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白才人冷着脸不作答,只春杏低声为她解惑:“只怕是太后娘娘招了各世家女子进宫,瞧这架势,正是要等着散朝后,皇上同皇子来御花园,顺便同各女眷瞧对眼呢。”
“太后娘娘拉皮条呸呸……”猫儿换了个说法:“太后是要为儿子和孙子当媒人,上演集体相亲”
妙啊,妙极。
猫儿数了数眼前的美娇娥,立刻有了大展宏图的志气。
二十几位姑娘,便是有五个人买了口红,也算个开门红。
她左右瞧了瞧,那位传说中的老太后不见影子,而皇上皇子们还未到。
此时显然是做买卖的最佳时机。
她立刻从春杏手中取走一只木匣,斩钉截铁道:“走,脸皮厚着些,所向无敌。”
御花园里,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们或巧笑含嫣,或明艳四射,站在花丛旁,一时不知究竟是人看花,还是花映人。
手捧小木箱的猫儿一边提防着来人,一边穿梭在姑娘们的身畔,悄声推销着她赚活命钱的口红。
她的推销极有章法。
这一批口红的色彩偏粉嫩,她便只在身着玫红、粉色襦裙的姑娘身边停留,仔细观察着姑娘们的妆容,适时插嘴道:
“哎哟,小姐的口脂已脱了妆,定是进宫后用过茶点,未及时补妆的缘故。”
“呀,姑娘今儿衣裙色浓如月季,怎地擦了蔷薇色口脂真真是损了姑娘花容月貌。”
她所言并非虚假,可世家小姐自小见多识广,便是瞧见她取出了口红做展示,也并不大惊小怪。
猫儿心中有些挫败。
另一边,春杏同白才人,买卖同样未开张。
猫儿脑中一转,想到今日的主题,忙忙同春杏两个打机锋。
逗哏的道:“据闻等会各位殿下便要从此过”
捧哏的答:“岂止是各位殿下,平日里,皇上还常邀请各王爷、世子进御花园,赏花论政。”
逗哏:“各位殿下、世子可都成了亲,娶了妻室”
捧哏:“殿下、世子皆到了婚嫁年龄,自然有人已成亲,有人未成亲。”
逗哏:“那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怎地便有人成了亲”
捧哏:“这你可就白操了心。各殿下和世子可同平常百姓不同,即便娶了正妃,侧妃的位子还空着哪。”
逗哏:“原来如此。今日秋高气爽,天气独好,可真是个鸳鸯成双的艳阳天。”
捧哏:“可不是嘛,天气一好,日头照在人面上,一丁点儿小痣都瞧得清清楚楚,遮掩不了。”
逗哏:“听说真爱无敌,在真爱面前,那些小痣啊,妆容啊,自然也就无碍了。”
捧哏:“可皇上、皇子同世子,哪位不是见多识广,阅人无数。这看迷了眼儿,一时忘了真爱,也是平常事……”
辰时的御花园里,猫儿同春杏的一唱一和搅乱了众位世家女子的心,也招引了堆秀山阁楼上的目光。
年已六旬的皇太后倚坐在窗边,耳中听得阁楼下的人声,口中哼哼两声,低笑道:“哪个宫里的宫娥,一口歪理,倒被她说正了。”
她探头往下面瞧去,忽的怔忪片刻,伸手一指:“阿娇,那姑娘,像不像当年的……”
随侍在侧的阿娇嬷嬷顺着太后所指方向一瞧,吃惊道:“果然像,那鼻子眼睛……”
两人还要再细瞧,但听远处传来一声长长御报:“皇上驾到——”
太后一怔,道:“这可真是巧……”
御花园静的仿似暗夜。
诸人跪地迎驾,连呼吸声都刻意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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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太监盛会
猫儿被皇后的人声势浩大的提走之事,仿似水中一声惊雷,将宫里的太监们炸的沸腾不止。
这个傍晚,废殿仿佛成了太监们的福地,拍门声不绝于耳。
先来的,是杨临派来的小公公,带着猫儿的死对头,太医令大人。
太医令大人亲临废殿,令猫儿在受宠若惊中又有一些后背发凉。
她在皇后和李小姐两件事上抢了太医令的功劳,就足以令她同太医令势同水火。
此时小太监对着猫儿点头哈腰:“杨公公事忙走不开,特令小的带太医过来为姑姑接骨。杨公公嘱咐,姑姑受了苦,莫忍着,去寻他,他自会想法子帮姑姑做主。”
猫儿听的一阵激动,悄声问道:“杨临公公厉害些,还是五皇子厉害些”
小太监算了半晌,迟疑道:“约莫,还是五殿下厉害些”
猫儿便垂了脑袋,摆了摆手,做出送客的架势:“奴婢身份低位,不敢劳烦太医令大人。手臂早已接好,再过些时日,便能长好。大人改日再聊,大人您慢走,大人您小心门槛……”
满脸和气的小太监带着两袖清风的太医令将将离去,大内总管吴公公便亲自带着食盒上了门。
他向猫儿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咱家都听说了。面对皇后娘娘的盘查,姑姑也没松口说与五殿下有首尾。姑姑做的好,一定不能和五殿下沾染上关系,否则,宫内定要掀起一波父子相……”
猫儿打断他话,提醒道:“你这么快就知道啦我跪在极华宫院里时,可听见五殿下说,要将多嘴多舌多耳朵之人乱棒打死。公公可要小心哇!”
吴公公立时一惊,捂了嘴,放下食盒便要逃。等站到了门边上,又转身嘱咐:“咱家什么都没说,你们什么都没听见。”
第二日一早,猫儿以断了口粮威胁白才人,带着春杏、怀揣口红,三人要去往园子里,偶遇一回低阶妃嫔、好推销口红赚两个饭钱时,掖庭膳房管事太监上了门。
这位老太监原本听到康团儿亲口说猫儿和五殿下“亲小嘴”,碍于五皇子的身份,他只能打破牙齿活血吞,将猫儿从他手中强抢走五福的委屈暂且压下,蛰伏一旁,伺机而动。
老天没有让他白等这几日。
他自凌晨得到皇后棒打鸳鸯的消息后,大仇得抱的期待和激动便裹挟了他。
等五更掖庭宫门打开,他已冒着秋寒在废殿外蹲守。
此时日头已高升,他掐算着时间,选了个辰时三刻的吉时,拍响了废殿院门。
一息间,门开了条缝,猫儿琥珀色的眼珠子凑在门边,阴惨惨的看着他。
他惊的险些跳开,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又摸了摸揣在衣襟里的阴阳八卦镜,这才鼓起勇气,往那眼珠子前一指,虚张声势道:
“呔,兀那妖怪,将五福交出来,咱家便不同你纠缠。否则……”
猫儿站在门里,转头叮嘱白才人和春杏:“先取一支样品,将自个儿嘴唇涂红,如此给旁人看效果时,才更直观些。”
她将重要事叮嘱完,才扭头往门外瞧去,不耐道:“否则就怎样有话一次说完,有屁一次放完,莫耽搁姑奶奶重要事。”
废殿内,五福抱着猫儿的腿苦苦哀求:“姑姑莫把我丢出去,我会被打死。”
废殿外,掖庭膳房的管事太监一只手探进衣襟,死死捏着一枚阴阳八卦镜。
但凡猫儿有异动,他就要掏出镜子,收一收她的妖气。
他小心翼翼觑着猫儿的举动,强硬道:“五福,还五福。五福可归咱家管,与你废殿没有半分干系。”
猫儿耍无赖:“你说是你就是你你将吴公公唤来,问问他怎么说”
管事太监一竖眉:“用上官压老子咱家来要自己的人,你便是去告御状,站在皇上面前,咱家也是有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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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互相帮助
宫道狭窄。
夕阳余晖撒在青砖路上,一前一后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仿似高大诡异的阎罗王暗影。
猫儿踉跄着跪麻的双腿行在后面,愤愤踩着萧定晔的影子,心中多少有些悲壮。
宫里果然不是人能活下去的地界。
不到半个月,宫里贵人轮番虐了她一圈。
等这一圈转完,她初初穿越来时是什么模样,现下又成了什么模样。
一穷二白,兜里没有一个铜板。
原本最值钱的珍珠,被萧定晔他娘全都没收个干净。
她心里将萧姓人诅咒了八百遍,看见前方萧定晔拐了弯,她也毫不犹豫的跟着拐了个弯。
萧定晔停了脚步,转头看她。
傍晚的夕阳下,青年长身祁立。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儿笑意,斜飞入鬓的双眉下,黑眸锐利如短箭,那话语带着千年的寒冰刺下,并不顾及几日前联手共事的情分:
“本王已将你捞了出来,你还跟着,可是嫌跪的不够”
她看着他可恶的嘴脸,原本是要啐他一口,然后昂首挺胸,准备慷慨赴死。
然而等她一偏头瞧见宫道边的一棵鲜活的蝴蝶兰,她已到嘴边的口水又收了回去。
即便是众多花匠矜矜业业,也没能阻拦原本不该出现在宫道上的蝴蝶兰扎根在错误的土壤。
她胡猫儿便是错误的穿到了这皇宫里,怎能不如一株植物,为等闲之人将自己的一条命搭上。
不值得。
她一瞬间想通了性命大事,面上换上一副谄笑模样:“您千里迢迢从李府带回来的珍珠,一不小心去了极华宫里……我们俩总不能做赔本买卖……”
他嗤笑一声,又肃了脸:“本王何时同你是‘我们俩’”
她继续谄笑道:“那日从外面回来,奴婢原想立刻就将珍珠划拉一半送去给殿下,这不……”
她向他抖了抖断臂:“胳膊没长好,没有力气……”
“哦”他一提眉:“本王听说,你打着是本王心上人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抬走了不老少的好玩意。你那时候怎地有力气了”
她惊的一跳,立刻否认道:“没有没有,怎敢编排殿下,奴婢是打着我阿哥的幌子。”
经过被皇后的人掳了那么一遭,她将前因后果串起来一想,自然也明白,那传说中被五皇子惦记着的心上人,不偏不倚竟然是她自己。
到了谣言所牵扯的另一位当事人面前,她自然得将自己的嫌疑撇开。
她赌咒发誓道:“奴婢胆敢对殿下有一丝半点的非分之想,胆敢对殿下有一丁点儿好感和欣赏之意,奴婢立刻下去同我阿哥相聚,阳寿就此玩完。”
他怎么听怎么觉着,她这赌咒发誓透露出对他的嫌弃之意,也不止是一丁点儿。
他冷哼一声,转头便要走。
她立刻疾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他身前,一只手抱住他两条腿,呜咽道:“殿下,行行好吧,您现在吃穿不愁,可奴婢从没吃饱过……”
他从未经历过被人抱腿乞讨之事,嫌恶的低喝一声“松手”。
可她已厚着脸皮做到了这个份上,断没有松手之意。
他一扬手就要从袖中抽出软剑。
她紧紧揪住他衣摆,仰着脸问他:“殿下,那画的秘密,您还想不想知道”
她做出个可怜兮兮的神情,尖尖的下巴颏顶在他腿上,竭力扑闪着一双杏眼,果然引得他身子一顿,原本要抽剑的手半空中拐了个弯,抓着她后领将她提溜开,眼皮轻抬,缓缓道:
“哦你这是要同本王谈交易”
猫儿讪讪一笑,咬唇瞟了他一眼,鼓足勇气道:“哪里是什么交易,明
第22章 狗尾巴草
外间吹了一阵风,皇后抚了抚肩膀,宫娥立刻将帘子放下来,将外间那跪着的身影遮的瞧不见。
皇后生产时受了苦,自此再无孕,舍不得叱骂这唯一的儿子,只规劝道:“你年已十八,再过上两年就得出宫建府。你瞧瞧,有哪个皇子是出宫前还未成亲的”
萧定晔一抬眉:“康团儿呢他不还单着”
皇后扑哧一笑,又肃了脸,嗔怪道:“你好歹撑过这两年。等你选了正妃,成了亲,出宫别居,你便是再胡闹,为娘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定晔苦笑道:“孩儿何时胡闹了”
皇后便佯装要打他,轻轻拍在他背上,压低声音道:“前些日子,你在御花园阁楼上的那一出,难道不是胡闹那宫娥是谁被我寻见人,一杯毒酒发作了她。”
萧定晔经她一提,倒是想起上回事来,目光不由往窗外望去。
这个角度瞧不见那檐下跪着的胡猫儿,只能瞧见天边云朵似起了火一般。
他吊儿郎当一笑,敷衍她:“母后从何处听来没有的事儿。”
皇后无奈的叹一口气,苦口婆心道:“正是你议亲的时候,何苦闹出这些事传出去,名声能好为娘为了你那名声,不知费了多少心。”
他点一点头,便顺势转了话题:“檐下跪着的,又哪里惹了母后可是她那阎罗王兄长惊着母后凤体”
皇后抿一抿嘴角,冷笑一声:“你莫提醒我她救了我的事,我没忘。我就是没忘,才没打她板子。”
她肃着脸道:“为娘问你,你送她那么些个珍珠,你究竟想怎样离雁今日进宫时,可是肿着眼睛来,红着眼睛走。那姑娘性子好,为娘怎样问她,她也没说出委屈来。”
萧定晔一蹙眉:“表妹擅自打听宫中消息,母后不去苛责她,倒反过来怪孩儿”
他立时肃了脸,起身跨出门,站在檐下吩咐宫娥:“去唤随喜。”
等随喜的空档,他低头瞧着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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