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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龙天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风尘散人

    这不是磕头,这是谋杀。

    抬头瞬间,我看见张歆雅瞧瞧对我竖了三根手指头,意思我懂心疼我三秒钟。

    眼瞅着我爸压着我的脑袋又要往地上撞,张道玄终于甩开我爸的手,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

    我爸昂头笑道:“怎么您看不上这小崽子”

    张道玄抿着薄薄的嘴唇,憋了好久才说道:“虽说骨子里的血性还没灭,但……平日里太怯懦。”

    “那就是看不上呗!”

    我爸笑的更加灿烂了:“没关系,我知道你们道门收徒讲一个缘字,我也不强求您,您有您的主张,我有我的做法,反正,今儿个您进了这个门,就得看完这一出戏,您可以拒绝,我也可以把这混小子撞死在您面前,然后横刀抹了脖子……”

    收徒!

    我此时总算明白我爸到底要干什么了,原来是让我拜张道玄为师!

    “你这就是逼我了。”

    张道玄轻轻别过了脸:“何至于如此”

    “当然至于,我们就是一群孤魂野鬼,早就绝了手艺沦为下九流了,还一定要开那么个小破店,不就是不甘心吗”

    我爸仍旧在笑,可眼里却有泪光闪烁:“好不容易逮到您这么个人物,一看就是不忍心看我们死的,怎么能放过呢来,孩子,磕头!”

    他大笑




第0021章 岁月尘埃
    每个孩子的好奇心都是旺盛的,尤其是那些大人不让触碰的领域,几乎视之为神秘。

    这种神秘流淌在血液中,一日不揭开谜题,大抵一生都是要去憧憬的。

    祖祠,在我眼中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几乎都蒙上了一层神圣的面纱,以至于都要整理仪容才肯前往,可惜张歆雅的包扎手艺实在是太差,几圈纱布缠下来,让我看着像个日本浪人,再加上一本正经的样子,与一些神剧中那些滑稽的侵略者约莫是没区别了。

    其实,当我爸带着我真正走进那片神秘地区的时候,这里与我想象中是有些出入的。

    这就是一个不大的屋子,因为时间太久,里面潮湿破败,就连空气都是污浊的,发霉腐烂的气息无处不在。

    祖祠的最中心,盘坐着一尊巨大的塑像,与寺庙中的佛像差不多,只不过我却认不出这究竟是哪方神圣,无论是佛还是道,皆没有这样一位神。

    这是一个颇为伟岸雄壮的男子,他穿着儒袍,一手持笏,乍一看似乎是文官,可却没有帽子,披头散发,双目摄人,另一手按着腰间长剑,姿态极其威武,又似武官。

    我眼拙,实在是瞧不出这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存在。

    塑像下方,供桌排列如台阶,几乎放满了整座祠堂,以至于祠堂中能落脚的也只有门前一趟狭长的区域了,那些供桌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灵位,一眼难收!

    “这大概是世间最后一尊圣武天官塑像了吧”

    张道玄面色肃穆,对着最中间的塑像拜了又拜,怅然一叹:“香火清冷至此,太不该!”

    “你大概也是这世间最后一个敢称他为圣武的人了吧”

    我爸似笑非笑的看了张道玄一眼,道:“其实没什么该不该的,这本就是个混沌的世界,谈对与错太奢侈,这尊塑像供在这里,也是我们这些孤魂野鬼最后的一点念想罢了!”

    言罢,我爸摇了摇头,虽然依旧在笑,但是已经有了几分萧索的意思,拉着我的手十分郑重的在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后,这才起身对我说道:“惊蛰,以前不带你来这里,是因为你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今天带你来这里,是因为你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我们了!”

    说到这里,我爸指着那尊塑像,颇有点大不敬的意思,但言辞很激昂:“记住了,我们拜的不是玉皇大帝,也不是西天佛祖,而是眼前这位,他姓卫,是我们的祖宗,在他所在的时代,礼官还不是看时辰的傀儡,更不是看风水择墓穴的阴阳先生。那时候,人们称礼官为天官、神官、天师、圣师!所以,我们这位祖宗,人们称他为圣武天官,也有人叫他镇魔天师,当然,人们叫的最多的是……人道圣师!”

    这些个称号我爸几乎是吼出来的,振聋

    发聩。

    我也有些眼晕,偏偏还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这些称呼一个比一个来头大,霸道的吓人。

    根据我爸的说法,我的这位老祖宗存在的年代已经不在目前可追溯的的历史中了,久远的没边,连他都说不清……

    “靠谱吗”

    张歆雅咕哝道:“目前确认可追溯的也就是到了商代,往前的夏都没有确切的考古实据,说白了就是夏都未必存在呢,再往前一点都传说级了,老玄乎了……”

    不过,话没说完,被张道玄瞪了一眼,她吐了吐舌头,再没敢吭声。

    但这些话确确实实是说到我心坎儿里了,以前我爸跟我说祖上是当礼官的还多少可信,现在越跑越远,听起来是挺上头的,至于可信度嘛,因为这涉及到了自家,我也只能说……不好说,内心很复杂……

    “传说,天官刃……就是圣武天官留下的!”

    我爸努力的想举一些实证来证明自己的说辞,然而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有些怂了,只能加以“传说”二字,大概是觉得老脸上挂不住,狠狠瞪了我一眼,又摸了摸别在腰间的杀猪刀,警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摆出一副一脸笃信加崇拜的狂信徒模样了……

    “别打岔!”

    最终,我爸如此做了总结,抚摸着供桌上靠前的一个灵位,轻声道:“这是我爷爷的灵位,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夜里走山路,被一个小鬼爬到背上捂住眼睛掉进沟里摔死的……”

    “还有这个灵位,这是我爷爷的爷爷,他是被鬼上身了,却没有好的法子自救,好在他意志比较强悍,在那种情况下还偶尔有清醒的时候,告诉家里人,鬼上身要打,得打出来,这其实也不知道是从哪听得野路子,偏偏他运气不好,遇上了一个愣头青,当头一棒子下去……他老人家……”

    “还有这个灵位……这大概算是……你的远祖了他是上厕所的时候,被一个凶鬼揪着脚腕子拉进了粪坑,又是大夏天的,粪坑里清汤寡水的,他又年岁大了,愣是没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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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2章 活祭
    这终究是个信奉科学即真理的世界,所谓鬼神之事本就带着荒诞色彩,如果不是最近这几日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在我的内心世界里,约莫始终都会认为我们不过是一个通过神棍伎俩来满足柴米油盐所需的家庭,至于礼官之说,差不离当是给自己渲染神秘色彩罢了,就像每个卖臭豆腐的小贩都会打上长沙二字一样,以证明自己口味正宗,这样的说辞对他人说的多了,渐渐的自己也就相信了。

    这大概就是我和我爸之间的区别,他笃信这一切,我则半信半疑,用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心态来处理事情,以至于我们之间有了难以跨越的鸿沟,进而诞生交流障碍。

    如今,可能是张道玄也在场的原因,我爸终于放下了他内心世界里连家人都要抵御的那堵墙,就仿佛是担心我们知道太多会影响他的信念一样,我能看得出,他敞开了心扉,娓娓诉说着他所知的有关于我们这个家庭的事情,由古及今,堪称长篇大论。

    虽然,很多事他也是听长辈说来的,至于这种口口相传的传承模式里究竟还留下了几分真相我就不得而知了。

    关于最后那位还能称之为是礼官的老祖宗,关于天师刃,关于羽民……

    在我爸那准确度需要打个问号的认知里,这一连串的事情,应当与半本日记有关系!

    这半本日记,就是那位没名没姓的老祖宗留下的,里面记录了他生平的一些事情,以及……死亡前夕的一些打算,塞进了遗孤的襁褓中,很多内容都被血水浸润,模糊不可见,内容缺失太多了,而且,这本日记在一百多年前家人躲避战乱的时候丢失了,我爷爷可能是最后一个见过它的人,快死的时候才跟我爸提了几句。

    那位老祖宗在日记里说,五胡乱华,人命如草芥,尸横遍野,赤地千里,一时怨气冲天,魑魅魍魉横行人间,偏偏那时衣冠南渡,礼法崩坏,朝廷无暇自保,更不用说去管老百姓的死活了,作为礼官,他有心梳理阴阳却力有未逮,几近油尽灯枯,于是决定设下一个千古大墓,把尸鬼妖魔中最凶恶者一股脑儿全埋了。

    他应该成功了,自己也折到了里面。

    过程究竟是怎样的惊心动魄,我爸不得而知,我爷爷跟他说这些的时候就吊着一口气了,自然不可能给他好好讲故事,但关键之处还是和他提到了。

    其一,天师刃就遗落在了那座葬妖冢里,我那位老祖在日记里隐约提到过,当时为害人间的羽民里有一个极其凶恶,它似乎有一个什么物件,百无禁忌,极为难缠,我那位那老祖早已打算好,葬掉羽民的时候,要以天师刃镇压,或可成功。

    其二,那位老祖设下的葬妖冢就在吕梁山中,吕梁山气走磅礴,支撑起三晋大地的脊梁,所过

    之地,陆陆续续曾走出多位皇帝,一代女皇武则天就是拂吕梁之风长大的,此山气运绵长,绝对是一条龙脉无疑,那位老祖死在葬妖冢中,他采撷的地灵珠肯定也遗落在了这座墓里,地灵珠是龙脉所生,受龙脉滋养,沉在龙脉中必不会远遁,也就是说,那座葬妖冢里必有地灵珠!

    “那座葬妖冢,是礼官一脉崛起的关键之处,天官刃和地灵珠都在那里!”

    我爸说道:“自从家道中落以后,多少先人都在寻找这座葬妖冢,吕梁山都快翻烂了,一直没能找到。”

    “你是说,我去的那个地方就是那座葬妖冢”

    我有点犯嘀咕了,好家伙,按照我爸的说辞,现在天官刃和地灵珠我一股脑儿找全了,不过,那个地方明明只有一座七合墓啊,这种墓葬是清末民初的时候才出现的,那时候很多满清贵族都落魄了,偏偏姨太太又一堆,建不起什么宏伟磅礴的大墓,干脆就弄个这样的墓葬,极具时代特征。

    蓦地,我想到了邢家密室里的那些图纸,七合墓的图纸后面划满问号,一时间我心里有了猜测,连忙道:“葬妖冢难道在那座七合墓的下面”【…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我爸点头称是:“以前死了那么多人,地方就那么一丁点,墓压着墓很正常,要我看,害你的这一家子羽民早早就惦记上了葬妖冢,把他家老爷子埋在那儿,就是打着祭祖的旗子,方便他们探查!”

    我爸坚定不移的认为,邢伟真正图谋的应该是那件号称百无禁忌的东西,那东西属于羽民,一旦得到会了不得,可惜被天官刃镇压着,他得手后,只能一股脑儿的全带走了。

    关于张道玄说的那种祭祀,我爸是真没听过,但他也有猜测,认为是利用死者的煞气和怨气来对抗天官刃,以此来解放那样东西,他应该是成功了,但也被天官刃击伤了,放出那件东西的同时,也意味着放出了天官刃,这玩意有多厉害我体会过,邢伟估计比变成纸人的我厉害不到哪,差点被打死也正常,最后带上那个物件匆匆逃命了。

    不得不承认,我爸有点侦探的潜质,这一番推测可以说是有理有据。

    “不过,我就是那坟土上下了一铲子而已,从没进过那座墓,怎么地灵珠会跑到我肚子里”

    我蹙眉提出心里的疑问:“而且,邢伟这一家子既然老早就惦记上了葬妖冢,那关我屁事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拉进去”

    “这是祖宗的余荫!”

    我爸坚定的认为是那位老祖宗在天有灵,感知到我这个后人到了葬妖冢前,所以把地灵珠送给了我。

    至于这种解释合不合理,我看了眼我爸放在腿上的杀猪刀,没敢问。

    随即,我爸又陷入了沉思当中,过了片刻,才说道:“至于你的事情……我思前想后,

    只有一种可能……你被人活祭了!”

    活祭

    我打了个冷颤,在我的认知里,活祭无一例外全都是血腥而残忍的,可是我并没有死,除却中了鬼蜮伎俩外,基本一切正常…

    “有些事情你有所不知……”

    我爸叹息一声,这似乎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指着距离我们较远的一大片灵位,轻声说道:“这些老祖宗,都是被人活祭了,当我们礼官失去本事以后,对于古代的那些统治者而言,我们除了看一看风水,设计一下墓穴以外,最大的用处就是用来活祭了



第0023章 风铃
    回去的路上,张道玄从我这里拿走了那天官刃,翻来覆去的在手里倒腾观看,仿佛看的多了这黑乎乎的烧火棍就能变出花来似得,时而蹙眉,时而又作沉思之状,表情变化极丰富,似有重重心事,就没露出过笑容。

    他如此,我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一趟回老家,本来是想找到我爸为我解惑的,结果一番交谈下来,答案不多,心里的疑窦反而倍增。

    关于礼官,关于这个行当,关于那座墓,甚至是我自己未来的命运……

    我有太多需要思索的东西,而这些问题偏偏又不是靠我的这颗脑袋能想明白的,想的多了,不免头晕脑胀,最后报之以一声长叹。

    重返太原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

    车子开过高速收费站的时候,张道玄终于把天官刃还给了我,摸了摸我的脑袋,轻声说道:“惊蛰,以后你就随我一道住在真武祠里吧,至于那家店还是别开了,你一个人沦落在外我也不太放心,不如跟着我,毕竟你也算是清微道的传人了,道家的那点本事,你能学多少就算多少吧。”

    人和人之间很奇怪,中间夹杂着一个叫做名分的东西,这个东西定下了,一瞬间就能变得亲近许多。

    我和张道玄就是如此,那一声师父喊出口,好像两人的命运之间悄无声息的就多了一缕羁绊,把我们狠狠的捆绑在一起,以至于他和我说话的时候都变得温柔了太多,不再冷冽,搞的正在开车的张歆雅连连撇嘴,醋意甚浓。

    我有些迟疑,那家店我是不太在乎的,可我爸在乎,他一直强调舍了行当就是绝了传承,果真关了店铺,我心里总是隐隐觉得有点对不起我爸那份坚守。

    “就算是和你爸说了,他也会同意的。”

    张道玄似看出了我所思所想,笑道:“其实做道士和做礼官没区别,都可以算是化外之人,修的就是一颗至刚至正的心,殊途同归罢了,既然入了清微道,日后还是说自己是个道士比较好。”

    他说的含蓄,我大概明白,这算是一种伪装,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礼官挺犯忌讳,这大概也是他对我的一种保护吧。

    再三思索后,我终于还是点头应下了。

    “此物,还要慎用!”

    张道玄敲了敲我怀中的天官刃,说道:“尘封了两千年,我总觉得它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与传说不大一样,你现在的状态还是要少招惹,果真要用,也须得是你在人的状态下用,只要擦了你的鲜血解了封便好了,届时你就应当知道何为真正的礼官了。”

    我看了眼天官刃,很想现在就试试,但终究是没那份胆气,对这玩意还有点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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