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君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停不了的歌声
他一边说着,只觉得面前的寄奴笑容有些古怪,似乎并不是在对自己笑,那眼神似是穿过自己,望向自己的身后。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却觉得脑后重重一疼,眼前一黑,却是立刻软倒在了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屋的门立刻被关上了,从外面看,竟似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寄奴面上的笑容却是慢慢收敛,冷冷地对面前那人说道“你来做什么?”
借着隐隐地月光,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人娇小的身体,和倔强的神情。
采棠如姑射仙子一般,定定地立在月光下,平静地说道“我担心你。”
那语气,没有半点波动,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仿佛只是寻常,只是平日寒暄的对话一般,平平淡淡。
然而,这不经意的话语之后,有着多少挣扎和失落?
就连刘毅都闯不进来的山谷,她是怎么一路摸进来的?寄奴望着她身上衣服清晰可见的残破之处,以及面上似是被草木划伤的丝丝血痕,只觉得心中百转千回,自己都不明白的一种情绪在慢慢地蔓延,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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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轻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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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头去不看她,生硬地说道“谁让你来的。”
采棠亦是冷冷地说道“你在期望什么呢,根本没人让我来,我趁他们都睡了,偷偷独自来的。”
虽是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她仍是忍不住刺他道“你若是指望女郎因为你未归而寝食不安,那可真是痴人说梦了。”
寄奴不发一言,脸色却是煞白。
采棠还待说什么,却听见屋外有脚步声,似是另有旁人寻到了这里,正在一间一间屋子搜索过去。
寄奴大急,忙掩住她的嘴,悄声说道“你快把那人的盔甲穿上,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采棠曾见过许多次他忧急的目光,然而为了自己,这还是第一次。
她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一样压低了声音说道“这盔甲,我可不会穿啊……”
寄奴一想也是,即便是自己,有时候穿这军装还要别人帮忙,他忙蹲下身去,三两下便扒下那军士的盔甲,对采棠说道“过来,我帮你穿。”
采棠微微一迟疑,便走了过去。
除了小时候两人的打闹,两人从未靠得那么近。
鼻端一阵幽香传来,寄奴的眼神似是有些恍惚,一些回忆,竟是一下子浮现在他眼前。
“我叫张月棠,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寄奴。”
“好奇怪的名字呀,那我叫你,寄奴哥哥可好?”
“好呀,棠儿妹妹。”
那无忧无虑的纯真时光,似是永远回不去了。
眼前的棠儿妹妹,已经不是那个圆圆脸蛋的,永远在笑的女孩。
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抹忧伤,一丝不安。
她的身体,已是触手温软,娇柔无比。
为她系上腰带和帽盔的时候,寄奴不经意间碰到了她温暖的身体,不由得面色泛红,有些不安,然而采棠仍是一言不发。
寄奴偷眼去看,却见她面上亦是露出了娇羞之色,两片红唇娇艳欲滴,眼中更是柔情无限。
一时间,他只觉得心绪难宁,很想轻轻抚摸她面上的血痕,问她,这一路进来的种种艰险,问她,可觉得疼吗?
然而,他终究只是轻轻地退开了两步,强忍着胸口的起伏,低声说道“走,我们这就出去,你别说话。”
采棠一个失神,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却见他已是毫不犹豫地转身,推门而出。
门外的人立刻便发现了,紧张地问道“什么人?”
寄奴笑道“是我,是我,这屋子我们二人检查过了,没人。”
采棠忙跟了出去,幸而她脸上有伤痕,又是低着头,众人才没发现她的异样。
那些人见果然是自己的两名同伴,这才放下心来,嘲笑道“你们二人搜屋子怎的还关着门……?”
采棠听见那些人猥琐的笑声,忙将头压得更低。
寄奴大大方方地笑道“见笑了,兄弟们继续搜,我们去别处看看。”
他竟是完没有解释的意思,而那些人听他这样说,笑得更是起劲,却也并没有继续怀疑这二人。
采棠待两人走远了,这才问道“寄奴哥哥,我们要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寄奴为难地瞥了她一眼,心道“我一个人还好说,你这一个女子,要怎么出去还真是麻烦。”
他心思不定,只能安抚她道“你就跟着我就是了,我自会想法子的。”
他见采棠抬头的样子还是十分触目,忙在地上抓了一撮土灰,对她说道“闭上眼睛。”
采棠依言乖巧地闭眼,寄奴便伸手想把那土灰往她面上涂去,手抬到一半却犹豫了一下,那双含情的眸子虽是闭上了,可那娇艳的红唇……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轻轻地为她涂黑了额头和双颊,只觉得触手温软无比。
然而,那双红唇,他却实在不敢去触碰,只能轻轻放过,说道“好了,若是明日白天能混过去,那便没什么大碍了。”
正如寄奴所料的,下半夜那军官见搜索无果,也只能命众人轮班休息,守住那大屋为要。
火堆边,寄奴将采棠护在自己身边,说道“你睡吧,我帮你看着。”
采棠原是摇头道“不,我陪着你。”
但毕竟年纪还小,没多久便沉沉睡去了。
寄奴见她睡着的样子很是可爱,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然而,没过多久,他也渐渐忍不住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萩娘早早地便醒了,她习惯性地唤道“采棠,采棠。”
平日立刻便会端着热水出现的采棠却没有回答,萩娘又叫了好几声,仍是半点回应都没有。
她疑惑地起身,却见采棠的铺盖整整齐齐,没有半点有人睡过的样子,她心中一惊,又摸了摸桌上的茶壶,一样是触手冰凉,显然无人照看。
采棠……竟是一整晚没回来?
她匆匆穿上外裳,推门出去,却见刘穆之神色凝重地站在她屋外。
萩娘忙对刘穆之说道“采棠不见了!”
刘穆之点头道“是吗,方才南康郡官邸派人来,请了竺法汰大师去了,说是有要事相商,我正想与您商量此事,以您估计,卞范之命人来请法汰大师,是因为什么原因?”
萩娘疑惑地抬头,问道“你可是知道采棠去哪儿了?”
刘穆之再次点头,捋着胡须说道“女郎,我们这次可能是有麻烦了……”
竺法汰被送到南康官邸的时候,卞范之正身着官服,静静地站在桂树下赏花。
他远远地对着竺法汰微笑,似是一如往常,然而他开口说的却是“法汰大师,您瞒的我好苦……”
竺法汰面上毫无惊慌之色,只是慢慢地行了个礼,悠然答道“阿弥陀佛……”
卞范之踏前一步,似是想要去扶他,终究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淡淡地问道“念在我们二人的情分上,若是您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便当做此事与您无关……大师,你们这般设计我,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他心中早有计较,却仍是这样问竺法汰,显然是想给他一个倒向自己的机会。
然而竺法汰仅仅是又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他面上的神色,十分平静,半点犹疑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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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求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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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范之自嘲地笑笑,继续说道“自从那女子出现的时候,不,自从那封信出现的时候,我便察觉到这其中定然是有些文章的,然而,您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仍是选择了相信您。”
他眼神黯然,幽幽地问道“您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要与我们为敌呢?我实在是难以理解,论身份,您已经是至尊至贵的了,论境遇,我待您如师如父,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竺法汰眼中微微有些动容,轻声说道“一切,皆是天命……”
天命?
呵呵。
卞范之摇头道“这世上本就没有神佛,更是没有什么天命。所谓的天命难违,不过是那些失败的人用来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您可知道,我所追随的人,他才是这世间能主宰一切的人,现在也罢,将来也罢,我的命运,早已和他连在了一起,即便不能共荣,也定然是一损俱损的……”
“大师,您就不能看在我们的情分上,站在我们这一边吗?”
“这战场,原就没有是非对错之分,唯有胜败输赢……”
“而您,如今所处的,乃是必输的一方啊……”
竺法汰见他一脸诚恳,不忍去看,闭上眼摇头道“不,正如我曾对您说起过的,棋盘之上,直到最后一刻,输赢都未定。”
是吗?但是,不管怎样,自己已经注定是其中的一色,决不可能改变了……
输赢也罢,生死也罢,自己早已无法挣脱这一切了……
卞范之见他毫无动摇的样子,只能狠下心来,对身边的家奴说道“把那两人带过来……”
竺法汰闻言,眼中这才流露出一丝慌乱。
卞范之冷冷地看着他的神情,不再说话。
秋日的风已经并不温暖,远远被绑着带上来的两个人,不是寄奴和采棠还能是谁?
原来两人折腾了大半夜,累得睡死过去,就连集合哨都没听见,这才被发现的。
这军中之人,闻集合哨犹如闻催命,哪有不醒的,这两人倒好,睡得死死的,直到被人拖起来才堪堪醒来,一核对身份,自是立刻就被识破了。
两人一走近,便发现了站在一边的竺法汰,忙移开眼神,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卞范之冷眼旁观着竺法汰略显惊惶的神色,淡淡地说道“既然您不愿意襄助于我,那这二人的生死,想必您也是不在意的了……”
他转而对寄奴说道“你们二人,先是趁我不注意,偷了我府中的公文,又偷偷摸摸混入我军中,意图不轨,究竟是何人指使你们的,若是你们说出来,我便饶你们不死。”
在卞范之看来,这两人不过是小卒而已,真正的主使,一定是竺法汰。
不,真正的主使,一定是竺法汰身后之人,那才是自家主子真正的心头大患。
寄奴忙装出呆呆的样子来,愣愣地说道“指使我们?我们只是好奇而已,并无人主使。”
好奇?
好奇地混进军营中,一身武艺,还打晕了两个军士?
卞范之不由得扶额,即便编个借口,也稍微专业点,可信点,可好?
他指着采棠说道“你来说,若是一五一十如实道来,我便放过你们俩,若和他一样胡言乱语,可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采棠从一开始便没有说过一个字,她此时更是咬紧了牙,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说话。
两人都是被拷打过的,寄奴虽是个男子,也觉得有些支持不住,此时见采棠脸色煞白,更是十分忧急。
那些审问的家奴并不知道棠儿是女子,下手和自己身上是一样重的,但若自承是女子,自是更有别的危险,故而棠儿也是闭口不言,硬是生生受下了这拷打。
寄奴眼中的焦灼和怜惜,自是没有能逃过卞范之的眼睛。
卞范之先是微觉诧异,但想起先前那军士说的,两人是相拥而眠的话语,心中不觉有些了然。
如今世风混乱,男子间的依恋之情,尤其是在军中,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世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而已。
他沉吟了一番,便故意对采棠说道“你不愿说,倒也无妨,如今此事只有我的心腹知晓,一会若是你们还是不招,我便将你们二人带去府衙中,好教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大刑伺候’,你们便知道,如今这小伤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他转脸对竺法汰说道“此处实在是不得清净,不如请您随我去琴房,我们继续下完昨日那一盘残局如何?”
他一挥手,采棠边上那扶着她的家奴立刻松开了手,她一个没站稳,立刻便扑倒在了地上。
先前因是有人扶着,她怪异的走路之态也难以被注意,这一放手,却见她背后的素衣已是透出了丝丝殷红的颜色,从里至外,即便是这桂树环绕的小院中,仍是可以清晰地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自七岁被谢家收留,至今近十年,她何曾吃过这样的苦?
寄奴眼见她疼得泪水盈盈却强忍着不出声的样子,只觉得心如刀割。
他早就忘了自己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喜欢她,绝对不会娶她的话,眼前反复浮现的,只有她含笑含情的眼眸,和永远甜甜糯糯的那句“寄奴哥哥”。
几度出生入死,始终在自己身边陪伴的,永远是这个可怜的傻丫头。
他下定了决心,便张口问道“若是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您的话,您可会真的放了我们?”
卞范之眼中掠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转身正色道“以我家族之名起誓,若是你说的话合情合理,令我信服,我自是会放了你们二人。”
寄奴瞥了一眼竺法汰,问道“那竺法汰大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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