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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血珠子溅落在地,一瞬间便被泥土吸吮而尽。

    一柄软剑穿肩而过,将郎中牢牢钉在了菜窖地上……

    院门洞开,房门紧掩。

    被绑在椅上的郎中咻咻喘着气,全身已被鲜血浸透。

    炕边,萧定晔背人而立,挖了一坨膏药,厚厚覆在猫儿背上刀伤处。

    原本这膏药有何作用,外人并不清楚。

    现下几人都已知,这膏药中含着什么“麒麟腿”,对常人药效只是普通,对猫儿却是治伤良药。

    伤口并未伤筋动骨,却不算浅。膏药渗进伤处,猫儿额上立刻浮上一层冷汗。

    萧定晔为她掩好衣裳,倏地转身,人还未上前,软剑已如蟒鞭一般抽向椅上郎中。

    郎中“啊”的一声痛呼,全身开始发颤。

    萧定晔再一甩软剑,那软剑倏地卷住了郎中颈子。重重一用力,郎中原本苍白的面上立刻涨红,双目猛突,须臾间喘不过气来。

    怒火冲天的青年站在郎中面前,手中力道不减,直到那郎中开始翻了白眼,方松开软剑,咬牙切齿道:

    “你是妇科圣手,我且问你,妇人若因伤小产,损了身子,如何医回来”

    郎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神往猫儿面上瞟去,断断续续道:“你说的是她我就知道……你二人并非什么姑甥……”

    他连咳几声,待缓过气,面上带了一点笑意,续道:




第318章 一厢情愿(二更)
    客栈里果然贴着捉拿二人的画像。

    然掌柜和伙计不是兵卒,靠着往来客商吃饭,并不敢见人就泼一桶水以辨真容。

    掌柜只将房客随意瞟上一眼,便欢喜的收了银子,使唤小二将人送进了各自房里。

    一左一右,靠近端头的两间普通客房,不过一刻钟,便纷纷住上了人。

    待一阵唤饭菜、要热水、大喇喇骂娘等事皆做过,一间房门开了道缝,房中之人探头极快一瞧,闪进了另一间房。

    灯烛憧憧,在外逃亡的两个人趴伏在桌案边,制定下一步计划。

    萧定晔伸指蘸了茶水,将大晏舆图粗略画在桌上,指着桌面道:

    “这几个州府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这几处是从衢州出来的延伸路线。这些地方,定然布下天罗地网,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猫儿思忖道:“照这般看,你我往前走不成,回京也不成。你想去何处”

    他的手指点在了往北的几处州府:“这几处有我的人,这几处有驻扎的军营。”

    他的目光继续下移,最后定在了最北边:“如果还不成,最后是此处,北犁府。阿尔汗大人的势力便聚集在此处。”

    猫儿恍然大悟,正色道:“北犁府好,阿尔汗大人是你老丈人,定然会一力支持你反攻。”

    他一滞,忙忙解释:“穆贞姑娘是我四嫂。”

    她不妨她一句话便带出了这般大的皇家秘辛,不由辨了辨他头顶颜色,吃惊道:“她们……不都是哭着喊着要嫁你怎地你的侧妃,却和四皇子……”

    他轻声道:“上回宫变,穆贞姑娘同四哥守在御书房前击退叛军,两人生了情。你知,这些个侧妃都不是我愿意,我惯来便想退亲……”

    她忙忙摆手:“我不知我不知,你莫何事都牵扯到我身上。”

    萧定晔心下叹口气,只得道:

    “四哥同她有情,我同她无情,自然要成全他二人。只是这两年祖母身子有疾,我偶提退亲之事,便要引得她生气。

    此事只能先按下不表,先让四哥同穆贞先受两年相思之苦。等寻着机会,我再成全四哥。”

    猫儿点点头,却又叹息道:“我还记得穆贞,心思纯良,英姿飒爽。好好的一个姑娘,却要给人当……”

    她话未说明,然而其意却极明显。

    她自己不是个愿意给人做小之人,瞧见世间好女子要同人分享夫君,不免为之惋惜。

    两人默默坐了一阵,猫儿方继续问道:“你的势力都在北边,几处要道又都被封锁,难道我二人要穿山越岭绕去北边”

    他望着她的目光立刻多了热切。

    从最开始,他和她沟通便最畅通。

    他只要透露有限的心思,她就能解他之意,同他配合的妥妥帖帖。

    在温泉池,在地下坑道,甚至逃亡其间在山谷……

    世间再没有人能同她一般,同他琴瑟和鸣。

    他点点头,将手指蘸湿,在舆图上画出一条贯穿南北的曲线:“先绕去南边,再去北边。如此虽曲折,却远离敌方势力,你我更安全。后途只需赶路,不用随时担心有人追杀。”

    猫儿望着这粗糙舆图,蹙眉道:“可究竟从哪条路上开始绕行,沿途有哪些山,山路走向如何,这些细节你可知地球虽然是圆的,可山路很可能将你我又送回原处。”

    他立时一愣:“地是圆的难道不是天圆地方”

    她忙忙摆手:“不重要,先说说我们如何绕行去北地”

    他便正色道:“这便是今夜我要去做的事。寻出一镇舆图,其上标注了山、水、道、路,你我按图索骥,要少走极多冤枉路。”

    “如何寻哪里敢光明正大去找,岂不是要当梁上君子”她吃惊道。

    他抿嘴一笑,起身拉开衣裳,里间已穿着不知在何处顺来的一身黑衣。

    他嘱咐她:“你在房中莫外出,我最多天亮便回。偷是不会偷的,否则消息传出去,定然招来人盘查。舆图拿到手,誊抄一份,要连夜送回去。”

    猫儿有些迟疑:“成吗我怕你被射成刺猬。”

    他见她担心他,心中不免有些高兴,柔声道:

    “我武艺高强,他们怎能拿住我各乡村的里正连个正经官差都不算,家中哪有家丁。你安心等我,我不会出事。

    反倒是你,我现下每离开你一步,都生怕有人要害你。”

    他这一番话说得缠绵悱恻,猫儿不由睨他一眼,低声道:“你莫磨蹭,快去快回……”

    他便笑一笑,也不回自己屋里去,解开外裳露出里间黑衣,推开临街窗户,将将要跳出去,又扭头道:

    “你沐浴后不能自己给背上上药,莫自己逞强,若扯开伤口却不好。等我回来。”

    又向她一笑,探头往窗外瞧上一瞧,寻了外间无人的当口,一跃而出。

    猫儿忙忙跟过去,站在窗棂边,瞧见他几个起跃,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她掩了窗户,取了桌椅将房门堵死,极快沐浴过,方趴在硬板床上打瞌睡。

    客栈里的夜并不平静。

    往来客商随队押运货物的途中生活枯燥,待到了客栈,虽说身子疲乏,却也要硬撑着寻快活。

    众人聚集在一处,除了起了赌局大杀四方,隐藏在周遭的私窠子也派了姐儿出动,为汉子们解闷。

    四周声响嘈杂,猫儿睡的不踏实,案上灯烛爆了一朵烛花,猫儿倏地睁眼。

    屋里空荡荡,并没有熟悉的身影出现。

    她再也无心睡眠,只披了件衣裳起身,探头吹熄灯烛,推开临街窗户,站在窗边等待。

    天边一轮月牙被云朵遮掩了半边,含羞带臊的挂在夜幕上。

    长庚星却依然亮闪闪的升起在东方。

    窗外街道并不宽敞,并非像京城那般由青砖铺就,也赶不上龚州泥地的平坦瓷实。风一吹,卷起路面浮尘,便吹的人一头一脸。

    然而不论怎样的街面和环境,人都能生存下去。

    她其实十分佩服萧定晔。

    自小锦衣玉食,内有宫人侍候,行有马车接送。便是进了营中成了武将,还有骏马驾乘。

    然而自落下云端,一夜之间,他由皇帝最宠爱的皇子成为四处通拿的逃犯。

    在外居无定所、食不果腹、洗漱清水极难寻到,走路全靠双腿,却没有喊过一声苦。

    她以为在宫里时,她已经极了解他。

    后来出宫后两年,心底对他的印象,依然是洁癖、柔情、时而冷漠时而纨绔。

    自重新与他相遇,跟着他逃窜,他在她心中的印象却有了刷新。

    他比她以为的更好。

    好的令人心碎。

    就像天际的月亮和长庚星。

    一年三百六十夜,无论月亮是圆是弯,长庚星都不能企及。

    他们亘古相伴了多少万年,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跨越阻隔,只能那样遥遥相对。

    一阵晚风吹来,她



第319章 谨防狂犬病(一更)
    腿上伤口呈撕裂状。

    大量清水配合胰子,冲洗过一炷香的时间,猫儿方住了手,一脸担心同萧定晔道:

    “被狗吆,伤口不能包扎,要通风。这两日你连外裤都不能穿,得将伤口晾着。”

    紧紧搂着她的青年,做出一副怕痛模样,只“嗯”了一声,没有多的话。

    猫儿担心道:“可是极痛”

    探手探了探他额上,触之确然一层湿汗。

    她叹气道:“你堂堂皇子,便是狗扑上来,不知道躲你可知,被狗吆,一个不慎就会要了小命不止是狗,猫、耗子、猛兽都可能携带剧毒。”

    她要将他拉起,他终于嘤咛一声:“痛。”

    手上却依然保持紧搂她的姿势。

    她不由抹去他额上汗珠,低声道:

    “你伤的不轻,我涂后背的膏药不知能不能给你用。万一里间的药材和牙毒有抵触,只怕你毒发更快。

    你今夜怕是不能回你房里,只能在我床上歇息。我守着你,若你发疯要吆人,我立刻用匕首砍死你,这样至少我能保命,免得被你传染。”

    他闻言,终于舍得抬头,目光炯炯望着她:“你担心我”

    她忙道:“你是我的护卫,若你死了,荒郊野外我如何活下去”

    她的回答,显然不是他想听的。

    在这个被狗吆的夜晚,房中有一种另类的浪漫。

    她才沐浴过,一身皆是清新之气。

    她十分仔细的为他治伤,还主动让他搂着她。

    他知道搂着她是什么感觉。

    也知道和她躺在床上亲密交流是什么感觉。

    更知道日上三竿不愿醒是什么感觉。

    堕落。

    那个感觉叫堕落。

    令人愉快的堕落。

    这一刻,他不满足于和她保持“同路人”的关系。

    他想要堕落。

    他还想将她搂的更紧时,她立刻拉着他往硬板床上而去。

    他仿佛被勾了魂,手掌牢牢粘在她背上,脚已跟着她往前。

    纵然小腿疼痛,然而那股痛隔着一层什么,对,梦,隔着一层梦,虽然痛在他身,却又不像痛在他身,显得不真实。

    不真实到他能忽略那痛,将注意力全都放在她身上。

    她果然值得他的全身心关注。

    她毫不扭捏的将他推倒在硬床板上,除去他的鞋袜,极小心的解去他的下裳,将一床被褥盖在他身上,只露出被吆伤的那一截小腿,低声道:“你先歇息,我守着你。”

    他依旧有些愣神。

    今夜的她就像梦里的她一般。

    在他的梦里,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极冷漠。

    然而也有寥寥几次,她展露笑颜,向他温言软语。

    可梦里温柔的她如镜花水月,一碰就碎,一碎他就醒,醒后便要郁郁半晌。

    今夜的她……他再碰了碰她。

    结识的,温热的,鲜活的,没有一碰就消失的。

    她见他神色怔怔,恐防他压力大,更加的细声细语道:“也不是每次被狗吆,都会没命。要看那只狗有没有携带牙毒。”

    她主动握着他手道:“你身为皇子,从投胎开始就比旁人命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好运还会继续罩着你,一定不会发病。”

    他正要说些什么,房门忽的被敲响。

    她立刻探头吹熄灯烛,粗着嗓子做出不耐烦的样子:“深更半夜,谁敲老子门”

    门外传来一声娇媚之声:“大爷可觉得寂寞奴陪你进来说话”

    这是已忙活过一轮的姐儿,开始准备做翻台生意。

    猫儿立刻道:“走走走,老子中意男人。”

    外间的姐儿听闻,低叱道:“断袖死汉子。”转头敲响了旁的房门。

    窗外月光明亮,一片清晖撒进来,照的四周影影憧憧。

    猫儿转头望着萧定晔,抿嘴窃笑,悄声道:“你猜,过一会,会不会真的有兔儿爷送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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