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貌美爱如花(上)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蔡小雀
虽然一脸不耐烦,可是美少年还是下意识地把被子一角往她小肚肚上掩。
而且不得不说,两个人挤在一起还真是个保暖的好良方。
就是身边这只实在太聒噪了——
“……意外。”在寂静的黑暗夜里,他望着黑压压的山壁,有一丝咬牙的回答。
“是有坏人要害你吗?”身边的软软小娃娃一颤,害怕地小小声问。
他心头一动,却也不想当真吓着她,轻描淡写地沉声道:“小孩儿胡思乱想些什么?就说了是意外。”
“……哥哥你不要死。”她好一会儿不说话,再开口时已是嗓音不稳,还依稀有鼻音。
“呸呸呸!”他啼笑皆非,忍不住摸索着在她额头上轻拍了一下。“爷还想长命百岁呢!”
“嗯,长命百岁,不要死。”容如花吸吸鼻子,如释重负地咯咯笑了起来。
“美人哥哥是不会死的。”
“年纪小小瞎愁什么?也不怕把自己愁老了。”他没好气,黑夜中凤眸却是笑意微微闪动。
“小九才六岁,才不老。”她先是不服气,随即声音弱了下来:“我只是,我不想哥哥……跟我姨娘一样……”
“你姨娘不在世上了?”他心口抽紧了一下。
她没有回答,但在黑暗中,他依然可以感觉到怀里的小娃娃点了点头,然后渐渐地,他胸口处衣衫有一丁点湿了。
“别哭。”他胸口闷闷,笨拙地低声劝道。
“小九没哭。”
“那不准流口水。”
她一楞,昏暗光线中小小脸庞抬起,眼角水光闪闪,小声辩道:“小九才没流口水!”
“脏死了。”他满面嫌弃地用袖子在她脸上揉了一通,偏偏手势轻柔得半点说服力也无。
“……对不起。”她心虚了。
“睡!”他揉完后又把她的小脑袋往自己胸口一按。
她挨着少年精瘦的胸膛,明明不伟岸浑厚,却感到无比地安心。
如果美人哥哥可以一直陪着她就好了。
“美人哥哥……小九真喜欢你。”她睡意浓厚,咕哝着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不害臊。”
但暗暗夜色里,却有个美少年咧嘴傻笑了。
第三天——
“美人哥哥,小九挖到笋子和口蘑啰,很好吃很好吃哒!”小矮墩子兴冲冲地抱着一堆野菜山蔬跑回山洞,笑呵呵地正找他邀功讨好时,忽然被空无一人的山洞懵住了。
人呢?
她怀抱一松,笋子和口蘑野菜滚了个满地土,笑容僵在了小脸上。
“啊,美人哥哥是去给小九抓野鸡去了吧。”她自言自语,又笑了起来,忙蹲下来捡拾一地的山蔬,一只小手余悸犹存地拍拍胸。“一会儿就回来了啦。”
傻小九,瞎怕什么呢?
——美人哥哥的剑不见了。
眼角余光不自禁扫过石榻,她吞咽着口水,小脸上的笑容有些摇摇欲坠,心不断地直直向下沉去。
容如花心跳得有些快,快得让她的手也开始发抖,笋子怎么捡都捡不好,口蘑也老是从怀兜里掉出来。
“哥哥知道小九喜欢吃肉,是去帮小九找肉了,拿着剑才可以抓到更多啊,哈哈,哈哈。”她小心翼翼地把山蔬放在熄灭了的篝火堆旁,犹在抖动的小手在衣衫上抹了抹,嘴角努力往上扬,很开心的模样,可掌心还是逐渐汗湿发冷……
容如花在他惯常躺的那张石榻上坐了下来,发呆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双手抱膝,默默地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洞口外的光线渐渐偏西,黄昏的霞光斜斜照映进来,那个小小人一动不动地蜷缩在角落里,光永远照不到的地方……
她早就应该习惯的。
计环琅是匆促间逃离山洞的。
数名刺客循着痕迹追到了附近,他见状不对,便纵身跃出山洞将人引走,为此甚至不惜再度扯裂了肋下伤口。
提振着一口气,计环琅清瘦颀长如玉竹的身子疾穿过重重密林,听着身后追杀的脚步声越发逼近,他明媚清亮的凤眸深幽晦暗如黑夜,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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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他的命,今天可不行!
第3章(2)
白芒陡然一闪,他敏锐地一个“鹞子翻身”,避过了那记阴狠的暗器,手中剑影横扫而过,瞬间划破了追逼得最近的一名刺客肚腹——
闷闷惨叫声乍起的那一刻,更多杀气腾腾的刀剑朝着他击杀而来,计环琅拚着臂上再中一刀,却身形如鬼魅般地掠过两名刺客之中,手中那柄神鬼莫测的“宵练”无声无息地左右飞横……
两颗人头霎时滚落!
剩下的三名刺客不敢置信地僵住了,心头寒意大盛。
方昼则见影不见光,方夜见方而不见形。其触物也,骜然而过,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血刃焉。
难道这、这竟是传说中剑影如魅、剑光通神且兵不血刃的春秋名剑“宵练”?!
“怎地?”计环琅微微一笑,臂上血流如注仿佛浑然未觉。“上次百余人一起围攻都没能取了本侯的首级去,你们真以为今儿只有区区六人就能得了手去?”
“你——”其中一名蒙面刺客强抑冷汗涔涔,随即冷笑道:“冠玉侯果然英雄出少年,只可惜猛虎难敌狼群,今日你是注定逃不掉了。”
另外两名刺客巧妙地呈三角之势拘困住了计环琅,无论他选择由哪个方向都无法在第一时间突围成功。
“逃?”他漂亮的浓眉微挑,“谁说我要逃?”
三名刺客闻言一凛,警觉地交换了一个目光。
计环琅便趁他们分神这一眨眼间,身形暴起如箭矢,手中宵练先攻那名开口的刺客,在其仓卒接招之际,足尖重重一蹬那人的胸口,而后修长身躯借力倒射撞向另一名扑上前来的刺客,在两人手中刀砍上他背部的那一瞬,肌肉绷紧内力迸发,那刀刃只入肉两分便牢牢嵌住——
佛曰一弹指有六十个刹那,计环琅却在这电光石火间中刀、出剑,而后收剑,旋身落地时呛出了一口鲜血,可苍白如玉石的面上却笑得很是愉悦。
三名刺客眼睛凸出,怔怔地低眼看着自己左胸口处看似完好无缺的衣衫,渐渐地渗红了,继而鲜血泉涌而出……
他平静地看着他们颓然倒地,撑着的那口气蓦地一松,撕心裂肺的剧痛几乎夺走了他的呼吸,眼前黑天暗地了下来。
在被黑暗全面吞噬前,计环琅最后一个念头竟是——
糟了,他没回去,估计那小矮墩子又要哭哭啼啼了。
过后,容如花还是傻傻地在后山整整找了他十日。
可是美人哥哥真的不见了,他就像是她自己幻生出来最美好的梦一般,在天亮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剩下她一个了。
经过此事,容如花消沉了很久,就算再苦也依旧整天乐呵呵的小脸变得有些恍惚呆滞,有时候还会摸摸自己的头顶,想象着还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温暖手掌拍抚着……
她采了很多榆钱叶、车轮菜,自己面前放一堆,空空的石榻上放一堆,好像那儿还膝坐着一个如玉美少年,正嫌恶却又认命地一口口嚼吃掉。
容如花把粗糙的老叶都归到自己前头这堆,默默地一边吃,一边眼眶红红。
“……老掉的野菜真的好苦啊!”她叹气喃喃。
在计环琅离去的第十一日,那个凶巴巴的师太回来了。
她又被揪回福元庵继续她名为祈福实则奴役的日子,胡妈妈还是动不动就打骂她,静前师太还是会想方设法塞点新鲜的胡饼给她,她也还是会努力想办法苦中作乐,每天不忘对着映在大缸水面的自己笑一个。
“小九不要哭,等长大就好了。”她看着水面浮光倒映中消了奶瞟的小脸,打气道,“我很快很快就长大了,然后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容如花常常会在胡妈妈打完她以后,把红肿痛楚的小手藏在怀里,偷偷跑到后山一线天无极洞里,蜷缩在石榻的角落,咬着下唇强憋着、忍着,想象自己正紧紧挨着美人哥哥,感觉到他的温暖,闻到他干净好闻的气息。
她就这样一天一天踏过苦熬岁月……
半个月后的清晨,胡妈妈忽然踹开房门,一把将她从床榻上拖了下来。
“妈妈?”容如花迅速清醒过来,浑圆杏眼里闪过一丝惊惧。
胡妈妈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得令人发颤。“小九姑子,时辰不早,你也该上路了。”
上、上什么路?
她小脸发白,拚命吞口水,讨好地挤出笑来。“妈妈,是、是我起晚了,我这就去帮您端洗脚水。”
胡妈妈面相严肃刻薄,身形却是膀大腰圆,随手一抓就将她像小鸡崽般抟着往外拖去,容如花本能地挣扎起来,结结巴巴求饶。
“妈妈,您、您别生气,是小九错了,小九统统改了……您饶了,饶了我一回吧……”
“小九姑子,老奴是要送你去个好地儿。”胡妈妈想到只要今日一过,她就能回那繁花似锦的富贵伯府去,再也不用形同流放似的在这破尼姑庵里熬日子,不禁喜上眉梢,笑得好不得意。“看在相处一场的份上,老奴劝你一句——这人哪,是争不过命的。”
“妈——呜——”
容如花被胡妈妈用块干硬的胡饼牢牢塞住了嘴,硬生生拖出了房门往荒僻后山方向去,庵堂大殿那头正是早课念禅时分,梵音佛唱悠悠而来,她却一步步被带向炼狱……
她的身子在羊肠小径上被磨得衣衫破碎伤痕累累,就这样被拖到了后山孤高的山崖上。
不要……求求你不要……
容如花满眼泪水拚命摇头,嘴里呜呜哀求着。
胡妈妈眼里弑血的兴奋杀气越发浓重,大手抓得牢牢的,只待再一尺之距就能了结此事、回京复命,从此之后便能成为伯夫人身边最为信重的心腹,家中两个小子也有了好前程。
“怪就怪你自己投错了胎……”她阴恻恻地笑了。
最后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骨子里对胡妈妈的满满畏惧,容如花开始死命挣扎乱踢起来,胡妈妈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时任打任骂的小庶女居然敢反抗自己,一时反应不及被她踢中了肚子,疼得手一松——
容如花顾不得地上石砾磨破了掌心,连滚带爬地拔腿想逃!
“小贱人你敢?”胡妈妈惊怒交加,怒呸了声,凶狠至极地追了上去,狠狠抓住了她瘦小胳膊,扬手重重将她劈掴在地。“就跟你那个下贱的姨娘一样欠收拾,老娘今儿不剐了你就不姓胡!”
她小小身子瘫跌在地,脑际嗡嗡然剧痛,满口腥咸血迸流,满满的恐惧和被逼到绝处的愤怒绝望却在这一瞬爆发了——
“不准你骂我姨娘!”
胡妈妈低头看着这满眼腥红如小兽的仇恨森冷目光,不觉打了个寒颤,回过神后勃然大怒。“信不信老娘挖出你这双眼珠子?呸!真当自己还是伯府矜贵的小姑子,不过是个烂货生的孽种!要不是伯夫人心慈赏你几口饭吃,你早该跟你那贱货姨娘一起死了了事。”
伯夫人……嫡母……对,她还有嫡母……
嫡母虽然平素对她不冷不热,可一定也不会允许府里下人这样迫害她的!
“你难道不怕母亲知道了,会重重打罚你吗?”容如花颤抖着叫喊,泛着血丝的杏眼掠过一丝希望火苗。
“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胡妈妈大笑了起来,嘲弄轻蔑地道,“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女,你姨娘就是死在夫人手里,她又怎么会给你这小孽种活路走?”
容如花霎时呆住了,狼狈的小脸血色全无。
“谁叫你们母女碍了夫人的眼?贱人也敢贪图伯府的富贵,活该落得这样尸骨无存的好下场。”胡妈妈不屑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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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母亲……害死我姨娘……为、为什么?”她低不可闻地喃喃,惨白的嘴唇哆嗦着。“父亲……父亲一定不知道……我、我要告诉父亲……”
“夫人弄死的小妾多了去了,伯爷又何尝放在心上过?”胡妈妈嗤地一声,满眼恶意地笑了。“不过就是些新鲜好颜色的玩物罢了,死了一个再添置几个便是,你还真当你和你那贱货姨娘是伯爷的心头宝不成?伯爷要真拿你这庶女当一回事,又怎么会由着夫人把你发落到这山庵里自生自灭?”
容如花浑圆杏眼里的神采瞬间寂如死灰,恍若失去了所有生机的宝石珠子,消瘦的身躯僵麻着,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温柔娇美,笑起来像是有春天在眼角眉梢,会唱着好听的曲子哄小九睡觉,会将小九拥在怀里轻轻拍抚,说自己是她和爹爹的心肝宝儿的姨娘……
——居然只是爹爹眼中的玩物,是伯府众人眼中死了也不算什么的的“东西”?
原来,这就是真相。
“你们……”她声音瘠哑地开口,苍白脸庞仰望着一脸嘲讽的胡妈妈,“都是坏人。”
“嗤!”胡妈妈蔑视地盯着她。“谁是坏人?谁让你姨娘要当人家的妾?谁让你偏偏是个妾生子?哟,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呢——什么玩意儿!”
“我恨你们……”她眸底血红更盛,死死地瞪着胡妈妈。
“老奴可怕死了。”胡妈妈嘲讽地拍拍胸口,下一瞬却勒住了她的脖子,直直将她向后方的悬崖推去。
容如花被勒得满脸涨红两眼翻白,小手拚了命地抓、掐,小脚猛踹猛踢,激烈挣扎着去咬胡妈妈的手——
她不要死,她不能死,她还要报仇……
姨娘,小九一定帮你报仇!
“孽种!去死吧!”胡妈妈强忍着被这小畜生踢踹抓咬得鲜血淋漓的痛楚,也非在下一刻要了她的命不可!
眼看着小小身躯被推出悬崖飞坠的那一刹那,胡妈妈得意畅快地大笑了起来,却不知怎地心口剧痛,她楞楞地低头看着自胸口冒出的一截雪白剑尖……没有见血,可浑身的血液却像是顿时被抽空了……
“怎么……会……”胡妈妈惊恐愕然迷茫的低问却永远噎在了喉头,再也说不出来了。
容如花在坠落的当儿,已经被勒得呈现半昏迷状态,小脸凝结着咬牙切齿狰狞愤恨的神色,意识却越来越飘忽微弱,只能任由悬崖下方山缝间凸出的树桠,重重划破了她脆弱的后背腿骨……
她不知道有个身着月色箭袖劲装的俊美少年犹如鹰隼般腾飞扑向自己,紧紧地抱住了她。
也不知道悬崖上同时有几个玄衣暗卫在这生死一瞬间,疾如流星地一个勾住一个地及时抢救回了自己的少主和他怀中的小娃娃。
“臭小鬼,就知道你不乖,想吓死爷不成?”一个沉沉怒气中透着如释重负的清亮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却带着一缕缕无可掩饰的温柔和心疼。
容如花彻底昏了过去。
第4章(1)
欧冶子挟其精术,径往湛泸山中,于其麓之尤胜且绝者,设炉焉。取锡于赤谨之山,致铜于若耶之溪,雨师洒扫,雷公击劈,蛟龙捧炉,天帝装炭,盖三年于此而剑成。剑之成也,精光贯天,曰月斗耀,星斗避怒,鬼神悲号,越王神之。
——“湛卢书院”山长·杨缨
四年后冠玉侯府
一个梳着两把头可爱发髻的十岁小女孩儿偷偷在书斋外探头探脑,紫檀木书案后那高大颀长俊美清傲的青年浓眉抬也不抬,只深幽凤眼里掠过了一丝好笑又有些许头疼。
只见那小脑袋又咻地缩了回去,仿佛是心虚,可是不一会儿又悄悄地伸出一点点。那张不管喂养了多少山珍海味、滋补药物,都无法红润起来的小脸只勉强可称得上清秀可爱,可那双恍若闪动着满天星子的浑圆杏眼却总是能令人见之心下怦动,不自禁想随着她娇憨趣致的眼儿一起笑起来。
计环琅散发皇族贵气的英俊脸庞一贯地清冷严肃,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嘴角浅浅地往上扬了。
“小鬼,又想作什么怪了?”他淡淡地出声。
容如花抖了一下,神情讪然地蹭了出来,对着他腆颜讨好一笑。“侯、侯爷,您眼力真好呀!”
一声“侯爷”不知怎地让他面色沉了下来,她心一跳,又有躲回门后的冲动了。
“过来。”他脸色不好看地唤。
“欸,欸。”她小脸亮了起来,乐颠颠地蹦到他跟前,再度眉眼弯弯冲着他笑。
计环琅凝视着她纵然努力掩饰,却还是露出了一丝跋相的腿脚,胸口又闷窒得抽痛了下。
四年前,他虽然救回她一条小命,可终究去得太慢,让她后背与腿脚落下了一生无法消弭的伤痕。
尤其是膝盖后的筋脉被尖锐枝桠划断,流了太多的血,火速带下山到城中医馆时已延误了最好的诊治时机,就连后来回京接好筋脉,涂上珍贵至极的“续玉膏”,也只能令她伤了的右腿恢复行走能力,可这腿,却是注定永远跛了。
在病榻上整整躺了半年才养好身子的容如花却没有哭,也没有沮丧愤怒撒泼,甚至怨天尤人,她只是拉着他的衣袖,认真地对着他道:“美人哥哥,你把小九丢掉吧,小九已经花掉你太多银子了。”
他凤眼霎时刺疼发热得厉害。
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小娃娃静静地躺在榻上,这一幕紧紧掐痛了他的心脏,计环琅几次呼吸不上来,最后脸色难看地低斥了她一句——
“闭嘴!本侯就是银子多,本侯就是乐意救你养你,本侯问过你要不要了吗?”
他怒气冲冲地甩袖而去,然后回头马上命人送来满满一大盘金黄焦嫩的烤鸡腿子。
她越不想成为他的负担,他越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这才能显示出他计小侯爷的手段来。
可四年下来,这不争气的小鬼身子是好起来了,可偏偏通身上下还是瘦得跟把柴禾似的,简直丢尽了他冠玉侯府的脸面。
“笑得这么谄媚,说,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侯爷——”
他斜飞的浓眉高高一挑。“怎么都不叫哥哥了?”
容如花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您不是不喜小九喊您美人哥哥吗?”
而且自从她知道了他显赫尊贵的身分后,又哪里敢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亲昵欢快地唤他“美人哥哥”?
“把前头的‘美人’去了。”
“……哥哥。”她小脸明亮了起来,快乐喊道。
他眉心打结,怎么听起来越发教人气闷不痛快?
“连着姓氏唤吧。”他修长手指轻敲了敲紫檀书案。
“鸡哥哥!”她从善如流地笑嘻嘻道。
他眼角一抽,话自齿缝硬邦邦迸出,“计!”
“计、哥、哥。”她缩了下脖子,乖乖地刻意咬字清楚道。
计环琅神情还是不大得劲,哼了哼,“叫阿琅哥哥。”
“阿琅哥哥。”她好脾气地叫道。
“乖。”他没有察觉自己笑得有些傻。“嗯,说吧,鬼鬼祟祟的所为何事?”
“侯……阿琅哥哥,小九今儿可以跟府医伯伯上山摘药草吗?”她眼儿巴巴地望着他。
“不准!”
“为什么?”她小脸一垮。
“胡闹。”计环琅修长指尖弹了她额头一记,满意地看着她瞬间疼皱了脸,又不自觉地用掌心替她揉了揉。
“他上山摘药草是办正事,你去捣什么乱?”
“不是捣乱,府医伯伯说我很有天分的。”
“什么天分?吃草的天分?”他戏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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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时哑口无言,可爱的腮帮子微鼓。“小九才不是只有这点志气呢,我、我要当一个好厉害的医女,以后专门帮侯……阿琅哥哥治病!”
他嘴角抽搐了下,这小鬼……
“免了,本侯身子好得很。”
容如花吞了吞口水,这才发现自己好似说错话了,不禁尴尬地干笑连连。“呵呵,呵呵呵。”
“想学医就在府里学,让药铺送各色生药草来,赵老自会教你辨识。”他一语敲定。
“可是别的药童都能跟着上山学采药的。”她还是试图做最后努力地央求道。
“别的药童腿脚方便,你呢?”话一出口,他立时后悔了。
容如花顿了顿,沉默了一瞬后又抬头,笑容还是扬得高高。“阿顼哥哥,我能行的,我不会拖累府医伯伯,你别小瞧我啦!”
计环琅凝视着她温驯却又倔强的小脸,胸口微微撕扯发紧,整个人莫名地烦躁郁闷起来。
“……让朱勾和青索随你去。”他冷声道,在她欢喜雀跃的刹那又补了一句警告,“不准离他们三步外的距离,否则下次就是呼爹喊娘满地打滚都休想本侯许你再上山!”
她呆住了,半晌后迟疑地问:“那个……十步行吗?三步会撞到的吧?”
“……”他凤眼微眯。
“不然七步?”她弱弱地问。
“……”
“五步?”她声音越来越小了。
“本侯准你讨价还价了吗?”他漂亮的凤眼火气一闪而逝。
“三步好三步妙!”她立马蹦起来,点头如捣蒜。“就三步,哈哈,哈哈哈。”
……唉。
相较于内心泪流满面的容如花,其实最哀怨的还当属奉命行事的冠玉侯府排名第三和第四号高手的朱勾、青索两名暗卫了。
这三步到底是以小九姑子的三步,还是他们俩大男人的三步作准?总感觉侯爷和小九姑子两人的答案南辕北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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