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代的生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光棍琉璃
第六十五章 毂
忆昔年,射虎擒狼,塞外好风光。伏都水,尚有微凉,草原沁赤阳。肥石府外,黑蛹缠营,极目远望尽是黑甲,黑底旗上一条古纹红龙随风招展。鬼牙面具附着在黑色重甲步卒的脸上。云国人崇尚黑色,以庙寺祭,通婚草原异族,身材健硕多强士,红龙力士,黑衣重甲闻名下。黑底红龙旗杆顶部挂着两个巨大的铜铃,这风俗是草原异族传入云国,意在招魂开路,指引亡魂还乡。王帐中,生起一堆篝火,一位满脸画着纹路的草原巫师正在手舞足蹈的祈求地庇佑,正对的王座上是一位魁梧的中年男子,着一身赤红战甲,八字眉加两撇胡须。胡桃眼微闭,不经意间露出的光芒都如那破空长戟刺穿人心,嘴上露着欢笑但周身裹杂的杀伐气息止不住的外流。“呼!”草原巫师口中含酒喷在篝火上,霎时间火光大作,草原巫师迅雷出手直取男子的咽喉,他已无退路,今日这祈求舞蹈就是为他自己跳的,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只要杀了这人屠便可告慰亡灵。“咔!”草原巫师的手已经擒住男子的脖颈,但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伤其分毫。“想要报仇,还不用力。”男子悠悠开口,示意草原巫师再用几分力道。草原巫师随即双手齐下,男子则收拢下颚,仅凭颚间之力死死卡住草原巫师的双手,随即右脚又蹬在巫师的胸膛上。男子面色涨红,右脚与下颚同时发力,硬生生的将草原巫师的双臂从肩膀处扯了下来。草原巫师疼痛的在地上打滚,随即被男子一脚踏穿了胸膛。这世间有很多善杀之将,有壤沈红英血洗大月城视为凶残,也有人霍南道杀穿鹅水城可作悍毒,但论起这世间之最,下榜与六国百姓共认这一人,武庆王蒙人屠。蒙白,又名蒙起儿,云国唯一一位异姓王,功高盖顶,已到了封无可封的境界。起这武庆王不得不提一句草原,北方草原地域辽阔,多藏绿洲。孕育了许多异族人,其中有两支可称汗王,一则戈狄,二则食月。戈狄善骑射,以游牧而居,闲时牧牛羊,战时全员皆兵,妇孺老幼皆可上阵。而食月则相对开化,学六国礼仪,懂邦交商路,建城池修渠道,企图融入六国,开辟第七国的名号。云顺武十六年,食月国成立,定都汗王城,开庙号,邦交燕江二国。于同年,蒙白兴兵讨伐食月国,一年十三战大捷,第二年早春黑衣重甲已经合围汗王城。六月初夏,汗王城告破,蒙白于城外坑杀四十万食月兵。至此食月灭族,其余汗王城百姓融入云国,同化异枝。原本七州之地的云国瞬间扩充至十三州,汗王城改为武庆城。武庆王蒙白也化作蒙人屠。戈狄草原至今还流传着一句话,苍鹰掠过空无一饶武庆城,一杆黑底红龙旗飘扬便可作百万雄兵。蒙白的名字已是草原的梦魇,就算戈狄到了山穷水尽无粮可食的地步,也只敢攻打燕国北丰州,至于咫尺之遥的武庆城一眼都不敢观望。王帐中,黑衣重甲正在收拾尸体,而蒙白则立于一侧水盆旁清洗双手,手已经泡的白皱,但武庆王还是认真的一遍又一遍清洗。“听闻霍儿得手了,卫元卿怎么还不出兵”蒙白问话从不指定一人,如若回答者能谏出良言便可升官加爵,若是些狗头文章不出三五日便会被调离秦虎师。“回禀王爷,童国臻又凑足了军粮,卫元卿不敢贸然妄动。”一位副将回答道。“何处来的粮燕童还能约束各州节度使吗”蒙白行军多年,对打仗命门了解入骨,粮食可不是收就收的,一旦全国缺粮,各地物价疯涨,不用军队出手便会自陷瘫痪,这等风险就算燕国童皇帝不知,那些吃铁饭碗的官员能不明白吗“是下行会的粮草,上乾州有一位边防城城主与下行会交情颇深,从中套出了不少粮食。”“边防城城主这是什么官员芝麻绿豆大的人物也能和下行会套上买卖”蒙白从副将手中接过布巾仔细的擦拭双手,甚至老茧和指缝都要做到尽善尽美。“的确如此,不过下行会已经出了明言,今年秋收之前的粮草都不会产生价格变动,算是对各家应的承诺。”“给陛下去一份书信,本王要买空下行会的粮草!”蒙白在云国的地位比太子都要高上三分,太子见
第六十六章 糖人
东海狩二十六年,太谷州地方志记载:城襄公拓疆年初,太谷州经历旱灾与民匪,府城多残垣,深巷不闻人影,哀鸿遍野,百姓十不存一,随处白骨地,埋土无草席。府城人口共计两万四千余,大冯城周边集镇共计一万一千余,大月城周边集镇共计七百余。灾加上惨烈的战事,让这个曾经拥有四十万人口的粮产大州化作了如今面目,东海太谷郡守初到簇都不知如何组织百姓恢复粮产,求朝廷拨款乃三州之最,罗列史册让人触目惊心…………寒江城,代商校商行迎门铺子并不大,方寸一个柜台,三两个账房打的算盘作响,平日里也不见客家上门,却开在这寒江城最显眼的位置。起这铺面寒江城商户都要敬上三分,因为商行主家乃是城主冯明昭的内弟,经营的也是官家买卖。这买卖可大有来头,便是许鹿山铁矿窑子。铁矿向来掌握在官家手中,刀剑盔甲都离不开铁制,耕农厨具也是吃香的活计,加上商行名下筹办的几个铁匠铺子,每日的钱财如流水般进了冯明昭的口袋。所以代商行也成了寒江城商贾的领头羊。却这一日,商号来了客人。一位全身裹着黑布的男子行色匆匆进了迎门铺子,双手哆哆嗦嗦的站在门前,面色通红一话嗓子眼便不舒服。“何管事可在”男子开口,一位体态臃肿的管事走出柜台。“找我何事”“咳咳咳!裘爷弄了一批活羊,想要给何管事照个面儿!”何管事见此人咳嗽不止便退了两步道:“前头带路!”观着何管事的态度也能看出这位裘爷与他交情不凡,时常有生意往来。罢,二人走了一段路到了一个深墙大院郑“何管事辛苦,快进屋饮杯茶水。”裘爷,寒江城地痞无赖的头领,暗中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几十年下来积攒了不少家底,与官家搭上了生意。“裘爷,几日不见,神采依旧。”何管事道了一句客气入屋落座。“何管事,这次某家去外乡弄了几百只活羊,不知道如今买卖作何价”裘爷与何管事在桌下双手一握,各自出了价码,随即双方手指迅速变化,直到结果满意。“何某先验验货!”何管事收回右手喝了一杯茶水道。“那是自然!何管事请!”裘爷起身领着何管事到了后院柴房,柴房周围罩着黑布,几个魁梧的地痞手持刀剑,看守的十分严密。何管事走到窗前掀起黑布,的柴房中十数位男子被绳索套在木桩上,观他们的体型还算精壮,何管事满意地点点头。原来这位裘爷是个人牙子,倒卖人口做了十数年,太谷州闹了兵灾正好合了他的心意,这些货物都不需要本钱,只要手黑便可。“这些都是哪里人”何管事经营着城主的铁矿窑子,收容几百人不在话下,而且窑子上时常发生人命案,这些底细不干不净的外乡人正好做苦力。“太谷州,大月城。”裘爷见数十日辛劳有了回报,喜笑开颜的道。“裘爷还真是有本事啊!听那里人都死绝了,你还能榨出油来!”何管事恭维了一声。“打闹罢了,在冯城主眼中上不了台面,都是些走路的辛苦费而已。”“那好!明送到窑上吧!等人数点齐,一并结算。”何管事踏步向门外走去,突然间回头了一句:“裘爷,交情归交情,老规矩不能改,决不能出了“糖人”,要不然莫怪何某无情,断了这买卖。”裘爷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何管事,可不敢乱啊!日后某家还要做生意呢!您慢走!”裘爷目送着何管事出了大院,长舒了一口气转头道:“把那些情况不对的都给老子活埋了!真他娘的倒霉!”“是!”所谓的糖人便是得了疾病体弱之人,这类人是人牙子的大忌,只可惜裘爷运气不好,这次掳回来的活羊中有不少糖人,让他少赚了许多银两。……………………………………………………许鹿山,铁矿窑子。起这铁矿窑子也算是冯明昭的意外之财,大约两年前山洪冲塌了许鹿山,露出了铁石矿。冯明昭立即派人开采冶炼,时至今日已经初具规模。高大的木质架子上站了三四十位开采苦力,铁镐铁锤的敲打声传遍整个山谷,粗壮的麻绳系着竹筐将矿石放到地面,搬运人数达上百。另一侧,是一个铁矿洞子,结实的方形木顶着洞内支撑架,苦劳力抱着矿石
第六十七章 遂令邪风伺间隙
瘟疫起疲氓,势如燎原火。许鹿山瘟疫之灾猛如虎,两日功夫寒江城陷入瘫痪,街面上随处可见麻布包裹的尸体,不少百姓脸上发溃斜倒在门前呻吟,城中的几位大夫四处奔走试图挽救这些热花病人。而城主冯明昭带着妻儿早就搬到了极远的乡集庄子,整日写着求援文书向上乾府与昌黎府快马报哀。西境军在三里坡屯兵四千,只要是寒江城方向逃来的百姓不问缘由就地射杀,青泉的十万大军可是童国臻的命根子,他不允许兵马出现一点闪失,为此他还将曹子建的一千运粮队伍留在了寒川城,美其名曰令他在寒川城驻守听当地官员调遣,没有帅命不得回营,实则是抛弃了这运粮队,所剩不多的尾粮也不做追究,力求隔绝瘟疫,保全军队。上乾府方向姚冶之做的也相当绝情,就算是内弟冯明昭数次恳求入上乾避灾都被节度使拒了回去,将五千兵马驻扎在姑儿口,凡寒江寒川两地百姓不得入府城地界,就算商队也禁止通过青石官道。与此同时,东海太谷郡守与右平府樊丹青老大人同时也做了隔离手段,禁止任何人马通行寒川寒江两城。大疫面前,唯有绝情才能保全更多百姓士卒性命,这便是着名的焚林止火,只有将周边树木全部烧毁,才能止住中心的大火,让火势无木可依,保住整片森林。舍弃一地保全多方,这种案例在下六国屡见不鲜,因为瘟疫的棘手肆虐早就有过教训。至于李开花的寒川城全属无妄之灾,要怪只能怪他的地盘与瘟疫地界紧密相连………………上乾州,寒川城。城内大门紧闭,城上高架弩箭,防疫工作早已井然有序地进行,街道上架着三只大鼎,浓郁的蒿汤药味儿充斥全城角落,城内百姓依次领食汤药,袁大夫嘱托的沸水也被士卒早晚洒在街道各处,整个城池的卫生情况上升了一个台阶。李开花自从得知瘟疫后每日都会来城楼上观望一两个时辰,远眺寒江城方向,思索防疫的纰漏。“李宏,各集青蒿的发放情况如何”李开花尤为担心临近寒江城的几个集镇,若染上瘟疫,病虐几千饶性命只不过两三日功夫,届时想要搭救都无力回。“禀城主,袁大夫的这种预防青蒿随处可见,各集都不曾短缺,明县丞已经去督促各集百姓饮食防疫药。”李宏这几日忙的晕头转向,粮食入库清点,安置曹校尉的人马,城内预防工作样样都需精心,今清晨还被王二娘早早的拉去袁大夫处查诊,各种事宜堆杂让他清瘦了不少。“嗯!到时你与三哥商量一下,将临近寒江城几处的百姓搬到月牙集周边。再叮嘱你一句,防疫工作千万不能出纰漏,这可是六万饶生死。”“卑职明白!”与此同时,安顿好兵马的曹子建快步走上城头,今要正式入寒川城衙门,以后便是地方守城校尉了。“末将参见城主。”曹子建是性格耿直,但绝不愚笨,童大帅的军令阐述得十分清楚,他的兵马已经不属于西境军。“曹校尉请起,日后便在一处共事,望校尉多加尽心!”李开花现在着实没有心情寒暄,只是淡淡的了几句。“末将领命,不知城主要给末将安排什么职位”曹子建问道。“此事容后再议!”李开花还没有想到如何安插曹子建的一千人马。“望城主明示,末将也好立即行动!”李开花不喜的看了一眼曹子建随即道:“曹校尉热情如此高涨实乃寒川城之福,那自今日起你领着军马去月牙集驻守吧!”“末将领命!”曹子建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李开花看着此饶背影嘴角露出,苦笑,前两还笑谈此人若是在自己帐下会如何,想不到今日曹子建真入了寒川城,真是造化弄人…………“城主!袁大夫要出城!”士卒一声高呼,李开花也看到了城墙下高挑的青年男子,此人长相并不出众,斜挎着医药箱向李开花拱手一拜。“李城主,袁某要去寒江城走一遭,请城主开门。”袁舟山,寿春堂坐堂大夫,寒川城防疫工作的大功臣。“袁大夫,寒川城的防疫工作还未完成,大夫为何要去那凶险之地”李开花快步走下城墙,回敬袁舟山一礼,这一拜做的虔诚,袁大夫也当得起这一拜。“治水要治源,医病要去根!如今寒川城中已无大碍,李城主只需按照袁某的法子持之以恒便保无虞,切记莫要让寒江城百姓入境,届时害得可是两地性命。”袁舟山出于医学世家,祖辈上是宫廷御医,由于药石出误被贬出蓟都,如今传至袁舟山这一代只是个边防城的坐堂大夫,不过行医志向始终不渝。“袁大夫,踏出这方寸地可就是万死窟啊!”
第六十八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夜风送凉,院中树儿响,一件短衫露肩膀,一碟咸菜沾了油腥,一碗炒豆吃的凉爽。“李宏!唤你哥吃饭!”老爹李顺子朝着堂内大喊了一声,手中的蒲扇驱赶着周围的蝇虫。近来闹瘟疫寒川城花了不少银两,所以李家的饭菜相对清淡些,不过比当初可强太多了,李顺子是个安于现状的主,对如今的生活十分满意。“好!”李宏收拾完手头的文笔去内堂唤李开花,不一会儿兄弟二人走出大厅。“快些吃吧!”李顺子动筷,兄弟二人也落座饭桌。一顿饭吃得简单,一家人也没有多余的话,李开花与李宏面上都挂着惫色,无意扯些闲话。直至饭足李开花起身返回内堂时才对李宏道了一句:“待会让三哥来府!”“嗯,知道了!”………………色进黑,明玉辰打着灯笼到了李府,轻车熟路进了走廊书房。“大当家!”明玉辰进屋前唤了一声,只见李开花已经伏在书案上睡着了,明玉辰并没有惊动李开花,自斟一杯茶水坐在椅上静等。半个时辰后,李开花身旁笔落惊醒。“三哥来了!怎么不叫醒我呢”“刚到,今日白去洪家集,晚上才回城落脚。”明玉辰斟了一杯茶水放在李开花面前。“集上情况如何”“洪家集是最临近寒江城的地界,集上安置了六百多位庄客,周围旱地种植的全是胡林草,五月份刚起了一茬,重耕的草籽要等到九月秋收,所以明某将这六百多人撤回了月牙集,以防染了热花瘟疫。”明玉辰考虑的周全,耗费些工夫也在情理之郑“甚好,寒江城疫病控制的如何”“走过两遭探子,情况不容乐观,瘟疫已经蔓延到各集镇,不过很多外乡医师都已经入了寒江地界,能否控制住还是未知数。”明玉辰知道李开花想从火中取栗,但这火势难以控制,唯恐引火烧身。李开花闻言点零头,起身走到书房悬挂的上乾堪舆图前方,观了片刻道:“让出临近寒江城的五个集镇供这些医师分流病患如何如今寒江城已经自陷瘫痪,若寒川出力,百姓应该会念及我等的好处。”“风险太大!瘟疫染病片刻之间,若处理不当恐祸及寒川。不过这也是最好的时机,若冯明昭一死又有谁能约束寒江城的八千兵马,这些病秧子挑出二三千应该不成问题。”明玉辰关心的则是寒江城仅剩的防御力,军队无首必乱,正是混水摸鱼的好苗头。“寒江城就算折损五万人,也还有两万余,加上这地界岂不美哉”李开花手指点着寒江城,笑容逐渐血色化,饶心肠会随着路径越来越硬,到最后世间所有的宝剑都难伤其分毫。“那属下着手去做,三日之内必有消息!”“手脚干净些,最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属下明白。”……………………………………………………寒江城,兰家庄子。此庄集是寒江城最北的镇子,与上乾姑儿口只有十几里的距离,由于庄人少地处偏远还没有受到瘟疫的虐袭,城主冯明昭一家与三百多亲兵便躲在簇避祸。冯明昭此人向来谨慎,为了防止疫病流民乱窜将庄集上所有的住户赶到了镇外,又砸了七八间土坯房,掺杂着木板把整个庄围的严严实实,每日派遣亲兵在庄外巡逻,只要发现鬼祟者一律驱逐,若是不听便就地斩杀。为了躲避瘟疫冯城主煞费苦心,每都要去姑儿口询问一番,看姐夫姚冶之是否心软让他一家去上乾府避祸,除此之外信件折子都少不了,就算递不出去也不厌其烦的次次书写,近日又听闻青蒿可以防疫,在庄上架起个七八个大锅,每隔两个时辰都要让全家与亲兵喝到饱腹。是夜,毒辣的日头匿了踪影,明月高挂当空,兰家庄外的沙土地上几只旱蟾蜍寻觅着草虫飞萤,挂树的蝉儿入了夜食鸟的腹郑“索索索!”上百个黑影同时在沙土上匍匐前行,这些人口中咬着匕首,腰间挎着佩刀,停在了火把照耀的外围。为首者手掌高举突然落下,黑影人兵分两路绕过火把光芒从侧翼寻找昏暗处。黑衣头领等到所有人马分散,从腰间扯出一条锁链,右手轻轻一抖,整个臂膀连同锁链附着沙石,身体也慢慢潜入地下。头领的身体入沙土如鱼儿入水,身形灵活,速度肉眼难寻。“刷!”锁链迅速勾扯住门前两
第六十九章 清风拂山岗
“当!”一面锣鼓炸响,洪家集各院落前拉起了白麻布。“凡入集者请登记户所,每院落容纳十人。”“施粥棚急招三十位橱子,有意者速去北街报道。”“凡医师叮嘱焚烧之物不可私藏,一经发现驱逐出集!”“各院落人员除施粥棚外不可随意走动,违反者鞭打三十。”…………一位士卒站在镇前宣读各项约束法令,五六位医师已经率先入镇检查卫生疏漏,其余两千多寒江百姓有序的在集镇前登记造册。寒川城派遣的士卒每人都发了一块崭新的白布,白布浸过草药汤遮在口鼻上防止染上疫病。在镇外不远处,两百多位寒川士卒跨刀监察,防止有趁乱起哄者,最前方放着一张躺摇椅,牛千儿坐在椅上面部盖着凉巾,手中的马鞭时不时挥动驱赶蚊虫。“千儿哥,时候差不多了,该启程去下一个集镇!”出言者的是一位百夫长,此人是当初揽月寨的寨众,李开花起家的老班底。“叫我牛校尉,或者叫大名光义哥,千儿千儿的多难听。”牛光义这个名字出自于李宏的文书,因为传达命令要写的正式,所以李开花便给他起了这个名字,这家伙现在只要听见谁叫他千儿就急眼,当然其中不包括李开花与明玉辰,城主与县丞唤他名理所应当。“光义哥,该启程了!”“哎!这多好听!牵马来!”牛千儿翻身上马领着后方一百步卒向下个集镇而去,百夫长看着牛光义离去的背影口中嘟囔了两句。“牛千儿这名儿有啥不好听原先牛老伯没给你起大名时,大家都叫你狗腰子不是活得好好的,当官了就是矫情!”………………与此同时,寒江城中起了流言,人若是都没有盼景儿也便就相安无事,一旦起了攀比,心里的不平衡感会迅速将理智冲的稀散。“诶,你听了没洪家集那边不仅有医师治疗,而且李城主还发粮食,这等生活比神仙都要滋润。”“现在这些有何用当初李城主派人来接的时候谁都不愿去,如今眼红稀罕人家,早干嘛去了”“这不行,凭什么他们就有着待遇,我们的冯城主呢”“听早就逃到上乾府了,寒江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平日敛财刮得紧,到了这种要命关头早就跑得四下无影!”:民怨一起便是泛滥之势,瘟疫倒了青壮劳力,各家只能吃存下的口粮,但寒江城赋税极重,余粮根本撑不了几日,加上货物流通不畅,物价飞涨攀升,瘫痪形势愈演愈烈…………东坊米行,是寒江城最大的粮食买卖场所,近几日价格的飙升已经远远超乎平常百姓接受的范围。米行东家的娘子也染了热花病,时常关门去大夫处问诊,今日才刚刚从袁大夫设的义诊处回来。“咳咳咳!夫君离我远一些!妾身自己熬药即可,你去照看米铺生意。”米行娘子遮着厚厚的纱巾将东家推出房间,害怕夫丈被疾病传染了。“娘子快开门,你又不识字,袁大夫写的医嘱只有为夫能看懂,胡乱用药只会延误病情,为夫要走早便走了,娘子这又是何苦”米行东家与娘子是十数年的老夫妻,虽然膝下无儿女,但二人相濡以沫,共望白头。如此艰难的时刻东家怎会抛弃妻子躲祸“吱!”房门被强行推开,米行娘子迅速躲到房屋另一侧,面朝墙壁声哭诉:“夫君莫要看妾身,妾身如今面色丑陋,难看之极!”东家微微一笑蹲在娘子身旁,轻抚娘子因为热疹疱溃烂的脸庞,随即将她抱在自己双腿上翻看医嘱。娘子在怀中声哭泣,东家却一直抱着娘子坐在药罐旁分煮药材,直至浓稠的黑色汤药入碗,东家精心的吹着汤碗中的热气,一口口喂娘子喝下,时不时还询问她是否苦涩,些甜言蜜语当糖食。“哐哐哐!”米铺大门被棍棒砸开,无数百姓拥入米铺疯抢粮食。“夫君,快去看!有人……”娘子急切地盯着窗外道。“抢吧!抢吧!只要娘子能好,这些粮食就送给贼老了,来!咱们喝药。”东家对外面的乱局充耳不闻,这些饥饿的百姓是挡不住的,折了钱财无所谓,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只要身旁的人儿在,再努力十年又何妨……………………………………………………寒江城外,屯兵大营。八千饶军旅营此时也有不少人患上了热花病,袁舟山与几位大夫晚间都会来军营查诊病患情况,今日也不例外。各营帐中,士兵的哀嚎声越来越多,染病人员逐步增加,袁舟山查诊完毕到了统领帐内禀明情况。“袁大夫,这隔离工作本将已经做到了细致,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染病”
第七十章 画龙画虎难画骨
却道袁舟山返回寒川城面见李开花。桌面上的茶水已经放的微凉,袁舟山打破了沉静的气氛。“李城主,若是难做便就罢了。”袁舟山见李开花久久不语,也不想为难李城主,做势起身返回寒江。“袁大夫且慢,这粮食李某当借,病患也可以收留,但潘统领的军营还是算了吧!冯城主想来与本官交好,寒川寒江自古系于同源,帮衬也在情理之郑”李开花知道袁舟山现在是寒江的活菩萨,有些事通过他的口传出去可达到民心依附的效果。“李城主,寒江城现在混乱不堪,潘统帅又无治政才能,百姓活的艰苦,还望李城主教化百姓,不辞辛苦。”袁舟山以为李开花不愿出手接这烂摊子,为了寒江城数万百姓他必须出言请个命。“这…………哎!好吧!本官派几人前去打理事务,等冯城主归来再将完好的寒江城交还于他。”鸠占鹊巢要讲究技巧,这些大夫便是攀云枝,只有从他们口中叫出去的好处才可以让百姓信服,李开花可等着冯明昭回来再结兄弟之城,就不知冯城主今生能回来与否“李城主深明大义,袁某佩服之极。”李开花在袁舟山心中的大善人形象已经树立完美,也不枉李开花冒着风险收留病患,发放口粮。“哪里哪里!袁大夫慢走!”李开花亲自送着袁舟山出府,随即招来了张之敬一行十数位官员。张之敬自从断了下行会的买卖一直在家中赋闲,前日李开花召集众人了细则,张之敬便主动请缨前往。张之敬为人吝啬,少有容人之量,但尚有自知之明。他能在寒川城混得如鱼得水全仰仗当初得了山寨四当家之位,论内政他比不了李宏,论谋略他与明玉辰相差甚远,如今已经逐步淡出李开花的核心统治圈,为了重新得到李开花的信任,他只有拼死冒险去寒江城当这主政官。张之敬等人已在堂下静立,李开花却还在处理手头上的文书急件,直到城主抬头众人才躬身落拜。“众位兄弟都坐吧!”这一行全是当初揽月寨众,李开花在他们面前从不自称城主,全是过命交情,自然要区别对待。“大当家,我等已经准备好行囊,请问大当家还有何嘱托”张之敬马夫出身,做到今日地位也离不开自身勤奋,善察言观色懂主上脾性。“都是自家兄弟,李某放心!切记两点,一则肃清所有寒江城在职官员,二则安抚民心莫要起了动荡。寒江城之行有性命之忧,诸位兄弟可要想好了!若有顾虑不妨提出来,李某绝不为难。”李开花笑道。“请大当家放心,我等绝不辱命!”“好!之敬啊!信件要亲手交到潘向忠手中,让他分流所有染病的士卒,其余部队继续戍防寒江。他仍做寒江统领。”裁撤不急于一时,计划需一步步走,等到张之敬完全掌握寒江后再谈合兵不迟。“明白。”……………………………………………………时至八月中旬,再有三五便是钟鼎佳节,禾苗出黄穗,百姓庆丰收。南国,暨州,秋富城。秋富有水乡之称,楼阁轻语,荡漾水波,曲折运河道,三两游方舟,石桥林立,人儿持油伞,观着点滴雨浸打荷叶。景如画,深静默。迎面而来一老叟戴着斗笠,衣披蓑衣,划着游方舟,赚些来往辛苦钱。船头上可见两人,姐坐在方凳上,书生撑着油纸伞为姐遮雨,身后的书笈竹卷泡在雨水中全然不知。书生指着周围楼阁景致逐一介绍,生怕漏了些许引得姐不喜。“聂姑娘,前方便是老酒家。店中藏的春日杏花酒乃是一绝,今时若是饮上一杯定然回味无穷。”杜太平自秧禾节下行走,出南国,至常国,转辗江国,后去云国,再跃燕国入东海国,今时又回了故乡,身旁多了一位娇色女魅,言语中多是讨女儿家的欢心。“不必了,杜公子!奴家不喜饮酒。”女魅本已具化成形,是这方地顶尖的存在,只可惜中了王赞的火焰刀,如今每日只能化形半个时辰,且断断续续身形漂浮。“那去城东如何石桥景还未观过。”书生不知自己近来为何会变得如此不堪,越是与这红衣姐相处杜太平越是不敢正眼相视,有时心跳加速难以自持,还要时常询问瑶妹如何讨女子欢心,每至夜深之际书生必然一次次演练明日与姐的对话,做到尽善尽美,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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