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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的繁花田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西河西

    “大少爷已经起来了,刚才便洗漱好出去找小姐了”,春花回道,“二少爷,三少爷都还睡着。”

    话音刚落,系着衣扣的乐峻就过来了,边走边说道:“刚才就醒了,只是不想起,听到姥姥和庆喜表哥的声音,我便赶紧爬了起来。”

    赵老太太笑着点了点他,“快去洗洗脸。”

    春花已经手脚麻利地端着盆洗脸水过来了,乐峻就站在那儿草草地洗把脸,同时还道:“大表哥,我昨天看到一篇好文章,待会儿拿给你看看。对了,今年的秋闱,你可参加”

    之前院试时,他们遇到了大表哥,知道他也参加了院试,而在乐峻想来,大表哥既有小舅的指导又在县里读书,怎么都能考过院试的。

    赵庆辉闻言,笑道:“我学东西慢,准备两年后再入秋闱,你们三个的成绩都不错,想要一鼓作气”

    “没有”,乐峻在旁边的座位坐下来,先端起茶杯喝两口果片茶才道:“我们学的东西也不够呢,打算再多学点,而且像小舅说的,年纪太轻名声太盛不好,慢慢来。”

    恰在这时,乐巍提着一个小竹篮子走了进来,他先跟赵老太太三人打过招呼,才把篮子递给乐轻悠:“不是前几天就想吃这个,我去果园捡着些熟的摘了。”

    果园是在葡萄园旁边开的,种的有猕猴桃、酸枣、桑葚、苹果,占地一亩半左右,去年才开始结果。

    乐轻悠看着大半篮子紫红色桑葚,高高兴兴地就提着出去洗了。

    等她端着洗干净的桑葚过来时,自家两个哥哥已经开始和大表哥说起文章,赵老太太在一旁笑眯眯听着,庆喜表哥颇显无聊地在吃小碟子里的干果片。

    乐轻悠把桑葚在老太太和庆喜表哥手边的茶几上各放了一盘,又给正中的大桌子上放下一盘子。

    “轻轻,去看看你三哥怎么还没起”,乐巍说道,“姥姥和表哥们过来了,让他早点起。”

    乐轻悠点点头,拿着两个小小串的桑葚吃着走出来,来到她卧室的隔壁,敲了敲门:“三哥你还没醒吗”

    方宴从来不赖床的,今天却到日上三竿还没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方宴一身玄色春衫,穿得整整齐齐,头发还湿着,有清爽的沐浴乳味道传来。

    沐浴乳是乐轻悠自己做的,给哥哥们的加了薄荷一味,极淡的香气中参杂着清爽之气,很是好闻。

    而乐轻悠的嗅觉向来敏感,三个哥哥用的同一款沐浴乳,她闻着却很有差别,方宴用过后周身的气息尤其冷冽,冷冽之中还裹挟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淡梅香。

    乐轻悠不自觉动了动鼻子,拉着方宴又回到屋里,“现在还冷着,你怎么不把头发擦干”

    方宴觉得被小丫头拦住的手腕,一瞬间就烧灼得厉害,昨天他竟又梦见抱着她亲吻她的双唇,这时实在没脸见她,只不说话地任由她拉着坐下来。

    “三哥,你的耳根子怎么这么红啊”帮他解着头上的发带,乐轻悠随口问道,还伸手碰了碰,烫得她立即蜷缩起手指,担心地伸出手去试他的额头,“起热了!我让人去请大夫




123 插手
    荷塘边,夜与跪着,脊背却平直地如一条线,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过来,他依旧垂着眼皮。

    “谁给他身上泼的水”见夜与身上湿漉漉的,周边还有一圈水渍,云霓回头质问跟着她过来的嬷嬷,“他是我的人,谁准你们动的”

    夜平微微抬眼,看到云霓眼中的心疼,不由在心里冷嘲一声。

    三小姐就是这样,一面能毫不留情地把违逆她的人当畜生一样对待,一面又能展示出发自内心的关怀。

    有时候夜平真是好奇,这样的人心是怎么形成的

    嬷嬷笑着道:“也是下人不小心,小姐别太疼他了,免得纵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子来。”

    云霓哼一声,扭回身看着依旧平视前方目光垂地的夜与,满脸的骄纵全化成对他的可怜,一种高高在上的神施舍给穷人的可怜,似乎被她用这种目光注视着的人,都应该匍匐在她的脚边,亲吻她的脚背。

    “你快起来吧”,云霓蹲下身,想要搀扶起夜与,伸伸手却又缩了回来,“以后看你还这样不这样了,不就是让你给我做个风筝吗明知道我脾气不好,还故意惹我。”

    夜平听得欲呕,面上笑容依然。

    那嬷嬷却是笑得满目慈和,微微点着头,因不见夜与有什么动作,她说道:“快谢谢小姐,还跪着做什么”

    夜与终于抬起眼皮,看了眼那个带着心疼、可怜笑看着他的小姐,他动了动嘴唇,告诉自己该顺势说一句软话,以前那种跟猪狗抢食的日子不好过,云家夫人和小姐将他挑出来,给了他每天有东西可吃的生活,他应该感谢的。

    本来他也很感谢她们,并暗暗发誓日后为三小姐当牛做马,可是云夫人却想打断他的脊梁,然后让云三小姐再给他捏起一个可以随时随地为她弯下的,从明白这一点起,夜与就做不出来对她们的感激表情。

    云夜与,夜与,这个名字,不就是告诉他,不要忘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云家给的吗

    肚皮重要,还是脊梁重要

    以前的日子他经常挨饿,农户人家的猪吃剩的泔水汤他不止一次的喝过,饿肚子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但是进入云家以后,脊梁一次次被捶砸的滋味,更不好受。

    至少在外面,他自己能勉强把肚皮糊弄住。

    内心的激烈斗争还在继续,夜与突然弯下腰,将头磕在地面上。

    见他这样,云霓不舒服的心口好了许多,可其实还是不舒服,夜与这样跟个低等下仆一样的行为她很不喜欢,因为她身边并不缺这样的仆人。

    她缺的是,一个像娘说的完全把她放在心上能将她的一句话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人。

    不过夜与还是第一次这样给她磕头,即便心里还有不舒服,云霓面上却有了笑容,当下也不嫌他身上湿漉漉的脏了,伸手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我不生气了。”

    按在鹅卵石地面上的手指蓦地收紧,夜与没有抬头,开口,声音却因为一天的不说话而沙哑至极:“小人不配在小姐身边伺候,小人愿去倒夜香。”

    “倒夜香”云霓松开手,站起身俯视着匍匐在地上的人,自嘲道:“你宁愿去倒夜香,也不愿做我的下人”

    这一刻,云霓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又酸又涩又苦,她对夜与不好吗他以前多少次不听话被娘责罚,都是她去给他求的情啊,这一次她只不过也很生气,让他多跪了半天罢了,他竟然要去倒夜香!

    嬷嬷一看小姐伤心的神情,心内暗叹一声,还是这被夫人和小姐挑选出来的两个少年长得太俊了,要不然小姐也不会因为夜与要走而这样伤心!

    “想去倒夜香真是太给你脸了”,嬷嬷上一步,将云霓挡在身后,冷笑道,“一个下等奴仆而已,做什么还得问问你想不想不成既然不愿意伺候小姐,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夜与的额头依旧磕在地上,听到这句话,半点动静都没有。

    夜平到底有几分同病相怜之前,他忙看向云霓,低低的柔声道:“小姐,这样,传出去不好听吧。”

    云霓冷着一张白皙的小脸,没有说话。

    紧跟着,便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冲过来,其中一个直接在夜与背上踹了一脚,另一个就抡起手里的棍子照着他背上腰上乱打起来。

    棍子入肉的声音听得现场的下人脸色苍白,和夜与相同身份的夜平尤甚。

    不过几息时间,抱着头时不时闷哼一两声的夜与便没了动静,夜平吓得双腿发软地跪在云霓两步之外,而云霓见此,终像是硬不起心肠地红着眼睛喊了声:“别打了。”

    “这是做什么”与此同时,另一道怒喝声从远处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现场的丫鬟、仆妇以及嬷嬷忙都转身下跪,“见过老夫人。”

    云老夫人得知湖州那边三个外孙高中,心情很好,儿子有意去湖州看看阿巍那几个孩子,她和老头子就打算一起去,这是刚从库房收拾了些皮料布料过来,她想着亲自出府给买些笔墨纸砚、胭脂水粉,到时给孩子们捎过去。

    一路跟几个仆妇说说笑笑的,哪知道还没到这荷塘边,远远地就听见噼噼啪啪打板子的声音。

    云老夫人压着怒气走过来,指了指不省人事的夜与,喝问道:“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你们这样毒打一个孩子”

    嬷嬷忙笑着回道:“顶撞了主子,老奴让人打几板子,以示警戒,免得旁的下人见了,有样学样。”

    云老夫人回府后就和老头子住在后面的院子中,并不过问府中事,她也不爱孙女们在跟前凑着,因此根本不知道半年前儿媳妇整出来的事。

    这时候听过了,便说道:“如此责打,那也太过了”,然后对身后的仆妇道:“带到我那院子里去,让人请个大夫来看一看。咱们云府不是什么有根基的人家,再不为人和善,那要如何在襄州城立足”

    后面的两句话,显然是说给嬷嬷听的,其实也就是借机敲打儿媳妇,让她和善持家。

    话落,就有两个仆妇上前,掺了昏倒的夜与起来,地面上的一片血,也因为人被拉起来而显得格外刺眼。

    原来是那两个仆妇接了嬷嬷的眼神暗示,下手极狠,打的人口鼻都出了血。

    一见此景,不由云老夫人也心底发凉,她铁青着脸对那嬷嬷道:“回去告诉卢氏,再如此心狠手辣对待家中下人,这个家她便也别掌了。”

    嬷嬷并不如何怕,脸上带着几分为难的笑,“老太太,您不知道,真正的富贵人家,那规矩都是极严极硬的,不然,一个府根本运转不下来。”

    “怎么”云老夫人嘲讽笑道,“真正的富贵人家,还有不敬长辈的规矩不成”

    嬷嬷僵了僵,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头不敢再回话。

    云老夫人冷哼一声便要回去,什么买东西的心情都没有了,但是还没刚转身呢,就听后面响起一声“祖母”。

    云霓的各种行为在云夫人眼里是娇蛮,但在云老夫人眼中就是自大矫情,这个小孙女,越是长大,她越是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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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安排
    “哎哎,听你的”,云老爷子点点头,“你休息着,我还能不把这点事办妥”

    三天后,云家以重新迎娶的方式,将裘氏抬为平妻,卢氏自从得到这个消息就开始大闹,然而下人们见此情景都知道老爷乃至老太爷老夫人都彻底恶了夫人,因此除了卢氏的那几个心腹,根本没有人站在她那一边,云诏更是没把卢氏的大闹放在眼里,卢氏便做了三天的闹剧。

    这一天,看着身着正红的裘氏向云家老两口敬茶,而她却只有下首的一个座位,卢氏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什么叫郎心似铁。

    因裘氏是平妻,这次根本不用想卢氏敬茶,向首座的两老敬过茶,她只笑着朝这位往日的主妇点头见礼便罢。

    裘氏是个聪明人,知道丈夫和公婆抬举自己,就是为了压制越发过份的卢氏,从得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起,便不停告诫自己要尊重丈夫、勤勉持家。

    至于卢氏,根本不用费什么心思对付,因为她的起来,就已经证明了卢氏的失败。

    从热闹的前堂被丫鬟们掺回后院,裘氏便卸了珠冠,她不是什么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也没有什么等着丈夫过来给她挑红盖头的心思。

    让人重新给梳上优雅舒适的发髻,裘氏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已经不显年轻的容颜,双手慢慢抚上了腹部。

    若是她能在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再次怀上子嗣,生下个儿子,那么根本不用求,丈夫的心就都是她的了。

    有夫有子有女,她这一生才算完满啊。

    裘氏突然想起小时候,她娘曾让一个云游到他们村子里的道士给他们兄弟姐妹算过命,道士说她,是个有后福的,但切记不可行恶半分,否则福分自消。

    这些话,裘氏一直在心里记着,一直也都是半信半不信,直到那一年遇上到庄子里视察的云诏,没隔多久她成了云诏的妾。

    裘氏本以为,她以一个贫家女的身份能嫁到襄州城首富的人家便是“后福”,没想到真正的后福是现在,或者以后……

    发髻梳好,又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上一件简便的大红色喜服,裘氏起身来到与内室紧挨着的一个小隔间里。

    小隔间中供奉着送子娘娘和三清祖师爷的神像,神龛下方的香炉中香火不断,裘氏亲手捻了香,先拜三清祖师后拜送子娘娘,然后跪着一排四个神像叩头,默默发愿:只要能让信女一朝得男,信女愿一生茹素、行善。

    好一会儿,裘氏才慢慢起身,走到外间刚坐下,一屋子丫鬟嬷嬷都笑盈盈地向她福礼:“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裘氏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叫她以前的心腹大丫鬟拿出铜钱来赏人,转而问右手边的丫鬟:“霜儿呢去把她叫来,我有些话要嘱咐。”

    “娘亲叫我有什么事”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含着喜意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伴着声音和脚步声,今天打扮得富贵俏丽的云霜跑了进来。

    娘亲!

    听到这个称呼,裘氏脸上的笑容更甚,她的女儿终是能光明正大地叫她一声娘了,而不是以往那两个凸显出尊卑的“姨娘”二字。

    裘氏站起来,拉着女儿到内室的圆桌边坐下来,打量了打量女儿今日这一身装扮,笑着说了声好,紧跟着便道:“我儿的用度,总算能提上一层来,不过以后你却要记得,切不可跟云霓故意争执,什么钗环首饰,都任她先选,免得惹你父亲不快。”

    云霜和云霓差不多大,现在又都是嫡女,用度一样,难免就会有争抢,更何况女儿一直被云霓狠狠压一头,裘氏担心她人小会故意跟云霓呛着来,才有这一句嘱咐。

    哪里知道在云霜心里,她以前连用最上等料子最上等首饰的机会都没有,现在用度提上一层,她娘以后还要成为云府的掌家主妇,她才没必要故意跟云霓争执呢。

    “女儿都知道”,云霜点头道,“娘终于也成了府里的主人,女儿才不会胡闹呢”,说着顿了顿,有些期盼道:“如果娘能再生一个弟弟,便好了。”

    裘氏拍拍女儿的手,“这些事,你不用操心,无论如何,以后都有娘和爹护着你。”

    云霜说道:“女儿不是担心有没有人护,女儿希望娘以后能有依靠,那个娘家里,还有个秀才侄儿,女儿担心他们会上门来找您的麻烦。”

    “没关系”,裘氏笑得很轻松,“卢氏任由身边人虐打小厮,你爹和你爷爷奶奶,是真的恼了她了,娘有一家之主和长辈护着,卢家的人再厉害,也不能怎么样。”

    卢氏给她女儿养上门女婿的想法,府里人知之者甚少,裘氏这三天都是在惊喜和不可置信中度过的,手里也没少得用的人,根本不知道夜与、夜平两人有什么特别的,只以为是两个普通下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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