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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的繁花田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西河西

    看她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说出这般老气横秋的话,冯氏又是感慨又是好笑,“不是还有你三个哥哥,让他们隔个三两天回家看看不就行了。这要是在外面住在棚子里,等着屋子盖好,得受多少罪啊。”

    光是蚊子,就不是几个孩子能受得了的,再说万一哪天刮个风下个雨,住在棚子里可真不是过的。

    冯氏去年夏天给家里的屋子翻盖了,其中的不容易她可是非常清楚的,更何况这个家里还都是孩子。

    “没关系”,乐轻悠不怎么在乎的样子,见屋里没地儿下脚,便领着四舅和舅母到外面坐。

    院子里有一株半大的梧桐树,盛出一块绿荫,她搬了两个小板凳,让四舅舅母做了,又让秋果端一壶茶出来。

    茶是水果茶,是她用山里的野桃和野杏子切成片,经过三道工续的处理,用蜂蜜浸泡后干制而成的,前世她就爱做这个,这样烘干的水果片不仅保留了浓郁的果香,还添了一股蜂蜜的清甜,能当零食吃,但更适合泡茶。

    一杯温温的白开水中加入四五片这样的果干,就成了一杯果香馥郁、酸酸甜甜的果汁。

    赵老四将茶一口喝下去,忍不住咂摸回味,再看看茶杯里漂浮着的几片桃干杏子干,捏出来尝了尝,便知是好东西。

    而这样的好东西,十有**是阿巍那个有钱的外祖家给的,他就没多问。

    旁边冯氏喝过了,也忍不住赞了两句:“这茶可真好喝。”

    “家里还有好多呢,舅母喜欢,走的时候我给您包一大包”,乐轻悠手里端着茶杯,笑回道。

    冯氏忙摆手,“哪能跟你们小孩子抢东西吃”,一弯腰把茶杯放在地上,起身拿过来他们来时带的包袱,给乐轻悠掏出一封糕点打开了。

    是在镇里买的新做出来的红糖糕,软糯香甜,一开封,那股甜味儿就飘到了人鼻端。

    冯氏笑着给乐轻悠掰了一大块,就又把那些合上了。

    乐轻悠虽然好奇四舅和四舅母过来有什么事,却并没有问,或许只是不放心他们而过来看看。

    正这么想着呢,就见四舅母又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帕子,然后把其中包着的两块碎银子都塞到了乐轻悠手里,动作很是迅速,仿佛担心别人看到了。

    “这是你们那些花卖得的钱”,冯氏低声道,“我和你们四舅不能白拿,给你们四两,你们盖屋子呢,我们做长辈的怎么也得添点儿。共是八两银子,收好了。”

    赵老四感激地看了冯氏一眼,他们本来说好的,是把买盆栽得的八两银子和孩子们平分,现在孩子们建房呢,没用他说,她就又把另外的四两给拿了出来,真是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虽然这些钱是他赚的,但她对孩子们的这份心他的确是该感激的。

    冯氏之所以把丈夫这次卖花赚的钱全都给乐家这些孩子,一是觉得他们几个小孩不容易真心心疼他们,另一点自然是为了给丈夫看看:她一定能做好这个舅母。

    冯氏本就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又存心跟以前那个吴氏比,因此对待乐轻悠兄妹,是有七八分真心的。

    乐轻悠握着手里的碎银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要,四舅肯定要不高兴;要了,这不是让四舅白给他们做工吗

    正在为难间,隔壁云家两老过来了,之前他们已请乐轻悠外家那边的人在镇里的鸿来酒楼吃过了饭,双方都是熟悉的,这一照面,自是一番寒暄。

    乐轻悠只好回屋去,放好银子,便找出六个小纸包来。

    这是她前两天鼓捣出来几种纯植物的颜料,想着等家里屋子盖好,自己染几间布的,她喜欢那种朦朦胧胧的淡青色,然而在镇里和县里的布庄中都没找到过那种颜色的布,便想自己染,还有三种颜色,是她专门为三个少年调的,另外两种则是随意做成的红色、粉色。

    自己调的颜色怎么样,乐轻悠是很清楚的,这些颜料的原料制作和调配比例,都是前世的科学配比,染出来的东西,无不是鲜亮不退色。

    把写着红和粉的两种颜料拿出来,乐轻悠准备交给四舅,让他自己去染布卖。

    在这个时空,每匹染色布要比未染色的布贵上将近一两银子,而在染色布中,红色粉色布又是价钱略高且相当好卖的。

    赵老四走时,劝了乐轻悠好几遍,想让她在家里盖屋子这期间到赵家去住,但乐轻悠坚持不去,他也只好牵了驴车就那么带着妻子走了。

    对于外甥女给的颜料,根本没放在心上,只在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五更天时,赵老四就赶着驴车往府城去了,经过县里时,他还贩了些果脯、炒瓜子、炒花生以及针头线脑。

    这些都比府城里的便宜,他收破烂时,大部分都是用这些吃食玩意换的,不是有些价值的东西,一般不直接付给人家钱。

    家里的冯氏忙完地里的活儿,倒是去镇里买了几尺白布,拆开那包红色颜料,按照当日外甥女说的做法,将那几尺白布染了出来。

    等一染出来后,冯氏就惊讶了,这红布既鲜亮也不硬板,可比镇里布庄里那些还好。

    爹娘都是老实人,冯氏十一二岁便将家里的大大小小都操持起来,脑子是非常灵活的,一见这布染出来的效果好,她也不跟外人说,只拿着再次来到镇上的流云布庄,将红布给他们看了。

    然后从单家夫妻那儿拿了三匹布回去,关上叫门,叫海大娘给她打着下手,五天就把三匹布给染了出来。

    本以为染这么些,颜料就没法用了,谁知道,染完这三匹,那一缸红色竟还如同之前那样鲜亮。

    冯氏把染好的三匹布送到镇上,又抱回来三匹,这次她染得时候,注意了很多,只恐怕染料稀释,染出来的颜色不正。

    出乎冯氏意料之外的是,缸里的染料,竟又让她染出三匹,剩下的再出来的布色就很不好看了,她只染了两尺,便将那两尺颜色不正的截下来,换成粉色染料。

    两小包染料,冯氏怎么都没想到,能让她染出十二匹布,摆在日头底下,红的亮粉的柔,别提多好看了。

    而染这十二匹布,单家夫妻是按照每匹布五百文给她的报酬,这样十二匹布,她就赚了六千文,将近六两银子了。

    将铜钱一一归拢在匣子中的冯氏在心中默默算着这笔账,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才半个月不到啊,赚的可比丈夫在外面辛辛苦苦一个月了。

    冯氏心中一片火热,她知道,这个染布的买卖真能做起来,那他们的好日子就不远了。

    想到这儿,冯氏从匣子里抓出一贯钱,就想买些东西去梨花村看看那个小外甥女,好问一问,那颜料是她从哪儿得来的。

    其实冯氏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这很可能是姑娘那边的外祖家给的。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能花钱买这染料啊。

    然而走到大门口,冯氏的脚步却顿住了,她毕竟是个才过门的舅母,巴巴儿地过去谈生意,也太不想了。

    要不然去府城,找丈夫,跟他商量一下

    砰的一声,肩头被什么东西砸了下,冯氏回头,就看见站在厢房门口的赵佳儿手里拿着沙包,怨恨地看着她。

    “不要脸的女人”,见冯氏看她,赵佳儿半点怯意都没有,反而继续把手里的沙包狠狠砸过去,“我爹才走几天啊,你就这么经常地往外跑以前我娘,只要我爹一走,就关上门半步不出去的。怪不得你都二十了,还没嫁出去,就是因为不老实吧。”

    “佳儿”,海大娘喝断她,“你也不是小姑娘了,该知道好歹了,这些日子,山菊待你不赖吧。你说这些话,可是诛心啊。”

    “占了我娘的位置,我还要感激她不成”赵佳儿转头怒视这海大娘,“再说了,你算哪根葱,我家的一个下人罢了,捧着你远房侄女上了位,你也不能教训我这个主子。”

    海大娘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冯氏早就看出来这丈夫前妻留下的这个女儿是个十足的白眼狼,因此并没有多少生气的,她上前将海大娘拉到屋里,到门口时却停住脚步,转过身对赵佳儿道:“大姑娘你也别整日想些污话说我,明儿个我便府城找老四去,免得他一两个月不回来,我再被人安出个奸夫来。”

    看冯氏这架势,赵佳儿有些害怕,唯恐父亲听了她的一面之言,回来打自己,站在屋门口忍不住掉了两串泪珠子,然后一扭身跑了出去。

    “这怕不是又去老太太那儿告状去了”,屋里,海大娘往外看了一眼,叹道:“菊啊,你别往心里去,等以后生下儿子,就站住脚了。”

    赵老太太虽然不喜欢赵佳儿这个孙女,但到底是孙女,第一次听孙女告状说冯氏对她不好,还可能以为是孙女故意针对她,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就犯嘀咕了。

    前两天冯氏在后院忙着染布,还被赵老太太过来说了一通,什么不会过日子不会持家的。

    冯氏笑着安抚海大娘,“大娘,您别担心,婆婆来了正好,我明儿真想去找四郎,可我一个新媳妇出远门,真要惹人非议的,我跟婆婆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叫大嫂家的庆辉和庆喜跟我去一趟。”

    海大娘有些担心,拉住冯氏:“你真要告状去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别管你多占理,就先失了三分理。”

    “不是”,冯氏笑道,“之前染布那事儿,我觉得不错,去跟他商量商量。”

    到底不是亲母女,这染布具体赚了多少钱,冯氏半句不提。

    海大娘就想过个安稳日子,这些也不问。

    正说着话呢,赵老太太就气冲冲地来了,“冯氏,你咋回事啊三天两头把孩子吓得哭。”

    “娘,您来了”,冯氏笑盈盈出门来,扶着赵老太太,“正好,我有事跟你说呢。”

    说话间看也没看跟在赵老太太后面,面露得意的赵佳儿,搀扶着老太太回了屋里,婆媳两个低声说了一会儿话,赵老太太就变成了满脸堆笑。

    “好好,你这个打算是对的”,赵老太太拍着冯氏的手,“我这就去跟庆辉庆喜说,让他们明儿一早陪你去府城。”

    冯氏看得出来,这位婆婆虽然对五个儿子有长短,却不是那种偏心偏到咯吱窝里去的,婆婆最看重小叔,同时也希望其他四个儿子过上好日子。

    因此,她就把这两天赚的钱,隐隐约约地说了。

    外面赵佳儿还等着奶奶训斥这后娘呢,哪知道,不过一刻钟,奶奶就笑眯眯地走了。

    “你跟我奶奶说了什么”赵佳儿拉住冯氏,瞪着眼睛质问。

    冯氏对这姑娘真是半点好感也没有,扯开袖子,一句话没说就进了屋。

    本来还打算让丈夫回家,他们在家开个小染坊,现在看来,还是算了,这个姑娘太能找事儿,她是后娘,但凡对她有半点地不好,都会被外人指责成恶毒。

    只这两天,赵佳儿三番两次去找老太太做主,左右邻居见到她,那话音儿就都不对了,一个个都劝她不能刻薄原配的孩子。

    再一个屋檐待下去,自己的名声还真得被她给弄臭了。

    冯氏收拾着自己的衣服,脸上冷冷的,暗想着,既然如此,她以后就跟着老四在府城待着。

    能敲定了染料的来源,在府城先慢慢儿地染着布,说不定比在家中还赚钱呢。

    第二天一早,赵庆辉兄弟俩就背着一个小包袱过来了,冯氏已经煮好了饭,很热情地把这小哥俩叫过来,让他们又吃些才走的。

    三人步行到镇上,找到那马车行附近,趁了辆到府城的马车,第二天半晌午,才站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湖州府城。

    赵老四赁的屋子是在城北门沿河一带,冯氏虽知道地址,然而第一次到这样店铺林立、楼屋高耸、道路宽敞的府城,她还是发怯了,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赵庆辉兄弟俩倒是镇定,对这里的繁华,他们更多的是向往而不是怯场,因此根据四叔的地址,很顺利地就带着婶子找到了地方。

    赵老四正好在家,他上午时收了两件旧家具,因是好木头,这两件家具花了他五两银子,一下子没了流动资金,他便回来了,准备修修,再卖给那




117 耳环
    乐轻悠家这个改造的四合院,是把中轴线上的正房设计成了四个三十平大小的房间,每个房间内,乐轻悠都让修建了卫生间,弄抽水马桶是不现实的,只是隔出一个盥洗室罢了,最起码以后洗澡就方便多了。

    在盥洗室放个马桶,夜间要起夜也不用出去,不是没想在卫生间里挖出个下水道,但只怕把整个屋子都弄得臭烘烘的,乐轻悠想想也就算了。

    但是在屋里的供暖系统上,她却半点都没有含糊,尽管建房期间遇到了种种困难,有技术上的也有材料上的,后来眼看光海找的这个工头做不来,她去跟隔壁的云老爷子说了说,让他帮忙找来一个府城里都很有名的工匠班子。

    忙忙碌碌大半个月之后,正房厢房耳房都铺上了地暖,铺设地暖期间,云老爷子天天来报道,越看越觉得好,恨不得把隔壁的那两间屋子重新修建。

    不过这两间屋子是新盖的,真推翻重建,连云老爷子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儿戏,于是他就拉着乐轻悠到一边,问道:“小丫头,你脑子里还有没有什么好主意,给外公想一想,怎么把那屋里弄得,冬天时既不用烧炭又很暖和。”

    这个还真的比地暖简单,乐轻悠直接把波浪型暖气片给他画了出来,按照现在的炼铁技术,做出来暖气片半点问题都没有。

    至于管道,和她家的一样,用铜管。

    铜价比铁价贵上两三倍,只是把地暖铺起来,家里攒的将近三两银子一下子就去了二百多两。

    幸好砖瓦都已经买了回来,剩下的银子管工匠饭食以及付工钱是没问题的。

    但是盖好屋子后的添置,就得慢慢来了。

    云老爷子看着小丫头画出来的东西,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这小丫头的脑子好使,到时只要在外面弄个茶水间,既能烧炭使暖气片发热又能烧出来家里的用水,真是一举两得,而且还很洁净。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种将暖气通过管道传输到屋子里的办法呢

    要知道,即使在皇宫,取暖方式也就那么几种,炭盆、铜炉,有些个勋贵,在家里造有暖亭,那也不过是把四个亭柱子做成隔层的空心状从而在里面烧炭,使亭子成为暖亭。

    乐轻悠画好暖气片后,就不管沉思中的老爷子,一个人跑到隔出一半的后院去了,因为前面的地方不够宽敞,打地基时占了后院的一半地方,是以去年她和哥哥们种下的桃树为界的,至于她的两个菜棚子,都被规划成建正房、耳房的地方了。

    月季和雪见紫就都移到了鸡圈旁,虽然家里的鸡比较懂事,但偶尔有跑出来的,还是会啄些雪见紫的嫩叶子。

    过了冬天,雪见紫就成了一蓬绿油油的阔叶绿植,长得很好,那些鸡都爱吃。

    乐轻悠过去看时,正有两个今年从炕上孵出来的小公鸡跑出来在那里挠土啄叶子,看着已经半秃的雪见紫,她心疼不已,本来打算弄月季盆栽的,现在还是先把可怜的雪见紫栽到盆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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