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貌美爱如花(上)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蔡小雀
京郊青翠的飞雁山是环绕京城的群山之一,虽然没有其他座山那般险峻高耸,却胜在临靠着奔流的大河,故而在山岚水气滋润下,生长其中的药草格外鲜嫩丰富养人。
如人参、灵芝之类的奇珍之药多半出自高耸入云天的深山老林,可如雷公根、土肉桂、天鹤草、何首乌、木鳖子等等,却在飞雁山里繁衍旺盛。
“除却药草颜色,药草生长地点也对药性影响亦是极大。”一名形容宛若谪仙的中年美大叔一袭白袍,背负药篓,蹲下身来对着身旁的小人儿温和解说道,“如寒地许多药草性温主补,热地许多药草则是性凉或寒主泄,虽非绝对,然天生万物相生相克之理,尤以药性为甚,可敌可友,可攻可守,端在此间。”
“府医伯伯,这也就像是您说过的,药分君臣,以君为主以臣为辅的意思吗?”
容如花小脸满是殷殷向学求知的神采。
“小九姑子果然聪慧,”赵府医笑吟吟,打趣道:“看来赵某后继有人了。”
她一张小脸红了起来,曝嚅道:“小九知道府医伯伯只是不想小九气馁,这才对小九处处夸赞,我、我会更努力学的,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赵府医看着这个身形娇小似有不足之症,却眉眼娇憨质朴的小女孩,心下柔软成一片。
他首次见到她时,她好似一个破碎的布娃娃般鲜血淋漓地瘫在侯爷怀里,俊美少年紧紧抱着她,她的手也紧紧攥着少年的衣袖,昏迷中仍然死死咬着下唇,不让痛苦的呻吟逸出声来。
后来“麻沸散”灌不进她喉里,紧急无奈之下,也只好就此硬生生地替她将血肉模糊的背腿缝合,那剧痛怕是连习武之人都承受不住,他替她缝合之时,心悬得老高,额际冷汗涔涔,就是怕她一个痛得岔息断了气……
可是谁知道就是这样一个小小娃儿,嘴唇咬出了血来,身子不断抽搐颤抖,却努力熬过了漫长的缝筋接骨疗程,最后还是在侯爷频频安抚之下,才慢慢松开牙关,昏厥了过去。
这小娃娃惊人的坚强毅力深深震撼了在场众人。
昏迷三天三夜后,小娃娃醒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对众人说——
“谢谢伯伯哥哥……”
光棍大老爷一个的赵府医当场喷泪,就要认下她当义女,后来还是被脸色黑如锅底的美少年侯爷断然拒绝。
“认什么义女?她叫本侯哥哥,那赵老你又成了本侯的什么人?”
赵府医只得暂时屈服于侯爷淫威之下,不过自此之后,他还是将小九疼进了心坎里。
“小九姑子,你还是认赵某……”
“咳咳咳!”三步之外的朱勾和青索阴恻恻地咳了几声。
赵府医一窒,不悦地瞪了那两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一眼,傲娇地别过头去,随即笑得好不慈祥和蔼地对容如花道:“小九姑子,来来来,赵伯带你去找找《神农本草经》里说的‘为君,主养命以应天,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欲轻身益气不老延年者,本上经’一百二十种上药啊。”
“好。”她眉开眼笑地被牵走了。
一身玄衣劲装的朱勾和青索交换了一个眼神,强忍翻白眼的冲动,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走在透着丝丝林木沁凉感的小径,放眼望去花草树木生机盎然,看似没什么特别的绿油油草地上却是蕴含百宝。
“……同种药草,生长在干旱燥热或阴湿凉爽之地,药效也各有不同。”赵府医小心翼翼地牵着容如花的手,边介绍道:“看,这味天门冬,润燥滋阴,降火清肺甚有奇效,根部纺锤状,叶状枝每三枚成簇,淡绿色腋生花朵,浆果熟时为艳红色……且生命力越旺盛的药草,其功能越多、药效也就越强。”
她认真倾听学习,并在赵府医的指点下,手势轻巧地用小药锄仔细地连根掘起几株天门冬。
“这根部的泥土要多取些,小心地包裹保护住药草的根茎,也可延长药草的新鲜度。”赵府医微笑道,“咱们上山采药,往往花费一整日甚至更多的时辰才能回到家中,药草若保存得不好,枯了烂了都是极大损失,知道吗?”
“小九知道了。”她诚恳地点头,珍而重之地将那几株天门冬放进了自己的小药篓。
朱勾忍不住开口,“小九姑子,我来帮您背药篓吧?”
赵府医一楞,想阻止却又忍住了。
反倒是容如花闻言对朱勾憨甜一笑。“朱哥哥,谢谢您。可小九是药童,就得自己背自己的药篓,这是我的责任。”
朱勾和青索看着这个小人儿懂事乖巧的模样,心都快化了。
“咳。”赵府医也心疼,不过却也知道这对容如花才是最好的,“小九姑子是个好药童。”
“谢谢府医伯伯。”她杏眼亮灿灿,欢喜地道。
接下来三个大男人继续小小心心地陪着这个走起路来有些跛的小女孩一步步上山,目不转睛,满眼疼惜。
而此刻在京城冠玉侯府中的计环琅则是坐立难安。
他漂亮得过分的凤眼透着阴郁,看着手中的锦帛,屡屡停下,抬头眺望着书斋之外。
都过晌午了,怎么还不回家?
就在此时,心腹胜邪快步而入,恭敬地半跪行礼,奉上了一卷厚厚的锦帛。
“禀侯爷,平庆伯府和丰郡王府近日动静的线报已至。”
“嗯,来得正好。”他眼中利光一闪,接过一览,随即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嗜血笑容。“啧啧,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虽然小九说,她的仇要自己报,可是这一点也不妨碍他持续关注该关注的消息。
猎物一击毙命还有什么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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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世家名门嫡庶贵贱之分乃天经地义,可身为大妇却不该荼毒虐杀庶子女至此,简直泯灭人性。
平庆伯更是平庸蠢笨,无怪乎只能仰仗嫁女来攀附权贵,以保平庆伯府的富贵威势。
至于他那个身为五皇子的表兄嘛……
“嗯?”他的目光在其中一行字上停顿,兴味浓厚地道:“五表兄这个侧妃还颇有几分本事,在弄死了五表嫂的嫡子后,自己又诞下了次子,看来丰郡王这一脉子息是牢牢抓在她手上了。”
“丰郡王妃素来有心计,却屡屡败在容氏手上,经几番打击后,身子已经不济事了。”胜邪沉声道。
后院女子之间的战场不见硝烟却更加阴毒入骨,犹如潜伏在繁花暗影底下的冰冷腹蛇……
胜邪想着平庆伯府和丰郡王府及京城中其他贵胄世家内,那种种不可为人所知的阴私,不禁庆幸还是自家侯府矜贵清静。
第4章(2)
“五表兄近来动作频频哪!”计环琅修长指尖轻描过锦帛上的墨字。
正所谓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对手要势均力敌才玩得起兴,这戏才看得过瘾。”计环琅俊美脸庞神态慵懒,凤眼闪动锐利愉悦之色,“去!再让含光弄两个人进丰郡王府,去好好‘帮衬’丰郡王妃一把。”
“诺!”胜邪恭敬领命。
“至于平庆伯府……不急,小九不是还没长大吗?”他似笑非笑。“这一盘棋得由她自己来下,咱们只要把该安的钉子、该摆的车马都安好了,她又怎么会输呢?”
“侯爷英明。”
“英明吗?”计环琅一怔,神色有些复杂,片刻后叹了口气,略显烦躁懊恼地咕哝,“本侯这就是穷操心的命。”
胜邪想笑,又忍住,默默垂首不语。
“……谁让本侯欠了她一条命呢?”半晌后,计环琅又自言自语,自我说服道。
“……”
“还杵这儿做甚?”他突然才发觉面前肩头微抖的属下,脸色沉了下来。“很闲吗你?”
“属下告退!”胜邪一凛,火速行礼后闪人。
书斋沉静下来,计环琅将锦帛随手搁置一旁,又专注在方才的公务上,可瞧着瞧着,复又停了下来,漂亮的眉眼隐约有着无奈,扬声唤道:“承影!”
虚空中落下一个高瘦的蒙面男子,气息隐敛,若非现身于人前,纵千万人也察觉不出他的存在。
“你亲自去。”他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小九那儿,我不放心。”
承影几不可见地颔首,眨眼间又消失无踪,恍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平庆伯府中,处处鲜花红彩张罗得繁华富贵十分,便是为贺平庆伯爷的四十大寿和府中大姑奶奶——丰郡王府容侧妃喜诞麟儿。
所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也不过如此了。
平庆伯夫人这几年来过着前所未有的舒心日子,府中得宠的姨娘不是因病过世,就是避退锋芒地安分老实了下来,自家伯爷虽说在朝中依然尴尬地占着可有可无的位子,只日日到礼部应个卯儿,压根无实权在手,可架不住她生了个为伯府争气的好女儿呀,尤其在丰郡王近日颇受皇帝青睐,得了几桩好差事后,那些个送礼的讨好的官员几乎快踏平了平庆伯府的大门。
倚仗着女儿是郡王宠妃的势,这伯府中再也无人敢碍她的眼,就连伯爷还不是得处处奉她为先、唯她是从?
若说还有让她苦恼之事,那也只有小女儿的姻缘了……
“唉,”平庆伯夫人低叹一声,蹙眉道:“这兰儿真是我命中的魔星啊!”
许妈妈陪着平庆伯夫人人前人后张罗,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服侍夫人到暖阁中吃茶歇口气儿,闻言连忙安慰。
“夫人,三姑子如今出落得玉人儿似的好模样,命中自有乘龙快婿来配,您就别太过操心了。”
“这丫头眼界太高了,一般官家子弟哪里入得了她的眼?”平庆伯夫人吃了口清香悠远的好茶,又是宠溺又是好气地笑了。“不过也难怪她心气高,我的女儿我自己知道,容貌是一等一的,琴棋书画样样比人拔尖儿,就是皇家也是嫁得的,只可惜……”
她的大女儿已经是丰郡王侧妃,伯府的这注宝已经押在了身为五皇子的丰郡王身上,又怎么能把小女儿嫁到旁的皇子府中去?
“夫人,就算三姑子与皇家无缘,可您别忘了放眼咱们盛汉王朝,最为位高权重的贵公子,还当属新承爵的四大侯哪!”许妈妈眼睛发光,殷勤道:“定国侯、镇远侯、关北侯、冠玉侯都是人中龙凤,还是皇帝心腹爱将重臣,只要三姑子得了其中一位侯爷的眼缘,不比嫁进皇家可靠吗?”
平庆伯夫人先是一喜,随即眼露遗憾之色。“你这老货说得简单,哪里知道这个中难处?”
许妈妈迟疑。“您是说……关于这四大侯的传闻?”
“定国侯有一半蛮子的血脉,年纪轻轻便风流入骨,后院姬妾如云,我儿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平庆伯夫人一个个地挑剔着,撇唇道:“镇远侯虽好,可惜注定是个短命鬼,难道你让我宝贝兰儿去做那望门寡吗?”
“是、是老奴目光短浅,嘴贱瞎扯淡——”许妈妈瑟缩了下,赶忙认错。
平庆伯夫人瞪了她一眼,越说越愤慨。“至于关北侯更不用说了,根本就是个粗鲁野蛮的土匪头子,哪里配得上我家冰雪聪明、如花似玉的兰儿?”
“夫人息怒,都是老奴的错,老奴再也不敢胡乱出主意了。”许妈妈越听心越发凉,扑通地跪了下来。
平庆伯夫人没有叫起,却也没有罚她,只是等她一连重磕了好几个响头后,这才闲闲地唤起。
“行了行了,许妈妈,你是我的奶嬷嬷,难道本夫人会连这点子脸面也不给你吗?”
许妈妈冷汗湿透了后背,哆哆嗦嗦地勉强站起身。“夫、夫人大恩大德,老奴……”
平庆伯夫人转怒为喜,笑吟吟地道:“好了,我也知道许妈妈你是为了我儿打算,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冠玉侯虽说性情高傲,目下无尘,但容貌俊美绝伦,又是长公主和计大将军的独生爱子,我家兰儿若能嫁他为妇,当是顶顶的一桩好姻缘。”
“那是那是。三姑子生得这般好颜色,和冠玉侯正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的璧人哪!”许妈妈赶紧巴巴儿地奉承道。
“长公主是皇上亲姊,可不是一般的尊贵荣宠……”平庆伯夫人喜笑颜开,兴冲冲地道:“若我兰儿能成冠玉侯夫人,做长公主的儿媳,皇上的亲外甥媳妇儿,咱们平庆伯府可就跃升一等贵胄人家了。”
就是丰郡王这个五皇子也得高看他们容家一眼,更何况若能和冠玉侯成了连襟,可说是天上砸下来的巨大馅饼儿,就冲着这一点,何愁丰郡王能不把荷儿扶正?
平庆伯夫人正想得心旌摇荡,喜不自胜,浑不知自己这番话全落到了暖阁花窗后的小女儿耳里。
容如兰娇嫩妩媚的小脸满满红晕,心儿怦通怦通狂跳得几乎抑制不住。她全然不需费力回想,冠玉侯计环琅那张漂亮俊美到极致的玉脸和高大颀长如竹似松的身形,霎时就跃现了眼前……
那是去年宫中元宵灯宴上,各府权贵子弟和娇娇都应邀进宫向皇帝祝贺上元佳节,在美丽的繁花灯海中,她一眼就相中了那个坐在皇帝下首的华贵俊美公子——
神情清冷,眉眼精致,美得仿佛玉雕剑铸而就,一身令人屏息心折的皇家气派和凛凛英气,一下子便击中了容如兰的少女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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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后来当她知道那人便是鼎鼎大名的冠玉侯,是皇帝的亲外甥,她就不自禁地胆怯了。
容如兰虽骄纵胆大,可在京城权贵娇娇中却从来只是二三流之辈,就连掌兵京畿南大营的指挥使家女儿也能排挤她,所以就算仗着大姊姊是郡王侧妃的势,她也只敢对着三、四品官员家的嫡女颐指气使。
而冠玉侯,却是众姝眼中痴痴仰望却不敢亵渎的那一轮皎洁明月,她若是胆敢在人前泄漏出一星半点的恋慕,光是那些权贵娇娇的唾沫子就能淹死她。
可现在母亲说……说想把她许给冠玉侯……
容如兰俏脸飞红,心跳加速,紧紧咬着手绢儿,几乎喜极窃笑出声。
她已经可以想见当自己当上了冠玉侯夫人,那些素来有些瞧不起她的娇娇该如何对她又羡又恨又妒又畏了。
就在此时,一个姿容雍容绝艳的华袍女子在婢女仆妇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而来。
“荷儿,你怎么来了?”平庆伯夫人连忙起身迎接大女儿,满眼宠爱欢喜。
“来,快坐下歇着,才刚出了月子可不好这么劳累,有什么事儿让人唤娘过去也就是了。郡王爷呢?”
“郡王那儿自然是安排妥当了的。”示意服侍的众人退远些后,清艳美丽的容侧妃偎进了母亲怀里,笑嗔道:“在娘眼中,女儿可是这么不懂事的人吗?”
“我家荷儿聪慧过人,为娘的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是絮嘴,白嘱咐一句罢了。”平庆伯夫人对这个大女儿是又爱又敬,忙道:“荷儿特意来寻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叮咛的?”
容如荷满意地嫣然一笑。“就知道娘和女儿最知心了。实不相瞒,女儿今儿奉了郡王爷的口谕,私下想先跟爹娘通个气儿,是关于兰儿的婚事的。”
平庆伯夫人微讶,随即喜道:“咱们倒想到一块儿去了,娘方才还在唠磕这桩喜事儿呢!”
“娘的意思是,心中已经有如意的人选了?”容如荷蹙了蹙眉。
平庆伯夫人察觉到大女儿的些微不快,忙解释道:“这不正头疼着吗?也不过是方才同许妈妈闲议论几句,挑一挑这京城的名门子弟罢了。”
暖阁花窗后的容如兰心猛一跳,眼神警觉阴鸷了起来。
——母亲怎么又转了口风了?
“那便好。”容如荷岂会看不出母亲一脸讪然,却没有戳破,微笑道:“郡王亲自替妹妹挑了一门好亲事,是个肯疼人的,虽说年岁稍长了妹妹一些,但权势不小,家中也是极富贵的,曰后妹妹嫁了就能当家作主,我同郡王都觉得十分合适,现在只等爹娘点头了。”
容如兰心提得老高。
“这……”平庆伯夫人心下有些迟疑,可仍然信重大女儿和郡王的意思,“既然连郡王和荷儿都说好的,那自然是拔尖儿的好对象了。”
“娘,您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害妹妹的。”容如荷强调,笑容可掏地道,“虽然这人选您乍一听许会觉得惊讶,但只要拉拢了此人,我家郡王手中实力又可增添两分,日后咱们容家必能风光无限的。”
平庆伯夫人越听心越沉,握着大女儿的手隐约发颤。“……那人是?”
暖阁花窗后的容如兰指尖紧紧陷入了汗湿的掌心。
“那人便是执掌京畿南大营的指挥使郑先。”容如荷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道。
平庆伯夫人脸色瞬间白了,霍地站了起来。
“万万不可!”
“母亲,”容如荷脸上笑容还在,神情却是强硬得不容撼动。“这是郡王爷和女儿的‘意思’。”
平庆伯夫人心如刀割,大大气苦,正要说什么时,却见花窗后乒兵乓乓地冲来一个熟悉的娇俏身影,心霎时一片冰凉。
“大姊姊,我死都不会嫁给郑家那个糟老头的!”
容如荷没想到被妹妹撞个正着,艳容有一瞬的尴尬,随即又恢复如常,甚至轻斥道:“越大越没规矩了,婚姻大事容得你置啄吗?”
“你还是我大姊姊吗?我是你嫡嫡亲的妹妹,你竟然要我嫁给一个老得都能给我当爹的男人,还是郑可儿那个贱人的爹?”容如兰怒气冲冲,眼底满是愤恨的血丝。“你别作梦了!”
“兰儿,不许顶撞你长姊!”平庆伯夫人听得心惊胆战,忙拦住激动的小女儿。
这个大女儿如今是郡王宠妃,就连他们做爹娘的都只能同她有商有量,哪里敢断然驳斥甚至翻脸喝斥?
“母亲,你眼里只有大姊姊,你偏心!”容如兰嚎啕大哭。
容如荷从头至尾冷眼旁观,看着平庆伯夫人搂着妹妹哭成了一团,美丽脸庞丝毫不为所动。
“……哭够了?”
“你——”容如兰恨得目訾欲裂。
“荷儿!”平庆伯夫人满眼哀求。
容如荷淡淡地道:“我让你嫁你就得嫁,就算是死也得进了洞房上了郑家族谱后再死,郑家这门亲,我们容家是结定了!”
容如兰面如死灰,身子几乎软倒在母亲怀中。
“荷儿,你妹妹还小,可郑指挥使都四十了,还是嫁进去做填房。”平庆伯夫人哆嗦着唇,强自镇定地恳求道:“倒是你二妹,性格温婉容貌清雅,更适合——”
“二妹是庶女。”容如荷冷笑,“况且,娘可别忘了你将她们母女俩打压成什么样儿了,若是二妹一朝嫁入郑家,得了翻身的机会,还会乖乖为我们所用吗?”
自己这个娘亲虽然精明能干,可就是眼皮子太浅,只顾着将姨娘庶女踩进尘埃底,全然没想到庶女们若是调教得好,凭着美色就能成为容府的一大利器。
就算庶女进不得世家贵胄的门,可安在一些三四品文武官员的后院,宠妾胜妻,还怕吹不了枕边人的耳边风吗?
平庆伯夫人又何尝听不懂大女儿的指责之意,当下脸色青白交错,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容如荷懒洋洋起身,“莫忘了,女儿现下虽然只是郡王侧妃,可将来……我的儿子是有大造化的,母亲想扬眉吐气做那人上人的超一品诰封夫人,前程还得落在女儿身上的。”
平庆伯夫人心下一凛,态度登时软化了。“娘、娘知道了,荷儿只管放心,家里一切有我。”
“嗯,便有劳娘多多费心了。”
容如兰面色灰白如死人,泪水盈然的眼底却满满是仇恨的烈焰……
第5章(1)
掩日,以之指曰,则光昼暗。金,阴也,阴盛则阳灭。
断水,以之划水,开即不合。
转魄,以之指月,蟾兔为之倒转。
悬剪,飞鸟游过触其刃,如斩截焉。
——晋·王嘉《拾遗记卷十》
时光荏苒,弹指流光……
冠玉侯府的专属禽院中,有一个娇小苗条的少女正蹲在一只神俊无比的鹰隼前,手边金针丝帛药匣齐备。
十四岁的容如花专注地替受了伤的鹰隼接合翅膀,灵巧的手指不忘轻轻安抚着躁动不安的鹰隼,嘴里念念有词。
“大黑,别着急,你这伤很快就能好起来的,乖乖别乱动喔!”
鹰隼大黑颇为哀怨地低鸣了一声,却也渐渐在她手下柔顺驯服了下来。
她先为大黑接好筋骨上妥膏药,接着小心翼翼地将削得薄薄的坚硬木片平贴着翅膀,最后俐落地用透气儿的丝帛捆好,长长吁了一口气。
“大黑好棒。”她小脸漾起笑容,端起一旁的生肉条慢慢喂着眼巴巴儿盼食已久的英武鹰隼,“等会儿吃完了以后,喝些清水好好睡觉,明天姊姊带你去看花哦!”
“噗!”
她抬头四望,这才发现斜靠在廊下的高大漂亮男子,笑容更加欢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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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琅哥哥!”
大黑也挣扎着要冲向计环琅,完好的翅膀有力地拍扑着,却还是不敌另一边的“拖累”,歪歪斜斜地半飞而去。
“大黑小心!”她心一紧。
“瞎折腾什么?”计环琅伸长手臂优雅地捞过鹰隼,熟练地让它站在肩上,侧首淡淡挑眉,戏谵道:“还想再断一边吗?”
“阿琅哥哥,你别吓大黑,”容如花一本正经的说,“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还没说你呢,”他瞪了她一眼,俊美面庞板起。“学了一把医术不是给本侯用的吗?前天治马,今天医鸟,难道你往后也拿我当牲口对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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