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如此她的心绪能稍稍平静一些,抑制了她寻一把刀将萧定晔戳成筛子的冲动。
然而现下,事情就进展到了要她去主动啃狗的境地。
她忍着肉麻向他撒了个娇,他完全不为所动。
她一咬牙,倾身而去,蜻蜓点水的瞬间便收了回来。
他立刻摇头:“不能这般敷衍。”
她大呼冤枉。哪里敷衍了他第一回轻薄她的时候,不就是这般
四周寂静,僵持还在持续。
他显出些少年的促狭,轻咳一声,提醒着她莫耽搁工夫。
值不值得她在心里千百次的问。
心里有个声音颇不以为然:
“放开你那脆弱的矜持和做作,难道你们这般的次数还少你脑子清楚些。
第一回根本不是前几日,是在金水河,是你从杨临身上偷偷拓印了出宫腰牌那回!
第二回也不是在宫里,是出宫围猎他受了箭伤,在他营帐的被窝里!
第三回更不是方才,是在温泉行宫,你以为中了毒,从他口中抢解药那回!”
她瞠目结舌。过往有那么多次
另一个声音又在脑中响起,它怂恿道:
“傻瓜,他轻薄了你,你得轻薄回去,才算不吃亏。你自己算一算,加上之前的,他轻薄过你几回”
前一个声音很快帮她算出了结果:“六回,整整六回啊你个缺心眼的。难道你是个软柿子,只能任人捏扁搓圆你就不能反扑”
她内心烈火熊熊,发出了女强的呐喊。
我不是软柿子!我要反扑!
她倏地抬头,目光炯炯,带着复仇的决心和快意捧着他脑袋,垫着脚尖,汹涌的报复了过去。
这一报复,就报复了三回,艰难的知道了以下几点信息。
战乱时最安全的地点,京城。
战乱时第二安全的地点,雍州。
银水河一路绕行,汇入京塘河,春日水势缓和,一路北下,不日便能到雍州。
待回了宫,猫儿躺在废殿炕上,于黑暗中摩挲着系在手腕上的小泥猫,反思着今夜的行径,心中颇有些五味杂陈。
到底算报复呢,还是算被占便宜呢她怎么觉着,她是被她自己给带进了沟里呢
她一遍遍问着她心里的那两个声音。
不知问了多久,心里方响起个不情不愿的声音:“行了别纠结了,我们其实想告诉你,及时行乐。就这样,晚安!”
我的妈呀。及时行乐和她的欺骗对象及时行乐这不是火中取栗、虎口拔牙
她一把拍在额头上,心里的声音被拍的不得入睡,十分不耐烦的反问她:“哪里不是行乐你问问你自己,你那时候心跳没跳”
另一个声音保持着中立的态度,替猫儿用事实做着回答:“跳了。”
“跳的猛烈吗”
“险些从胸膛里蹦出来。”
“晕晕乎乎了没”
“晕乎的险些将她老娘都忘记。”
“荷尔蒙有没有分泌多巴胺有没有传导”
“通通都有,快活的简直不像话。”
猫儿险些要举了砖块给自己开瓢。
这个夜里她翻来覆去,快到四更才睡去,未过多久便传来提示各宫门开锁的梆子声。
她迷迷糊糊穿着衣裳,明珠进屋替她热汤药时,借着灯烛的光亮瞧着她的面色,惊诧道:“姑姑这黑眼圈,仿佛撞了邪。”
猫儿往铜镜里瞧了一回。
黑眼圈极重,一双眸子却亮的似夜里出动的耗子眼,仿佛发现了好大一堆谷粒,兴奋异常。
明珠进行了极贴切的概括:“就像赶考的书生遇上了狐狸精,被迷了魂,阳气越弱却越精神。”
猫儿心里一跳,立时叱道:“莫胡说。”
明珠热好汤药,倒进粗瓷碗里,打了水冲洗过药锅,外出泼水时,撞上了原本去掖庭端早饭的五福。
她揪住五福道:“你进去看看胡姑姑,她像不像个被狐狸精迷了魂的书生”
五福一步窜进配殿,对着猫儿扯出了哭腔:“姑姑,我阿爹他……他又口啦!”眼泪噼里啪啦的泼洒了下来。
猫儿忙忙替他拭了泪,扶着他肩膀,轻声问道:“莫急,慢慢说,吴公公怎地了”
五福抽泣了半晌,方稳了气息,哽咽道:“我方才去掖庭取早饭,没瞧见我阿爹。寻人一打听才知,昨儿夜里,我阿爹就被贬了值。”
她奇道:“你阿爹又惹了哪位不该惹的人物他被贬去何处了”
五福瘪着嘴道:“贬去刷了恭桶!”
她看了看时辰,宽慰道:“非姑姑袖手旁观,姑姑急着上值,若晚上一步,只怕就要去投奔你阿爹,一起刷恭桶。”
她探头往外喊了一声“明珠”,又低头同五福道:“明珠路子广,让她先去探一探你阿爹,问一回前因后果,我们再想法子将他捞出来。”
五福便哼哼唧唧点了头。
猫儿披上披风,一边系带子,一边又唤了一声“明珠”,明珠却不进来,只站在门槛旁,对着她挤眉弄眼使眼色。
去往御书房的路上,明珠压着声磕磕巴巴道:“吴公公的事儿……错在他。”
猫儿立刻盯向她,眯了眯眼睛:“萧定晔干的”
明珠讪讪道:“谁让昨儿在御书房院里,他同姑姑拉拉扯扯……”
猫儿脚步一顿,声音不由拔高:“你告的密”
 
第166章 我带你出宫(一更)
黑夜里,面前的青年一言不发,仿佛自出生起便是这般沉默的性子,从不同人多言。
猫儿心里咚咚作响,等待着萧定晔的回复。
如若这位皇子就此放过她,她就再顺着逻辑演几日失了恋的戏码。
白才人是她的前辈,如何演失恋她耳闻目睹的不是一日两日。
先是日日啼哭。
接着黯然神伤。
前两步会循环往复,反复折腾。
第三步勉强开始打起精神。
第四步开始同人说笑、仿佛忘却了前尘,可如若与心上人重遇,彻底推翻此前的所有步骤,重新回归到失恋初期的状态。
第五步该如何,白才人目前尚未演示。然而白才人从第一步走到第四步,已花了三四个月。按照余下的时间来算,她只怕还未演到第三步,就能离了宫。
只要前两步她演的逼真,说不得在同这位皇子断情的前提下,能引得他内心愧疚,心甘情愿为她解了毒。
真是一个既能活命、又能安稳离宫的好办法。
如此她就不用离开京城,继续抱着李巾眉的大腿开作坊、开铺子、发大财、招赘婿,美滋滋的过完一生。
然而眼前这位皇子不愿按照这条戏路走。
他蹲身坐在她身前,定定看着她:“我不允!你我情比金坚,怎能轻易说个‘断’字难道……”
他语气中有些苍凉:“难道你喜欢一个人和离开一个人,都这般轻易”
猫儿在心里长泣。没错啊我的哥哥,我就是这种女孩!
她继续努力着:“殿下此前脾性风流,说不得同奴婢断了,过几日就能移情到别的女子身上……奴婢曾听闻一句话,‘喜欢她就该对她放手’。殿下既然喜欢奴婢,就该放奴婢离去,莫让奴婢每日受锥心之痛……”
萧定晔见她泪水涟涟,也同她一般难受,只将她拥在怀中,急急剖白着自己的一颗痴情心:“没有风流,没有移情,我只中意你一个。中意你,怎能放手,到死到老都不会放手。”
猫儿一颗心拔凉拔凉。
她未想到这位皇子红鸾星初动,就将戏本子上的那些个痴情理论实践的十成十。
只怕再过一两年他放开了心胸,广收天下美女,再回想起一开始的痴情,反而要自嘲见识短浅。
猫儿心下仓皇,不由哭的更甚,外加饥饿难耐、腹中长嘶不止,萧定晔心里软出一汪水,冥思苦想有了招:“走,我带你出宫!”
猫儿:哇哇哇哇哇哇……嗯
她将哭声一收,定定的望着萧定晔:“殿下方才说什么”
————
京城的夜市算不上豪华。
逛夜市的多是寻常百姓,摆摊的也都是寻常买卖。
众人贪图的一是便宜,二是种类多样,故而虽是寒冬的夜里,夜市上依然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人群中,一对面貌寻常、穿着普通的男女混在其中。
那男子对周遭万物倒是见怪不怪、老神在在,只那女子却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模样,什么都要去尝一尝,什么都要去摸一摸。
此时女子手里握着一把肉串,已站在一处套圈的小摊前,一边啃着其上的烤肉,一边兴致勃勃看着旁人往场中抛着竹环。
若竹环套中了东西,她便跟着那人一同欢呼,仿佛占了大便宜。若未套中,便跟着唉声叹气,好似自己损失了金山银山。
萧定晔微笑望着她,转去寻摊贩买了一把小圈,同猫儿道:“你喜欢哪个,我套给你。”
场中地上规律摆放之物,既不值钱也不新奇。
猫儿立刻阻拦道:“这都是忽悠人的,其实不值那个钱。”
他抿嘴一笑,目光往地上物件中一梭巡,手起圈飞,稳稳的便套上了最边上一个小物件。
那摊贩上前取了物件捧过来,递给萧定晔:“恭喜客官。猫来财狗来富,客官不日便要发财。”
萧定晔含笑颔首,将物件接过来,转手送到猫儿面前,低声道:“一只小泥猫,像不像你”
猫儿接过来一瞧,果然是一只拇指般大小的虎斑纹小猫,正张嘴呲牙做出要扑鼠的模样,十分的威风。小泥猫上有个系绳,可以戴在身上。
猫儿看看小猫,再看看萧定晔,疑心道:“我怎么觉着,你这是拐着弯说我是‘母老虎’”
他忍俊不禁,将她打量片刻,将泥猫系在她手腕上,柔声道:“母老虎,我最中意的。”
猫儿听得心下一颤。越加觉着自己未来逃不脱惨死的结果。
她低头猛吭几口肉串,方含糊道:“真肉麻。”
他却哈哈一笑,将余下的竹圈返还给摊贩,拥着她往前而去。
待出了夜市,续往前行,便到了正街处。
整个京城最繁华的街巷灯火通明,青楼、酒楼、茶楼不一而足,进出往来皆是权贵。
萧定晔牵着猫儿一路前逛,待到了中间,正街边上的铺子空了一段出来,露出铺子后面的一段河道。
此时河道已结冰,然河风却依然极大,透过那一段缺口,呼哩哗啦的刮了进来。
他将她披风后的风帽拉起,又紧了紧她的衣领,指着那河道解释道:“这叫‘银水河’,实则便是金水河在宫外的一段。”
猫儿心里一动,探问道:“那宫人要出宫,岂不是跳进金水河,就能漂出去”
他瞟她一眼,缓缓道:“自然不成,金水河流进宫和流出宫的两端,都装有精钢滤网,莫说人,便是一条鱼也极难漂走。”
哦……猫儿心下一阵失望,不死心的追问:“这河最后会并入哪里”
他便侧着身子挡在她前面遮了风,牵着她进了路边缺口。
原来这里间
第165章 受委屈的小媳妇(二更)
萧定晔被穆贞大大方方牵着手,带往门外时,猫儿正同戴大人互相恭维对方的“老谋深算”,颇有些相见恨晚。
待听闻脚步声,她方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有的表现。
吃醋,吃醋,吃醋。
情人吃醋是个什么表现来着
她当先敛了笑容,还没来得及让眼圈红上一红,一对新人已到了门边。
萧定晔迅速向猫儿投去一眼。
眼神中混合着无奈和担忧。
猫儿立刻垂首,面无表情的继续整理手底下的桌案,那桌案原本已整理的够整齐,她却还在不停手的扒拉。
萧定晔一颗迅速沉底。
他知道坚强的女子伤心时是什么模样。此前父皇久久不去极华宫时,他阿娘就极忙极忙,用忙碌掩去心伤。
门槛只有细细的一根,一步抬起,就能利索的跨出去。
只那么一瞬间,萧定晔就同猫儿擦身而过,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半分。
御膳房重新恢复了忙碌,这样的忙碌与此前不同。
大臣们再也不用战战兢兢,戴大人立刻瞅准机会捧着奏陈上前,顺顺利利办了自己的事。
待到了午时,皇帝用饭时,明珠按时拎着饭屉出现在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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