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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我……不是要用娃儿栓住你。

    那药黑漆漆,全然不知到底放了什么药材,若影响你一生,我怎能释怀。

    你放心,我答应不逼迫你,便决不逼迫你。避子的汤药,我随后亲自送来给你。”

    猫儿一个枕头丢过去,泪水淌了满面:“你走,我不想再见你!”

    她如此伤心,萧定晔怎




第236章 我同你打个赌(二更)
    天上一串惊雷滚过,闪电啪啦啦在天际绽放,接着轰隆一声,瓢泼大雨一言不合就开下。

    秋兰收了药油,将猫儿裤腿拉好,担忧道:“雨这般大……”

    猫儿一咕噜钻进被窝里:“不用理他,他敢破门而入,明儿我就去向四殿下取银子。”

    外间萧定晔刹那间便被淋成了落汤鸡。

    同样成了落汤鸡的吴公公站在远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想寻快板砖将自己砸晕,好避开这两难局面。

    拍门声又连响三声。

    秋兰苦着脸道:“姑姑,你同殿下,不是蜜里调油吗”

    猫儿冷哼一声:“谁同他蜜里调油。”

    心中却又想到和他商议好的“人前人后”那一套。

    现下的局面,算是在人前若有人被拍门声惊动,出来看热闹,只怕明儿太后、皇后就得为了淋雨的儿孙出头。

    她烦恼的爬起来,披了外裳。

    秋兰忙忙下了炕,将房门拉开。

    暴雨声骤大,门口那位青年已通身湿透,狼狈的不成样子。

    他站在雨里,不知该不该进屋,面上有些踌躇。

    猫儿叹了口气,低声道:“进来说话。”

    他面上起了浅浅笑意,一脚踩进来,在门口抖着雨水,没话找话的说了句:“雨真大啊……”

    秋兰看着这位堂堂五皇子,心中起了万分同情。

    在宫外他叱咤风云,在宫里他骄傲尊贵,到了猫儿面前,却这般造孽,也不知这位姑姑给这位皇子喝了什么**汤。

    秋兰取了巾帕要服侍他擦去雨水,萧定晔却并不去接,只站在原处将衣上雨水一把一把向下拧。

    猫儿知道他有洁癖,看他那一副被全世界欺负了的模样,心里无奈的叹一口气。

    她下了地,取了自己的帕子丢给他,低声道:“这是我的,你若再嫌弃,就自己冷着去。”

    他抿嘴一笑,接过巾帕,拭去发髻和面上雨水。

    等再抬头时,猫儿已取了她平日外出的男装,从中衣到外裳一应而足。

    她比他身量低了有一头,衣裳自然不合他身,但有总比没有的强。

    她抖抖衣裳,冷着脸道:“这一身是我在牢里时,衙役们孝敬我,出了大价钱的。少说值五十两,你穿了得还我银子。”

    将衣裳放在炕边,同秋兰开了门,站去檐下避嫌兼避雨。

    秋兰此时的角色颇有些尴尬,她趁着避雨,悄声道:“姑姑,我去隔壁借宿……”

    猫儿登时拉了脸:“我不要名声你给姑奶奶好好待着。”

    站了这一会会,檐下淌下的雨水已将两人绣鞋打的湿透。

    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萧定晔的声音从里传出来:“好了……”颇有些幽怨。

    猫儿一脚迈进去,抬头一瞧,扑哧两声,极力绷着笑,赞道:“好看的紧,五十两银子你花的值。”

    她的衣裳小,他勉强套在身上,便穿出了紧身的效果,倒将他蜂腰猿背的身段勾勒的清清楚楚。

    她啧啧叹道:“未成想,你倒是个有身材的。”

    他全然笑纳,越加挺胸抬头,要展示自己的优势。

    猫儿的注意力却已转移,她跳上炕沿,踢开**的绣鞋,问道:“你来寻我,所为何事”

    他心里一愣,心知决不能说他想知道她和楚离雁纠葛中是否受伤,会不会出手报复,要不要他帮手。

    耳中雨水还在哗啦啦,头顶又滚过连串惊雷。

    他迟疑道:“我来提醒你,今儿要下雨……对,就是这样,今儿要下雨,还是暴雨。”

    猫儿无语道:“多谢殿下提醒,让奴婢免去雨水之灾。”

    他就坡下驴:“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猫儿双眸一眯,语气已有些不耐:“萧定晔,你心里打什么主意再不说便出去!”

    他抬头看着她,不由挨过去,低声道:“人前,注意这里是人前。”

    哪怕只有秋兰一个外人,该演的戏也得演好。

    她只得放缓了语气,柔和道:“殿下深夜而来,所为一定不只是提醒下雨。下不下雨,老太爷都已经提醒过了。”

    他唇角一勾,垂下脑袋,目光自然落到了她脚面上。

    顺着脚面,又想到方才她在屋里的吱呀呼痛。

    他多么想看看她伤的多重,然而却知道这是她的禁地。在人前除了能勉强同她牵手,再有旁的举动,只怕她立刻就要翻脸。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明儿一早我就要出宫,随京郊大营外出整整一个月。我离开的这一月,给你多留些人,万一你要用到……”

    他的话头一住,惊觉他显得太过关心了些,又往回收了收:“当然,用不到最好。他们的战斗力最好还是要为我留着。”

    猫儿点点头:“知道了,你走吧。”

    他一滞。这就走雨还大着呢。

    好在秋兰善解人意,立刻说出了他的潜台词:“雨这么大,殿下怎么回的去要不姑姑送送”

    她已经瞧出这两人有些不自然,又兼想到晌午时猫儿叮嘱王五不能向上头传话的事,猜测此二人只怕闹了些小脾气,否则堂堂五殿下也不至于今晚来做小伏低。

    秋兰想要撮合二人的心思,猫儿显然不接收。

    猫儿“啊”了一声,尾音拉的老长,质问道:“我怎么送,雨这般大……”

    她抬腿一缩,往炕上而去,半个身子钻进被窝,将外裳丢出来,只着中衣,同秋兰道:“帮我端酒,喝了好睡觉。”

    再不理萧定晔,将他晾在一旁。

    秋兰只得取出酒坛倒出三碗酒,先送了一碗给萧定晔:“殿下可要驱驱寒气”

    虽说是酷暑,然着凉了也不是闹着玩的。

    萧定晔端起一碗,尝试着饮了半口,眉头一皱:“怎地酒劲这般烈”

    秋兰叹气道:“就这样的烈酒,三碗都快醉不住姑姑。昨儿夜里饮过酒,她都半夜未睡着。”

    她将余下两碗送去炕沿,猫儿探出手端起一碗,咕噜咕噜饮干净,等再要饮下一碗,眼前已多了一只手,将酒碗夺下。

    他肃着脸道:“不能再饮酒。”毫不避嫌的握着她手:“你可知,你的双手,一直在发颤”

    猫儿何尝不知。

    她给旁人上妆时,她执笔时,她填点梅图时,执筷用饭时,她都是知道的。

    而此前并不会这般。

    她瞥他一眼,抽回手,再端起那碗要饮,他再一次抢过去,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她反倒有些好笑。

    这是锅里不抢碗里抢。

    她还有半坛酒,哪里能少了她的三碗。

    此时秋兰也跟着倒戈:“姑姑,要么今晚,我们就少喝点这烈酒怎能多饮。”

    猫儿下炕要自己倒,秋兰在萧定晔的授意下立时将酒坛子藏在身后。

    猫儿无法,只得诳劝道:“你倒三碗出来,我们边说话边浅酌,说不得我就早早睡去呢。”

    秋兰只得重新倒了三碗,摆在炕头上,双眼却紧紧盯着猫儿,谨防她要暴起牛饮。

    猫儿一笑,说到做到,端起酒碗只饮下一口,趴在炕上支起下巴:“聊,聊什么话题”

    萧定晔缓缓坐去她身畔的炕沿上,心中想着如何提出楚离雁之事。

    一张嘴问出的确是:“自由对你,真的那般重要”



第235章 这是个陷阱题(一更)
    猫儿出了铺子站去檐下,只见从路边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主一仆,正是李巾眉和虎头铡。

    两人形容略显狼狈,虎头铡的发髻上还被泼洒上白色粉底,显见也经历了一场硬仗。

    李巾眉气喘吁吁过来,探头往铺子里一瞧,叹气道:“方才另一处铺子也被砸。”

    正说话间,一辆马车停在路边,秋兰满脸通红从车厢跳下,几步跑到猫儿身前,泪花闪动,哽咽道:“姑姑,旁人的铺子被砸了……”

    她面上发红处,隐隐可见几个巴掌印,是受了磨搓的模样。

    猫儿进了铺子,从地上捡了一只粉底,从中抠出珍珠粉末,涂抹在秋兰面上,低声道:“我对不住你,拖累了你。”

    秋兰忍下委屈,忙忙道:“是我不中用……”

    猫儿转头望向李巾眉:“可能弹劾楚家”

    李巾眉叹气道:“不能。楚家虽无多少实权,然而却有大功劳。你当楚离雁为何这般跋扈她仗着的便是祖上的功劳。”

    楚家的功劳,是在上一代的前侯爷身上。

    先皇亲自挂帅上沙场,受了重伤。是前侯爷拼死拼活将先皇背到安全地,寻了郎中先医治先皇。等轮到他自己时,却失血过多重伤不治。

    楚家便是因为这个功劳,封了侯爵。

    当今皇帝孝敬先皇,对楚家颇有优待。

    过往多少年,楚家被人弹劾,奏折到了皇帝手上,最后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稀泥了事。

    猫儿听过过往,愤愤道:“那要如何便被她这般欺了去姑奶娘想方设法也要报仇,否则这买卖还如何做下去”

    等回宫途中,马车停在六部衙门前。步行往东华门之际,猫儿同王五交代道:“今日之事,不允许你同你家主子提起。”

    王五立刻摆手:“不成,小的职责,便是事无巨细将姑姑……将夫人……将……”

    猫儿烦恼的打断他:“你要向萧定晔打我的小报告也成,天香楼的红豆姑娘,我可就要将她赎出来,卖到三等勾栏里去。”

    王五立时一愣,结结巴巴道:“你……你怎地知道……”

    猫儿冷笑一声:

    “每日我们坐了马车往外去,到了天香楼门前,你便要抬首往上瞧。

    那时便有位极消瘦的姐儿,倚在栏杆上回望你。

    等我们回宫时,又原样再来一遍。

    我知道回宫的路好几条,为何日日都要走同一条,王侍卫可能说出个所以然”

    王五垂首不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猫儿继续道:“我听闻,暗卫不能有家人,更不能有情人,否则极易叛主。”

    王五立刻接话:“小的不会叛主。若有人拿她来威胁我,我第一刀先砍在她身上。”

    猫儿放柔了声音:

    “我并不拿她威胁你。我不让你同五殿下提起,只是因为,这都是女人之间的蒜皮小事,不想让他担心。

    你作为属下,怎么不知道心疼主子,反而要为他添乱”

    王五抬头看着她,半晌方道:“只此一次。”

    是夜,慈寿宫配殿前厅。

    一身夜行衣的明珠立在萧定晔身畔,将白日发生之事细细道来,不敢落下一丁点儿细节。

    自萧定晔与猫儿因御花园的交流关系大白于天下,萧定晔立刻在她身畔加派了人手。

    除了转成明卫的王五,还有三四个暗卫每日潜藏在猫儿左右,明珠便是其中之一。

    暗卫与明卫分两条线,便连王五也不知暗卫的存在。

    明珠抬眼望着萧定晔,鼓起勇气道:

    “王五毕竟是男子,多有不便。若姑姑身边有个会武的丫头,也不会被楚姑娘的丫头们拉扯的摔了去。”

    萧定晔紧握拳头,并不接话茬,只冷冷道:“去告诉随喜,让他唤王五进来。”

    明珠见她想回猫儿身边的意图被主子忽略,心下失落,只得转身出去寻了随喜。

    梆子声敲响一声,一更天,各宫门开始落锁。

    王五战战兢兢跪在前厅地上,忏悔道:“胡姑娘,她不愿让主子知道。她说娘们儿家家的事情,应该由娘们儿家家解决,用不着主子操心。属下一时未想明白,便应了胡姑娘的请求。”

    萧定晔只转头望向随喜:“五十鞭,立刻用刑。”

    随喜向王五投去同情的目光,自去吩咐人准备了。

    月光朦胧,天上星子稀少,时不时被云层遮掩。

    园子里起了风,一阵一阵不停歇。

    萧定晔身边只跟着一个随喜,默默行在宫道上。

    两人先去了一趟重晔宫。

    尽管工期已加快,然而配殿才将将修起来,再用一两日起顶子,还要等工部来量尺寸打家具,就又是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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