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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千大梦叙平生
“放屁!你还不是八哥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胤禟笑骂了一句,抬脚虚踹了他一把,却又眼睛一转道:“不过你说的倒也有点儿道理,要是咱们几个做的生意,估计我哥也懒得多管……我手头正好就几个来钱的路子,等秋狝回去商量商量,咱也小捞一笔过过瘾。”
他说话的时候已又换回了平日里随意任性的样子,胤禩打量了他一阵,却也终于放下心来,只当先前不过是自个儿多心,笑着点点头勉励了几句。见着天色已晚,就把这两个弟弟都打发回去歇着了。
在到热河行宫之前,这一路都只能扎帐篷歇息。胤禟一路溜达着回了自个儿的帐子,却又忽然在帐门口停住,仔细打量了一番周围的动静。见着没人注意,竟是一扭头就钻进了十三阿哥的帐子里头:“老十三,赶紧给哥哥弄点儿酒喝——可气死我了!”
“干嘛啊……你不是说要去看八哥笑话的吗,怎么就气成这样儿?”
胤祥刚练了一套功夫回来,正拧着帕子抹脸,闻声解了酒囊就随手抛过去。胤禟也不嫌弃,自个儿仰头灌了几口,才一抹嘴用力摔在桌上:“还不都是怪你那位戴先生?这可好,本来我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八哥做什么我也没多大感觉。叫他老人家一教完,我可算是看的清清楚楚了——就成天看着他怎么着示好,怎么着收买人心,怎么着算计我给他出力。那一副虚情假意的嘴脸,看得我快憋屈死了!”
“活该,谁叫你当初嫌我跟老十四年纪小,非得跟他们几个混在一块儿?”
胤祥笑了一句,擦了脸随手把辫子盘在颈间,按着他在桌边坐下了:“戴先生说了,就指望你听着八爷那边儿的动静呢,所以你这个密探还得接着当下去。九哥,委屈你了。”
“得了吧,就看你那忍不住笑的样儿,我就知道你一点儿都不同情我。”
胤禟悻悻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踹开边上的一把凳子叫他坐下,无可奈何地重重叹了一声:“你说戴先生这么有本事,当初怎么就叫人给抓起来了呢?我还当他是个迂腐只会读生,谁知道竟是个深谙官场人性的师爷……”
“戴先生出身前明高官之家,自幼耳濡目染。人家前明朝廷历经十二世二百余年,官场里头琢磨出来的那些个勾心斗角的弯弯绕,可比咱们这儿厉害不知道多少出去了——戴先生之所以被抓进去,可也就是吃了这个前明朝廷出身的亏,是个人都能随便的诬陷欺侮。不过如今就好了,皇阿玛已经知道了他的事儿,就没人能随便动得了他了。”
胤祥这一段日子都跟着戴名世做学问,倒也对这位南山先生的过去了解了不少。耐心地解释了一番,却又一本正经地板了脸低声道:“再说了,人家戴先生是五哥放我这儿教我做学问的,可不是什么师爷。你乐意听不听,也没叫你过来跟着蹭学问啊,你要还愿意跟原先那样儿浑浑噩噩的叫人耍得团团转,也没人拦着你,反正傻人有傻福……”
“谁说我不愿意听了!我不就是——就是随口抱怨两句吗……”
胤禟针扎似的跳了起来,又不无怨念地狠狠瞪了这个老十三一眼——自家哥哥居然会因为自个儿实在不堪造就而把戴先生放在老十三的府里头,这一点对向来散漫得过且过的九爷刺激实在不小。巴巴儿地跑过来蹭了两天非要证明自个儿并不是不堪造就,本来都做好了头悬梁锥刺股也绝不打瞌睡的准备了,谁知道这位戴先生教的不是经史子集,不是名家名篇,居然是那些个从来都没人跟他说过的官场内幕、人心人性。
他在念正经书上头毫无天分,在除了正经书之外的地方却是一点就透,往往老十三还听得云里雾里,他就已融会贯通恨不得实地应用了。摩拳擦掌地接下的头一个任务,居然就是在八爷党里头替自家哥哥做内应,原本去的时候心里头还有些别扭,等看透了他那个八哥的算盘之后,这最后的一点儿别扭也尽数散了。只是整日里动不动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总得上老十三这儿发泄一番才觉着舒服。
“行了,小声点儿,别叫外头人听见了。”胤祥扯了自个儿这个九哥一把,又凑近了些,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我跟你讲,戴先生说这回八哥一力促成秋狝提前,肯定是有什么旁的打算,你得仔细看着点儿,别叫他祸害着什么人。有什么动静赶紧往回传一声,五哥这一会没跟来,咱得想法儿把信儿给他传回去……”
——
“怎么知道就是老八捣的鬼?”
还不知道自家一夜之间长大了的熊弟弟们都在折腾些什么,胤祺这两日刚把那香的毒性缓过来,也没什么借口接着翘班儿偷懒,索性就回了刑部继续毫无诚意地陪着自家师兄忙活。只是张廷玉这两日实在被他吓得不轻,好说歹说才劝住了他不出去捣乱,只消在屋里头帮着审那些查出来的文书便好,被嫌弃了的五爷倒也乐得清闲,心安理得的留在屋子里头哄哄孩子学学宫斗,居然把这日子生生过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来。
“戴先生说,这一回秋狝忽然提前,仓促慌乱都是难免的。偏偏只有八阿哥从启程起便从容不迫丝毫不乱,就算不是幕后主使,也一定早已知情。”
文曲应了一句,又将戴名世的信轻轻搁在桌上:“四阿哥和皇上都没有什么不适,请太医看过了,说是略有虚乏,只要多用几服安神汤便无碍了——皇上说此事先不必声张,叫主子放手施为即可,只是务必要护好自个儿,切不可因此伤了自身。”
“知道了,跟四哥和皇阿玛说我这儿一切都好,叫他们不必担心。”
胤祺点了点头,撑着身子坐正了些,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思索了一阵才又抽出张纸写下几行字,折了起来递给他:“这个转交给四哥,叫他务必看好老十四。我总觉着老八在打十四的主意,却又一时想不透他会从哪儿下手……十四的性子看着跟十三像,其实根本就是南辕北辙,不能拿一样儿的法子去对待。若不看紧了些,怕是早晚要闯出什么祸事来。”
文曲应了声便快步出了门,胤祺只觉着坐得有些倦了,刚要起身活动活动,却忽然听着外头传来一片嘈杂声。微蹙了眉快步推门出去,却见着张廷玉正紧捏着一封折子满眼的慌张无措,忙快步走了过去:“师兄,怎么了?”
“阿哥,京里头出事儿了。”
张廷玉低声应了一句,把手里的折子递给他,示意贪狼扶着他先回屋子里头去。胤祺听说是京中出的事儿,反倒是略略松了口气——毕竟现在要紧的人都已过了热河行宫,眼见着就要到木兰围场了,出了什么事儿大抵也不会牵连到那一头去,再怎么都总还有个转圜的余地。若是传信儿回来说木兰围场那头出了什么事,他可就只能在这儿干着急了。
几人快步回了里头的小书房,张廷玉才一合上门便快步走到了胤祺身旁,压低了声音急道:“阿哥,如今正是盛夏时节,疫病一起便是一片,一旦死了人,更是拦都拦不住。如今还只是报上来了京郊的情形,城中究竟如何还无人统计,宫中无主事之人,咱们——”
“皇阿玛留了我在京里,这一回就该是咱们两个主事,不能从咱们俩这儿就开始慌了。”
胤祺温声应了一句,将那份折子一目十行地扫了过来,心里头便已大致有了考量。张廷玉望着他气定神闲的沉稳态度,面色不由微赧,忙将心中骤闻惊变的慌乱尽力压了下去,平了平心绪才道:“是,廷玉记住了。”
“来,师兄先坐。”
胤祺其实也不是有多临危不乱,只是他确实并不意外这折子上头报上来的事儿——毕竟这事儿本就是他派人下去查的。打摆子本就不是一两个人会得的病,他知道了弘晖患的是疟疾,就已经传信过施世纶派人下去查京中有没有患病的门户。只是这几日都没什么回音,几乎就叫他以为这小子真是自个儿吃了一碗冰镇疟原虫才会传上的了。
“师兄先不必着急——这疟疾不是无药可治,也不会立时就要人性命。眼下要紧的是得先让下头的人知道,人跟人之间是传不上疟疾的,不必将患病的人隔离起来,也不必避之如虎狼。之所以得病的人多,是因为……咳,因为瘴气作祟,只要除了瘴气便自会无碍……”
自个儿说到一半都觉着有些编不下去,早已经放弃了普及科学常识的前理科状元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试图编出一个更玄幻些的解释来。张廷玉听得一脸不明觉厉,茫然地眨着眼睛等着胤祺继续往下说,一旁的贪狼却已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轻咳一声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衣裳:“主子,您到不如照实说,张大人未必就听不懂……”
“……罢了,咱们换一个说法。”





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 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_分节阅读_114
胤祺自个儿也觉着这么胡诌八扯实在不是个办法,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几笔就在纸上画了个抽象派的致病菌出来:“师兄你看,这是叫人染上疟疾的东西。这东西不能通过人和人之间传播,只能靠蚊子——假如蚊子吸了病人的血,再去吸健康人的,就会把这东西传过去。可传过去了也未必就能马上起病,根据人的体质不同,潜伏期也是不一样的……师兄,你听懂了吗?”
“……”张廷玉茫然地摇了摇头,蹙紧了眉艰难地思索了一阵,才试探着轻声道:“也就是——这疟疾是不会过人的,可叫蚊子咬了就会得上?”
“差不多了,知道了这个就行。”胤祺断然放弃了继续科普下去,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撇在一旁,“疟疾可以用奎宁医好,前几日弘晖得的也是这个病,已经试过了,只一服即可见效。我手里备着的差不多是百人的量,剩下的南大人还在代——咳,还在搜罗。师兄先帮我将九门提督和施大人都找来,先把药发下去,最要紧的是先止住百姓的恐慌,旁的咱们回头再说。”
这个张廷玉还是听得懂的,点了点头利落起身,才要出去派人传唤,施世纶竟已一瘸一拐的自个儿找上了门来:“五爷,人手我都已给您备齐了,您只要说叫他们怎么做就是了。”
“施大人来的正巧。”胤祺已从屋里头迎了出来,浅笑着应了一句,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佩交给他,“药都存在太医院,大人先带人去领着太医们把药散下去,告诉百姓不必惊慌,疟疾是靠蚊虫传播,不是在人跟人间传染的。况且这疟疾染上了也未必就会立刻发作,十天半个月才起病都是常有的事,这一回的统计肯定还有偏差——施大人,施大人?”
曾被万岁爷点名夸奖过精明强干的施大人沉痛地立在原地,无助地默然了半晌,终于犹豫着低声道:“五爷——要不您再说一遍……”
“……”胤祺沉默片刻,终于彻底放弃了挣扎,认命地长叹了一口气,“算了,咱们还是说说瘴气的事儿吧……”
第146章 变故
接下来的日子里,胤祺倒是没再头疼过怎么入乡随俗地给身边的人普及科学知识——倒不是那些人忽然开了窍,而是疟疾的扩散速度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光是忙着收拾现状就已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只要能依着他的吩咐按部就班的往下做也就是了,哪还有功夫再叫他们明白为什么。
“阿哥,依着这个势头,只怕眼下存着的奎宁依然是不够用的。”
张廷玉快步走进了顺天府衙的后堂,把手里的折子放在桌子上,低声禀了一句。胤祺不愿入乾清宫主事,恒郡王府的位置又太偏,几人商定之下便将办公的地点定在了这顺天府里头,施世纶对于自家大堂被占的事儿倒是没什么意见——下头有得是事情叫他忙活,能回来喝一趟水都不容易,有人帮忙看着门儿倒是正好,万一接下个什么案子,还能顺手帮他破了就更好了。
“南大人已经去想办法了,说是三日之内必有回音——师兄先坐,今儿实在太晚,有什么事也只能等明天再定夺了。”
胤祺笔下不停,抬手接了张廷玉递来的折子搁在一边,写完了一张纸便递给一旁的贪狼:“把这个给隆科多送过去,叫他用他的办法把这上头的话传遍京城——我不管他用什么法子,要多少钱问我拿,明儿晚上之前我要能在顺天府门口听见这个说法。”
“是。”贪狼神色隐隐诡异了一瞬,却还是应了一声便快步出了门。胤祺拿起张廷玉递过来的折子看了看,又捡起桌上的铅笔在纸上算了几笔,才略略松了口气道:“还好,势头总算是缓下来了,看来总算是差不多涨到头了……”
“阿哥,这数目比昨日还要多些,怎么就缓下来了?”
张廷玉微蹙了眉,将那折子拿回来仔细看了看,又屈指仔细算了几次总计的数目,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胤祺神色微滞,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给自家师兄普及正态分布钟型曲线的知识,只是倒了杯凉茶递给他,浅笑着温声道:“师兄放心,只要涨得越来越少了,早晚就会落回去的。”
“本以为借着我这条腿没跟去秋狝,寻思着还能在京里头躲个懒呢,谁知道留下的才是累死累活卖命的。”
门口传来已隐隐有些沙哑的嗓音,施世纶一瘸一拐地打外头快步走了进来,面色虽难掩疲惫,一双眼睛却仍是精光内敛,显然没被这么点儿的难关就给绊住。胤祺抬了头淡淡一笑,倒了杯茶递给他,又推过去一碟没动过的点心:“施大人在下头跑了一天了,先坐下歇会儿,有什么事儿咱们吃过饭再说。”
“多谢。”
施世纶笑着道了一句谢,接过那一杯茶一饮而尽,又拣了块点心塞进嘴里囫囵着咽了,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拖过把椅子放松地坐了下去:“五爷,如今京城流言纷纷,有的说这一次是有人在幕后故意为祸,也有的说什么太子失德以至天降责罚,这事咱们决不可置之不理……”
“我已叫隆科多去安排了,传言这东西是扑不灭的,咱们只能用更邪乎的话把原本的给盖过去。”
胤祺胸有成竹地淡声应了一句,一旁的张廷玉却是终于再忍不住好奇,探了身子费力地研究着下头那张纸上洇下来的墨迹:“阿哥到底叫隆科多传什么话儿下去?我见着苏大人刚才出去的神情都不大对了……”
“我叫他说这一回是邪魔入侵,故而瘴气四溢,沾染上的人就会得病。施大人带人泼的那些个灭蚊虫的药水其实都是符水,明儿就会有高僧驱邪除魔……”
胤祺坦然开口,眨了眨眼睛望向面前神色诡异的两个人,理直气壮地摊手道:“我讲故事就是这么个水平,信不信的我就不管了,反正添油加醋是隆科多的事儿——走吧,咱吃了晚饭再理一理今儿一天的事情,然后就早点儿各回各家歇着去,明儿还有的忙呢。”
两人点点头各自应了,胤祺也撑着身子想要起身,却忘了贪狼不在边儿上,才站到一半手上便没了力气,晃了晃就又脱力地坐倒了回去。胸口莫名的发闷发紧,急促地喘了两口气,身上冷汗便一层叠一层地冒了出来。
“阿哥!”
张廷玉离得近,被他唬了一跳,急唤了一声便要过去搀扶。胤祺却只是垂了眸无奈一笑,摆摆手低声道:“没事儿,就是坐得久了有些晕……”
“五爷明儿歇一歇,别这么点灯熬油的跟着我们拼了。”施不全快步走了过去,拉过他的腕子凝神诊了片刻,面色便忽而严肃了下来,“这么着不是个办法,如今这脉象已显出乏毫过甚,若是再熬下去,少不得是要损伤根本的。”
“如今这情形,哪里就能容得我撂开手不管……”
胤祺微阖了双目慢慢攒着力气,抬手揉了揉额角,极轻地叹了一声:“何况——这儿就咱们几个人,说句心里话……施大人,师兄,你们真觉着那些个‘流言’,就只是些个毫无根据的瞎话么?”
他的声音极低微,听在两人耳中却仿佛炸雷轰响,脸色都不由自主的变了变。张廷玉蹙紧了眉正要开口,施世纶却已向前了一步,横了横心压低声音道:“五爷所言不假,张大人不在下头,感触或许不深——若是平白起来的疫病,再怎么都得有个时间先后的差别,不该是在京城的东、西、南、北四个角同时起病。况且这内城人流最多,蚊蝇也要比城郊那空旷的地方多些,却反倒是患病最少的,简直就像是……”
施世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张廷玉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握成拳,呼吸也渐渐粗重了起来。
简直就像是——有人刻意施为的一般……
“罢了,此事暂且不理……有人捣鬼也好,平白降下来的天灾也罢,总归都得是一个法子处置。秋后算账那是秋后的事儿,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得尽快把眼下的情形稳定下来。”
胤祺轻叹了一声,不由分说的把这个实在太过敏感的话题画上了个句号。这不是现在能去追究的事,眼下的人心已经够乱的了,他之所以刻意叫隆科多放出那些一听就知道是胡扯的谣言,正是为了把原有的那些个似是而非的流言尽力冲淡些,免得人心惶惶风波四起。万一再被有心人利用引导,后果只怕就不是他们几个人能接得住的了。
“咱的折子大概已送到万岁爷那儿了,估计会有一批人先赶回来帮忙,到时候五爷也能轻松一些。”
施世纶为官多年深谙权变之道,自然明白胤祺的用意,从善如流地将话题转开,又忽然失笑摇头道:“这一回也真是——万岁爷就算想着要试一试诸位阿哥的本领,也犯不着就把所有人都给带出去。如今可好,就剩下咱们仨人在京里头,连哭都找不着人抱着哭……”
“怎么回事儿……皇阿玛要试什么?”
胤祺还是头一遭听人提起皇阿玛这一回秋狝这般反常的用意,敏感地追问了一句,心里头忽然莫名生出些隐隐的预感来。施世纶没料到胤祺居然会不知道这一回事,怔了怔才忽然反应了过来万岁爷的心思,一时只觉着后悔不已,却也实在没法儿就这么把自个儿刚说的话给咽回去,只得苦笑着低声道:“是臣话多了——五爷可否就装作没听着,咱再重来一遍……”
“施大人当这是演戏呢,一遍不行还带再重来一遍的?”
胤祺无奈失笑,却也已隐隐猜着了自家皇阿玛的良苦用心,索性也不再追问。贪狼正从外头进来,一见着自家主子苍白的面色,心里头便不由自主的沉了沉,快步过去小心地扶着他起了身,放缓了声音劝道:“主子,咱先回家歇着去罢,有什么事儿明天再做也来得及。”
“施大人,师兄——我今儿就不陪你们一块儿用饭了,你们吃过饭也早点儿歇着……”
胤祺一站起来就觉着身上一阵阵的冒冷汗,力气也像是被尽数抽干了似的,只能靠在贪狼身上堪堪站稳,勉力打叠起精神浅笑了一句。两人见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都觉着心惊肉跳,忙不迭应了,一路送着他出了顺天府的大门,见着贪狼把他抱上了轿子,心里俱是没来由的沉了几分。
“上一回蝗灾的时候,也见着阿哥险些累垮过,却远不如这一回这么严重。”
张廷玉轻叹一声,望着那一顶慢慢没入夜色的轿子,眼中便不由带了些忧虑:“阿哥前儿才病了一场,还没好全就为了这次的事劳心劳力,偏京中连个能帮把手的人都没有……”
“五爷的眼界见识远超我等,那些清理水源、除蚊捕虫的法子也是闻所未闻,蚊帐防蚊更是别出心裁。此番若换了旁人居中调度,绝不会是这个光景。”
施世纶目光悠远,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句,屈指算了算才又道:“秋狝还有一日便结束了,等万岁爷回銮,五爷身上的担子也能松快些——只希望诸位阿哥们都能领会万岁爷的苦心,别再在这当口折腾出什么变故来了……”
——
这世上的事儿多半都是怕人念叨的,但凡越是不想成的事,越念叨便越容易做成,反到是那心心念念盼着的事,念得次数太多便只有叫人失望的份儿,连理都没处可说去。
施大人显然也是这诸多乌鸦嘴中的一个——就在他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木兰围场那边儿其实已经折腾出了不小的变故。以至于这天儿都已黑得快看不清人了,帐子外头竟还黑压压的跪了一片,人人都心惊胆战地瞄着万岁爷的脸色,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上一声。
十四阿哥咬着牙跪在当间儿,脸上是一片胡乱抹过的泪痕,拧着头双目通红不肯言语。胤禛沉默地跪在弟弟身前,肩上背上都是近乎狼狈的尘土,却仍半点儿不肯动摇地挡在自家皇阿玛和弟弟中间,八阿哥正小心翼翼地替康熙顺着气,又冲着胤祯使了个眼色,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焦急道:“老十四,你快认个错儿不就没事儿了——就非得这么跟皇阿玛赌气吗?”
“皇阿玛,儿子没错,也实在不知道有什么要认的。”
胤祯硬邦邦地说了一句,也不顾自家皇阿玛眼里愈发凝实的怒色,挺直了脊背大声道:“儿子凭自个儿的本事打来的猎物,不知怎么的就都记在了四哥名下,儿子凭什么就不能要回来?就因为四哥哪儿都好,办差也妥当,做事儿也合皇阿玛的心意,就能随便把弟弟打来的东西记过去,那又何必有什么计猎争先的说法儿,直接把那玉如意赏了四哥不就得了!儿子不过是跟皇阿玛讨要一个公道,实在不知道皇阿玛的责罚究竟从何而来!”
“混账东西——朕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冥顽不化的儿子!”
康熙气得直发抖,推开了胤禩就要上前,却被胤禛膝行过去一把抱住了双腿,压低了声音劝道:“皇阿玛,此事是因儿臣而起,十四弟不懂事,也是儿臣管教不力之过。您要罚就罚儿臣吧……”
里头闹得天翻地覆,外头却也是噤若寒蝉,老十三来得晚,远远的跪在了最外头,听着里头传来的动静只觉着心焦不已。正犹豫着要不要冲进去劝一劝时,身旁忽然悄儿没声地跪了个人,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诶,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儿?”
胤祥被吓了一跳,定睛瞧过去才看清来人,忍不住蹙了眉道:“你跑哪儿去了,怎么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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