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君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停不了的歌声
萩娘原本也不过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已,见爨王放软了态度,便也不再为难他,用广袖遮住了自己的手掌,轻轻地虚扶着他的手,走了下来。
爨王倒也并不食言,果然领着她往殿外走去,而那两名宫女却不知到哪里去了,其他服侍的内官等人也踪影不见,偌大的花园,竟似是只有她和爨王两人。
就在萩娘第三遍盘算着想办法挟持了爨王以便逃出宫去的法子时,爨王却停下了脚步,转身对她说道:“臧氏,我已决意纳你为妃,故而以后在宫中,别再说什么‘夫君’之类的话,你的夫君,只可能是我,而在外人面前,你不能称呼我为‘夫君’,而只能称我‘王’。”
他神色认真,半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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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光华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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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爨王的思考模式实在是很简单。
我要纳你,那你就必须是我的妃子,至于你愿不愿意,别人愿不愿意,那都不重要。
萩娘却是没料到他竟然会这样单刀直入,果然这南中的汉人都是受了罗倮族的影响,就连爨王的性格也是这样直率。
虽是早有心理准备,她还是惊讶地微张着嘴,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但她几乎是立刻便皱起了眉头,拒绝的话语就在嘴边,但她只来得及说出一个“我……”字,却是立刻被打断了。
眼前之人,明明就是那个老实巴交的阿米,一模一样的相貌,一模一样的声音。
然而他此时的眼神却完不一样。
爨王不待她说话,便猛地向她伸出手去,迅捷无比地抱住了她。
萩娘只觉得自己身子重心不稳,便毫无办法地倒在了他怀中。
这辈子,上辈子,萩娘都没遇到过这样蛮不讲理的人。
就算是桓玄,也对她自持君子之礼,没有做过半点逾越的事情。
而这男子,竟然,竟然……
按照电影里的剧情,她不是应该猛地推开他,然后给他一个耳光的吗?
但是这香味,这样熟悉,这怀抱,这样温暖……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爨王已飞快地放开了她,一本正经地恢复了方才那庄重严肃的样子,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轻咳了一声,得意洋洋地说道“按照你们汉人女子的风俗,如今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所以,一会你便去和你那位未婚夫婿说清楚吧,让他跟你解除婚约就是了。”
萩娘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
但是,此时再装作愤怒无比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萩娘觉得自己的嘴角已经是微微翘起,忍不住想笑了。
她只能掩饰着自己面上的红晕,温柔地笑着说道“殿下,您在和奴开玩笑吧,奴这一路来虽与刘郎并未成婚,但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已然不是处子之身,自是不可能再嫁与您做妃子了。虽是感激殿下的厚爱,但奴万万不敢犯欺君之罪,更是不敢给王室蒙羞。”
这回轮到爨王傻在了原地,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萩娘心中直突突,却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掩嘴轻笑,促狭地说道“方才之事,奴自然是不会告诉旁人的,还请殿下莫要妄言,奴感激不尽……”
“哈哈哈……”她还没说完,却听得爨王不能自已地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臧氏,本王差点又被你给蒙骗了,若你与那男子真的已有夫妻之实,当日本王试探你们的时候,你便不会现出那种神色,当时本王说了让你们立刻成婚,你立刻便露出了着急的样子,这又是为何?如今,你还能自圆其说吗?”
萩娘闻言,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是了,当时自己信以为真,故而急急忙忙地找借口推辞了爨王的“善意”。
若爨王此举只是试探的话,自己这真情流露的焦灼便太难解释了。
她面色有些发白,心中微凉,却是说不出话来。
从一开始,这个狡猾的爨王就在给自己下套,他是有心算无心,自然是占了上风。
“怎样,臧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爨王好整以暇地微笑着,语中略带讥讽“为了不愿意嫁给我,竟然连这种自诬的话也说得出口,你这女子,果然是与旁人不同。”
“你也曾说过,以本王的聪慧和胸襟,不愧为一国之君,如今若是本王有了你相助,自然是更加如虎添翼,若是你能诞下我的子嗣,我便有了能立你为后的理由,届时即便是罗倮族人,也没有办法阻止。”
“我为王,你为后,我们一起治理南中,定然能开创一片亘古未有的繁盛之世,想象一下那种被万民敬仰的自豪之感吧,所有的人都必须以你的意愿为意愿,所有人都必须匍匐在你脚下……绝对的权势,不是寻常男子能给你的,唯有我,能令你站在那个至贵至重的位置之上,受万众瞩目。”
萩娘无奈地望着他一脸意气风发的模样,坚定地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殿下,我不愿。”
爨王微微一笑,并不动怒,他脸上的热切神色如昙花一现的花朵一般,很快又恢复了方才那端庄的模样,淡淡地说道“我是王,我的恩典,没有人能拒绝。礼官们正在卜算吉日,不出这个月,你就会是我的妃子,此事没人能改变。”
萩娘见他平静无波的眸子,便觉得自己竟是十分无力。
这样机敏睿智的男子,不能哄骗,不能欺瞒,激他亦是无用,他清楚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绝不会因为其他任何原因而改变,简直是如铁板一块,根本一点破绽都无。
她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爨王身后,一前一后地走着。
慢慢地,两人终于走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路上,爨王唤了一个内官来,令他带萩娘去见寄奴等人。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若是此次能设法和寄奴他们一起逃出宫去的话,一切说不定还能挽救。
然而,似是能读出她的心意似得,爨王临走前微笑着对她说道“若是你想要逃跑的话,还是先思量思量一番,即便你能走,徐氏一族却是走不了的,届时你便是害了他们族人的性命……若是背负着这样的罪恶,你还能安然度日的话,那你便逃吧……”
虽是温柔无比的话语,他的眼神却是冰冷的,萩娘不安地转过了脸,不敢去看他那冷漠的神色。
他并非是虚言恐吓,对于他来说,徐氏不过是众多汉族权贵中十分普通的一族,要令他们覆灭,简直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萩娘只觉得一种深深的无力之感涌上来,即便是一会就能见到寄奴,她都不觉得有多欢喜。
要怎么和寄奴他们说起这事呢,若是说了,他们一急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又待如何?
但若自己缄口不言,便没人能商量了,这深宫之中,自己出来一次都难,错过这次机会,可还有下次?
真是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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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光华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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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奴等人原本也是担心着萩娘的安危,却见她好端端地突然出现在了面前,自是欢喜无比,围着她问长问短的。
萩娘勉强露出了欢喜的微笑,一一和他们说明了自己如今所住的地方,更是夸了身边的两个奴婢,心内却是愁肠百转,翻来覆去地思量着,却是终究没有告诉他们,爨王的计划。
好容易和众人告别,回到了自己所居的北苑,却见两个宫女面上如开花一般的笑容,欢欢喜喜地迎上前对她说道“女郎大喜啊……”
大喜?
萩娘心中一惊,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两个宫女忙劝道“女郎,千万别说这些不吉利的字眼,今晚,殿下便要来临幸您,侍奉的嬷嬷和礼官们都已经在殿内等着了,按照宫中的规矩,只待您沐浴过后,就该裸身在榻上等着殿下了。”
什么?!不是说过几天才是吉日吗?
萩娘忙问道“殿下今日告诉我,礼官卜算的吉日尚未定下来,怎的殿下今晚便会过来?
这两名宫女对视一眼,露出了害羞的微笑,面露红晕道“女郎莫要戏弄奴婢了,这行礼的时辰自然是要吉时,但王要宠幸您,怎么可能还要挑日子,自然是想来便来了……这宫中多少女子,都盼着殿下能赐予雨露,您才进宫第二日,便得了殿下的青眼,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这这这……
这可不行啊。
萩娘没想到这爨王殿下这般猴急,只怕自己这煮熟的鸭子给飞了,竟是不顾颜面地忙着来“宠幸”自己。自己这心情简直就如同死刑犯一般,虽是知道早晚都是一死,却是那执行的日子突然提前了,竟是有一种恨不得转身就跑的冲动。
装病?
自残?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萩娘还在犹豫的时候,却是身不由己地被两女簇拥着往殿内走去。
原本她还想要故技重施,折腾那位爨王殿下母妃的宝座去,却见那宝座左右围了一圈侍卫,显然是不可能让自己再靠近了。
殿内原本是空旷冷清的样子,如今却是人头涌动,川流不息。
一个圆脸盘的嬷嬷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张口便贺道“娘娘大喜啊,沐浴一应的器具都准备好了,还请娘娘尽快沐浴,免得殿下等候。”
萩娘张口想要拒绝,却是已经被一群小侍女扶入了内室,麻利地宽衣解带。
待她舒舒服服地泡在了那浴桶之中,却见那嬷嬷也跟了进来,笑道“一会老奴便会为娘娘验身,不过是例行之事罢了,您不必过于惊惶,尤其是不能乱动,可记住了吗?”
验身,怎么验?
萩娘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那嬷嬷忙安慰她道“一点都不疼的,娘娘不用害怕。”
萩娘第一次觉得,权势,这东西是多么地重要。
不管是什么情况下,她都能设法为自己筹谋。
而在这重重深宫,周围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她那无助的心情,简直如同一个人站在荒漠中一般,伸出手去,只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却是一个能说话能商量的活人都找不到,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浑浑噩噩地被众女擦干了身子,又被小心翼翼地扶着躺到了榻上,当那嬷嬷坐在她床尾,试图分开她的双腿时,她才猛然警醒,怒喝道“你做什么?”
那嬷嬷似是见惯了这场面,笑眯眯地说道“老奴方才已经说了,因娘娘是从宫外来的,又是第一次侍奉吾王,故而根据宫规,老奴要先替娘娘验身,唯有清白的处子才能侍奉王,才有资格为王诞下子嗣……娘娘,这不过是例行之举罢了,对您一点损伤都没有的。”
萩娘仍是狐疑地望着她,十分戒备的样子。
那嬷嬷仍是笑着劝道“娘娘,因是殿下体恤娘娘心情,这才特地派了性子最为温和的老奴来为您验身,若是换做其他嬷嬷,只怕不会这般耐心给您解释,您还是随和些吧,这些都是宫中的规矩,并非老奴要为难您。”
萩娘心中一紧,若是那个什么爨王破罐子破摔,和自己撕破了脸皮,只怕更加不妙。
跟这些宫人没什么可说的,她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想到这些,她不再犹豫,而是乖巧地张开了双腿,任由那嬷嬷摆弄自己。
那嬷嬷见她果然听话了,脸上的笑容才更为真诚了一些,还真是轻手轻脚地往她私处探去,却是惊讶地“咦”了一声。
萩娘闻声,忙问道“怎么了?”
那嬷嬷惊讶无比,又反复地试探了一番,这才跪倒在她床前,战战兢兢地说道“娘娘,您怎敢欺瞒陛下?这……这,老奴实在是不敢替娘娘隐瞒啊……”
虽是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萩娘心中却是反而有些欣喜,激动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并非处子?”
那嬷嬷听她这么说,更是惊讶无比,忙问道“娘娘的元红已落,且就是近两个月内的事情,难道您竟是不知吗?”
近两个月内?
萩娘立刻想到了在荔浦的那次,自己因骑马过久,连大腿都磨破了,鲜血直流。
若是那时候不慎损伤了身子,也是很有可能的,如此想来,只怕便是那次了。
原本对女子来说,这是很羞耻之事,然而此时反而是救了她。
她忙装出羞涩的样子,掩面对那嬷嬷说道“我早就对殿下说过了,并非处子之身,不过是殿下不肯相信罢了,您一会出去,便实话实说就是了,这欺君之罪,我可不敢犯,您应该也不敢吧。”
那嬷嬷这才放下心来,恢复了一些笑容,温和地说道“既然如此,老奴便去给殿下复命了,女郎还请宽心,殿下对您十分重视,想来也不会因此而责罚您的。”
只不过,若是没有元红的女子,在这宫中也只能做最下等的更衣婢罢了,即便侍奉了王,也没有生下子嗣的资格。
她慢慢地躬身退了出去,却是没有将心中这些话告诉这可怜的女子。
萩娘见她连称呼都改了,不再叫自己娘娘,心情大好,忙起身将衣服穿上,笑眯眯地斜倚在榻上,等着气急败坏的某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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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光华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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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爨王便怒气冲冲地站在了她面前,喝问道:“你你,你是怎么收买了那嬷嬷的,竟然敢欺君,说你不是处子?!”
“你知不知道,你闹这一出,对你自己半点好处都没,不仅把本王的脸给丢尽了,还这般不知廉耻,自轻自贱,臧氏,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这拙劣的谎言吗?”
萩娘气定神闲地望着他,淡然道:“奴早就告诉您了,奴与刘郎已有夫妻之实,您只是不信罢了,如今还污蔑我收买你的宫人,不如这样,您再去换其他嬷嬷来给奴验身就是,奴总不能每个都收买吧,您说呢?”
爨王气极反笑,冷冷地说道:“本王可不管你这些自作聪明的小动作,方才那嬷嬷,本王已经以欺君之罪下令处死了,不管你是真的处子也罢,假的也罢,本王自有办法令你顺顺当当地当上本王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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