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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她带着他缓缓往宽衣处而去,沿途经过汤池时,她不由向身畔人望去。

    气色虽伪装的好,眼神却极尽虚弱。

    如若她带着他继续前行,往更下面的汤池而去,再将他推到池子里去。就凭他现下的体力,只怕立时就要沉了底。

    然后她再洗一把脸,将面上伪装抹去,堂而皇之的溜出去,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她身上。

    反正她解药也吃了,又未在事发现场,等随喜事后问起,她就说她被水冲泡露了真脸,被五皇子赶了出去。如此,她既能不受萧定晔钳制,还能保得五福。

    她身边的人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到了宽衣处便住了足,将脑袋抵在她肩上,极轻微的道:“莫耍花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希望你明白。”

    两人这般拉拉扯扯间,前面的汤池里已有皇子催促:“五弟,快些来泡。大哥动作快,等汤池水浑浊了,我们可就要遭殃。”

    众人一阵浪笑,猫儿再不能做小动作,只得站停,先将他外袍与长裤解去,留下底裤,瞧见他腹部的伤处虽伪装的好,在水雾中露不出明显破绽。然而若下了水……

    她再往他腰间绑了条巾子,趁机道:“今日事成,你不能再用五福威胁我。”

    萧定晔只微微抬了抬眼,并不答话。

    她着急,一只手立刻按在他伤口处,强硬道:“兔子被惹急还咬人,你把我逼上死路,对你有何好处”

    他从她肩上抬起头,只冷冷“嗯”了一声,面上重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拥着她往汤池而去。

    池水略烫。

    水雾将众人的面目神情恰到好处的隐藏,却藏不住这一池水的春情。

    猫儿终于理解,为何皇帝外出围猎,还要专程来一趟温泉别苑。

    人和人之间的隔阂伪装,平日多由衣裳发挥作用。现下众人皆坦诚相对,雾气为彼此保留了体面,却又暴露出一些平日看不到的信息。

    果然是个君臣交心的好法子。

    此时五位皇子泡在同一个池子里,说着男人之间的话,分享着兄弟手足情谊。和谐的仿似同一个娘生。

    等过了这最初的体面,众人或闭目享受着宫娥轻重适度的搓洗按摩,或已拥着宫娥说起了滥情话,渐渐露了丑态。

    猫儿手持巾子,一边往萧定晔身上擦拭,一边想着他方才给她的回答。

    他只是“嗯”了一声,这个嗯字根本就没有表达出太多信息。是说他自此再不威胁她呢还是说他自此再不用五福威胁她,用另一个人来威胁她

    她见旁人的注意力皆放在搓澡宫娥身上,不由靠过去,面上挤出些笑脸,装作同萧定晔**的模样,附在他耳畔悄声道:

    “我们虽地位不同,可也算同龄人,彼此沟通没代沟,说什么就是什么,用不着打机锋。我就是个小宫娥,闹不出乱子,你就当我是个屁,将我放了,与你与我都好。”




第54章 搓澡工
    黄昏,温泉别苑。

    厢房外,院中红泥小炉上坐着药锅,小太监拼了命的扇动蒲扇,以求快些将汤药煎好。

    厢房里,床帐内并不只有萧定晔一人。

    懂医术的暗卫摸过脉,向萧定晔谏言:“殿下伤势过重,今晚最好莫去泡汤。”

    躺在榻上的萧定晔面上俱是汗,早已将猫儿此前上的妆冲洗的脱落无几。

    他摇摇头,并不说话,一旁的随喜替主子叹道:“昨儿除了殿下,旁的皇子俱在泰王眼皮子底下。泰王昨夜没捉住人,已然开始怀疑殿下,我等行动只能更谨慎,半点纰漏都不能出。”

    那暗卫转头往猫儿方向努努下巴:“那祸害怎么办她要是露了马脚……”

    几人俱转过头,透过床帐,瞧向盘腿坐在椅上的猫儿。

    这位祸害此时正啃着一只苹果吃的汁水四射,刻意装扮的平常五官,半分没有讨喜处。

    几人瞧着她的模样,面上均露出厌嫌神色。

    过了不多时,房顶上瓦片一响,跳下一位暗卫,径直窜进了床帐里,悄声汇报着最新得来的消息:

    “李大人家的长女李巾眉果然随父来了别苑,泰王已开始布局。殿下,我们要不要抢先动手”

    萧定晔全身滚烫,耳中听得这消息,心中迷迷糊糊想着,三哥果然对兵部势力势在必得。

    如今众位要臣和父皇都在别苑,若三哥和李小姐有了什么,便是那李小姐心中不愿,李家为了保贞洁,也得同意这门亲事。

    届时父皇顺水推舟来个赐婚,真是面子里子都保住了。

    三哥真是打的好主意,若不是他执意要伴驾随君,自己也不会冒险跟来。就是要看看三哥搞什么幺蛾子。

    他微微摇头,正要说话,厢房外忽然传来说话声:

    “哟,三弟房里又熬药了,这腚上的伤也好的差不离,耳根子的伤就那么大点。难道他另一只耳朵又被咬了”这是大皇子的声音。

    熬药的小太监赔笑道:

    “不是为五殿下熬药,是殿下身边的随喜公公。今儿好端端的,他竟被瓷盆砸破了头。

    旁人都说,是他帮着主子捉弄那神婆姑姑给老虎镇魂,被阎罗王反噬,得了现世报。”

    大皇子淫邪一笑,道:“有理有理,有道理的很。那神婆可跟来了她若落到本王手里,治她的法子多的是。”

    小太监一笑:“谁知道呢……”

    说话声一停,大皇子纡尊降贵亲自掀开帘子,从外探了脑袋进来问:“五弟,还不走,正是第一池水,几位哥哥让给你呢。”

    萧定晔立刻从床帐里探出头,懒懒道:“坐了一天的马车,腰累,歇一歇再说。大哥先去。”

    大皇子叹息着:“我们骑了一天马都没喊腰累,你坐了一天马车喊腰累,你那是什么腰子……”

    提到“腰子”,他揶揄道:“听说昨晚上你折腾了半宿,连你三哥中途打扰都没降低你兴致,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萧定晔应付的呵呵两声,打了个哈欠道:“大哥先走,我再打个盹,就来。”

    大皇子听罢,自行去了。

    厢房里,众人急忙忙开始做送萧定晔前去汤池的准备工作。

    猫儿等萧定晔喝过汤药,为他补过妆,又坐回椅上,再拿了只苹果咔嚓咔嚓,只等着萧定晔离去,就大睡一觉。

    萧定晔听着她的咔嚓声,向随喜瞟过一眼。

    随喜明了,站去了椅边,面上含笑同她道:“听说五福……”

    ————

    汤池雾气氤氲。

    猫儿身穿一套贴身搓澡服,混杂在一排搓澡宫娥中间,内心里多少有些唏嘘。

    她这位实打实的彩妆设计师,如何由身为阎罗王妹子的猫妖混到了搓澡工的地步,只能归因于世事无常。

    此时她伤着的那只臂小心翼翼的垂在腿旁,另一只手上搭了条巾子。即便巾子下面掩藏着用油纸包好的口红和粉底,以备不时之需,也并没有带给她身在主场的感觉。

    站在她身畔的同僚是位热心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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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地道
    “对食”这个词的使用场景,只会出现在皇家。

    起先,“对食”是很有正能量的一个词。宫娥与太监在宫里结成对子,相处如兄妹、如友人,互助互爱,互相扶持。

    然而,随着太监的势力比宫娥大,“对食”变成了一种打擦边球的男女关系。

    太监怎么了身体残缺了,**照样在。不能向娘娘下手,宫娥便倒了霉。

    猫儿没想到,时至今日,她已是大名鼎鼎的、由阎罗王加持了的人,竟然还有死太监光明正大的来寻她对食

    对他妈的头。

    明珠眼见着她蹭蹭起了火,一边安抚的拉住她,一边急急问小太监:“对什么食,你莫不是听错了胡姑姑是什么身份,廖公公是嫌好日子过腻了”

    小太监笃定的摇摇头:“没听错,廖公公说的正是‘对食’。”

    猫儿在被强喂了毒药之际,破罐子是随时抱在手里准备英勇就义的。

    她起身四顾,抱过一个瓦盆,对小太监道:“开路。”

    小太监客气道:“姑姑人去便够了,哪里用的着送礼。”

    猫儿跟着他出了帐子,大义凌然往前行,拐个弯,再拐个弯。

    到尙衣局帐子前,小太监停住身子,将帘子撩开一道缝,转头向猫儿一笑:“姑姑请进。”

    清晨光线透过帘子而去,已隐约可见人影憧憧,迎接着猫儿而来。

    猫儿冷冷一笑,一步跨进。

    帐外的小太监将帘子放下的一瞬间,先听得里间“欻拉”一声闷响,随之传来一声痛呼,紧接着是瓷器落地摔碎声。

    帐子里,随喜捂着脑袋蹲在地上,一旁的太监一边着急着帮他擦拭头上鲜血,一边压低声音埋怨着猫儿:“姑姑怎地不看清楚就打人啊,随喜公公可是红……”

    随喜一摆手,用巾子压了伤处,忍痛站起身,急急道:“咱家不同你计较,快随我去。”

    猫儿并不因打错了人而愧疚。

    相反,这个差错,错的十分划算。

    萧定晔的狗腿子,没有一个好人,人人得而诛之。

    她二话不说,转身便要掀了帐子离开。

    随喜立刻上前,沾满血的手一把拉住她衣袖:“解药,你不想要了”

    猫儿转头看他,冷笑一声:“不想要了,反正迟早得死。早死早超生,我阿哥会给我找户好人家。”

    随喜却不松手,抛出了第二条诱饵:“五福……”

    猫儿倏地转头:“五福怎地了”

    随喜瞧出她是个念旧情的,只淡淡一笑:“五福现下还无事,可之后会不会无事,咱家便不知了。姑姑自起死回生也有些日子了,该听过些宫里摧残人的手段,那是比青楼里管制姐儿的手段还狠辣。”

    猫儿一急:“你威胁我”

    随喜抹了把面上血迹,摇头道:“是不是威胁,端看姑姑的心意。若好好配合,咱家便只是提醒。若好话赖话听不进去,那便不是威胁,是预告。”

    后槽牙被咬的阵阵发疼。

    猫儿想起她刚穿过来险些饿死,趴在门缝处往外瞧,是经过的五福停下脚步,一边自我安慰他“火焰高”,一边壮着胆子塞给她半块馒头。

    她想起她欲通过老本行安身立命、苟延残喘时,是五福先不收她银子为她雕刻口红管子,丝毫未想过她承诺日后结账是不是诳他。

    她想起他常常将膳房剩下的饭菜带来给她充饥。

    她想起他投奔她的坚决。

    她想起她逃宫时,他舍不得她的哭声。

    这位阿弟,对她不薄。

    她便是要毒发身亡,没有拉自己人垫背的道理。

    她缓下怒火,冷冷道:“走吧。”

    旁边太监闻言,立刻弯腰掀起地上毯子,再拉起毯下小门,露出一小节地道:“姑姑,请。”

    地道潮湿的能滴水,显见才挖通不久。

    随喜在前带路,猫儿随行,再是另外一个太监殿后。

    脚步窸窣,无人说话,只通道经过的头顶,能传来各帐子中的隐约人语声。

    不多时,通道尽头现出台阶,随喜几步窜上去,往木门上咚咚敲了两下,再敲了三下。

    极轻微的一声“吱呀”声后,白日的光线照了进来。

    汤药味大盛,帐子里站了几位敞着头脸的黑衣暗卫,盯着猫儿,并不说话。

    靠墙的榻上,萧定晔双眼紧闭,呼吸粗重,满头大汗,面色红的仿似随时要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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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春妆
    外间的嘈杂越加明显。

    最多一刻钟,三皇子便会借着抓刺客的由头闯进帐中。

    萧定晔面上、唇角淤血已被擦拭过,此时正微微眯着眼,竭力压制着粗重呼吸,如同砧板上的一条鱼,任由猫儿处置。

    他看着猫儿一脸的沉稳神色,心中竟有些恍惚。仿佛她真的有法子,能将他稳稳的带离困境,就像他从暗道中带离她一样。

    猫儿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有妆粉的地方,就是她的主场。

    她所有的聪慧、沉稳、缜密,都投射在她手中的这些粉末上。

    她瞧着萧定晔,冷静命令:“闭眼。”

    烛光昏暗,要在烛光中看到一个人好气色,必定要上更浓的妆。

    与沉疴病榻相反的妆容,是什么妆

    是春潮妆。

    她将沾湿的深色粉底均匀涂抹在他面上,颈子上,着重掩盖了他在草丛翻滚时被草叶割伤处。

    粉底遮瑕过,随之是腮红,眼影,口红。

    粉色干花瓣粉略略滴上些灯油,在萧定晔面上、眼皮下、耳根处涂满,并用指腹推开。

    口红却不能用淡粉色,要用正红掺杂一点紫色花瓣粉,画出咬唇妆。

    最后用珍珠粉混杂一点点炉底黑灰,在他眼下画出青紫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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