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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君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停不了的歌声
    庾准送走了庾楷之后,便不顾自己弟弟的反对,果然是派人去打听桓玄府中几名妾室的情况。

    因庾楷曾听桓玄说过,那妇人是他新纳的妾室,因此很快便探明了那妇人的身份。

    桓玄新纳了两名女子,一个姓郑,一个姓徐,然而那名姓徐的妾室因有了身孕,被主子安排到别庄去居住了,如今是并不在府里的。为此,桓玄的正妻刘氏还在府里闹腾了许久,很是不满的样子。

    如此说来,那名女子应该便是那个姓郑的妾室了,据说她刚进府的时候还是很得桓玄宠爱的,被安排在了主子最喜欢的霁雨斋,然而却是碍着桓府主母,不敢过于宠幸于她,因此如今也是没有刚进府时那般风光了。

    庾准不想太露了行迹,便命人扮成是收夜香的贱民,装作是迷了路,在桓府内转悠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那郑氏所居的地方,听到了那郑氏和侍女的对话。

    本是为了确定那郑氏如今的心思,才会偷听她说话,谁知却探听到一件十分怪异的事情,却是那郑氏正在和自己的侍女闲聊,愤愤地说起另一名妾室徐氏的身孕来的蹊跷。

    原来自那郑氏入府,一直都十分关注桓玄的动向,更是担心桓玄先于自己,去宠幸那名一同入府的妾室徐氏,却没想到那看似稚嫩的年轻女子,竟然不声不响地就有了身孕,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每天桓玄的行踪她都打听得很清楚,绝对是没有时间去宠幸她的。

    最奇怪的是,桓玄竟然十分乐于接受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还命人将她接到了别院去居住,原本郑氏以为这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的,桓玄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将那徐氏暗中处理了而已。

    谁知道她却发现,桓玄竟然是和那女子一起住在别院,就连贴身侍从袁管事都一起去了,多日都不曾归来。而且,府中众人竟然都不知道主子究竟去了哪处的别院,神神秘秘的样子,倒似桓玄是为了躲避主母的怒火,故意在保护这个有孕的妾室似得。

    桓玄究竟是什么时候偷偷和那徐氏成其好事的呢郑氏就是因为这个,十分不满,再三地和自己的侍女絮叨此事,没完没了,开始还有些新意,说到最后就是不断重复那些抱怨的话,就连庾准派去的探子都不耐烦听下去了,便将藏在怀中皮囊里的一只灰色的老鼠偷偷沿着窗沿丢进了屋子里。

    古往今来,不论是民间村妇还是贵族小姐,只要是个女人,便没有几个是不怕老鼠的,特别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即便是不怕,也要装出怕的样子来。果然没过多久,便听见郑氏和侍女都发现了这只不速之客,顿时被吓得大声尖叫了起来,分别四处乱跑躲避,那侍女徒劳地想要吓唬那老鼠,将它赶走,然而那老鼠却偏偏十分乖巧,根本不怕人,很是惬意地上蹿下跳,那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那探子十分机灵,过了半盏茶功夫才偷偷地探头观察屋里的情况,只见那个胆小的主子早就逃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哪还有心思待在屋里聊八卦,而那个做奴婢的贴身侍女,没有办法,只能尝试着逗弄那老鼠,引它离开,却是徒劳无功,亦是莲步轻移,匆匆离去,出门喊人帮忙去了。

    见人都走光了,他便用最快速度翻身进入房间,一眼便找到了郑氏的妆台,和妆台上那只精工雕琢的妆奁,一层一层地搜索了郑氏的妆奁之后,他却并没有找到主子家传的那枚羊脂玉环,又听见耳边传来侍女们你推我搡,都不愿进屋的笑闹声,只能泱泱地从窗子跳了出来,无功而返。

    他本就是庾氏家族的家生奴才,因为生性聪敏,应对机变而深受庾准的信赖,因此此次庾准才会派他乔装打扮了去桓府中打探,他既然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便对那性情平庸的郑氏十分不屑,劝说庾准道“主子,这郑氏实在不像是个有主意的,小人见她行事说话,都像是小家小户出来的,十分地没计较,一昧地只是抱怨,却不会想什么办法,若说南郡公会信重这样的女子,令她来设计勾引庾二郎,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庾准原以为这女子和自己弟弟相识的事情可能是出自桓玄的授意,却不想其实郑氏是个毫无心计的妇人,虽是避着旁人说话,和自己的侍女却也是肆无忌惮,一点城府都没有的样子,实在不值得自己这样担忧。

    出了那样的事情,只怕她比弟弟庾楷还要害怕被桓玄发现呢,自己之前那些忧虑实在是有些多余。

    他心心念念却是那玉环,连忙问道“那玉环可曾找到了”

    那探子面有赧色,为难地说道“小人按照您的指点,在屋里找了许久,那妇人的妆奁和床头都找过了,却是没见那枚玉环,只怕那妇人也是因为担心那玉环过于贵重,令别人看了会问起来历,所以贴身带在自己身上了,还请主子恕罪,小人实在是已经尽力了。”

    庾准很是失望,却又听见那探子说起郑氏不断在抱怨的事情,听上去的确是有一股子阴谋的味道,顿时来了兴味,颇有些好奇地问道“那徐氏是什么人你可曾打听到了”

    那探子顿时来了精神,如数家珍地说道“说起来这徐氏和咱们家族还是颇有渊源的,她出自颍川徐氏,虽是个庶女,却也是自小娇养的,因此南郡公据说是十分宠爱她,拼了被自己的正妻责怪也一定要保留她腹中的血脉。然而奇怪的是,这样得宠的人,府中竟然无人知道她住在哪里,我根本就打听不到,要说见过她面的人,也是几乎找不到。”

    庾准的家族是颍川庾氏,祖籍和这徐氏是一样的,然而他却知道,多年前,颍川徐氏因为碍了会稽王司马道子的眼,所以几乎被灭族了,和自己的家族遭遇这样相似,他当年也是十分唏嘘,那这所谓的颍川徐氏的庶女,又怎会和桓玄扯上关系,又嫁给了他做小妾的呢这实在是令人难解。

    这位神秘女子徐氏的所有事情,实在都是十分蹊跷,倒不是那身孕来得奇怪,而是桓玄竟然这样重视这名妾室,实在是令人难解,这里面一定有某种原因是自己没能看明白的。

    他反复地想着这件事情,总觉得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猜不透这中间究竟有什么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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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布局(一)
    殷仲堪正在给王雅写回信,他先是客气地问候了对方一番,这才说到正题。

    果然这样随意调动荆州守卫府兵的大事,经他详细调查才发现,竟然真是南郡公桓玄所做的,多亏了王雅的提醒,他才能发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南郡公不顾法理,肆意妄为,实在是令人遗憾,即便是他和南郡公亲厚,也不能任由他就此行差踏错而坐视不理,因此便将那几名随桓玄去了建康的军官秘密解押回建康,任凭王雅处置。

    殷仲堪写完,总觉得有些不满意,便又加上了几句,江陵官邸的主簿庾准是第一个发现此事的,理应嘉奖,便命他护送那些军官一起回京,请王雅适当地奖赏他一下。

    这样一来,可就完美了,作为荆州刺史的自己,只是因为庾准的告密,这才发现了你桓玄的罪行,身为州府最高长官,他自然不能知法犯法,当着自己属下的面包庇于你桓玄,所以才不得不将这一切都交给太子太傅王雅处理。

    从头到尾,这事都跟我殷仲堪没半毛钱关系,绝对不是我落井下石,顺着旁人的意思来作践你桓玄,冤有头债有主,届时你要报复可别找错了对象。

    恩恩,简直是天衣无缝的计策啊,殷仲堪自顾自地笑出了声,便命人将庾准叫了来,让他带着信和这几个犯事的军官一起上京去领赏,他不由得十分佩服自己这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设计,待庾准知道这一切其实是针对桓玄之后,那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哈哈哈。

    吴郡的海盐这个地方的确是个远离尘世,孤芳自赏的隐居之处,这里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绿色的郁郁树木,没有树木的地方便是如镜一般映照着碧蓝天空的湖水,没有风的时候,平静的水面清楚地倒映着亭台楼榭,简直如同是画上的景色一般,令人心情自然轻松畅快。

    这几日的天气格外地晴好,举目望去,天空中竟是一片云朵都没有,水天一色,相互映照的样子十分难得,即便是吴郡这里日常劳作的庄稼人,心中也是一边忧虑农田干旱,一边也忍不住赞叹这瑰丽的景象,江南之地,水草丰茂,倒不似北地那样需要过于担忧灌溉,在此居住的本地住民们除了上交给大地主大贵族们的粮食之外,自己也能旱涝保收,不至于为生计而不安。

    在这乱世中,就连此地的平民都能安居乐业,更不要说割据一方的贵族世家们了,琼楼玉宇的桓府私邸从规模上来看兴许是不如顾家那样占地广阔,然而此处只是桓玄小憩之处,不像顾家家族庞大,人口众多,自然需要不断开拓新的院落。

    此处各色庭院颇有江南水乡的风韵,除了精心设计的临水之亭,逶迤回廊之外,各处的水路和桥梁亦是颇多,十分匠心独具,而装饰和雕工亦是当时最顶尖的工艺了,可谓是奢靡至极,再多的文字都难以一一描述。

    萩娘所居的东院庭前照例是花香薰人,几欲醉倒,与室内燃起的宁神香混杂在一起,令人几乎都以为自己身在道家的玄妙仙境,但又不似道尊座下那样庄严肃穆,可以偷得浮生之闲,悠然度日。

    这宅邸中的那些颇为老成的侍女都被调去服侍有孕的妙音,如今在萩娘跟前听候差遣的,是几个年轻的侍婢,还有府中的几个娇小玲珑的家生女童。

    她们没有穿侍女的服色,而是随意地穿着红黄色的衫子,罩着淡蓝色的外衣,还没长全的长发无拘无束地垂落下来,正在院中无忧无虑地嬉戏玩耍。

    这情景就像是时人爱作的风俗画一样,十分地天真烂漫,又有着优雅的情趣。

    不能不说,桓玄为了讨萩娘的欢心还是花了心思的,念及她年纪尚小,喜欢的东西不过是那些新奇好玩的,便想方设法从库房中找出了前代名家所画的优美画卷和各种精巧别致的乐器,任她胡乱赏玩,而自己也为了避免碍着她的眼,远远地躲开了,自去湖边钓鱼取乐。

    江蕊如今真可算是一跤跌在了蜜缸里,不仅是从杀人不眨眼的桓玄手中逃脱了一条性命,还一跃成为了萩娘的贴身侍女。

    虽然说没有了宫里的那份俸禄,然而在这样华丽富贵的地方悠悠哉哉地过日子,难道不比在宫中提心吊胆,随时会被主子责罚顶缸要好得多吗。

    和当初对萩娘不屑的心情不同,如今她对萩娘是真心感激,虽不明白为何她能在桓玄心中占有这样重要的位置,但对她的已然不复当初的轻视,而是十分地敬重她。

    因此,当萩娘认真地问她,想不想逃出这庄子,回到建康去的时候,她还以为主子是试探于她,忙毅然决然地大摇其头,表忠心道“主子,奴婢坚决不愿意离开这里的,您在哪里,奴婢便在哪里,奴婢对您的忠诚日月可鉴,是绝对没有二心的。”

    然而萩娘却并不像是十分满意的样子,只是愣愣地看了她许久,这才似有所感地叹了一句“此间乐,不思蜀也。”

    这话虽不是责备,但听上去总有一些莫名的幽怨,江蕊不明白她的心思,只能默然。

    当初刘备的儿子刘禅,也就是俗称刘阿斗的那小子,国灭被抓之后,司马昭特地在为他举办的宴席上奏起了蜀地的乐曲,在场的人都为他的亡国而悲伤,刘禅却是欢笑如故,毫无哀戚之情。

    司马昭问他,你思念蜀国吗刘禅便神色自若地说了,此间乐,不思蜀也。世人因此而嘲笑他。

    然而正是因为他表现地这样平庸,因此竟然在多疑的司马昭手里平平安安地活了近十年才病逝,萩娘每每读到这史书,总是十分地怀疑,这刘禅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躲避司马昭的猜忌呢

    除非穿越到三国,否则这谜团也只能是永远的谜,再也不可能弄清当时的真相了。

    而江蕊这个好歹也是在宫中住了多年的人,竟然一朝离开了宫廷,却丝毫没有不满的样子,实在是令原本想要拉拢她一起逃跑的萩娘无法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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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布局(二)
    她命人将窗边的卷帘拉上去一些,好看清楚院中笑闹的女童们,却见数人突然都静默了下来,纷纷向来人行礼,原来却是妙音见这天色这般清朗,出来散步来了。

    她面上掠过一丝不豫之色,却忍住了心中的不满,挤出一个微笑迎了出去,招呼妙音道“沅姐姐,您要不要过来坐坐,休息一会”

    妙音初来那几日身子一直不好,虽是有顾女官和夕儿照料,却仍是起不了床,她见萩娘并不曾来探望她,便知道她是怨怼自己向桓玄多嘴之事,幸而如今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想要过来找萩娘解释。

    她见萩娘面上虽是含笑,但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只是表面的客气而已,和当初两人亲密的情状完全迥异,心中有些不安,便点头对她说道“妹妹,自来了此处,我们姐妹还没聚过,我正是有些体己的话想对你说呢。”

    萩娘忙亲自将她扶了进来,又为她在塌几上加了几个软垫,让她坐得舒服一点,便吩咐江蕊和夕儿自去休息,只留了妙音在屋内,问道“姐姐想要说什么呢若是要说前日之事,还是不用多言了,妹妹并没有责怪您的意思,正如您所言,桓郎毕竟是您的夫君,你们两人之亲密毕竟和外人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笑吟吟地为妙音倒茶,淡淡地说道“沅姐姐可要尝尝我这的苦丁茶,这茶如今似是十分稀有,桓郎曾言说这是南面的贡品呢。”

    她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苦丁茶初闻是一股清香,然而入口却是极苦,令人几乎是难以下咽,可是这苦中却又有甘甜之意,口感甘醇,竟然是难得的清新,令人回味无比。”

    这与其说是在说茶叶,不如说是在讽刺妙音表面看来与自己亲厚,其实却表里不一,偷偷地将自己的隐秘之事告诉了桓玄。

    妙音本就自觉有愧,更是心思细腻,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尴尬,面有赧色,讷讷地说道“妹妹还是怪我吗,只是我至今仍是不明白,为何桓郎这样风姿无双的人,又是愿意这样重视于你,妹妹却不将桓郎放在眼里,却要同旁人暗通款曲呢若是你一心一意地侍奉桓郎,他定然视你如珍如宝,绝不会像……绝不会稍有厌弃之心的。”

    萩娘原以为桓玄会告诉她自己和谢琰之间的关系,谁知桓玄竟是守口如瓶,对自己心仪的那人只字片语都不曾透露给妙音知道,难怪妙音会不明白这些前因后果,仍是兀自摸不到头脑。

    她心中飞快地盘算着,眼见妙音是深爱着桓玄的,必然不会愿意自己分了她的宠爱,这样问自己也不过是为了试探自己而已,若是自己能让她放心,又不令她察觉自己和桓玄之间无法排解的敌意的话,说不定还能利用她,令自己能够离开桓玄也不一定呢。

    她想到这里,便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丝幽怨的神情,踌躇着说道“沅姐姐这样说,倒显得是我理亏似得,然而我和我未婚夫婿本就情投意合,又是早有婚姻之约,却硬生生被南郡公拐了来藏在这里,若您是我,若旁人将您从桓郎身边带走,想要您屈从于他,难道您便会顺势依从了他吗”

    妙音讶然,她从未想到桓玄竟然还会做强夺旁人之妻这样的事情,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他的为人,然而前后之事串起来一看,似乎还真是这样一回事,萩娘眼中从来都没有对桓郎的仰慕之情,倒似是一直都在躲避着他似得,这样面对强权和桓郎俊美的外表都无动于衷的忠贞女子,怎能不令人敬佩呢

    她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想要保护这弱小女子的柔情,握着她的手,认真地说道“将心比心地想,我真是能明白你的心情的,当初我身在皇宫之中,也是无比地身不由己。一个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婚姻了,妹妹,我一定会帮你的。”

    萩娘似是十分感动地望着她,然而那盈盈流转的如水目光中,却有着冷然的凉意。

    六月十六这日晚上,月光分外地明亮,若是注意观察那一轮明月,可以清楚地看到月晕之下,那凹凸不平的月球表面各种地表地质的颜色,以及陨石撞击的痕迹十分清晰,历历在目。

    古人以为这是玉兔在月宫中捣药的影子,所以总以为月亮上是有着活物的,连屈原都曾经为此写赋,彷徨地问道“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

    这样耀眼的月光倒映在水面之上,自然又是别有风韵的。

    从萩娘所居的水榭望去,可以清楚地看见远处稍稍高于水面的湖心小岛间,月华笼罩着水面和树丛,水上似是有着淡淡的蓝色雾气,洇着那月亮在水中的影子朦朦胧胧地,如梦如幻,十分地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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