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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在宫中闭门造车了两日,画出一些样式,五福在一旁提醒她:“我们得去瓷器作坊里问问,万一这些样式烧制不出来,姑姑便白画了。”

    猫儿觉着五福说的十分有道理。

    捡日不如撞日,她当即装扮一番,重新化作吴公公的模样,戴上他的腰牌,牵着他的娃儿当掩护,腋下夹着册子,要往宫外去一趟。

    将将行到东华门附近,五福忽的身子一顿,抬头往前一指:“姑……父”

    猫儿循着五福所指方向一看,但见一位长身祁立的青年一身玄衣,灰头土脸从东华门里疾步行了进来。

    她如被雷击。

    那雷声中还夹杂着嘈杂暴雨。

    她立刻转向宫内,牵着五福便走。

    此时身后那青年的声音已转了过来:“吴公公”

    猫儿立刻加快了脚步。

    五福边跟着她走,边悄声道:“姑姑,五殿下在唤你。”

    猫儿忙忙向他“嘘”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往前而去。

    身后的呼唤声却越来越大声:“吴公公,你逃什么”

    猫儿立刻小跑起来。

    身后极快的窜来一阵风。

    但听衣衫烈烈,须臾间,猫儿的一只手臂已被一股大力扭到背后,迫的她立刻停了脚步,只紧吆牙关不出声。

    五福已转身跪地,拉了哭腔道:“五殿下,姑姑肩膀才受过伤……”

    她内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手臂被从后松开,她无精打采转过身,对着一身尘土、满面憔悴的萧定晔扌包拳躬身一揖。

    萧定晔面上显出疑色,倏地抬手捏上她面颊,用指腹将她面上厚粉一擦。

    她立刻面红耳赤,急急后退两步。

    他目光中的疑色立刻退却,继而被一股莫可名状的神情代替。

    他极低的喟叹一声:“我已知晓。”

    她站着不说话,五福立刻帮她找补:“姑姑伤了嗓子,说不得话……”

    她心中嫌五福多事,只再学着太监的模样躬身一揖,急匆匆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甩给他,牵着五福逃了回去。

    直到她离去许久,萧定晔方弯腰捡起那张银票,眉头下意识的一蹙。

    她给他银票,是何意

    ……

    萧定晔外出二十多日,匍一回宫,先去问过皇后安,又陪着太后用过晚膳,略略说了两句话,面上疲乏之色更甚。

    太后不忍他受累,心疼道:“快回去歇着,睡饱歇好再来陪祖母说话。”

    又隐晦叮嘱道:“你太疲累,今夜便莫去寻猫儿。”

    萧定晔心中苦笑。

    猫儿见了他如同见了登徒浪子,哪里还能容他再进屋。

    太后唯恐他相思难寄,累坏了身子,又补充道:

    “她虽然受了点委屈,这孩子大义,又不矫情,身子骨壮实。你不用担心,歇饱了再去见她不迟。”

    太后这般一说,他原本还能压抑的思念,此时反而如滔滔江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猫儿所经之事,匍一发生,随喜便飞鸽传信告诉了他。

    他不知她伤的有多重,心中火急火燎。

    然他同大军在外演习,将领违反军纪罪加一等,擅自离开定然是杀头




第242章 灵魂出窍(二更)
    楚家人进宫的时候,猫儿已能正常行走。

    太医此前曾说过要长久静养,那是针对世家大族柔弱闺秀的养法。

    劳动人民的身子骨,没有那般金贵。

    然而她虽坚强,皇后还是给了她几分薄面,使了一顶软轿抬了她去。

    秋兰作为发言人,紧跟在软轿之畔,一起到了重晔宫。

    重晔宫还是那个重晔宫,楚家人却不是那个楚家人。

    这回进宫的,是楚离雁的母亲,当今皇后的亲妹楚夫人。

    楚夫人对自家闺女的祸事知根知底,对最近几日夜闹阎罗王,也是亲身经历。

    对于自家女儿还有两三日阳寿的传言,更是清清楚楚。

    然而谁敢等个两三日,看自家闺女到底死不死

    楚夫人吃了四十年的盐,知道该下矮桩时要下矮桩,此时垂泪道:

    “离雁这孩子十几年没吃过什么亏,养成了娇奢的性子,才闯此大祸。

    现下她板子也挨了,楚家也被弹劾了,求胡姑娘高抬贵手,想法子续她一命。她才不到十八岁啊!”

    猫儿转头望向皇后。

    皇后长叹一口气,正色望向猫儿:“上回你曾提及,要用阳寿换阳寿,此法子实在有违人伦。不知可能多做些善事,抵消了离雁的罪孽”

    猫儿微微一摇头。

    善事自然也是要做的,然而却不是现在。

    皇后急道:“那该如何总不能真看着她死”

    猫儿定定望着皇后,心中砰砰一阵急跳,想要同皇后换取自由的心思刚刚冒上来,便被她忍痛按了下去。

    不能提。

    这时候提,凭皇后参与宫斗这么些年屹立不倒的城府,定然要怀疑到她上回的苦肉计。

    自由进出宫的事情,只能先放一放,徐徐图之,不能再和楚离雁的事情搅合在一处。

    她一吆牙,又点了点头,转脸望向秋兰。

    秋兰立刻附耳上去,听过半晌,只扑通一声跪在猫儿面前,含泪道:“姑姑,不能哇,此事于姑姑有碍哇!”

    猫儿做出一副“为了大局”的痛苦坚贞模样,一把推开秋兰,嘶哑着嗓子艰难道:“奴婢……用奴婢的阳……”

    她只强说了几个字,喉咙便撕裂般痛,再也说不出声。

    秋兰这才拭一拭眼角,替猫儿说道:“姑姑之意是,她是阎罗王之妹,若用她的阳寿抵上楚姑娘的阳寿,该无大碍。只是……”

    楚夫人立刻急道:“只是什么”

    秋兰转头看一眼猫儿,黯然道:

    “姑姑虽说能起死回生,看着仿佛阳寿在她身上作用不大。然而姑姑每回死而复生,用的时间都比前一回多。

    上上回在废殿,姑姑死后足足用了七日才醒来。

    上一回在重晔宫,姑姑用了二十日才醒来。

    这回折损了阳寿,万一姑姑日后遇险,不知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楚夫人同皇后对望一眼,只觉所闻之言既匪夷所思,又令人不敢不信。

    两人轻咳一声,转移了阵地,躲去里间吆耳朵。

    “姐姐,这胡姑娘,果真如此邪门”

    “本宫上回病重昏死,便是她镇的魂。后来李家姑娘两回咽气,又是她镇的魂。还有宫变皇上受伤,天上却现了真龙。你说,她的话,我等该不该信”

    两人低声议论着胡猫儿,外间,猫儿也同秋兰对视一眼,面上缓缓浮上笑意。

    皇后与楚夫人讨论了半晌,并未想清楚猫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然而她既然主动提出要用自己的阳寿,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两位贵人回到前厅,楚夫人轻咳一声,关心道:“猫儿姑娘肩胛处的伤,可已好些”

    秋兰帮着答道:“除了刮风下雨会酸痛、日头炎热要发痒、吃多了要撑裂、饿肚子要犯晕,并无旁的大碍。”

    猫儿睨她一眼,险些笑出声来,立刻配合着干咳两声,方嘶哑道:“此事……还要有……”

    秋兰忙忙附耳过去,等听过,方同皇后姐妹道:“胡姑姑毕竟与楚姑娘毫无血亲,要用姑姑的阳寿为楚姑娘续命,却要做一场法事。”

    楚夫人立时精神抖擞:“没问题,胡姑娘但请吩咐,楚家必定照办。”

    秋兰又附耳听猫儿窃窃几句,方转述道:

    “此回为楚姑娘续命,要地府鬼君相助。地府为阴,故而需寻一处建造在至阴至寒之处上的寺庙,在该寺庙里为楚姑娘行一场水陆法事。”

    她说到此时,却住了嘴,探问道:“不知,楚姑娘欲续命多少年”

    楚夫人立刻开口:“一百年!”

    想了想她家女儿已快十八,再活一百年却有些老不死,只得又往回收了些:

    “家中老祖宗年已八十,楚家历来有长寿的先例,离雁若日子顺心,也能同老祖宗一般长寿。”

    猫儿做出为难的模样,半晌方点了点头,又探头同秋兰悄声说过几句。

    秋兰边听边点头,转述道:

    “楚姑娘需在庙里行一场八八六十四日的水陆道场。

    待道场做完,她不但续接上六十四年的阳寿,到最后那日,面上鬼印也已消失不见。

    在此期间,楚姑娘需忌口、勤沐浴,已示心诚。”

    楚离雁面上的暗褐色媚猫印记,不过是榨取了新鲜核桃青皮的汁水,再在火上烧煮收浓,使上色作用越加稳固而已。

    如此沾在皮肤、衣裳上虽是暗褐色,然经过一两月坚持不懈的清洗,自然会洗褪。

    楚夫人却着急道:“离雁才把打了板子,身上正带着伤,这沾了水,只怕要留疤……”

    秋兰



第241章谁给谁的银子(一更)
    这个夜里猫儿睡的极不安稳。

    她嗓子撕裂,不能饮酒,辗转反侧快到天亮,才迷迷糊糊闭上眼。

    时隔半年,她老娘终于在梦里露了面。

    她委屈道:“你为何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放我一人在此受磨搓”

    老娘将她脑袋敲的咚咚作响,吆牙切齿骂道:

    “倒霉玩意儿,要不是你日日将自己灌醉,老娘我会入不了梦你可戒酒吧,酒都害你无媒苟合,你还不长记性!”

    猫儿震惊,立刻纠正她老娘的说法:

    “如何无媒苟合了那……老太后,不是媒人

    况且,我又没想嫁他……我可是恩客,我准备好银票的,等他一回宫就给他过夜银子。”

    老娘继续敲着她脑袋骂道:“别自欺欺人,你以为你在哪个朝代!”

    猫儿十分委屈:

    “哪个朝代说女子不能养面首

    等我成了首富,我就能养!我见一个养一个,各个都比他萧定晔温柔、健美、强壮!”

    她老娘听她这番大言不惭,继续大力敲她的脑袋:

    “别东想西想了,你既然入了宫斗的坑,你就好好斗。为娘对你现在这个妾室的身份很不满意。

    我们老胡家的女儿,怎能当劳什子夫人你往正妃去努力,别给胡家丢人。”

    猫儿要继续再说,她老娘最后给了她脑袋一把,彻底将她打醒。

    眼前瞬间阳光灿烂,耳边传来康团儿略带疑问的声音:“我用酒碗都敲不醒五嫂嫂,她该不会下了地府,去见了我母妃”

    秋兰正从门外端了水进来,闻言忙忙放下盆子,上前收缴酒碗,告饶道:“六殿下,姑姑脑袋不牢,你若再打个窟窿,五殿下回来可得罚奴婢照顾不力。”

    康团儿便叹了口气,拉长声道:“五嫂嫂到底何时醒啊!”

    猫儿被他前后两声“五嫂嫂”惊得抖了两抖,立刻翻了身,牵扯到肩部伤处,不由呲牙咧嘴的呼气,嗓子却发不出来一丝儿声音。

    康团儿欢呼一声,扑上前,搂着猫儿颈子欢喜道:“五嫂嫂你可醒了祖母说你昨日威风的紧,我一早就过来看你呢。”

    猫儿再一次抖了抖,立刻向他摆手。

    秋兰善解人意上前,同康团儿道:“六殿下先去外面等,待姑姑穿衣梳妆后,殿下再进来,可好”

    康团儿有些迟疑,只看着猫儿央求道:“听太监们说,嫂嫂的阿哥这几日又现身啦再过几日可就七月了呢。嫂嫂,我想见母妃……”

    他瘪着嘴,双目中泪水打转,却吆紧牙关不让眼泪流下来,只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猫儿。

    她的心立刻软了下来,只向他微微一笑,挥挥示意他先回避。

    待秋兰为她伤处涂抹过药油,帮着她穿好衣裳、梳洗过,她靠坐在炕头上时,康团儿方重新进来,将外面人招呼进来,道:“嫂嫂醒了,你们将东西送进来吧。”

    太监们端着红漆盘鱼贯而入。

    领头的太监猫儿识得,是在慈寿宫太后娘娘身边当值的管事太监。

    管事哈腰道:“太后听闻姑姑受了伤,差奴才专程为姑姑送了各式补品、药材。太后说,姑姑在宫中行走,不能没有金簪……”

    康团儿立刻垫脚从一个红漆盘里取下一支金簪,蹭上炕,附在猫儿耳畔道:“祖母说,金簪可是好东西,不能楚姐姐有,而你没有。”

    猫儿微笑捏捏康团儿的小脸,收下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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