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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的繁花田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西河西

    “那三间瓦房是供程度不同的学生读书用的,西边的两间厢房放的是些山川地理志之类的杂书,课间都可以进去看,只是不能带走。若是有看到你们喜欢的书,可以找时间抄出来,既可练字又可增加学识。东厢这两间,是陈先生和另一位专教诗词歌赋的先生暂歇的地方。”赵安国正低声跟三个少年说着话,那边东厢靠北一间




095 米花糖
    想到自己的失态样子被一个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看了去,她就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一瞬间连脸都红了,等想起什么似的抱着树合起双手向那个抓包自己的人求饶时,却发现那人早已收回了目光,好像刚才看到她爬树的不是他一样。

    这姑娘脸上就露出一丝笑容,小声嘟囔道:“算你识相”。

    看这人是要来自家读书的,如果今天他没给自己面子,以后读书时定要让他好看。

    树下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颤颤巍巍提醒道:“小姐,您小心点儿”,说着听到东厢那边传来脚步声和告别时的说笑声,小丫鬟更慌张了,“小姐,快下来吧,老太爷要出来了。”

    “闭嘴”,树上的姑娘低声呵斥,却也看见东厢那间屋子外的棉布帘子一动,先走出三个少年来,她忙竖起手指在唇上,对小丫鬟道:“你镇定点儿,别暴露了我,否则今天中午不准你吃饭。”

    小丫鬟都快吓哭了,说不暴露就能不暴露吗这时候只听那边传来自家老太爷心情极好的笑声,“你啊,是老夫教过的这许多学子中最不怕吃苦的了。那本北游志还是我当初从一个老友那儿抄来的,他如今可是洛州巡抚。那书店老板若是再问你买那抄本,少于十两银子你可不能卖给他。”小丫鬟忙转身来面向老太爷。

    陈老先生正说着,一抬头看见站在树下的小丫鬟,脸上笑容敛起,问道:“小荷,你不在后院陪着佩姗做针线,跑到前院来做什么”

    “回老太、太爷的话”,小丫鬟双手按在腹部,保持着僵硬的见礼姿势,“奴婢是来取小姐的,毽子的,刚才一不小心,踢到前边了。”

    树上的陈佩姗气得捶额头,低声自语道:“真没见过这么笨又这么胆小的丫鬟,比起姐姐身边的小梅差远了”,正说着,才注意到爷爷和那几个学子已经到了树下,陈佩姗顿时紧张地顿住了呼吸。

    这李子树没多高,而且是在大冬天,又没叶子遮挡,陈老先生几乎在问小丫鬟话时,就看见了一旁树上的孙女。

    此时走过来,他的脸色沉沉的,见孙女只是抱着树枝往下看,陈老先生顿觉一脑门子火儿,呵斥道:“还不快下来。这得亏都是爷爷的学生,若是旁人,你以后也不用出门见人了。”

    陈佩姗被吼的撇撇嘴,看了眼那个刚才就注意到她的人,哼一声道:“是您不给孙女儿留面子,明明顺着东厢绕过影壁你们就可以走的,您非要把客人带到这边来。”

    “你这么大一个人趴在树上,除非是我老眼昏花了才看不见”,陈老先生气得直吹胡子,看见了他能不管见这平日娇惯的孙女还要张口反驳,忙打断她的话,“快下来,回去跟你奶奶做针线去。”

    陈佩姗又哼一声,却是不敢说什么了,然而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又不好意思下来,爷爷还在旁催着,心里一慌,就直挺挺地从树上摔了下来。

    摔下来时,慌张之下,陈佩姗还喊了一声“接住我啊。”

    然而她还是噗通一声摔到树下的雪堆上了,陈老先生面上无光地扶了扶额头,那小丫鬟则忙喊着“对不起小姐”过来扶陈佩姗。

    陈佩姗哎呦呦地在小丫鬟的搀扶下站起来,只觉十分丢人,气恼地挥开小丫鬟,“不用你扶”,继而看向赵安国一行外人,没在他们脸上看见半点笑意,她松了口气,心口却觉得十分不舒服。

    “你”,陈佩姗扬起还带着雪的手臂,指向方宴,“刚才怎么不接住我”

    方宴莫名其妙地指了指自己,淡淡道:“那真是抱歉了。”

    这一句话满是嘲讽,陈佩姗的脸色红了白白了红,陈老先生忙喝止她:“还不嫌丢人,回后院去。”

    “爷爷,我又不是无理取闹”,陈佩姗跺脚,满脸小儿女的娇态,“这个人刚才就看见我在爬树了,本就知道我在树上,怎会注意不到我刚才没把稳要掉下来……”

    “好了,小荷扶小姐回去”,陈老先生头疼地说道,转而对赵安国道:“安国啊,我这孙女不懂事,让你看笑话了。”

    “那倒没有”,赵安国笑道,缓解尴尬的最好方法就是“同病相怜”,自家没有小孩子,四哥家的佳儿说实话他是不太喜欢的,眼下只好拿出家里的小外甥女举例子,“我家那个小外甥女也常是这样调皮,让人哭笑不得。”

    闻言,陈老先生的面色好了很多,“女孩儿太不好管了,打不得训不得。”

    陈佩姗听得气闷,一甩袖子往后院跑去了,走前还狠狠瞪了方宴一眼。

    离开陈宅后,乐峻才皱着眉道:“小舅刚才怎能拿轻轻和那个姑娘做比咱家轻轻再不懂事,也没有她那样不懂礼貌,自己不好意思了反而先指责别人。”

    方宴冷冷说道:“不是大哥拦了拦我,在那祖孙两个跟前我就想说了,他们家那个姑娘,连我家轻轻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乐巍无语地看着这两个人,“一点小事,何必较真,咱家轻轻什么样子,咱们自己心里知道就是了。”

    另一边的赵安国笑着摇摇头,“阿巍说得对,小舅那么说也就是一句缓解尴尬的话罢了,怎么你们还当真了舅舅心里何尝不觉得那陈家姑娘跟咱家的轻轻没法比,但在别人心中,或许和咱们想的是一样呢。”

    那边陈家后宅里,陈佩姗正扯着脏掉的衣服准备去换,很不喜欢地跟她祖母说:“爷爷那个年纪老大的学生真不会说话,把他小外甥女跟我比,一个乡下女哪能跟我比”

    “那人要是个会办事说话的,能到现在才考上个秀才”,陈老太太笑着安慰孙女,“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这边,赵安国的话刚落下就阿嚏阿嚏地打了两个大喷嚏。

    三个少年面面相觑,别是陈家那姑娘在说小舅的坏话吧。

    不管怎么样,算是拜下师了,跟着三个孩子买了些年货,赵安国送他们出了镇子南门,便回家去了。

    路上,三个少年才略交流了下对陈老先生的看法,方宴没带那一层对先生敬重的滤镜,说得很客观:“这个老先生就是个才学一般又有着虚荣心的普通人,没有小舅推崇得那么好。”

    乐巍顿了顿,不得不点头,“小宴看得很准确,不过到底以后是教我们的先生,敬重第一吧。”

    其实如果不是陈家那个小姑娘弄得那一出,乐巍对陈老先生的印象未必会像现在这样低,他又接着道:“只不过是进学之前的指导先生,我们也不用有太高的要求。”

    方宴不赞同这话,却也没说什么,因为他们现在的条件根本是找不起好先生。

    乐峻却是点头道:“大哥说得对,那个老先生基本还行吧,我们该尊重的。”

    经过一个村子时,见有小贩在这个村子的大路上叫卖米花糖,在小贩的独轮车前也围着不少人,乐峻就说:“我们也买些吧,好几年没吃过米花糖了,轻轻恐怕都不记得米花糖是什么味道了。”

    每当过年时,家境好的人家,都会蒸米做米花糖,而大部分人家是做不起的,便有小贩瞅准这个商机在村子里兜售。

    眼看着过年了,自家做不起,那一斤二斤的还买不起吗

    这些人即便买了,也不是给自家孩子吃的,放着过年走亲戚待客时用。

    乐巍和乐峻过去时,正好前面的妇人称了二斤走了,乐巍便对那小贩道:“给我们也称二斤。”

    这个村子与梨花村隔得还有四五里,梨花村那常往外跑的大人,这村里的人有可能认识,至于他们三个小孩,便没人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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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算计
    一直没打扰他们的方宴这才把乐轻悠抱到一边,问她今天一天都做了什么。

    待秋果和草儿端着姜汤进来,乐轻悠看着他们一人喝了一大碗,才问起他们今天拜师的结果。

    三个人自是说很好,说话之间,乐轻悠才知道他们中午根本没吃饭,想了想道:“那咱们吃火锅吧。”

    吃了一肚子冷风,回来围着一个热热的锅子,才好把寒气祛个彻底。

    着急让他们快点吃点热东西,乐轻悠没怎么准备锅底,直接让秋果拿来小锅子,添了热水放在透得旺旺的小炉子上,就放进去切成片的火腿肉煮了起来。

    草儿端着洗好的黄芽菜和豆腐豆芽进来时,锅子里的汤已经泛出了些微白色。

    乐巍让草儿把菜放下,对她和秋果道:“去做你们的晚饭吧,不用做我们四个的了。”

    虽然配菜不多,但量不少,足够乐轻悠和三个少年吃得饱饱的了。

    吃过饭将锅子和剩余的配菜送到厨房,又把桌子擦了擦,四人便围坐在桌子边,看今天方宴挑的那些福字和剪纸,顺便还商量着家里需再添哪些年货。

    第二天又是一个大晴天,早晨起来,寒霜铺地,太阳出来后,温度立刻升上去了,不到中午,前天乐轻悠和哥哥们在门口堆的那个半成品雪人就化得只剩了一滩雪。

    乐巍是早晨顶着严寒和光海一起去的镇里,这快到中午的时候,正好回来,因在年关,高大海家的牛车每天这个借那个使的,他们这次出门就没去借,乐巍和光海一人背着一个背篓,背篓里装了好几只时不时会动动翅膀叫上一声的鸡鸭,光海的背篓里还装着几条大鲤鱼。

    两人就这么顶着中午的暖和阳光进了村里,此时还在外面闲着的,不是家里的老人就是小孩,见他们背篓里有不少鸡的样子,难免有人问:“这是买年货去了买了几只鸡啊”

    乐巍就笑着道:“过年嘛,别人家买多少我们也看着买多少。”

    “是啊”,一个掉了好几颗牙的老太太笑着点头,“你们几个孩子住在一起,又有舅家帮衬,这是越过越好了。不像你奶奶家,听着这些天为买年货的事都没消停过。”

    乐巍笑笑,没多问,经过乐家门口时,倒是遇见了坐在一张椅子上在门口晒太阳的乐老太太,看样子她的腿还没好。

    没上前说话,乐巍点点头就跟光海过去了。

    看着他们两人背着的沉甸甸的背篓,乐老太太心情复杂,家里的杂活儿现在根本没人干,她这腿现在是一动就疼得吃不住,小米氏也在几天前查出怀孕了,本来还能指使她做个饭,现在灶上的活儿全部是家里的男人做的。

    当初,就不该听那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道士的话,把乐巍这么个劳力给赶出去。

    他们几个孩子倒是过得好了,家里却成了这个样子,不是让别人更有话嘲笑她了

    正在后悔时,只听四儿子在院子里喊了声:“娘,吃饭了。”

    喊完,人已转回厨屋去了。

    乐老太太双手扶着膝盖,腿疼得半天没站起来,本不想在门外大声呼喊儿子让人再看笑话,这时又疼又气之下却忍不住了,“一个个不孝顺的,不知道你们老娘这腿疼得走不成吗还不出来个人!”

    这几句话喊出来,果然就引得旁边邻居探头探脑,还有嘀嘀咕咕的低笑声。

    乐老太太几乎可以想象出来那些人是怎么笑话自家的,心底的那团火儿就更盛了,还不见人出来时,她正要再喊,乐轻玲从厨屋里跑了出来。

    “奶奶,刚才我娘帮我爹做饭,闻着油烟气就忍不住吐了,我爹正在打扫呢”,乐轻玲同样是个好面子的,对于以往说话都不大声的乐老太太这么在门口喊,心里很是反感,“我扶您回去吧。”

    然后架着乐老太太的一只胳膊,将她扶了进门,还没走多远呢,就听见外面有人说:“玲玲这丫头对她奶奶这一点上,那是真没的说的。”

    乐轻玲抿唇笑了笑,不过她已经不在乎村里人的看法了。

    吃过午饭,乐老四把碗一推就扶着媳妇要回屋里,留下一句话:“饭是我和我媳妇做的,这该老三两口收拾了。”

    刘氏扶着已经很明显的大肚子,愁眉苦脸道:“我这个样子是半点活儿都没法做的,我家相公刚去镇里卖卤肉回来,哪还有力气洗碗刷锅四弟四弟妹,你家玲丫头也有九岁了,这些活儿早该能做了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乐轻玲驳了回去:“不好意思三伯娘,我还有事忙呢。您这也五个多月了,干活应该没事了吧。怎么还指使起我呢再说,我就是照顾,也得照顾我亲娘啊。”

    这几个月已经见识了刘氏的厉害,而且乐老太太也不像之前那样什么都护着她了,乐轻玲说话半点都不退让。

    却没想到话里留了把柄,刘氏立时捂着嘴惊讶道:“玲玲年纪不大,对这妇人怀孕的事看样子倒是知道的清楚。”

    “我就是生而知之



097 鸭绒
    “这是什么”乐老四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乐轻玲便点着纸上的东西给他指点,“这个是麻将,这个是跳棋,这个是纸牌,比赌坊里猜大小的游戏可有趣多了,一定好卖的爹。”

    乐轻玲又给乐老四两口子详细讲了玩法,听得乐老四双眼冒光,他到底是常在外跑有见识的,当即就把女儿抱了起来,亲了一口笑道:“好闺女,你还真是爹的福星,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来。”

    “我正准备等哥下学了找些好木头做几套出来呢”,乐轻玲又自豪又开心,低声道:“爹,娘,等卖了钱,咱们也像大伯一家住到县里去,再卖两个丫头,专门伺候爹娘。”

    她早就有培养两个心腹的想法,但是一直没挣到钱,才作罢的,前些日子听人说乐轻悠家竟然买了两个丫头,她实在是又气又妒,熬了两晚上才想起来前世这些烂大街的游戏。

    乐老四和小米氏听着女儿这话,都忍不住笑起来,片刻后乐老四收了笑:“咱们不能单卖了,这要被人仿了,还没卤肉挣钱呢。”

    乐轻玲闻言,神情也有些凝重,只恨她现在的身份不高,如果她成了光烨侯夫人再做这个生意,谁敢仿她的

    “那怎么办”小米氏满脸担心地问。

    “不着急,我慢慢想想”,乐老四坐下来,沉思半晌后,猛地说道:“有了,今晚上叫上阿岑,我把这三种游戏都做出来一份,明天带着直接去府城,找那些大商人卖给他们。这一下子,就能赚来好几年都赚不到的钱了。”

    乐轻玲听得满脸振奋,“爹这个办法好,明天我和爹一起去。”

    就算是自家爹,她也得跟着,知道买了多少钱。

    这一家人商量的事没人知道,只腊月二十七这天,乐轻悠正在收拾那些鸡鸭的绒毛,是前两天家里杀那些买回来的鸡鸭时,她叫上秋果和草儿一起收起来洗干净的,已在箩筐里暴晒了一天,这是收起来准备去掉那些还有些残留的腥味儿的。

    正忙着时,刚才各提了两只整鸡和两封点心去村里给两位老太爷和村长送年礼的乐巍、乐峻回来了。

    见他们神情不太对,乐轻悠放下手里的那些绒毛,问道:“大哥二哥,怎么了”

    难道是年礼送得不顺利不应该啊,对于村里人来说,单一只整鸡,这年礼就够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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