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等遇见的多了,便司空见惯。
她手里摘了好大一捧深红、浅红、玫红、紫红的鲜花,一边往下揪着花瓣,一边懒洋洋回道:“我为何不能露脸你的脸装在裤子里,我的可不是。”
树上的暗卫平时是个沉默寡言的,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
待他喘过一口气,已失了再劝她的机会。
小道上行来第二个人。
一位俊俏小郎君踱着方步一路过来,站在猫儿身畔,瞧着她不停歇的辣手摧花,终于忍不住呵斥出声:
“好好的花儿长在园子里,你纵是摘下来要赏花,也断没有将花瓣也揪下来的的道理。你是别苑哪处的宫娥,本姑娘倒是要不辞辛劳,告上你一回。”
临近午间的日头有些刺眼,猫儿在鼻梁上搭了个凉棚,抬头眯着眼一瞧。
小郎君立刻疑惑的看着她:“本姑娘此前可是见过你”
猫儿的目光在她的小脸上梭巡一圈,懒洋洋道:
“眉毛太细,显得女里女气;又画的太浓,有些刻板,和随喜有一拼。
嘴唇本色偏红,更像女子。该用粉底先盖住本色,再淡淡抹一层深色偏紫的口红。
面色过白且死板,不够有男儿气。”
她的目光再往李巾眉身段上一瞧,指出了最关键处:“小笼包规模虽不怎样,可也应该缠一缠。”
最后她下了专业结论:“失败,失败的女扮男装。”
李巾眉面上疑虑更甚。
猫儿给了她答复:“没错,我就是曾救过你的阎罗王妹子,胡大仙。你现在可以开始报恩了。”
李巾眉闻言,再使劲盯她一眼,立刻单手叉腰,纤纤玉指险些指在她面上:“你……你纵然有神力,也不该染指五殿下。你可知……我……他……”
这不像是要报恩的模样啊猫儿听着她的话,忽然想起方才的那个吻……她心里骂了一声娘。
瞧这李巾眉的架势,定是从何处听来了她对萧定晔“动口不动手”的风声。
再想一想这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名字,只怕李巾眉此番来是要打她这个“小三”,同时将心上人夺回去。
她立刻跳开一步,讪讪道:“我……我瞧不上萧老五……”
李巾眉全然不信猫儿的话。
她细眉一挑,抓起一把花瓣威胁道:“你为何瞧不上五殿下说实话,否则,莫怪本小姐毒辣,让你一片好瓣子都留不下。”
哇,这理由简直不要太多。猫儿立刻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脾气臭,口臭,脸臭,名声臭……你觉得够不够”
李巾眉显然觉得还不够,不够让女子拒绝一位皮相好的尊贵皇子。
猫儿对眼前这位小姐的眼光佩服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提出了条件:“你若不找我要回珍珠,我就告诉你一桩隐秘事。”
李巾眉立刻做出关心的模样,凑过去催促:“不要珍珠,等回了京,倒找你十两银子。快说,还有何隐秘事”
猫儿刚要说,抬头看看树梢,又止了话头,向她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装腔作势抱着花枝、花瓣散起了步,一直走到远处,猫儿方做出悲哀神色,道:“昨儿夜里起了大火你可知”
李巾眉立刻点头:“知道,是五殿下的院子里起火……”
她忧愁道:“听说他被墙压伤了身子,本姑娘女扮男装,正是要偷偷去探病。”
猫儿做出遗憾色,道:“我要说的正是此事,你可知他受伤的是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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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收,或是不收?
大木箱被缓缓打开,亮光透了进去,随喜满脸堆笑的探进脑袋,向被关的尚有些迷糊的胡猫儿送上最诚挚的肯定:
“姑姑,咱俩对食,你看成吗”
“啪”的一声,一只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的踹到他面上。
他捂着鼻子,一个屁墩倒仰了下去。
龙精虎猛的少女刷的坐起身,恶狠狠骂道:“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独处带来思考。
猫儿被藏在大木箱里避开人眼时,便被自己的蠢深深折服。
她一个彩妆研发设计师,即便逃宫未成被捉去了猎场,如果她将自己隐藏的好,也断没有后来在搓澡池子里当细作的狗屁事。
可见她没有将妆品的核心精神参透。
妆品是用来做什么的自然是修饰、伪装。
何以她都能知道伪装脸,却不知道伪装心
若随喜用五福来威胁她,她表现的无动于衷,她定不会被威逼跟去温泉池,不会被威逼当了回搓澡工,不会在汤池里和萧老五搂搂抱抱……
说到底,还是她道行太浅,被人捏了软肋,牵着鼻子走。
她从箱子里跳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跑去萧定晔榻边,面无表情道:
“你去杀五福吧,最好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怎么狠毒怎么来。我同他半路的交情,不可能护他一辈子。
你使人杀了他,杀孽造在你头上,那时我阿哥就能插手,你等着被拘魂下油锅吧。”
她说了这一番话,自觉并不能表达出“伪装”的全部含义,又续道:
“同理,春杏、秋兰、明珠她们,都与我无干。珍珠、花瓣、蜂蜡,我也不稀罕。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威胁到我,你死了心吧。”
萧定晔于高热中慢腾腾睁了眼皮,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一身浩然正气,英姿飒飒站在他榻边,面上妆容早已褪去,显露的是她原本的面容。
他此时这般昏着脑袋看去,倒觉得她,姿色确然不赖。
昨儿她在汤池中贴着他站着的时候,他那时脑袋昏沉,让她帮着他观察三哥,当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姿色绝佳,身段窈窕,脑瓜灵活,有急智,还有一手的乔装技能……真是个当细作的好苗子,若放进青楼里当个眼线,倒是极合用。
可惜她在宫里亮了相,还是三哥提前物色好要放在父皇榻边的人……
若按随喜的建议,他收了她,将她放到他身边,也不是不成。
一来断了三哥的阴谋,二来日后带出带进也容易些。
可要收也不是现下。
等他伤好后名正言顺进了兵部,再有些许军功,他能明面上和三哥抗衡时,他才能将她收进麾下。
在此之前,他连他自己都护不住,更何况旁的人。
算了,还是不收。神婆该独立站在神权一方,如若归附了皇家,反倒让世人怀疑他的用心。
且先不论他收不收她,只现下她这性子……
他的手捏紧,从被褥下伸个拳头出去。
她倏地后退一步,瞪大了双眼:“你想打我我救了你,你还想打我”
话毕,她又一步上前,再次恢复了无欲无所求的模样:“打吧,无所谓,这世上万事于我,根本都是无所谓的事。”
他看着她那一张刻意装出的冷漠脸,不由的勾了唇,手掌缓缓伸开。
她探了脑袋看去。
小黑丸,黄豆大的小黑丸。
她很熟悉,曾经吃进嘴里过。
毒药和解药,都做的很俱亲和力,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她乜斜着他,面上有扳回一城的得意:“怎地解药我已吃过,你现下再来诱惑我,根本没用。”
他声音喑哑,一字一字她却听的清清。他说:“短期解药,只顶的到几日,不能彻底断根。”
她的脸色遽然大变,恨不得一脚踹到他腹上。目光重新盯上那药丸。
伪装不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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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圣旨
话语声骤停,周围静的只有哗啦啦的水声。
所有人都望着水池,望着这池里绿中带了些细微红色的泉水。
猫儿立刻汗如浆出,看向萧定晔,祈求他能想个法子。
然而他面色已不比死人好看多少,眼神迷茫的看着猫儿,仿佛完全不知眼前人是谁。
大皇子又重复了一回:“是谁伤了谁”
几位皇子皆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聚焦到背人而立的萧定晔身上。
猫儿一咬牙。死就死了。
她“啊”的惊叫一声。
萧定晔随着她的惊叫,竭力睁了眼,便看见近在咫尺的少女吱吱呜呜慌乱道:“奴婢……奴婢……来了葵水……”
一瞬间,除了萧定晔和猫儿,所有人就像商量好的一般,一边大呼“倒霉”,齐齐往池沿上蹦跶上去,跑向最远的小汤池。紧接着又听宫娥提醒:“这几池水实则是相通的……”
又是一阵跑动声。
几息后,硕大温泉场,只余猫儿和萧定晔两人。
民间有云,女子葵水,不洁,兼带来灾祸。
————
深夜,厢房门窗关的严实,仅留了一盏灯烛在柜上。
光线昏暗,飘忽,似黑白无常锁魂夜。
床榻边,无数暗卫聚集其中,一边为处理萧定晔伤口的暗卫打下手,一边向强自保持清醒的主子汇报着最新消息:
“李小姐无碍,我等赶去时,欲掳劫她的人刚刚到。他们不敢打草惊蛇,见有人来,立刻撤退,没有交手。”
萧定晔半眯着眼点了点头,再未说一句话。
待萧定晔的伤口处理完毕,暗卫蹙眉道:“殿下的伤这般凶险,只怕藏不住了。殿下请三思,定要卧床医治。”
萧定晔固执的不说话,随喜无法,只得将多余的暗卫打发走,房中只余两三人守夜。
随喜瞧着萧定晔蹙着眉的模样,悄声劝慰道:“现下唯有殿下的身子是大事,旁的事殿下莫操心,先睡一觉,明儿多少要好些。”
萧定晔却并不睡,只用力睁眼,往床角望去。
毫无奴婢自觉性的胡猫儿,自化身为不顾葵水坚持出台的励志姐儿,扶着萧定晔一路回来,喊了声“吓死我了”,便扑通往床角一趴,再未挪过窝。
等到此时,这位姑娘已如狸猫一般打起了小呼噜。
随喜以为萧定晔嫌猫儿呼噜吵人,立刻上前一把推醒她,低声叱道:“天底下就你最没心没肺,哪里都能睡着……”
猫儿睁着眼迷糊半天,喃喃道:“死太监,我让我阿哥打你!”
她倒头欲再睡,又磨磨蹭蹭抬头,摸索着匍匐过来,一把将萧定晔颈子下的枕头抢去,抱在怀里睡去了。
随喜恨的牙痒痒,忙忙为自家主子拿去另外一个枕头,正要转身将猫儿拎起来丢去地上,萧定晔一摆手,极为艰难道:“留着她……万一三哥派人打探……”
随喜明了,只得任由猫儿躺在萧定晔身侧,欢快自在的打着呼噜。
几人再低声商量了一会,随喜方出了厢房,自去安排余下之事。
这一夜,注定不是个太平夜晚。
先是房顶上来了几声极轻微的踩瓦声,有人掀开瓦片,瞧见厢房床榻上果然睡着一男一女相拥而眠,方返回向自家主子禀报消息。
再是到了四更时分,五殿下所住的厢房却起了火。
救火的水龙队急吼吼前来时,却已慢了一步。
此座院子的住客,皇帝最喜欢的五皇子,因着跑的慢,被烧垮了的围墙压倒。头脸胸肌皆安然,只有腹部被木头茬子插中,来了个白棒子进,红棒子出。
他老爹闻讯着急赶来,原本心疼的不得了。
在龙颜大怒责怪奴才护主不力的同时,皇帝听闻起火的原因竟然是:他这位爱子睡完一位宫娥后又嫌弃别人来了葵水,于运势有碍,遂半夜起来点火胡乱施法驱邪,一时不慎引燃了整座院子……
年方四旬的儒雅俊美皇帝登时
第55章 池中伪装
狼爪伸来,猫儿心下大惊,双脚却不由自主往外一挪,一只脚立刻绊在大皇子脚面上,整个人往后倒去。
她将将摆脱大皇子的手,身子便重重靠在一人身上,耳边登时传来极轻微的抽气声。
她转头一瞧,心下一喜,腰上又多了另外一只手。
那只手烫的惊人,便是隔着一层衣裳,也已十分灼热。
萧定晔将她箍在臂弯,啧啧嫌弃道:“矮子里拔高个,就她了,眼睛一闭,灯一熄,都一样。”
大皇子便有些可惜,同萧定晔交涉道:“你腰子可还行年轻人还是要有节制。大哥替你受累……”
他的手再往前一伸,萧定晔已带着猫儿往边上一闪,笑嘻嘻道:“三哥可在那边,他要是瞧见你同旁的女子亲热,回宫探淑妃时,若是在莫愁姑娘跟前说漏了嘴……”
大皇子烦恼的一挥手:“哎呀行了,就她一个宫娥,还能掐住我七寸”话虽如此说,却也失了来争猫儿的兴致,随意点了个搓澡宫娥,带去宽衣入池。
猫儿立时松了口气,而搭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却越加用力,仿佛要将他整个身子都吊于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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