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侯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幽篁小筑
陶白荷捻了几下,竟不能将纸条捻开。无奈之下,她只好将手套摘了下来,这才将纸条徐徐展开。仔细一看,她才发现上面有小字,但肉眼根本看不清楚。韩诺惟拿起桌上的放大镜,对准了纸条。纸条上密密麻麻地写了一首繁体字的小诗:
向畫闌看,落琉璃盞。
春色猶短,蘭芷蓮岸。
蓑衣竹笠,鶯蝶心亂。
玉壺一夜,煙水憑欄。
“这是什么意思”陶白荷喃喃说道。
韩诺惟想了想,“不知道呢,不过这一柜子放的都是琥珀,会不会跟琥珀有关系”
陶白荷点了点头。她突然拿起桌上的镊子,将核雕里的那块琥珀取了出来,放在掌心。
那琥珀造型古朴,乍一看既像是如意,又像是蜷曲的云朵,内部还有一圈一圈的流淌纹。其颜色也十分奇特,似金似红,却又带着紫。
两人仔细看了一番,却看不出什么奥秘来。陶白荷不死心,眼见桌上有白紫光灯,便拿来对着琥珀乱照一气。
“算了,白荷,实在搞不明白就放回去吧,毕竟是你父亲的东西。”韩诺惟怕她弄坏了东西,赶紧劝说道。
陶白荷像是没听见一般,又拿起纸条看,一边看一边说:“我爸为什么要瞒着我呢从我记事起,我爸就特别疼我,什么都跟我说的。”
韩诺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想了想,安抚恋人道:“或许是因为他也没有解开这里面的谜,所以先不着急告诉你”
陶白荷点点头,接着突然大叫了一声,将手里的纸条扔到了地上。
韩诺惟吓了一跳,“怎么了”
“烫死了。”话音刚落,就见一团火苗自纸条中腾空而起。韩诺惟赶紧将杯子里的水泼到火上,不料这火起势异常迅猛,那一杯水泼上去竟毫无作用。
韩诺惟立刻用脚去踩,但他穿的是拖鞋,踩了两下不但没有踩灭,袜子还烧着了。陶白荷吓得尖叫连连。
“家里有灭火器吗”韩诺惟一边拍打着袜子,一边问道。
“不知道。”陶白荷快要被吓哭了。火势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窜到柜子上了。那柜子是防腐防潮的,异常干燥,一燃即着。
“快叫林妈”韩诺惟这时也急了。
陶白荷几步就冲上了楼。韩诺惟一面拿手边能找到的东西扑火,一面顺手把琥珀收进了口袋,他模模糊糊地想着,“这柜子里的东西真邪门。”
陶无法当初造地下室的时候,似乎完全没有考虑消防的问题。韩诺惟环顾整个房间后,才绝望地意识到,这里没有任何水源,也没有窗户。
时间刻不容缓地过去,陶白荷却迟迟没有出现。空气渐渐变得稀薄起来,而且越来越热,火势已无法控制,只能离开。可是,他一抬头,却发现密室顶上的门不知何时被人给关上了。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韩诺惟听不出来是谁。那人气势汹汹,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安慰。
韩诺惟很想大喊一声,“混蛋”但是,他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在他倒地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陶家大门的密码,谐音刚好是“尔死无疑”。
“这么巧,难道这就是天意”
万国侯传 第三章 天生美瞳
韩诺惟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又痛又硬,动弹不得。他吃力地转动了脖子,看到了米黄色的墙壁。半旧的绿窗帘被风吹得微微颤动,窗户开了一半,房间里很透气,但仍然能闻到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
“你醒了”一个身材高大、身穿警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韩诺惟点点头,想要张嘴说话,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巨大的惊恐顿时袭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警察。
“我是县局三科的南泽雨,你的案子由我负责。你别紧张,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你受了点伤,但是不严重,只是呛到烟了,暂时不能发声,医生说你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南泽雨温和地说。说完,南泽雨冲门外喊了一声。门口的人立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那人也是个年轻警察,只是比南泽雨还要纤瘦一些。韩诺惟觉得这人很眼熟,正在努力回忆时,南泽雨递给他一个本子和一支笔,“等下我要问你一些问题,你想说什么,就直接写在上面。如果是简单的问题,就写是,或者不。每个回答中间都要空一行,字写工整点,明白了吗
韩诺惟点点头,又赶紧写下了“是。”
“9月13日,也就是火灾发生当天,晚上9点,你在陶无法家,对吗。”
“是。”
“那么晚了,你去他家干什么”
韩诺惟想起了陶白荷。虽然他只是去约会,但他跟陶白荷是地下恋情,他要是说出来,陶白荷肯定要挨骂。他犹豫了一下,在纸上写道,“老板交代我抛光一批琥珀,我给他送过去。”
“你知道陶无法外出了吗”
“不。”
“你去韩家的时候,谁给你开的门”
“林妈。”
南泽雨目不转睛地盯着韩诺惟,“林妈告诉你陶无法出去了吗”
“不。”
“我们检查了你的手机,虽然被火烧坏了屏幕,但是电话卡完好,取出来是可以读信息的。”
韩诺惟有点儿窘迫,他原本就不擅长撒谎。
好在南泽雨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个问题,“你母亲身体似乎不好听说是胃癌”
“是。”
南泽雨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我以前也有一个朋友得了癌症,据说治疗费用很惊人。”
韩诺惟心头发酸,他颤抖着写道,“再多钱,也得治。”
“是陶白荷给的开门密码吗”
韩诺惟没想到警察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一下子慌了,本能地点了点头。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写下了“是。”
南泽雨停了下来,仔细观察着韩诺惟的表情,“火警去的及时,损失不算大。”
韩诺惟没有回避南泽雨的目光,他知道自己的眼睛可能会吓到人,但此时此刻,他若躲闪,就会让对方觉得他有所隐藏。
南泽雨突然笑了起来,“你这眼睛挺好玩,是戴着那什么来着,现在好像挺流行的”
年轻警察补充说:“美瞳。”
韩诺惟摇摇头,写了四个字,“天生如此”。
南泽雨若有所思,“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过,以前咱们县里也有长这样眼睛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少数民族。”
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韩诺惟忽然惊慌了起来。他看着身上的病号服,露出了焦虑不安的神色。
“你想换衣服”南泽雨看着他的脸,有些疑惑。
韩诺惟指着自己,比划了半天后,年轻一点的警察反应了过来,“你是问你自己的衣服”
韩诺惟点点头,有些激动地盯着南泽雨。
南泽雨拧起了眉头。他略一思忖,扭头对年轻警察说:“小杨,你去找一下,记得先检查。”后者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南泽雨看着一脸焦虑的韩诺惟,笑了笑,“不用担心,检查是例行公事。”
过了没多久,小杨提着一个塑料袋出现了。透明的袋子里,一堆黢黑的碎片清晰可见。
韩诺惟不禁黯然。他家境贫寒,这件衣服于他而言意义非凡不仅是他的第一件“名牌”,更象征着他视若珍宝的爱情。如今看到它面目全非,他不由得心头一窒。他颤抖着伸出手,接过这堆破烂。
“就找到这些,医生给你剪开了,有些都粘在你身上了。”小杨同情地说。
南泽雨神色复杂地看着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年,后者正好低下了头,所以没有看到他的眼神。
“这样吧,你先想想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如果调查发现你确实与火灾无关,那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这段时间,你先委屈一下,在医院好好养病。”说着,南泽雨收走了纸笔。
韩诺惟乖巧地点点头,又满含期待地盯着南泽雨。
“你还有事情”
韩诺惟鼓足勇气,看了看南泽雨的手。
南泽雨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想打电话”
韩诺惟的表情有点苦涩。
“你现在又不能说话”南泽雨叹了一口气,同情地说,“这样吧,你拨号码,拨通以后,有什么话我帮你转达。”他用眼神制止住了想要说话的小杨,“放心吧,他还是个孩子,没事。”
他掏出手机,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尴尬,“小杨,借一下你的手机,我的没电了。”
小杨递过自己的手机,韩诺惟万分感激地接了过去。在他按下最熟悉的那串号码后,南泽雨做了一个手势。他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温顺地交出了手机。
大约一分钟后,南泽雨轻轻摇了摇头,“没人接。”他把手机还给了小杨,接着安慰韩诺惟说,“你不用太担心,等我们查明了情况,很快就会让你回家。”
说完,南泽雨带着小杨离开了。韩诺惟松了一口气。他拿起塑料袋,看着那些焦黑的破烂,心里一阵难过。突然,他注意到破烂中有一个鹌鹑蛋大小的东西。他好奇地将那块东西拿了出来,然后抵在绷带上使劲地摩擦。很快,一块圆形琥珀跃然眼前,正是核雕中镶嵌的那块
韩诺惟握紧了琥珀,心里一阵翻腾:没有琥珀能经受住摄氏三百度以上的高温,而那密室起火的时候,岂止三百度
韩诺惟想起了离奇关闭的密室顶门,还有门外听不出来声音的陌生男人。
他坚信恋人不可能背弃自己,可这突如其来的火灾,这高温不熔的琥珀,这不知身份的门外访客,都透着一种吊诡。
当韩诺惟辗转反侧痛苦难耐的时候,陶白荷也过得提心吊胆。她发短信给韩诺惟,没有得到回应,打电话也一直关机。无奈之下,她来到了医院,却被警察给拦住了。
垂头丧气的陶白荷回到家,一进门便发现陶无法正正坐在沙发上。他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双臂交叠着抱在胸前,双眼直直地盯着陶白荷,就像是在看一个多年未见的仇敌。
陶白荷不由得有些紧张,她放下包,打了个招呼,“爸,你回来啦。”说着,她就想往楼上走。
“过来。”
陶无法摆摆手,示意她坐到自己对面。
陶白荷不情愿地走了过去,她刚坐下,陶无法就站了起来,“你领韩诺惟到家里来了”
陶白荷畏惧地看了父亲一眼,迟疑地说:“我的电脑坏了,我听说韩诺惟懂修理,就找他来帮我看下”话音刚落,“啪”的一记耳光扇到了她的脸上。
陶白荷惊呆了,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母亲就在一场车祸中丧生了。父亲没有续弦,多年来,她与父亲相依为命。父亲一直将她当成公主一样宠着,从来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韩诺惟的那些名堂我还以为你知道分寸。结果呢,你竟然把人带回家了,还把房子烧了。现在还敢骗我”
“爸”陶白荷流下了眼泪。她心里有愧疚,而且也确实编不下去了,遂老老实实地将当晚之事和盘托出。
说到密室起火的时候,陶无法打断了她,“纸上的字,韩诺惟也看到了”
陶白荷点点头。
“那块琥珀在哪儿”
“不知道,可能已经跟核雕一起烧没了。”
陶无法瞪着陶白荷,咬牙切齿地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居然让这个狗东西烧了我这么多年的心血”
陶白荷抽抽搭搭地哭着说:“他不是故意的啊,爸,而且,你以前也没告诉过我这些,我都不知道你有个地下室”
“告诉你干嘛让你帮着点火”
“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叫南泽雨来帮忙,尽量减少损失了”
“哼,你还有功了他不打电话给你,你会叫他帮忙”陶无法冷冷地盯着陶白荷,“如果不是小南当时恰好就在附近,我看你真要跟那狗东西一起把这个家给烧了”
陶白荷语塞。实际上,如果不是南泽雨及时赶来,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你在地下室看到的都跟小南说了”
陶白荷偷偷看了一眼父亲,“我当时很慌,所以”
陶无法神色不变,“不要再跟任何人说了,小南那边我会打招呼的。”
陶白荷看父亲似乎怒意渐消,终于忍不住问道:“爸,你为什么这么讨厌韩诺惟”
“那你告诉我,你看上他哪一点”
“他对我很好,长得也很帅,我”
陶无法打断了她,“这些虚头巴脑的,能当饭吃他家里一个病怏怏的妈,一个教书匠的爹,跟着他,你有什么好处你从小就没有过过苦日子,你以为你那些名牌包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他还年轻,他以后会挣钱的”陶白荷涨红了脸,争辩道。
“你是嫁不出去了吗你跟钱有仇你要是嫁给了这个穷小子,我的脸往哪儿放”陶无法越说越气。
“爸,你就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吗”陶白荷红着眼睛哀求道。
“不行,谁都有可能,就是他,绝对不行”陶无法斩钉截铁地说。末了,他又补了一句,“你要想嫁给他,除非我死了”
“我怀孕了,今天早上刚验出来的。”陶白荷突然说道。
“什么”陶无法握紧了拳头,“你再说一遍”
陶白荷怨恨地看了父亲一眼,“你等着”说完,她噔噔噔跑上了楼。一会儿之后,她将一个东西甩到了父亲的眼前。
那是一支验孕笔,上面有两条鲜艳的红线。
陶无法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鼻孔里咻咻地冒着粗气。他恶狠狠地盯着陶白荷,“很好。从现在开始,你别出门了。”他顿了一顿,“我已经答应小南了,等他在省城安顿好,就把你接过去,过完元旦你俩就结婚。”
“爸”陶白荷又哭又叫,愤怒极了。
但陶无法根本不为所动,他只是冷冷地看着陶白荷,“今天公安局给我打过电话了。”
陶白荷被父亲眼里凶狠的光芒给吓住了。
“爸,我求你,去跟二叔说说,那不是纵火,那是意外”
“呵呵,意外你觉得老二会信吗如果我说这火不是那狗东西放的,那就等于说是你放的纵火罪,最低也得判三年,情节严重的就是十年。等你出来,你就三十好几了你觉得那个时候还会有人要你”陶无法似乎有点幸灾乐祸地看了陶白荷一眼,“要不,你去找小南说说”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道,“对了,我已经让人去看过那狗东西了,烧得可不轻。没准,以后就是个残废呢。”
他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烟雾,“林妈死了,你知道是谁干的吗”没等陶白荷回答,他又接着说,“小南已经证实了,当时家里就你和那狗东西在,如果林妈不是狗东西杀的,你说,警察会觉得是谁杀的”
陶白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很想反驳,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话语忽然间就变得苍白无力了。她忍不住想,如果韩诺惟变成了伤痕累累的残疾人,她该怎么办如果父亲真的狠下心来,她又该怎么办
陶白荷盯着陶无法嘴边的烟,那一簇小小的圆形火光,一闪一闪,忽明忽暗,就像是怨毒的诅咒,缠绕在人的心头,久久不散。
万国侯传 第四章 入阴阳关
韩诺惟躺在中心医院的病床上,百无聊赖。在病房内,除了惨白的天花板和半旧的绿窗帘外,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的脸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虽然每天都在换药,可是好像痊愈得很慢。而且,每次他问护士,自己的伤到底怎么样了,护士都对他爱理不理。
他想打电话,却被告知不能和外界联系,除非得到警方的许可。
韩诺惟很无奈,他渐渐意识到,警方可能认为他有纵火的嫌疑,否则不会这样对待他。而唯一能帮他洗脱嫌疑的人,就是陶白荷。
在这个时候,他格外想念陶白荷,想念久病在床的母亲,想念好脾气的父亲。尽管他的喉咙已经恢复了,可是,没有人来探望他,也没有人来听他解释或是陪他说说话。
每当有太阳的时候,他都会悄悄地对着阳光观察那块琥珀,试图解开其中的秘密。有那么几次,他也想过直接问警察:是否交出这块琥珀,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但转念一想,他就意识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首先,警察一定会问他为何不在第一时间交出来。其次,警察极有可能认为,这块琥珀是他从陶无法那里偷来的,毕竟,这块琥珀本就属于陶无法。而且,他不止一次看到过医护人员对他露出警惕的眼神,究其原因,只能是因为他们知道警察已经把他当成嫌疑犯了。那么,可想而知,警察很难相信他的话。
同理,他父母的电话也多半是被警察给阻挡了,所以接不进来。
那么陶白荷呢曾经山盟海誓的她,为何迟迟没有出现以陶家的能力,探望他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除非
想到这儿,韩诺惟用力地甩了甩头。他没有理由,也不愿意怀疑自己的爱人。更何况,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一直保持着沉默,正是为了保护她。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世界给遗忘了。
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的身体在康复,除了脸上和身上还得定期换药外,他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在摆脱了令他深恶痛绝的尿袋后,他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虽然在他上厕所时,仍然有警察看管,但能偶尔离开病房,在大厅里走走,看看医院里的其他病人,对他而言已经算是一种慰藉。
整个二楼,只有他住的那间是单人病房,在其他人看来,这简直就. com待遇。可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要这种死气沉沉的安静,因为,等待是很煎熬的,尤其是不知尽头的等待。
他很想搬到那种好几个病人住在一起的大病房,即便是有点吵。每次上完厕所,他都会借故在大病房附近稍微停留一会儿,听听别人的家长里短,因为这能让他感觉自己不是那么的孤单。
两个月后的一天,韩诺惟上完厕所后,像往常那样路过大病房。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大病房里的人没有说笑,而是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韩诺惟扭头看了一眼警察,后者正在跟问诊台的小护士聊天,他见无人注意自己,便轻轻地将大病房的门推开了一条缝。
“真变态啊”
“说变态都是轻的根本就是人渣,该枪毙一万遍”
“还是古代好,有凌迟之类的刑罚,枪毙便宜了这种人。”
“就是,你说他小小年纪,怎么能那么狠毒呢”
“我觉得是有仇吧,没有仇,怎么可能砍人家五十几刀”说这话的是一位病人的家属。她约莫二十出头,脖子上挂着个pd,看起来像个女大学生。
“听说那阿姨的脖子都快断了。”
“我看报上说,脖子是用菜刀砍的,身上是用雕刻刀捅的,肚子和胸口都捅成马蜂窝了。”
韩诺惟听到“雕刻刀”,心头一紧,他扭头看了看问诊台,警察仍然在跟护士说笑。他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轻轻推开了门,“打扰了,请问你们说的,是什么事啊”
pd女看着他,面露警惕,“你是谁”
韩诺惟赶紧说:“我住走廊尽头,202。”他见一病房的人都盯着他,顿时有些不自在,“我就是听见你们聊新闻,好奇问问,没别的意思,住院太无聊了。”
或许是“住院太无聊”这句话引起了共鸣,一位躺在床上的病人向他投来理解的目光,“你住多久了”
韩诺惟苦涩地说:“两个月了。”
那病人笑了笑,“那还好吧,也不算太久。”
这时,pd女站了起来,“我知道202,那间病房门口总是有警察。”
韩诺惟的话梗在了喉咙里。
“我听说,那个杀人犯就住在中心医院。”一位一直没说话的病人忽然说道。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韩诺惟。
韩诺惟顿时慌了起来,“不是我我没杀人”
pd女面带嫌恶,“那你说说,为啥你的病房要警察看着”
韩诺惟百口莫辩,他的心里翻腾着委屈、无力和愤怒。
“你干嘛呢”就在这时,警察冲了过来,怒气冲冲地抓住了韩诺惟,“上完厕所就回屋”他狠狠一拽,将韩诺惟拽出了大病房。
韩诺惟如坠冰窖,虽然他刚听到的对话并不完整,但足以令他心惊肉跳。在回病房的路上,他忍不住问警察,“我能不能给家里打个电话你们可以在旁边听着。”
警察冷冷道:“没几天了,等调查完。”
警察的话又给了韩诺惟一丝安慰,他想:杀人案跟自己不沾边,或许再过几天,就能解脱了。
而让韩诺惟得到解脱的,是几天后突如其来的手铐和一群他从没见过的眼光冷酷的警察。
韩诺惟吓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他看着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警察,愣愣地问道:“可以让我见南警官吗”
“南泽雨已经调走了。这个案子跟他没关系了。”一名警察大概看他可怜,回答了他一句。
“为什么抓我火不是我放的跟我没有关系”韩诺惟顿时急了。他死死地抓着病床的床沿,用力蹬着腿,拼命想要甩掉警察。
“你涉嫌纵火,强奸,还杀了人装你妈傻”一名警察说着就要冲上来打他,但被人拦住了。
韩诺惟这时才认出来,这名愤怒的警察是陶白荷的二叔陶无天,他以前不时会去琥珀店找陶无法喝茶。在韩诺惟摘掉眼镜之后,他总是喜欢拿韩诺惟的眼睛开玩笑,说韩诺惟肯定是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被外国神仙托梦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眼睛。说着说着,陶无天就会故作认真地让韩诺惟记着,倘若日后飞黄腾达了,不要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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