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吟雪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轻枝
公孙少杰坦然笑笑,摇摇头。
丁香夫人放下丈夫手臂,目光向姜夙愿方向望去,黛眉微蹙,略略感到吃惊,她已经认出了对方是谁,她来到姜夙愿面前,神情又恢复到先前的冷漠傲慢,迷离的眼波里流露出些许鄙视和愠怒,浅启樱唇道;“怎么会是你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你走吧”
轻轻温柔的声音,但是字字句句令人寒齿。
姜夙愿此时不知怎么的,只是痴痴望着少妇,曾经的师妹,曾经的恋人,嘴唇喃喃嚅动,却发不出声音,刚才面对群雄那种置生死至度外的从容不迫的孤胆侠气不知到那里去了。
为什么历经了十年之久,心中的爱依旧不能淡忘风干的伤口依旧痛楚他为她伤心,为她沉醉,为她飘泊,他心里一定鲜血淋淋,伤痕累累,一定痛苦到极点。
剑南虹望姜夙愿,不停地摇头,这位浪子刚才放弃了一次最好的复仇机会,他为情所困,那双明湛的星目已经失去了锐利,显得空洞洞的,一副身不由己的失魂落魄神态。
剑南虹知道浪子已经消出杀气,丧失战斗力,赶紧抽身越过姜夙愿身躯来到公孙少杰面前厉声道;“公孙门主,青天在上,举头三尺有神明,一切的善恶真伪自会暴露在公理面前,今日暂时作罢,三日后学生与浪子朋友必定会再来讨还公道。”
在座群雄里面也有人明白,当年飘香剑客丁如故在世时,对姜夙愿特别赏识和器重,不管出游他访,或者在府邸迎接宾客,总是将这个徒儿和女儿带在身边,时常向人炫耀他这徒弟的人品和资质,实际上早就将这徒弟看作女儿婿了,而那时少年的姜夙愿号称飘香玉郎,的确清爽英俊,机敏过人,和而今落拓的飘零客相比,当真有恍然隔世之别
群雄里面很多人站立起身来想留住俩位不速之客,有人高声大叫;“天威门岂是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要走可以,留下一只手臂或者大腿”
群雄轰然响应,一起向剑南虹,姜夙愿围过来,气势森严,大有一触就不可控制场面的情境。
剑南虹见这阵势,难免被挑逗起年青气盛的方刚气血,立即运动内元罡流真气贯注全身百骸,瞬刹,群肌蓄劲,他冲空吼喊道;“不怕躺下的尽管上来”
金折钢断的音韵中充满雄厚的声度,似龙吟凤呜般的浪潮波震得大家众人心跳加速。
黑衣少壮劲士也趁机挡在群雄众人面前,伸手劝阻道;“诸位英雄切莫冲动,描凤公子出剑,天下有几个高手敢放手一试况且天威门乃中州名门正派,咱们依多欺少不放人,日后传出去岂不是有损天威门声誉,叫天下英雄笑话”
公子少杰挥挥手,意示大家闪开,群雄众人自然让开一条路,目送二人离去。
剑南虹与姜夙愿二人走出天威门,径直回到杏花楼客栈二楼酒楼里面,选一张靠窗的桌子坐定,剑南虹点上几样酒菜,不多时,店家小二送上酒菜。
几杯闷酒下肚,姜夙愿的神情缓缓恢复过来,剑南虹端起酒杯对他道;“公孙小子近期打遍中州无敌手,自然养成了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的性格,今天在天威门大堂上他与你交手时,根本没有把兄台的蝎王镖放在眼里,结果他犯了一个轻敌的致命大忌错误,他硬生生强行接住兄台的蝎王镖,表面看上潇洒轻松,本想以此一招来镇住你,没有料到挟俱仇恨的蝎王镖几乎使他拿捏不稳,那一瞬间,他受兄台的劲力震颤,百骸欲崩,后劲跟续不上,如果兄台再迅速发镖,也许当场就可以杀死他,起码可以使他当跌场倒,在天下英雄面前落败。”
姜夙愿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喝酒,烈酒的热度已经使他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了红晕,空洞洞的眼睛再次闪身射起明湛的精泽。
剑南虹喝一口酒,继续道;“公孙小子本想在群雄面前露一手,崭现他盟主的技艺和气度,没有想到差一点自掘坟墓,要不是那个女人,他已经败给你了。”
姜夙愿放下酒杯,摇摇头叹口气道;“公孙少杰毕竟是公孙少杰,如果能够这么容易就将他击倒,那么他又何以能够称雄中州,挫败各路豪杰,其实以我的武功并不能击败他,而只是拼个两败俱伤。”
“不”剑南虹肯定地说道;“你不要缺乏信心,你应该相信正义”说到此时,剑南虹皱皱眉头,叹口气又道;“学生只是担心,如果下次再去天威门挑战公孙小子,那个女人再出现,以兄台的状况如何面对那可是生死攸关的搏杀,还有,你十年来不是一直梦寐以求为先师复仇吗其实那个女人不管你曾经多么爱她,那都是过去,现在毕竟是她背信弃义抛下你,她带给你的只是痛苦和耻辱。”
姜夙愿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他的目光向窗外的远山眺望。
剑南虹看看姜夙愿,喝下一杯酒,鼓足勇气又道;“其实那个女人已经不值得你爱了,那段感情也已经变质了。”
姜夙愿猛然回头,一字一句地回答道;“不管她现在如何变心,可是她在我心中却永远是那么单纯美丽而活泼”
“兄台不要忘了你身负师仇,含冤爱屈,你如果不忘记她,就不会坚定你的斗志,拼杀公孙小子时就会分心,就会丧失成功,兄台一个真正的武士是应该有骨气的,我不希望你毁在一个毫无信诺可守,见异思迁的女人手里,你的英雄本色到那里去了”剑南虹慷慨陈词,将心中的积郁一吐为快,也想激励他振作起来。
姜夙愿长眉分张,目眸里已经微带寒意,他一拍桌面道;“我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能侮辱她”
“可是作为兄弟间,兄弟必须得为兄台想,得为兄台的师仇和十年的含冤飘泊想,兄台必须忘掉这个无情的女人。”剑南虹针锋相对地顶撞道。
姜夙愿一下了站立起身来,用手将衣衫的下摆撕扯下一块,眼珠血红,遽下断言道;“咱们虽然相识短暂,但是在下已经把公子当成是在下的兄弟了,从现在起,天威门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了,咱们算是割袍断义,从此陌同路人,如果你再侮辱她,在下就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说完,浑身不停战抖。
剑南虹顿时感头脑轰然巨响,万万没有想到姜夙愿竟为了一个负心女人立刻跟自己反目断义,说出这番绝情的话,尽管天下最高境界的内家功法使南秀公子修养得有很深的内涵和抑制定力,但此时仍然感觉全身血液沸腾,气涌胸腔,再也忍耐不住,嚯地站立起身来,四目相视对峙,当真是陌生得如同路人。
双方对峙,空气异常紧张,终于剑南虹淡淡说声;“学生看错你了”说完,转身连头也不回就一直下楼而去。
剑南虹负气走下酒楼,只感觉胸脯闷堵得慌,他吩咐店家小二牵出自己的坐骑来,就跨上玉骓兔雕鞍上,双腿一夹,玉骓兔一声长长嘶呜,洒开四蹄,绝尘而去。
待剑南虹走后,酒楼大堂里面安静下来,姜夙愿逐渐冷静下来,一阵阵惆怅和空虚袭起,他胸腔如针刺般隐隐作痛,这是他长时期痛苦和伤心所得的积郁,但是今天似乎疼痛得比往常厉害,额头沁出了层层汗珠,他坐在桌前,那包含在眼睛里面,但又从不留出来的泪水终于顺着眼角流淌在脸颊上,口中喃喃自语念道;“剑公子,你还年青,你还没有经历过爱,有一天你会体谅我的”他伸手抓起酒壶,大口大口直往嘴里灌。
桌上的两壶酒很快喝完,姜夙愿嘶声大叫;“店家上酒来,要大坛的。”
待大坛的酒上桌后,姜夙愿干脆双手抱起酒坛往嘴里灌,酒浆溅淌,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他放下酒坛,喘得几口气,口中还是不停地念道;“一切都是过往云烟,只有爱与纯洁的感情才是最美好的,最宝贵的,最能清晰地留在记忆里,剑公子,你不应该怪我不应该怪我”他又抱起酒坛仰起脖子往事嘴里直灌。
眼前一切都在摇晃,一切都在旋转,他醉了,但此时反倒轻松了,他暂时忘记了痛苦,忘记了伤心,也忘记了昨天,他口中大叫道;“人生难得几回醉”他放声狂歌狂笑,歌声与笑声激越苍凉,奔放豪纵,但是歌声笑声里面始终都透着一丝凄楚,听起来有荡气回肠的感觉。
楼梯咚咚作响,紧接着跑上来一个人,正是今天在天威门中相遇的黑衣少壮劲士,黑衣少壮劲士径直来到姜夙愿桌对面坐下,拱拳对姜夙愿行礼道;“壮士豪饮,气吞山河,人传伤心浪子洒脱放纵,果然名不虚传。”
姜夙愿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强烈的酒精刺激已经使他双眼血红。
黑衣少壮劲士挥手喊道;“店家重新来一桌上等的菜肴,开两坛上等的好酒,拿大碗来。”
店家小二收拾残桌,很快重新端上几道上等的精品菜肴,两坛上等的状元红酒,再添两只海碗作酒碗。
黑衣少壮劲士为对方和自己斟满碗里的酒,端起碗来敬向姜夙愿道;“在下追魂阎罗手鲍昆,早就仰慕姜大侠与南秀公子威名,只是云雨相隔,一直无缘得识,今日能够结识二位,也算是生平有幸。”
姜夙愿端起酒碗来与他碰触,冷冷道;“追魂阎罗手为京都五虎飞捕之末,六扇门中的精英高手,喜欢喝酒,也算是朋友。”
俩人碰碗后都喝干碗里的酒,黑衣少壮劲士名叫鲍昆,江湖人唤追魂阎罗手,名排京都五虎飞捕中第五虎的位置,以一手五行追魂星锥手法威震北五省。
鲍昆又斟满碗中酒,忽然问道;“为何不见南秀公子”
姜夙愿苦涩笑笑,回答道;“他不想喝酒,已经走了,阁下如果想喝酒就请继续留下来,如果不想喝就请离开,在下对其它任何事情都不感性趣。”
鲍昆观言察色,凭敏感似乎觉察到他们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于是马上见风使舵地道;“酒为英雄本色,如果与豪纵奔放的浪子大侠相聚,没有酒才是生平中最遗憾的事,好,咱们今天就喝酒。”
姜夙愿酩酊飘然,但是不管怎么喝,他都不会倒下,始终是那个样子,到是鲍昆已经喝得酒气翻涌,满脸通红,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只好站起身来告退道;“浪子大侠不但见识广博精深,这酒量也当真吓人,兄弟告输,下次有机会再领教。”
姜夙愿点点头,算是与回礼对方告别,待鲍昆走后,他还是继续喝。
直到夜幕降临,姜夙愿才摇摇晃晃地走出杏花楼客栈,步履蹒跚地穿行在黑夜里。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渐渐出现一条浅浅的河流,月光映着河面,波光涟漪闪亮,岸畔一片青青的草坪,浓郁遮蔽的柳林。
阵阵夜风吹起,柳枝在夜风中摇曳,发出淅淅的柔和声响,这里太熟悉不过,这里曾经是他与小师妹经常幽会的地方,他们经常相互依偎拥抱在一起,盟山海誓;此生只拥有对方,要用毕生的爱去呵护对方
柳林,河流,月光,夜色,所有的景物与一切依旧和从前一模一样,只是现实的变化太冷酷,太残忍,为什么这一切要改变为什么她要变心
姜夙愿情不自禁地来到岸畔的柳林树下,在青青的草坪上坐到了从前经常坐的位置上,师妹楚楚动人的清脆得有如银玲般的声音,美丽的面容和映着月色波光的眼睛,犹在耳畔和眼前,他从背上抽出铜笛横在嘴唇边。
一缕笛音随风响彻夜里,笛音凄楚迷离,缓柔回慢,如幽谷空泉的点点滴滴水声,又似失去伴侣的孤雁的声声哀呜,如泣如诉的笛音在静夜里使多少旅途者听闻后潸然泪下,更加思念远方的亲人,使多少失眠者更加辗转难眠,流泪到天亮。
凤吟雪 第八章 回风亭台
第八章回风亭台
剑南虹跨骑着玉骓兔一口气奔出城门外,任由坐骑漫无目的奔驰,但是他毕竟身负精深的神功,抑制定力超过常人,没过多久,心情就慢慢平静下来,缓松缰绳,放马慢行,前面渐渐出现一片浓郁的树林,树林里面层峦叠嶂。
长风入林,林涛起伏翻涌,发出海潮般的声韵,听着林涛和谐的声韵,南秀公子顿时感觉心胸豁然开朗,纵目望去,青翠的树林间一处峰峦上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回风谷三个字。
再往树林峰峦处行走不远,树林里面层叠的峰峦间隐隐约约出现一座小亭,剑南虹翻身下马,牵着坐骑,就在树林里面寻找路径想登上小亭少憩一会儿。
看看快近木亭,剑南虹就将玉骓兔拴在路旁边一颗树枝上,然后徒步向木亭走去,木亭匾额上题有回风亭三个字,但是木亭里面已经有人,剑南虹只得转身离去。
“公子请留步”身后木亭里面响起一个细脆的声音,那声音又拍手再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剑南虹听闻声音好熟悉,赶紧掉过头望去,眼前一亮,只见两日前杏花楼客栈相识的青衣公子正站在木亭里面向他满脸堆笑地招手。
剑南虹好生高兴,快步跨进木亭里面,禁不住一把抓住青衣公子双臂,激动得难以言表,这位青衣公子性情豪爽,天真活泼风趣,有一种神秘的魅力,剑南虹有一种与他神交已久,一见如故的感觉,见到他心情特别舒畅。
木亭里面有一张石圆桌,几张石圆礅,石圆桌上摆有几碟菜肴,一壶女儿红酒,俩名丫鬟使女站在一旁伺候,俩个人见剑南虹进木亭来,忙从笼屉里面替客人准备杯碟。
剑南虹与青衣公子据桌对坐,青衣公子端起酒杯敬向剑南虹道;“来,为咱们再度重逢干杯”
俩个人喝得几杯酒,剑南虹不禁问道;“小兄弟,学生知道你在杏花楼客栈包有房间,却整天又看不见你人,也不知道公子你在忙些什么”
“多谢描凤公子挂念,”青衣公子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有重重心事,幽幽轻叹道;“茫茫天涯路,海阔天高,兄弟不过孤零一叶,任凭风吹雨打,也不知它日流落到何方”说完,眉头紧蹙,转头望着天边的远山怔怔出神。
听着青衣公子细脆若玲的声音,剑南虹内心的不愉快早已经烟消云散,也知道这小兄弟毕竟年青,经历少,性格不够稳定,喜乐忧怒变化快,当下朝他笑笑道;“小兄弟年青有为,前程似锦,此时历练江湖,正好磨砺成钢,来日一显身手,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也不枉一身男儿热血。”
青衣公子转过头来,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努努嘴也笑道;“描凤公子你是天下四大公子中人,自然胸怀凌云壮志,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到时功成名就,扬名天下,身边美女如云,或许还能得到朝廷公主的青睐,招为驸马,富贵一生,可是人各有志,兄弟认为世势显赫,荣华炫富不过是过往云烟,一个人纵是拥有无尽财富,但不一定快乐,若是要兄弟人前出众,权威盛凌,兄弟到是愿意与知音携手于山林间联吟,碧波上摇桨对饮,快快乐乐地过一生。”
青衣公子的情绪一下子好了起来,只是他年纪青青的,却充满厌倦尘世,轻视功名的看法,他用手指着亭外的景色道;“描凤公子,你看这里的景色如何,你既然号称南秀,自是性情中的闲雅风骚墨士,难道就没有感慨”
剑南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外眺望,木亭峰峦下,密浓的树林外,一马旷野平川,一条玉带般的小河流弯弯曲曲伸延在平川上,一阵长风吹入峰峦下的树林里,树林发出轻啸声,那风似乎迂回绕着树林峰峦往返,树林又再次轻啸,高低不平,响起起伏的节奏,果然有回风之名。
目望美丽的山川景色,触景生情,倒也挑起南秀公子的几许雅兴,略为沉思片刻,他饮下一杯酒,站立起身来,放声吟出一首鱼家傲词道;“长风绕回林涛涌,凌云壮志豪气猛,几度青锋傲雪咏。中原路,何时高歌逞矜勇小亭幽丛相逢聚,萍踪知音共畅叙,百折千转肝胆谊。今别后,回风亭畔还长忆。”
青衣公子听完后也站立起身来,拍掌称赞道;“描凤公子果然是性情中人,好一句百折千转肝胆谊,是将你我兄弟心声比喻成回风迂绕,其情谊百折千转方见真情,意境高深,耐人寻味无穷,更一句今别后,回风亭畔还长忆,是说今后分别后,天涯海角各一方,但是还能常常想起我们弟兄相聚过的回风亭畔。”
青衣公子情趣高涨,忘乎其形,突然间又晴转多云,一脸的不高兴,眼睛盯住剑南虹,有些负气地问道;“描凤公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总有一天你与我要分离,各自飘流它方,你真的还能记得我这个小兄弟不知过了多少年后,你真的还能记得这个回风亭”
青衣公子眼睛很大,眼圈与瞳仁浓黑似墨染,睫毛上翘,眸子晶亮,水潾潾的充满灵气,剑南虹心中想;你这小兄弟,真是不成熟,一会儿幼稚怯懦得像只兔子,一会儿脾气发起来又像个刁蛮的大小姐。心里是这样想,口里却连连回答道;“那当然,学生与你一样都是性情中人,怎么会忘记朋友”
青衣公子点点头,嘴角挂着一丝欣慰的笑容,眼睛却还是那么出神,方佛在思索什么。
俩个人在亭里相逢,慢饮细谈,推心置腹,不知不觉里夕阳坠落,残霞红满天边,剑南虹再次站立起身来,望着血红的夕阳,惋惜地道;“夕阳无限美,只是近黄昏。同小兄弟畅饮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时辰已晚,学生告辞了。”
青衣公子也跟着站立起身来问道;“你还是回杏花楼客栈”眼神里流露出一些依依不舍的留恋神态。
剑南虹摇摇头回答道;“不,暂时不打算回杏花楼客栈,想在外面游玩几天。”
青衣公子似乎察觉到什么,忙追问道;“哦,你的那位伤心朋友呢他还在杏花楼客栈”
剑南虹望着他清纯的眼睛,有些尴尬窘态,忙拍拍青衣公子肩膀,将这场面掩饰过去,对他道;“他喜欢喝酒,我想他此时定然在杏花楼客栈里面烂醉如泥。”
“其实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为了心爱的人宁愿吃尽苦头,一生里面充满辛酸和孤独,但是他从来不后悔,不动摇,他的执着与忠诚,日月可鉴,这种人天底下不多,你应该多陪陪他,他真的很可怜,但是也使人十分的尊重。”青衣公子从剑南虹的口吻中敏锐感觉到什么,语重心长地劝解道,神情温柔得如一个贤淑的女人。
剑南虹暗自觉得浑身一震,青衣小兄弟说得不错,浪子天生的情种,那也是他对爱情的专一和善良,他一生坎坷,身负师仇屈辱,心爱的人也背弃他而投入仇家的怀抱,他只有孤独地四处飘流,没有朋友与知音,终日以酒麻醉自己,已经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作为他的朋友又何必与他计较一些语言上的冲突。
剑南虹心念疾转,不动声色,偏头看青衣公子时,却见他低下头,夕阳余辉里,他的脸颊和嘴唇被映照得通红,甚至有些忸怩与妩媚,不禁心中涌动;这个小兄弟长得真好看,胜过很多女孩,如果他是一个姑娘一定很美,很动人。想到这里,不禁脱口对他说道;“小兄弟,脸长得真俊秀,如果你是一位姑娘,学生此生一定追你到天涯海角,娶定你,好啦,学生走了”
青衣公子被他说得脸旦更加绯红,好像还有些害羞,把头埋得低低的,待剑南虹走出亭外老远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扬手招呼道;“描凤公子明天日落时,我还在这里等你一起观赏夕阳,希望你一定赴约。”
剑南虹回头望望薄暮中的青衣公子,也起扬手大声回应道;“好小兄弟,明天日落时学生一定赶到。”说完,跨上玉骓兔,放马缓缓行驰。
一轮冷月慢慢升起,月色清亮,剑南虹在马背上看看月色中的景物,心想道;浪子一定因伤心而酣然大醉,然后蒙头沉睡,这会儿一定躺在客栈里。
剑南虹回到杏花楼客栈后,将坐骑交给店家小二,径直回到内院二楼自己的房间,但是姜夙愿没有在房间里面。
剑南虹又返下楼来向店小二打听,才知道姜夙愿已经跌跌倒倒地走出店去了,不知道他去了那里。
剑南虹知道姜夙愿去了那里,于是乘着月色独自漫步朝天威门方向寻去。
寻到天威门外面不远的一条小河与柳树林,剑南虹内心想;他应该在这附近。他听过他过去的浪漫经历,知道他常与他小师妹经常幽会的小河畔和柳树林,所以剑南虹认定应该在这附近,他放目在小河畔旁边的柳树林搜索,一阵悦耳动听的笛声随风送来。
笛声幽幽怨怨,诉说着浪子一生的痛楚和伤心,嘶颤的笛声在夜风里显得格外的凄凉,催人泪下,剑南虹长长叹口气,听这笛声他应该还很清醒,就转身回客栈去了,他不愿意打扰他。
笛声骤然停止,音符滑落,姜夙愿收起铜笛插入背后,从草坪上站立起身来,抖抖衣衫,他看了看夜空,知道已经是下半夜了,他也感到有些疲惫和累,准备回杏花楼客栈睡上一觉。
黑夜中,柳树林里不知什么时候站立了几个人,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屏息呼吸,几乎使人不易察觉。
姜夙愿淡淡地看看几人,抬脚从他们身边擦身走过。
“姜大侠留步”几人中间一个人抱拳招呼道,却是京都五虎飞捕中的追魂阎罗手鲍昆。
姜夙愿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看着鲍昆,鲍昆用手指着身边一位魁梧剽悍,团脸饱满,燕额虎腮,嘴唇海下留有密浓的燕尾胡须的汉子引荐道;“兄弟们在此等候多时了,怕讨扰大侠雅兴,这位是”
姜夙愿扬手阻止他说话,星目逼视着燕尾胡须汉子,一字一句地道;“在下如果猜得不错,这位应该是威震天下绿林黑道的北五省巡案总捕头,江湖上人称八臂金蜘蛛栾天豹,栾总捕头。”
“姜大侠好眼力,正是本巡案。”燕尾胡须汉子忙抱拳行礼应承道,他一双深陷在浓黑的卧蚕眉下的眼睛,黑夜里熠熠生辉,锐利逼人。
燕尾胡须汉子栾天豹,江湖人称八臂金蜘蛛,乃是坐镇京畿,官封四品公候的北五省巡案缉快总捕头,也是五虎飞捕的顶头上司,以一手大天罡分筋错骨擒拿手法和一支量天尺,一条锁魂铜链,几十年来出没绿林莽丛,挺险天涯,不知降服过多少巨魔飞盗,搏得八臂金蜘蛛名号,他不但手段高强,而且心机与智谋深远广博,虽然少年得志,技业超人,但他只知对朝廷一味蠢忠玩命,不愿意阿谀奉迎迎合官场,所以几十年出生入死屡建奇勋,也只能做到四品公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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