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天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风尘散人
“惊蛰,跟哥们走,咱俩摸黑进去给丫来一下子,然后直接挖坑埋了!”
许是我师父在这里压阵的原因,老白勇气爆棚,口口声声说摆渡人找上门,肯定是向我讨债,惦记着我们礼官一门的东西,这仇他给我报,不由分说的拉起我就朝木屋摸了过去。
我被他突然而来的勇气搞的猝不及防,有心想说这事儿里有诡异,痨尸带着我们来了这里,它自己反倒撒丫子逃跑了,这摆明是有圈套,可能人家早就有所防备了,当下忙回头看了我师父一眼,却见对方负手而立,冲着我默默点了点头,我这才踏实一些,琢磨着他应该是想让我们打个头阵,探探究竟,有他压后,我也放心不少。
凛冽的山风灌入小破屋里,屋中发出阵阵犹如恶鬼哀嚎般的声音,甚是凄厉。
这屋子已经很破了,四周的木板有不少破损的地方,我和老白寻摸到近前后,便贴着窗沿儿蹲了下来,扒在一个两指宽的缝隙上朝里望去。
木屋里空空荡荡,颇为破败,有不少垃圾,犄角旮旯里甚至还有排泄物,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来这里方便,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气息,中间有一方神龛,上面立着一个三四十公分高的塑像,是个披着兽皮、长着犄角的男人,一手拿着叉子,一手握着刀,背后背着弓箭。
那是山神爷,以前山里的猎户就拜他。
山神爷的下方,一个人背对着我们,正蜷缩着身子在地上睡觉,这等天气,却穿着厚厚的棉袄子,看起来很是臃肿。
我一眼便瞧出,睡觉的这位正是摆渡人!
真在睡觉
我端详打量许久,没看出屋子里有什么特别的布置。
老白大喜过望,低声和我说,准是我们撵兔子似得撵的那痨尸满山跑,下意识的往这边跑,却忘了通知老东西了,活活把老家伙给卖了。
我斜睨他一眼,心想你个老江湖,这么二的论断是怎么从你脑子里蹦出来
的
老白却不管那么多,悄无声息的摸到门前,从地上捡起一根细木棍,顺着门缝插进去,上下划拉着,不久后,门内发出“哐当”一声响动,应当是门栓被抬起来了,把我吓一大跳,盯着摆渡人看了许久,见对方没动静,才稍稍放心。
嘎吱!
老白偷偷推开了门,一个劲的对着我招手耍眼色。
“你他妈王八蛋,又让老子前面扫雷。”
我低声骂了一句,最后还是乖乖顺着门缝钻了进去,没办法,老白这孙子我太了解了,今儿个我要是不先进去,他那双脚在门口就算落地生恨了,根本不可能动弹的。
摆渡人依旧在睡觉,睡得还颇为香甜,对风声充耳不闻,身子微微起伏,呼吸很是均匀。
我蹑手蹑脚的摸到近前,居高临下盯着对方那张皱纹很深刻的黑脸,确认这就是摆渡人无疑,立即高高举起天官刃,可事到临头又有些迟疑了。
我想到了稚娘,稚娘有托于我,让我来找这老头,果真一棍子敲死他,那稚娘的事儿怎么办何况,这老头子虽然居心不良,但总的来说,对我还有那么点恩情,没他,可能那天晚上我就捱不过去了。
兴许我师父真是说对了,我确实有点妇人之仁,杀伐不够果决。
胡思乱想之际,睡梦中的老头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砸吧几下嘴巴,眼皮子掀开,眼角的余光扫到我的刹那,他的眼中明显闪过一抹光芒。
不过,这光芒在我眼中可就是寒光了,连带着四周的环境都感觉杀机四溢,在对方爬起来之际,手一哆嗦,天官刃立马落下。
“嘭!”
这一棍子结结实实的敲在了摆渡人的脑门儿上,敲得老子身子来回晃荡,翻了个白眼,差点晕厥过去。
“老东西,还认识爷不”
老白大叫一声,合身扑了上来,动作那是相当的迅捷,我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而逝,摆渡人就被
第0114章 客栈惊变
老头子的反应实在是让我们有点始料未及。
这哪是派遣了痨尸跟踪我们准备下黑手的态势分明就是一落魄的难民呀!
我师父眉头皱的更紧,正欲询问,老白却一屁股怼在摆渡人的脸上崩了个屁,说吃的没有,屁倒有一个,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摆渡人的脸都绿了,挣扎着就要跳起来和老白拼命,却被鹞子哥一手摁着肩膀压在地上,不让他动弹。
我师父一挥手,让老白退到一边,他很平静,淡淡说道:“我们进山的时候匆忙,没带什么吃的,你先忍忍,趁着现在,咱们也聊几句,说说吧,你为什么要让痨尸跟着我们”
“痨尸那东西又出现了”
摆渡人一脸惊愕,下意识的就要站起来,被鹞子哥压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老实了一些,不过语气依然急迫:“它到底在哪里”
老白在一侧阴阳怪气的揶揄道:“你问我们,我们还想问你呢……”
不过,他的话被我师父打断了,我师父略一思索,便笑道:“这就对了,看来痨尸是跑了吧”
摆渡人轻叹一声,默默点了点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师父凝视着对方,轻声道:“你好歹也行走江湖多年,眼下却被我这徒弟给放倒了,想来,也是与这痨尸有关系吧”
摆渡人再次点头,无奈道:“唉,说来话长,我这是常年打雁终被啄瞎了眼……”
说此一顿,他再度询问道:“你们身上真的没一点吃的吗多少给我一口,我已经饿了十来天了……”
原来是饿的没力气了。
我不禁笑出了声,忍不住说道:“这大山里头别的没有,野鸡野兔子的总还有一些,再不济也能摘点野果子了,您老怎么就困顿成了这模样合着我们再晚来几天,你还不得饿死在这里”【 !最快更新】
老头子蜷缩在那里,唉声叹气,也不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问道:“除了痨尸,你们来的时候,没撞到其他东西”
我摇了摇头。
老头子的神情愈发苦涩了,一句话不说,大嘴巴子一个又一个的往自己脸上招呼。
这也是个坑货,平日里多行不义,谁家有点好东西,只要招惹上他就准得被惦记上,可现在落难了,一个垂垂老人这番作态,又不免让人有些同情。
可惜,我们几个这次进山完全是脑袋一热做出的决定,根本没什么准备,到哪儿给他找吃的摸索了半天,最后还是张歆雅从身上摸出半条口香糖扔给了他。
老头子也不嫌弃,吧唧吧唧吃的口水四溅,恨不得直接咽肚子里。
“咱还是先说事吧。”
我师父询问道:“痨尸怎么会逃跑的还有你,又怎么落魄到了这一步”
“阴人客栈,毁了,毁了啊!从此,世间
再无阴人客栈了……”
老头子埋首大哭,偏偏光打雷不下雨,干嚎起来比鬼哭都难听,断断续续的和我们说起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儿。
这回,他说话不再藏着掖着,言辞中透露出很多有关于阴人客栈的信息,这个充满各种传说的地方在我们面前一点点的扯下了神秘面纱。
原来,阴人客栈根本就不是个固定的地方!!
准确的说,它是会移动的,白天是坟,夜间是客栈,今天在这个地方,明天也许就去了那里。
而且,这种移动轨迹就连老头子都把握不了,他说自己只是一介老仆,主人下落不明后,才赶鸭子上架做了摆渡人,实际上对阴人客栈了解的很少,但多年守着那里,也渐渐总结出了一套规律,阴人客栈的移动基本上是由东向西,一年一个来回。
老头子的主人曾经说过,唯有能梳理阴阳的存在才能准确找到阴人客栈,若是遇到这样的角色,千万不可懈怠。
“可我还是大意了,根本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的厉害角色……”
老头子哭丧着脸,说前不久,他随着阴人客栈出现在了吕梁附近,结果刚刚冒头,便发现有一个俊俏的少年小哥儿在那里候着,点明说要住店,并且双手奉上了两株千年老参,这玩意现在基本上已经见不着了,用处太大了,他一心动,便立即答应了。
怎料到,这是引狼入室。
那少年进了阴人客栈,没多久,那些付不起店钱、只能卖身的尸鬼妖魔就暴动了,老头子根本压不住,反倒差点被那少年一巴掌给拍死,落荒而逃,好不容易才保住一条性命。
“其实,只要我留个心眼,他根本就进不去,我不点头,还没人能进得了阴人客栈!”
老头子涩声道:“他一直等在那儿,很明显是算出来的,只要我不那么贪,一琢磨就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吕梁山
我心头一动,算算时间,阴人客栈遭遇袭击的时候,与我们从墓中出来应该是前后脚的事儿,再加上摆渡人说袭击他的是个少年郎,让我不得不多想,立即询问那少年
第0115章 望卿之托
鹞子哥没有留下来陪我,嘱咐了几句后便匆匆离开,去追寻我师父,他神色之间也隐隐有不安,似乎急着要和我师父商量些什么。
这自然与阴人客栈发生的惊变有关系。
我也不是个傻子,能猜到这事很大,不过我现在就这么点能力,事大事小对我而言没太大区别,反正都不是我能独力解决的,因此也没太大压力,反倒是自打见到摆渡人,我心里就隔三差五总想到稚娘。
那个在光雨中翩翩起舞的女子,真的是给了我有生以来最大的震撼。
“记住,我叫望卿,广川信都人,希望你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我们……有缘再见。”
我神思飘忽,喃喃自语,重复着她崩碎前与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脑海里她生前的倾城模样与死后支离破碎的狰狞面孔来回交替着。
“你说啥”
摆渡人嚷嚷一句,将我惊醒,一抬眼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到我面前,黝黑的脸膛子皱纹深刻,拉的近了能看见沟沟壑壑里还堆砌着积年老泥,再加上破屋里呆了好几天,身上还沾着一股子怪味,十分辣眼。
瞬间,我脑袋里的画面感稀碎,立马往后退了退:“别靠这么近,咱俩没那么熟。”
“哟呵,还嫌弃上我了。”
老家伙撇了撇嘴,许是我师父走了的原因,一下子变得格外的奔放,仰面靠着山神爷的供台,脱了鞋子就抠脚,跟酸菜坛子打开了似得,漫不经心的说:“也不知道前阵子谁被阴差撵的跟条丧家犬似得,还得抱我老人家的大腿才保住一条狗命小子,我跟你说,入了这行啊,就讲究不了干净喽,脏点安全,没听说过一句话么身上有味,狗嫌鬼不爱,果真遇着个老鬼想吞你的精气,那也得它不忌口才成。”
我说要不是惦念着你救过我一命,老子趁着你睡觉那会儿,照太阳穴上一棍子就敲死你个老东西了,荒山野岭的,找个破山沟子一扔,谁会记得这世上有你这么一号人哪还轮得着你在这说我忘恩负义
我也没工夫跟他扯那些歪理,真脏成他这样,我宁可被鬼吸成人干,当下一摆手,开门见山道:“陶望卿,也就是那只画罗刹,她说有一张画遗落在了你这里,让我来找你要。
而且,她散去之前说有一件事情让我找你办,你知道是什么事。”
老家伙一听这个,立即坐了起来,不再吊儿郎当,就跟头一回认识我似得,斜着眼从头到脚打量我,一遍接着一遍,然后沉默了下去。
我被他这姿态弄的心里不踏实,忍不住追问道:“陶望卿说的画呢合着你个老东西该不是给丢了吧”
“抵押之物,怎么可能会丢”
老家伙一下子变得深不可测了起来,理了理乱糟糟都粘巴在一块的头发,一张
脸立即贴了上来,恨不得直接怼到我脸上来看。
这老家伙的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瞳孔,凑得这么近,眼皮子忽闪忽闪的,怪渗人的。
我再次往后撤了点,蹙眉道:“有话就直说!”
“别说话。”
老家伙低喝一嗓子,吓我一大跳,还以为他瞧出什么问题了,倒是真不敢动弹了,任由他近距离的瞅来瞅去,瞅的我浑身发毛。
随后,老家伙对着右手大指头“呸”的吐了一口吐沫,紧接着就朝我人中摁了过来,指甲老长,缝里全都是黑泥,我又心下好奇他到底在干什么,不肯动弹,直到他大指头戳上来,我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有点意思,看来那姑娘还挺看重你。”
老家伙指甲在我人中掐了七下,这才收回,轻叹道:“脑门顶着凶咒印,有孤魂野鬼日夜惦记着你,这是阴债,你欠了人家的,迟早找你清算,寻常人惹上这咒印,只怕都得哭爹喊娘,你有你师父,应该是没事儿,可陶望卿这事情,你如果沾染了,那因果可就大了,这也是阴债,而且是最深的阴债,是要纠缠一辈子的,你真的想清楚了”
他说的凶咒,应该是最早我跟着我师父镇压戕魔时候留下的。
最开始的时候我额头还有青气,不过后来就消失了,这阵子我朝不保夕的,他如果不提这事儿,我都快忘记了。
想来,他也是拿咒印跟陶望卿的事儿做个比对,告知我严重性。
这算是善意的提醒,不过我想都没想,便说陶望卿对我有恩,如果不是她舍命保我,兴许我早就死在吕梁山那条老阴沟里了,做人自私点没错,但不能做白眼狼。
说完,我狠狠擦了擦人中,口水是没了,可味儿是留下来了,而且怼在了个鼻孔上,一呼一吸全进去了,对老家伙刚刚积累的那点好感立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条汉子,难怪陶望卿那闺女最终把这事儿嘱托给了你,那闺女和我认识多年了,我很了解她,性子里倒是倨傲,还从未见过她托付谁呢,包括我,多年来数次想要张嘴,最后又憋了回去,可能觉得我不靠谱,扛不到最后吧。”
老家伙冲着我竖了个大拇指,这才从山神爷的供台下面掏出一个包袱,从中取出了一卷画,用红绳捆绑着:“哝,就这个。”
我半信半疑的接了过来,打开画卷看了一眼。
然后……我立马合上了。
这画中的女子自然是陶望卿,只见画中的她笑靥如花,不可方物。
只是,这画赫然正是她赖以成名的那幅画,当年她的灾难,也正是来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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