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玉想了想后,又数了数手指才道,“是在五日之后。”
尚初云手一松,宝珠便是趁机从她手中溜走,而冬玉见自家主子如此,便也害怕,“夫人,你怎么了?”
尚初云脸色凝重,她暗忖,若真如前一世一样,那文昭帝便会在此次千秋宴之后驾崩,也就是说这皇位之争很快就要一触即发!
“夫君现在在何处?”不管沈渊信不信,尚初云以为她必定也要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沈渊。
“公子被国公爷叫去了,现在应是在前堂。”冬玉回道。
尚初云点头说道,“若稍后公子回来了,你马上过来告诉我。”
冬玉见尚初云有些急切的样子,便自是点头答应,而后冬玉便抱着宝珠出去了。
尚初云拿出她的首饰盒子,这首饰盒子上层是放着各式簪子耳环,而下层则是放了一张纸。
这张纸是她之前所画的图,上面用符号标记着‘李侑’,李佔及李信与各官家之间的关系。
她把这张纸放在桌案上并铺展开来,之后再拿起笔,沾墨后,先把李信圈起来。而后再画了个箭头指向李佔,在箭头上方写着‘隐藏’二字,而后又在李佔与‘李侑’之间画了两个相向而行的箭头,在箭头上面写着‘相争’二字,但当尚初云要在‘李侑’与李信之间画箭头时,她却有些犹豫。
因为在旁人看来,李信是站在李佔一边的,而朝中大多只分作两派,一派支持‘李侑’,一派则支持李佔,所以尚初云并不知这‘李侑’是否能看出李信所图,但现在李信已取得魁北侯宁傲天的支持,因此这李信可谓是已然有牵制‘李侑’的能力。
所以尚初云终是在‘李侑’与李信之间落笔‘牵制’二字。
之后尚初云便是支着脸颊看着这张纸好久,直到冬玉在屋外禀报道,“夫人,公子回来了。”
尚初云听罢,便立即把这张纸叠好,再塞入袖口内。
她出了屋子,与冬玉说道,“公子是在书房吧。”
冬玉点头,而后便是陪着尚初云来到沈渊的书房。冬玉被留在外,而尚初云径直上了楼。
上了楼后,她见沈渊正是吩咐着竹影什么,并交付了一封信笺给竹影,尚初云见此便等在外,直到竹影出来了,她才进去。
她先是从袖口内拿出那张纸,再把它展开至沈渊面前。
沈渊只扫了眼这上面的内容,便淡淡说道,“你竟也如此关心这些?”他本是想让她多关注后宅之事,可现在看来,这女子到底还是心系朝堂。
尚初云此时只管认真问沈渊道,“夫君可告诉我,如今圣上的身体如何了?”
沈渊并未答话,只静静盯着尚初云,之后才问道,“你可是听到了什么?”
尚初云轻轻点了点头,沈渊见状,便指着这桌案上的纸,“所以你拿着这个给我看,可是要说什么?”
“夫君,虽是大不敬,可我也要与你说一件事。”尚初云走过来的时候,虽也想过退缩,可她以为现在若不说了,那五日之后可能就来不及了,也就还是决定说与沈渊听。
“什么事?”沈渊也想听听尚初云想说的大不敬的话到底是什么。
“当今圣上将会在此次的千秋宴之后驾崩。”
沈渊听罢,当是震惊于尚初云竟敢说这些,而且让他不解的是,她竟是还一副笃定的样子。
而且还是在千秋宴,那不是在五日之后么?沈渊仍是只看着尚初云,眼神中似有许多疑问。
尚初云看着沈渊,眼神坚定。“无论你信不信,在这千秋宴之前,你一定要让睿王殿下有所准备才是。”
其实不用尚初云说,这今日文昭帝没有上朝,这在朝中已传出他已病重的消息,沈渊当然也就知道了,只是文昭帝会否在五日之后驾崩,连太医都不敢说,这尚初云如何就这般笃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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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百三十章 决定留下
沈渊突然想到尚初云这般,倒似与上一次她与他说要支持睿王李信一样。
可她的父兄已不在,那么消息的来源又将是哪里呢?从‘李侑’那里么?沈渊气消了之后,又觉得应该是不太可能,毕竟一来‘李侑’如何会让尚初云不支持自己反而要去支持李信?二来这文昭帝一日犹在,这‘李侑’一日便会仍是要沉住气,即使他现在兵权在手。
所以沈渊又盯着尚初云一会儿,才道,“你可知你这般说,乃是大罪”
尚初云若不是活了一世,她也定不敢说这种话,而这一世,她当然是希望睿王李信能如前一世般顺利登基,也就道,“夫君若是不信,初云愿意亲自去睿王府”
沈渊打断尚初云,“你是说的五日之后的千秋宴?”虽然没有根据,但沈渊以为现在做准备倒也无妨。
尚初云见沈渊言语中似乎相信了她的话,便也点头道,“是千秋宴之后。”
沈渊今日与沈梁邯谈了许久,后者已搜集了一些太子李佔勾结凉国三皇子的证据,所以沈梁邯已有放弃支持李佔的想法。至于在肃王‘李侑’和睿王李信之间,他认为‘李侑’性情乖戾,所以就沈渊看来,自己的父亲很可能最后会与他一道选择支持睿王李信,所以他担心的‘父子’之争并没有发生,因此若他们现在就开始准备其实也算是个好的时机。
尚初云见沈渊似在思考着,便也没有打扰他,直到对方突然与她说道,“你明日便回去尚府。”
“是因为千秋宴之后”尚初云猜测到可能是因这个原因,而她又下意识问道,“那这里的人呢?”
沈渊是想,若要准备,便要准备的万无一失,而且沈国公府里除了尚初云之外,他的父亲沈梁邯,蔺氏以及各房都会有各自打算,所以沈渊也不必管其他人,可尚初云,他答应过要护她周全,便定要为她安排妥当,所以他要她回去尚府。
“你不用管其他人,你应知道这一旦五日之后真如你所言,那么这宫里或是整个京城会发生什么事是谁也预料不到的,所以你只管回去尚府,毕竟那里可也有你的母亲和兄弟姐妹们。”
尚初云当然会顾及母亲阮氏,大嫂冯氏以及那对熊孩子和侄儿尚旭,可她以为只要把他们安排妥当便可,而且这沈渊她总觉得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可离他而去,无论是从名义上她是他的妻子,还是为了之前他救了她多次
“我知道你这般安排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但我也有我自己的考虑,所以我想留在这里。”
沈渊听尚初云说要留在沈国公府不走,便还是耐心与她说道,“我父亲若也开始支持睿王殿下,那这消息一旦传出,整个沈国公府便会立即四面受敌,而你若是回尚府,因着你二叔是太子党,你便也可暂时无事。”
尚初云摇头,“正因为如此,我才要留在沈国公府你应该知道,我这也是为了保护我自己,为了保护尚府而已。”
与其说尚初云是把所有都压到了沈国公府,倒不如说她是把所有都压在了睿王李信身上。而沈渊见尚初云如此坚定,便也挑眉道,“你就这么相信睿王殿下能顺利登基?”
尚初云用力点头,“是,所以我要留下来。”
沈渊终是不再劝尚初云,便是叹息一声,“好,既留在这里,便一切都得听我的。”他其实是想过,若是把尚初云送回尚府,那么万一这最后的结果未如他所愿,那她也可就此离开沈国公府,离开京城了。可既然她不走,也愿意留下,沈渊对此还是心里不由一暖的。
尚初云听沈渊答应了,也就忙道,“好。”
她随之又想到了尚如云与谢暮良的婚事。“如此一来,我这堂妹和谢府公子的婚事也不知要在何时办了。”
沈渊是知道尚府与御史谢家即将联姻,但他倒不关心这些,只是尚初云的话却提醒了他,关于这谢府近日的动作却是让人察觉到一丝异样。毕竟这谢府之前是支持太子李佔的,可后来自纪昆出事后,那谢大人却似要脱离太子党一般,所以凡是太子党官员上奏的事,他都一律没有附和,也就不得不让人心中生疑了。
他随即看向尚初云,因他知道尚初云与谢红袖的关系不错。“你近日可与谢家小姐写信?”尚初云没有去谢府,所以若是要与谢红袖联系便必定是通过书信了。
尚初云近日已没有与宁英写信了,也就更不要说是谢红袖,所以她摇了摇头,并问,“怎么了?”因她知道沈渊每问一句话都不会是无缘无故。
“你与谢小姐说过这些朝堂之事么?”虽然同为闺阁女子,但谢红袖之前一直被家中安排去接近皇家,所以沈渊以为她定然是耳濡目染了许多朝堂之事。
尚初云坦白道,“我与红袖姐姐来往密切后,她便以为我是因要通过她而去认识宫中贵人,所以我们之间也确实说过一些朝堂之事。”因是后宅女子谈论朝堂之事,而尚初云自知这样不好,便是与沈渊越说越小声。
沈渊就似并不意外尚初云与谢红袖之间会说这些,而实际当初她与谢红袖说朝堂之事,于他而言也是有利,比如此时他可以确认一下,“那她可有透露谢府究竟要支持的是哪一位?”
尚初云想了想,便道,“红袖姐姐曾说过,他们谢府会支持太子李佔。”
“如今呢?”沈渊又问,因谢府现在有所动摇,就不知是因谁而动摇了。
尚初云随即摇头,因若是问如今谢府支持谁,尚初云便定是不知的,可若是按她的私心,她是想让谢府支持睿王李信的。
可沈渊这么一问,就似有所暗示,所以尚初云便猜测道,“难道是谢府现在不再支持太子李佔了?”
沈渊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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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太子布局
文昭帝病重的消息,除了是在朝堂的少数官员们知道,便是后宫位份高的嫔妃们也都知道了。
陆随刚从杨妃的寝殿出来,他问身边随行的公公,“父皇今日可愿见人?”
这公公是杨妃宫里的人,也就视‘李侑’为自己的主子,便低声回道,“回殿下,圣上身旁一直有皇后娘娘在,如今就是我们娘娘要进殿,怕也是不能。”
陆随听罢,便知看来文昭帝确实不太好了,不然这姚皇后为何一刻也不离,而且也不许旁人接近,她这是有意如此啊。
公公见这宫道无人,便又更凑近陆随说道,“殿下既是大皇子,便是现在去见圣上也是理所应当。”宫里的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而身为杨妃宫里的公公,自然他的命运便是与杨妃连在一起,而杨妃则只有靠‘李侑’,因此这公公也是在怂恿陆随去见文昭帝。
陆随自然知道现在这宫里每个人都各藏心思,可他现在却不能去见文昭帝,因他觉得此时还不是与姚皇后及太子李佔正面交锋的时候。
所以陆随只道,“既然父皇需要休息,本王也就不便去打扰了”
“近日可有碧城公主的消息?”陆随想知道凉国那边的动静,也就故意问起碧城公主。
“奴才只听说,碧城公主殿下写信回来,并且还随信送来了凉国宝马百匹。”这公公自然是陆随一问,他便立即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送马过来了?陆随知道凉国兵力强盛,自然良驹充足,可若是平时还好,为何却是偏在文昭帝病重的这个时候送来马匹?这不得不让陆随多想,可他面上当然不得露出异样,只是一副似想起什么的样子。“本王现在时不时便想起那时送碧城出嫁,若她能在凉国过的好,本王也就放心了。”
“殿下若挂念碧城公主,也可与公主殿下写信呀,奴才知道这宫里留有凉国使节,这位凉国使节可以为殿下送信到凉国。”
陆随竟是不知原来凉国还留有使节在此,他之前送碧城公主出城时,还以为这凉国使节应是跟着回去凉国才对。
“碧城公主的信笺多么?”离宫门还有一段距离,陆随似随意问道。
“奴才以为应该不少,因奴才每次奉娘娘之命出殿去办差,总也看到有人拿着信笺送去皇后娘娘的寝殿。”
陆随一听,便是心里有数了,而到了宫门,这公公向他施礼后,陆随才上了马车。
马车启步,但走了不久,还没到肃王府,陆随便说道,“去云锦楼”。
驾车的是暗卫,也就应了一声后,便又掉头去了云锦楼。
到了云锦楼后,陆随便径直上了楼,过了一会儿,他的‘舅舅’杨淮之便来了。
杨淮之一来,先是把肩膀上的雪花拍走,而后才说道,“殿下今日不是进宫了么?怎么还有空过来?”
陆随也不与杨淮之寒暄,只径直道,“舅舅可知那凉国使节还留在宫中?”
杨淮之是为兵部尚书,而凉国使节留京应是礼部所管的事情,因此杨淮之并未多注意,也就也是奇怪。“那凉国使节不是随碧城公主一行回到凉国了么?”
陆随之前也是以为如此,可若是连杨淮之也不知,那就只能说明是有人刻意把凉国使节留在宫中的消息封锁了。
杨淮之见陆随似若有所思,便也突然想到了一点,“殿下可知道碧城公主的近况?”
陆随见这杨淮之也与他想到了一处,便沉声回道,“碧城有写信回来,而且这信笺往来便是由这凉国使节代为接收。”
“也是臣疏忽了,殿下可还知道其他消息?”想当初碧城公主嫁给凉国三皇子,这杨淮之便是心里多了个心眼,可即使如此,这凉国使节留在宫里的消息他却是不知,这也让他不由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毕竟此时文昭帝可是已然病重。
陆随也不能全怪杨淮之,而且他以为能把凉国使节留在宫里的消息封锁的密不透风的应就是太子李佔无疑了。“随信而来的还有凉国宝马百匹”
杨淮之听罢陆随所说,便是双眼瞪大,“竟是送的马匹过来!这凉国到底意欲为何?”
“李佔将亲妹嫁与凉国三皇子,这本来动机就不纯,如今他见这形势已经如此,而且自己手中又无兵权,便是找来别国助力也是自然。”陆随挑了挑烛火说道。
杨淮之见陆随并不见得多着急,便是不解,“殿下,如今形势逼人,这李佔如此,你也要好好准备才是。”
“舅舅以为要作何准备呢?”陆随眼中映着烛火说道。
“臣以为殿下手握兵权,便可在近日借机让人乔装进京,而后”
“而后再把皇宫包围起来?”陆随接着杨淮之的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