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女配过一遍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青衫书生
“阿箬想他了。”
第25章 立地成魔·君沅
君匪笑着朝许眠点头告辞,转过身,眸底一片茫然。
阿箬,阿箬,掌门的女儿,却不曾想,竟单纯得如个孩童,难怪,君沅若娶她的话,不是恰好相配吗?
一个不懂男女之情,一个抗拒与人亲近。
既如此,她还要阻止吗?
君匪停下脚步,闭上眼,全是少年的音容笑貌,亦正亦邪,唯有那声小胖是那样纯粹。
入夜时分,窗外的寒风势头更甚,席卷过偏殿外的竹林,吹落尖头泛黄的叶片,送进室内。
君匪点亮一盏青灯,拂开落叶在窗边坐下,今夜的月色黯淡,隐隐有风雨欲来之意。她饮一口浓茶,睡意全无。
去者未归,怎敢入眠?
君匪翻开手边一本诗集,试图打发漫长而无聊的时光,未看几眼,她竟轻笑一声,合上诗集,静静望着窗外被劲风拍打的青竹。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君匪回味着看到的这句诗,更加无法安心入睡了。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是你,冰河也是你,叫我如何...安然入睡?未过多时,漆黑的夜空中闪电一现,随之而来是细密的雨丝,斜着打进窗来,溅在君匪的眉心。
她眼角一跳,站起身,拿起两把油纸伞冲进了雨里,径直朝着山门的方向,君匪想,她不能陪君沅去,能做的只有等他回来。
到达山门时,她心里不好的感觉越发强烈,远远望去,雨中似有两个巡夜的弟子,君匪放慢脚步走近,他们僵在雨中,神情皆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师...师叔。”半晌,其中一个稍年长的弟子才颤颤巍巍开口。
“别慌,发生何事?”君匪扶起他们跌落在地上的纸伞,递过去,柔声问道。
“是...是君师兄,君师兄他回来了,一身是血。”另一个弟子突然开口,眼底似乎还是先前惊恐的画面。那人走过,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他回眸一眼,那冷然一暼更是触目惊心。
空洞,厌弃,绝望......
“不想活了。”稍年长的弟子脱口而出,君沅给他的感觉用这四个字形容再合适不过,“啪...”的一声,他还未反应过来,身前的女子就出了几米之外,巡夜的弟子捡起君匪掉落在地上的油纸伞,目瞪口呆。
“师叔...等一下。”他们异口同声,却无法唤回雨幕中拼命赶往首席弟子殿的君匪,她握紧掌心,在心底念了一遍又一遍,“等一下...”
君沅,等我一下。
安静得诡异的庭院里,一地洁白的花瓣被风雨打得零落成泥,细细流淌的雨水中,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暗色,像是混着血液。
君匪不知道是如何推开院门的,从她踏入滴着血水的石阶时,整颗心就如坠冰窟般,腿不是自己的腿,手也不是自己的手。
越下越大的雨中,连眼泪都不像是自己的眼泪。
“君沅,我的糖葫芦呢?”她望着树底下了无生气的一团黑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问道。
“小胖...”少年的声音很轻,轻得让君匪的心空落落的,她艰难地向他走近,却再次听到那轻得让人发怵的声音,“不要...”
不要,靠近我。
“君沅,我都听说了,我知道的,没关系。”君匪停下脚步,她伸出手,不远不近的距离,却没办法把瑟瑟发抖的少年抱在怀里。
“不要信!”君沅的声音突然变大,带着沙哑,像是费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你只要相信我亲口告诉你的。”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他们说的......都不要信。”
君匪含泪点点头,她望着脸色苍白脆弱的少年,挪了挪脚步,这一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要走到你身边。
“滚。”君沅颤抖着发白的唇瓣,他倚在树下,望着慢慢走近的女子,想用手中剑结束自己肮脏的生命,又想......活着,为她活着。
“君沅,你凭什么叫我滚!”君匪重重咬着这几个字,她一点一点走到他身边,少年抬起头,浅色的眸里满是痛色,他拼命扬起一个苦笑。
“别碰我......”君沅闭上眼,吐出一个字,“脏。”
君匪的心狠狠疼了一下,她把手放在地上,和着血腥味的脏污雨水上,抬起来,抹在身上,脸上。
“君沅,你看,我们一样。”
她张开双手,想要抱住他,却被君沅猛地推开。
“对不起,对不起......”少年小声重复着,握剑的手已提至心口,“咣当!”虚弥剑被狠狠推开,君匪用力把他拥进怀里,附在少年耳边轻声道:“君沅,这世上,没有真正干净的人...”她紧紧握住他发颤的双手,不停地说:“别怕,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没什么大不了的。
君沅眼角的泪水滴在她的颈间,很快被雨水冲刷掉最后一丝余温,“没事的,没事的,我在。”君匪伸开手,扶着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近殿内。
有的时候,陷入极度厌弃时,真的只要一个人,一个人伸出手拉一把,就能继续走下去。
那是你的救赎,却不是我的。更多的时候,我们要学会自我救赎。等君沅走到这一步时,一切已时过境迁,所有的爱恨都淡化成胡同角落里,一颗小小的糖葫芦。
*******
所有女配过一遍 第18节
“你知道吗?那种仇人近在眼前,却没办法记住他的脸,又恨又急的感觉。”
君沅这一辈子,大概最恨两个人,两个男人。
淮安兰家,金陵谢家。
一个主谋,一个帮凶,一个与他父亲温家家主同归于尽,一个隐匿青楼七年,被他斩于剑下。
君沅始终相信,对权利的渴望是一切罪恶的起源,而附加的那些牺牲,不过是贪念作祟。
贪者,为名利,为钱财,为美色。
临安温家,修仙世家之首,既然做了第一,不管做得多好,也总有不甘屈居之辈,淮安兰家家主,温父的知交好友,多年来看似闲云野鹤,无欲无求,可内里,早已被嫉妒填满。
人最怕的,不是明面上的敌人,而是对你笑着,却在转身用刀捅进你心口的相交之人。兰家家主多年来暗中筹划,与金陵谢家同流合污,一点点侵入温家内部。
温父冲击元婴后期,渡劫那段时间,温母和年仅十三岁的君沅被留在温家,温父请好友代为照看,兰家家主自然会好好“照看”。
妻儿——这么重的筹码,能彻底要挟毁掉温父的筹码,自然要好好看着。
直到被向来“亲切”的兰叔叔化掉修为,关进暗无天日的牢房那一刻,君沅才开始慢慢体会恨一个人的滋味,而恨这种东西,是会上瘾的。
哪一天君沅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的月色特别黯淡,唯一的光把牢房照得灰蒙蒙,脏兮兮的。应该很冷吧,那时他被母亲护在怀里,没有多大感觉。后来恨意充斥胸腔,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觊觎”这个词,久了,就会被有机可乘的人改写为“占有”。这个道理,君沅是在那日突然明白的。
兰家家主觊觎温母,从一开始,他的目的里就包括着这样的贪念。不知是谁说过,当美成为一种罪,悲剧就发生了。君沅永远不会忘记,温母望向他的神色始终是柔和的,哪怕命运不堪到如此,她也只是用锦帕遮住少年的眼睛,温婉地嘱咐,“不要怕,不要想,睡一觉父亲就回来了。”
君沅点点头,耳边断断续续传来温母温柔的哼唱声,有些颤抖,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音,很奇怪,他却忍住了掀开锦帕的冲动,向来母亲说的,他都未曾违背。
七年前的君沅纯粹乖巧得如同张白纸,直到眼睛上,一个母亲用来守住孩子一生干净的束缚,被一个男人轻而易举扯开。
金陵谢家的家主,至今未娶,只因,他没办法对女子动心。
锦帕被揭开后,君沅浅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涌进那些肮脏到极致的颜色,母亲痛苦惨白的面色,污秽和着血液的杂色,还有那种声音,他一辈子也不想再听到的那种声音。
眼前的男人慢慢向自己走近,他的眼底全是兴奋,那只手带着厚茧,从他的脸颊刮过,再一点点撕开他的衣服。
君沅抗拒着,喊着,却只能得到男人更丧心病狂的笑声。
他的母亲,那个刚柔并济的女人,受得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侮·辱,却见不得儿子在一个男人身下承·欢,她浅笑着道,“阿沅,别怕。”
这句别怕,却是一个母亲用生命成全的。温母毅然决然咬舌自尽,生生在君沅面前,用她的死换来了兰家家主最后一丝怜悯。
“住手!”他制止了谢家家主最后的动作,救下了一身伤痕的君沅,却再救不回心里满是窟窿的温沅。
那天的月色很暗,那天的牢房很脏,那天的少年开始慢慢腐烂。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第26章 立地成魔·君沅
没有折扇,没有醒木,君沅却像个说书人,恍若置身事外般,娓娓道来。
“我说过,欺负你的人是我,我的不好,也只能由我告诉你。”精致漂亮的少年抬起头,认认真真地望着君匪的眼睛。
她收敛好眸底的痛色,浅笑着递过一碗漂着姜丝的红茶,君沅愣了愣,从她的手中接过来,“小胖,其实我......”
我对我自己,感到失望。
君匪心中明了,却是轻笑一声,“没关系,他们都因失望离你而去——”她望着少年隐隐希冀的浅色眼眸,揶揄道:“我也是。”
“是吗?”
君沅轻轻问了声,眼底的神色看不真切,他苍白的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笑,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君匪却从中嗅道一丝...山雨欲来的气息。
*****
笠日一早,君匪如以往那般进行晨练,这些时日,她的身形在慢慢改变,微胖不见,身材虽称不上玲珑有致,倒也匀称。
只是今日,她却敏锐地发现,身后有些许不寻常。
若无其事地跑至一处拐角,君匪小心隐于粉墙黛瓦的建筑后,静静等待那抹不远不近跟随的身影出现。
很快,一只做工精湛的男式靴子悄然走近,她往上看,雪白的弟子服,乌黑的配剑,如此强烈的对比却没能压住来人一分颜色。
“咣当...”君匪提在手中的虚弥剑蓦地就掉落了,响声清冽,就如万兽场那一日般。
男子微微讶异,他拾起剑,抬头递还,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温润而干净,如冰雪般清冷的气质霎时无影无踪。
君匪回过神,心却不受控制地颤动,眉目如画,清雅出尘,这张脸,和前世叶湑那张脸,不差分毫。
此时此刻,就近在眼前。
“君师叔,您的剑。”男子恭敬有礼地归还。君匪愣了愣,竟连声音,也是那样相似。
“多谢。”
她镇定下来,问道:“这位师侄,你悄悄跟随我,所为何事?”
“君师叔,徐业有话想对你说,很重要。”他眸光恳求,接着道:“能否请您移步,随我去一处地方。”
“徐业...你有什么话,难道不可以在这里说吗?”君匪反问,却见对方脸色悄悄涨红,玉白的脸上桃花色蔓延,像极了叶湑。
“君师叔,暂时没办法和您解释,您相信我,随我去好吗?”徐业再次恳求,面上显露出了急色。
君匪沉吟片刻,眼底浮现出几分玩味,道,“如此,我便随你去。”看看,你到底能如何。
徐业慢慢引着君匪向前,越往前走,她眼底的笑意愈深,这方向,朝着君沅所在的首席弟子殿,来人目的何如,君匪倒真有了几分猜测。
离首席弟子殿不过几米的凉亭内,摆满了一地的栀子花,清淡的香味缭绕在鼻尖,君匪随意捏起一朵,转过身,徐业手上竟捧着一大束还沾着水珠的栀子花,显然是刚从枝头上折下来的。
“君师叔——”徐业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他的眸光闪躲,却在瞥见一道修长身影时坚定起来,认真道:“君师叔,您可以...与我共结白首之约吗?”
“可以。”君匪笑着接过花束,猛地砸在徐业和叶湑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徐师侄,我可以考虑不打死你。”她瞧着对方眼神中的错愕,潇洒地扔回花束,一字一句徐徐道:“不好意思,我大概让你的目的落空了。”
“我...君师叔,对不起。”
徐业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眸光中满是歉意......实在是有迫在眉睫之事,不得不如此。
君匪听言,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她点点头,走得愈发快了。哪怕徐业和叶湑生的那样相似,她也很清楚,那不是叶湑。
因为若是叶湑,看她的眼神,绝不会是那样。
待君匪走远后,首席弟子殿角落里走出一道冰蓝色的身影,越过重重橘子花树,走到凉亭。
“徐师兄,你不应该找她。”君沅碾过地上洁白的花瓣,清浅的眸光仍旧望着远处。
“君师弟,我若不找她来,若不演这一出,如何能逼你出来。”徐业兴致缺缺地扔了花束,顾自在石凳上坐下,面色凝重起来:“君沅,你当真要那般?”他轻敲着玉石桌面,问话中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徐师兄,如若不然呢?师命如父命,换做是你,也会如此。”
徐业沉默了,良久,他才望着看不出悲喜的少年,轻声道:“君沅,这不公平。”
“公平?世事无常,最忌讳的,就是公平。”君沅始终淡淡,徐业心底不想放手的决心更加强烈,他站起身,一字一句极其认真:
“君沅,你给不了阿箬想要的幸福。”
“那你呢?你能给吗?”君沅唇角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似自嘲,又似看穿了徐业。
“君沅,我爱她。”徐业的眼底慢慢涌现和煦如春水的柔情,这样的眼神,和对君匪说话时全然不同。
“爱?”君沅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连眼角眉梢都融着笑意,“徐业,阿箬不爱你。”
“是,她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掌门也意在把她托付给你,所有人都看好你。”徐业几乎没有喘息,声音却越来越小。
“君沅,你不爱她。阿箬她,值得她喜欢也真正喜欢她的人共度一生。”
“徐业,我会照顾好她。”
“那君匪呢?”
君沅的心蓦地一疼,如玉的面容上漾起一抹苦笑,原来,连徐业都知道我的心意了。
已经,这样明显了吗?
第27章 立地成魔·君沅
玄机门首席弟子和现任掌门千金的婚讯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门中弟子无人不晓。
君沅和阿箬的名字也紧紧联系在一张婚宴请柬上,烫金的黑字,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疼。
君匪搁下现任掌门邀请许眠的请柬,和自家师傅告辞后推门离开,从头到尾,她的神色沉静如水,以至于许眠心中隐隐的怀疑更加深刻。
依他那绵软徒儿的性子,面对此事,不大哭一场已是好的。
自从君匪消瘦下来,许眠就莫名觉得,他越来越看不懂从小放在眼前长大的徒弟了,反倒是越与她相处,越觉得像那个人。
此刻,君匪的容色依旧淡淡,淡得让系统都心生不好的预感。
【宿主,你不会...】想放弃任务吧?
“系统,如你所想。”君匪回到偏殿,紧紧锁上房门,脸色刷地惨白下来,她倚在门后,连指尖都在轻轻发颤。
【为什么?】系统问道。
“他这大半生,已经过得够苦了。”
君匪不想再插手,何况,对君沅没来由的熟悉感更加让她无从下手。
【宿主,你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系统不相信她会轻易放弃。
“静——这个字,你明白吗?”君匪收拾好心绪,饮一口清茶,接着道:“系统,我在赌,赌君沅会不会......”
【若失败了呢?】系统反问。
“那便,当我看走眼了吧。”
*****
晚间时分,君匪望着越来越沉的天色,眸清如水,只是有半分不易察觉的失落。
她倚在窗前,最后看了一眼圆润明朗的月光,低下头,轻轻合上窗扇。
“吱呀...”突如其然的轻响止住了她的动作。手背上蓦地一暖,君匪唇角浅浅勾起,她抬起头,隔着半扇窗,和窗外眸光温润的少年相望。
“小胖...你让一让。”君沅轻声唤着,他温暖的双手扶住女子的肩,小心地把她推至一旁。
而后,他单手撑着窗台,修长的双腿“嗖”地一跃,利落而潇洒地跳过后,站立在君匪面前,问道:“小胖,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
所有女配过一遍 第19节
“没有。”君匪断然否决。
“你撒谎。”君沅伸手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复而又转到秀气的鼻子上,“奇怪,为什么没有变长呢?”
“奇怪,你不是应该待嫁吗?”君匪拍开他的手,似笑非笑地望着少年微愣的神色。
“明日大婚,今日不急。”君沅收回手,捻了捻掌心道:“如果我...你会在意吗?”哪怕一点点。
君匪没有回答,她点点头,转身往回走,“小胖...”君沅突然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君匪的心莫名一紧,却远不及身后少年的轻颤。
“小胖...因为你,我第一次想好好活着。”君沅紧紧拥着她,压抑道:“我原以为,这一生报完仇就可以终了,可是现在,我有了私念,有了其他欲求,我...”不想错过你。
“君沅,我明白。”君匪转过身,伸出手回抱住少年...我相信你。
“小胖,你哭了。”君沅小心翼翼地拭去女子眼角的泪水,轻柔的指尖贴在脸颊,君匪这才惊觉自己流泪了,这是原主的感情吗?还是她自己,她自己觉得眼前的少年太像叶湑?
比昨日遇到的徐业,长得一模一样的徐业还要像上许多。
“君沅,你记不记得...叶湑?”
“什么?”少年摇摇头,恍惚间忆起梦境中的女子,不知从哪一日起,那女子的身影就愈发清晰,只是君沅始终想不起他是否曾见过她,她的面容,更是难辨。
“没什么,小胖...我们喝点酒吧?”
“喝酒?好。”君匪浅笑着坐下,静静望着君沅从储物袋中取出好几坛清酒,掀开封酒的红绸,不疾不徐地倒入两个白玉小碗中。
酒香醇厚,倒酒声清冽,君匪眼眸微弯,任由少年把其中一个小碗递到手中,“小胖,我敬你。”
“彼此彼此。”君匪勾唇推盏,与少年轻碰了一下,两相对视,含笑而饮,青灯幽幽,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知道吗?我有一个藏了七年的秘密。”酒过三巡,君沅望着女子薄醉的脸颊,伸了伸手,又低下头收回来,道:“如果有机会,我会亲口告诉你。”
“嗯?你说什么?”君匪揉了揉太阳穴,视线已有些模糊,她摇摇头,眼前少年的身影已不真切...这点酒,与她的酒量相比不过小巫见大巫,如何会醉,恐怕只有君沅知晓了。
君匪扬起粲然的笑容,她扶着桌面站起身,身形不受控制地微晃,不过眨眼的顺间,已被身后的少年拦腰抱起,她摸了摸近在咫尺的俊俏面容,安然地阖上眸子,“君沅,谢谢你。”
人生在世,难得一醉糊涂。
“谢谢?”少年的手指紧了紧,他紧抿着唇,浅色的眸子里满是心疼,“但愿,你醒来的时候...不会怪我。”
君沅推开内室的房门,极轻极稳地把女子放下,许是此间没有掌灯,晦暗不明的光线中,本就重度脸盲的少年轻叹一声,半跪在床塌边,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如朝圣般虔诚,一点一点勾勒女子的面容。
“小胖,你知道吗?我心...甚是惶恐。”你一日一日消瘦下来,我一日一日看你都不同,若不是你那身不变的水绿,你的声音,我恐怕没有办法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牵起你的手。
“因为惶恐,想把你藏起来,留在我一个人身边。可一想到这样你会不开心,我连牵你的手都变得犹豫了。”
君沅不厌其烦地描摹着君匪的轮廓,他絮絮叨叨,或蹙眉,或展颜浅笑,所有藏在心底的情绪,从来没有消失。相反,只会像埋在地底的酒一样,愈放愈浓。
窗外,天际线微微白了起来,君沅眨眨眼望向外面,他站起身,点燃一束火折子,从窗口扔向远处,那里...干燥的柴火堆紧紧挨着灶房。
朦朦胧胧的天青色中,火光悄然摇曳,君沅立在窗边,精致的侧脸被映衬得清雅似仙,他的唇角浅浅漾起一抹弧度,刹那间,又妖娆如邪。
“今日...或许有场大戏。”君沅意有所指地望了眼掌门殿,他徐徐转过身,一边轻解外裳,一边走向床塌。
真与假又如何,人们大多愿意相信...他们亲眼看见的。
第28章 立地成魔·君沅
君匪再醒来时,从花窗里打进的光线刺眼得很,约摸是正午时分,周围很静,隐隐有柴火烧尽后的烟草气味。
她穿上鞋,顺手理了理被压皱的衣摆,推开殿门,不远处挨着灶房摆放的柴火处只剩下一堆灰烬,灶房也未能幸免于难,依稀能辨出火势汹涌。
头顶的阳光照得人眩晕,君匪心头隐有不好的预感。
掌门殿,大婚,君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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