站立不稳。
“昭昭!”裴玑与范循同时出声,同时停手,同时来扶她。于是两人都嫌对方碍事,一来二去,又打了起来。
楚明昭缓了半晌才好了一些,低头发现她被他们一人伸出一只手扶着。
范循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楚明昭正要捞来一旁的石块往范循的后颈上砸,忽见裴玑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朝着范循的颈部劈斩下去。
范循却忽然倒下,倒是避开了这致命一刀,只是脖子上被划了个口子。
楚明昭讶异地望着跌坐在地的范循,抬头看向裴玑:“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倒下了?”
唯妻是宠 第134节
“他的伤发作了,”裴玑冷眼看着跌坐在地的范循,一把抽出他手里的火铳,“中弹之后不会立刻生出痛感,一阵麻木后才会疼痛难忍。虽然他内里穿了甲胄一类的防护衣,但我手里这把鲁密铳射出的铅弹出膛速度极快,不入肉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没有入肉,打到身上也会有很大的冲击,我猜他的肋骨被震断了,方才与我打斗时,大约是加剧了肋骨错位,刺破了脏器。”
范循从前多次上过战场,但从未中弹。眼下他只觉胸腔疼痛无比,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
裴玑拿着两把火铳在范循面前晃了晃:“你这把鲁密铳是当初楚圭命你挂帅出征时私留下的吧?我记得当时神机营配的就是这种手铳。你知道我的这把鲁密铳为什么和你的这把长得不一样么?”裴玑淡漠地扫他一眼,“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还记得我当初离京时,你要拿火铳击杀我的事么?你没杀成我,手里的鲁密铳反而被核桃抢去了。我把你那把鲁密铳拿回广宁,连着里头的铅弹,都改造了一下。”
范循艰难地喘息,捂着胸口抬头盯着他,目光阴冷:“你里头也穿了防护衣吧,方才在山顶时,装得倒是像。”
“即使有防护,也不是完全不怕火铳,”裴玑拿手铳抵着范循的头,“说吧,明昭手上镣铐的钥匙何在?”
范循冷笑:“我不会告诉你的。”
裴玑挑眉:“不说?我打爆你的头再搜身便是了。”
“钥匙不在我身上,不信你可以搜搜试试。我与明昭手上的镣铐是我花重金请巧匠做的,没有钥匙,那个锁无人可开,”范循说话间冷冷地看了瞿素一眼,“包括你的先生。”
瞿素轻笑一声:“阿玑你听见了没?我觉着他一定仔仔细细地查过你的底细。”
裴玑冷声笑道:“他大概是认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着话俯身盯着范循,“所以你是打算让明昭一直被铐着么?”
范循此刻已经疼得冷汗涔涔,却是咬牙忍着一声没吭。他抬眸深深地望了楚明昭一眼:“我有话要与昭昭讲。”他见裴玑瞬时冷了脸,很快又道,“说完了我就说钥匙在哪儿。”
裴玑略一思忖,转头问了楚明昭的意思,见她点头,这才应下。
范循觉得自己的伤势越发严重,钻心的疼痛阵阵袭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迫近。他心底漫上一股不可名状的凄怆与迷惘,他是真的想要留住明昭,但怎么就这么难呢。他即刻就要死了,死后就再也见不到昭昭了。
他忽然无比恐慌。
范循的意识有些模糊,抬头一把抓住楚明昭的手,语无伦次道:“昭昭对不住……都怪我……我不该对你下手,还好你没事……”
裴玑一把扯开他的手,寒声道:“你再这般动手动脚的,我就剁了你的手!”
楚明昭蹙起眉:“你当年为什么杀我?”
范循扶着石壁,喃喃呐呐道:“我以为……我以为你偷听到了我的秘密,我当时正与楚怀谦商议给楚圭下毒的事……”
楚明昭惊道:“我三哥?”
“对……他之前一直帮我做事的,你在侯府的一举一动他也会告诉我。我后来两次对你下杀手的事,他也是知情的。”
楚明昭一愣。怪不得她总觉得楚怀谦对她的态度很奇怪,她二婶郑氏也似乎总揣着什么事一样。那这样看来,郑氏怕是一早就知道她儿子是知情人。当初楚慎夫妇费心费力查了大半年,但是始终没有结果,郑氏大约是担心楚慎夫妇迁怒于他们母子,这才讳莫如深,一直冷眼看着。
她看这对母子言行里总透着一种古怪,一度还想着当初会不会是她那个多年居孀的二婶下的手。
“昭昭……”范循脸色发白,伸手去拉楚明昭的裙角,“原谅我……求你原谅我……”
楚明昭侧身躲开,垂眸看着他,淡淡道:“你不该求我原谅。”
范循迷惘地看向她。
“那个小女孩儿,”楚明昭凝眸望了一眼虚空,“那个镇日绕着你转、一声声喊你表哥的小女孩儿,已经死了,被你杀了。”
范循苦笑一下,自语道:“你还是怪我的对不对?你是想说当你知晓那件事是我做的之后,你就彻底死心了么?”
楚明昭吸了口气:“我是想说,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现在的我和从前的我没有什么瓜葛了。至于从前,我对你也不过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又兼我要和楚明玥斗气,所以才围着你转。”
她都没好意思告诉范循,其实小明昭当初对他那么黏糊,主要是因为觉得他长得好看。后来遇见小哥哥之后又想绕着小哥哥,然而她找不到小哥哥。
楚明昭朝着一旁的裴玑看了一眼。见今小哥哥变成了大哥哥,而她嫁给长大后的小哥哥,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完成了小明昭的心愿。
如果小明昭没有死,那么当初也一定是愿意嫁给裴玑的。
范循觉得心窝一阵阵抽疼,他不知道是伤口带来的疼痛还是楚明昭的话刺痛了他心底的某处。
他之前真的认为楚明昭是喜欢他的,但后来看到楚明昭一再冷待他,他心里渐渐发凉。他隐隐知道或许自己是误会了,但他不敢面对这样的事实,所以一直自欺欺人。并且他又想,纵然她不爱他又如何,先把她拴在身边,然后他竭力对她好,或许日子久了就好了,这也是他这回劫走她的初衷。
不过若是他当年没有被名利迷了眼,若是他在喜欢上她之后就随着自己的心意去专心一意地待她好,或许她也能喜欢上他。然后等她十四的时候,他就去求亲,这门婚事想来也是顺理成章的,怎么也轮不到半路冒出来的裴玑把她娶走。
一切却是他自己做的孽。
范循头脑越发昏沉,身体渐渐无力地滑落到地上。
裴玑蹙眉,上前一把揪起他:“钥匙呢?”
楚明昭想起一事,攥着他的手臂摇撼:“我明明没有听到你们的密谈,你为什么认为是我偷听的?”
范循虚弱道:“钥匙在……在我的褡裢夹层里。”
裴玑一把丢开他,转身取了钥匙打开了楚明昭手上的镣铐。
楚明昭心里疑团未解,不肯离去:“你把话说清楚。”
范循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九年前的端午节……我与国公府众人出游时遇见了你们,我记得你和楚明玥……”
楚明昭一怔,九年前?既然起因出在九年前的端午节,那为什么范循要等到次年春天才动手?
范循的话音越来越小,楚明昭后面已经完全听不清了。她想靠近些听清楚,但被裴玑拦住了。
“回去问楚怀谦也是一样。”裴玑要用那只中弹的手臂去拉楚明昭,但刚抬起来一些便轻轻抽了口气。
楚明昭赶紧俯下身去查看他的伤口。她发现伤处正往外冒血,急道:“你不是做了防护么?”
“距离太近了,不能完全阻住铅弹,”裴玑拿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不要担心,小伤而已,回去养几天就好了。”
楚明昭看到他的伤口不断往外渗血,一时心疼不已。她见瞿素就在不远处站着,忙拉着他道:“走,让瞿先生给你瞧瞧。”话未落音却又是一阵头晕。
范循听到楚明昭的话便禁不住苦笑。他都快死了她都不管不问,裴玑只是受了小伤她就紧张成那样。他竭力睁开眼时,瞧见楚明昭身子晃了晃,仍旧忍不住张口喊道:“昭昭小心……”他下意识要伸手去扶她,但稍稍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楚明昭听到范循在背后喊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范循原本便生得丰神俊美,如今身上去了那种阴冷的锐气,整个人瞧着倒是温和了不少。他一张脸惨白如纸,凝望着她的一双眼眸却灿若星辰。他纯黑的瞳仁里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嘴唇微张,似乎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只是目不转睛地凝睇着她。
裴玑正要将楚明昭扶走,见状沉容道:“你要救他?”
楚明昭摇了摇头,遽然回身道:“走吧。”
裴玑瞥了范循一眼,搀了楚明昭,朝着瞿素等人那边走去。
范循伤得不轻,必死无疑。
范循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楚明昭。他竭尽全力地想要撑起身子再往前挪一挪,但无论如何也挤不出力气了。
山风吹起他散落下来的长发,清淡的草木香气沁入肺腑,却随着他的一呼一吸带来一阵阵锥心的疼。
他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嘴唇翕动,无声吐出三个字——
原谅我。
范循身上一阵阵发冷,脖颈处的伤口汩汩往外冒血。地上渐渐积起了一小滩血水,跟着鲜血又被风吹得干涸。他慢慢感到眼前模糊,意识一点点湮灭。
就要结束在这里了么?这算是还债吧。他忍不住自嘲地想。
裴玑与楚明昭回到范循那座庄子的时候,发现还来了一拨人马。他正欲询问,瞧见打里头出来的人,当下容色一沉:“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裴湛面对堂兄的质问,定了定神,笑着道:“入内详说。”
几人进了正堂之后,各自落座。楚明昭觉得裴玑的伤口应当尽快处理,软磨硬泡着催促他去治伤。
她坐在玫瑰椅里,裴玑站在她身前。她微微仰头凝着裴玑,露出半截雪白莹润的修长脖颈。外间天光泼洒进来,描映出她面上柔和若水的神态。从裴湛的那个角度望去,正能瞧见她的侧影,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卷翘的长睫微微颤动,蝴蝶振翅一般。
裴湛禁不住又想起了她帮他捡起药瓶的那只手,那只春纤若雪的柔荑。
他深深吸气。
在见到楚明昭之前,他根本想不到世上还能有这样的尤物。只可惜她已经嫁人了,还是嫁给了他一贯强势的堂兄。
裴玑原本不急,但架不住楚明昭磨他,当即乖乖去让瞿素帮他包扎了伤口。他伤得不严重,取出铅弹后,瞿素帮他上了药,交代了些忌口事宜,便道无事了。
裴玑重新坐回去的时候,见裴湛手端茶盏却是低头不饮,面容微敛道:“阿湛现下可以说了。”
裴湛闻言敛神,搁下茶盏,道:“是皇伯父让我来一趟的。”
裴弈觉得自己儿子受不住楚明昭身死的刺激,脑子出了毛病,于是近来越发蹀躞不下。裴琰如今已经被废为庶人,他在皇室里可只剩下裴玑这一支血脉了,何况裴玑是他精心栽培出来的,若他真的有个不好,那可是要动摇国本的。
“所以父皇就让你来看看我是不是跑去哪里发疯了么?”
“这个……皇伯父只是让我来探一探状况。”
“那你探明白了么?”裴玑目光一转,落在裴湛身上,“我倒是有一事不明。见今大概京中众人都认为明昭已死,你方才见到明昭时,却为何全无讶异?你难道不奇怪明昭缘何会在此么?”
裴湛怔了怔,旋笑道:“堂兄做事向来都有道理,我猜到堂兄是为了嫂子才离京的。”
裴玑端量他片刻,起身往外走:“那成,你现在看到我们都平安无事,可以回京了。”
裴湛起身笑道:“伯父命我务必与堂兄一道回。”
裴玑回首,乜斜他一眼,倏而道:“范循之前是否曾经去找过你?”
由于方才手上戴了镣铐又几番拉扯,楚明昭的手腕上有一片擦伤。裴玑原本要亲自帮她上药,但楚明昭心疼他手臂上还带着伤,便推他去与裴湛叙话了。
她给自己上好药之后又吃了些东西,没一会儿裴玑就过来了。
裴玑捧着她的手查看了一番,心疼地问她还疼不疼,楚明昭觉得他太小题大做,笑说无事。裴玑将她搂到怀里,垂眸温声道:“昭昭受苦没有?”
楚明昭摇头:“没有,他只是监视着我而已。”
裴玑面色阴郁须臾,在她脊背上拍了拍,安抚几句,又拉着她去让瞿素切脉。
楚明昭不解:“为何要去查脉?”
“你适才险些晕厥,忘了?”
楚明昭被裴玑拉到瞿素跟前时,瞿素指了指对面,示意她坐下。
裴玑催着瞿素赶紧给楚明昭看看可有何不妥,瞿素却不慌不忙道:“你急什么?”
裴玑望了楚明昭一眼,严容道:“我媳妇都瘦了,一定是因为这几日吃得不好睡得不好。”
“睁着眼睛说瞎话,”瞿素翻他一眼,“不过几日而已,能瘦什么?我看你该高兴。”
“高兴什么?”裴玑脑中灵光一现,惊疑不定道,“你是说……”
“是不是,评脉之后便知,”瞿素说话间拿一块汗巾垫在楚明昭手腕上,“事先说好,若真是的话,你要将今年新制的荷花蕊、佛手汤、君子汤这三样内酒给我各送三坛来,以做查脉之资。”
裴玑痛快应下:“不成问题。”
楚明昭听得云里雾里,但瞧见裴玑面上掩藏不住的期待之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倒有些紧张。
她这些日子只想着怎么逃跑了,都险些忘了她这月的癸水还没来,但她一向是不规律的。并且,她也没有出现什么反应。
会不会是白白高兴一场?
唯妻是宠 第135节
瞿素评脉半晌,撒然收回手,长叹一息。
裴玑面上的浅笑凝滞,开言探问:“难道不是?”
瞿素满面懊丧之色。
楚明昭与裴玑见状都是一怔。
瞿素又切脉片时,斟酌着道:“我如今也不能确定,等过阵子再查一查。不过——”他抬头看向楚明昭,微微笑道,“脉象确实是喜脉,你有孕一月了。”
裴玑惊喜不已,一把抱住楚明昭,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他想将楚明昭抱起来,但手臂上有伤,一用力就“咝”的抽了一口气。
“那先生方才叹什么?”裴玑转头又问。
“回头再告诉你,”瞿素见裴玑面上隐现忧色,摆手道,“不必忧心,无甚妨碍,回去后仔细招呼你媳妇便是。”
裴湛直道独个儿回去不好跟皇帝交代,不愿先行,便于次日跟裴玑等人一道启程返京。
他听闻了楚明昭怀孕的事后,勉力笑着跟裴玑道了恭喜。裴玑又交代他不要将楚明昭在完县的事泄露出去,并教了他一套说辞。裴湛点头应下:“我自然知晓。”他怎么会做对楚明昭不利的事。
裴玑见他心不在焉地走开了,微微讽笑。
他昨日询问范循是否之前曾经找过他,他起先还不肯承认,后来见兜不住,才说确有此事。但他自称当时并没当回事,如今才知范循的谋划。
裴玑知道他这堂弟的话半真半假,但他也不打算深究。
反正裴湛很快就要离京了。
裴玑轻轻舒了口气。
等到将情敌们都解决了,他就能松泛许多了。
由于裴玑担心楚明昭路上受颠簸,因而行路并不快。等回京之后,裴玑并没将楚明昭直接带入宫,而是把她悄悄送到了西平侯府。
他入宫之后,将兵马做了交接。裴弈见他面上不见什么悲戚之色,觉得他不对劲,反而更加担忧。
裴弈嗟叹一声,语重心长地对儿子道:“阿玑千万要想开些,人死不能复生,你出去散心几日想来也释怀了一些,回来就好。至于再立太子妃的事……”他见裴玑面上无甚异样,这才继续道,“我也不会逼着你的,等你缓过来一些再说也不迟。不过我为你物色了几家,瞧着都……”
裴玑笑道:“父亲为何要再立太子妃?”
裴弈被他笑得毛骨悚然,拉住儿子的手,沉痛道:“阿玑不要这般,你要振作起来啊!且不说旁的,就说阿燨,阿燨才那么小就没了娘,已是可怜,你若是再一蹶不振,那岂非……”
“儿子不是好得很么?”裴玑挑了挑眉。
裴弈大力攥紧儿子的手臂,悲怆道:“阿玑若是难受,哭出来也无妨,不要吓唬为父……”他话未说完便发觉儿子蹙眉抽手,扯下衣袖才看到儿子手臂上包着纱布。
裴弈愣了一下,忽然悲从中来,抱住儿子,嗓音微哑:“阿玑为何这么想不开,怎能自残呢!你母后原本便忧心你,如今若是知道你干出这等事……”
裴玑有些晃神。自他记事起,他就不记得他父亲抱过他。如今他已经比他父亲还要高一些,被这么抱着,心内一时五味杂陈。
裴弈见儿子没有否认,越加笃定他手臂上的伤是自残所致,当下又数落他一通,跟着便要宣太医来再给瞧瞧,但被他拦住了。
“父亲,”裴玑吁了口气,“再立太子妃的事不必张罗了。”
“我知道你一时半刻忘不了她,”裴弈见儿子都成这样了还是执迷不悟,心底又窜上一股气,“我又没逼迫你眼下就再娶不是?你以为我想帮你张罗么?我已接受了楚氏这个儿媳妇,她若活着,我费这个劲作甚?如今想来,她倒也是个极好的媳妇。”
裴弈心疼儿子是真,但后面几句全是胡扯八道,他巴不得楚明昭把位置腾出来。
“原来父亲已经接纳了明昭做儿媳妇,”裴玑微笑道,“怎不早说?等儿子将她接进宫来告与她知道,她必定高兴。”
裴弈听得心惊肉跳:“把她接进宫?”这是要招鬼?
“是啊,”裴玑拍了拍父亲的手背,“父亲宽心,明昭无事。另外,还有一桩喜事,明昭又有孕了。父亲看,是不是算是双喜临门?”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