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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国侯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幽篁小筑
“不用,坐。”南泽雨的表情不像是客套,钱大侑只得缩回了手。
两人尴尬地沉默了几秒,他们的面前是那张铺着雪白床单的双人床,以及玻璃浴室。
钱大侑的脑子里闪过千百个念头,他甚至开始想,万一南泽雨有龙阳之癖的话,自己该怎么办?是从?还是拒?他并没有勇气去得罪这位大权在握的年轻厅长,但又不甘心就这样受辱。
正当钱大侑在胡思乱想时,南泽雨开口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到这儿来吗?”
“请南厅长明示。”钱大侑慌忙坐直。
南泽雨叹了口气,“中秋那天晚上,你在干嘛?”
钱大侑一愣,“我回老家了,那天过节么不是。”
“所以,那天晚上,你没有上网?”
钱大侑心里一沉,他听出了南泽雨的问责之意,“网上的人说什么了?”
“有人拍到了叶颖君跳楼后、警方赶到前的画面,中秋节那天,在网上公布出来了。”南泽雨冷冷地说,“通过一个叫做‘鱼与熊掌’的直播网站。”
钱大侑小心翼翼地说:“有拍到什么吗?”
“你问的是凶手吗?”南泽雨冷笑一声,“可惜没有。”他仔细观察着钱大侑的表情,“你们给我的报告,说是叶颖君因醉酒而失足坠楼身亡,属于意外死亡,还说家属接受了这个结果。”
“是的。”钱大侑赔着笑脸,“这个案子可以算是结了。”
“那么马道生呢?”
“还在查。”钱大侑笑着说。钱大侑的性格非常有意思,他越是紧张,就越是笑得热情。
“先把马道生的事情丢一边,我们来谈谈‘意外死亡’的叶颖君。”南泽雨翘着二郎腿,擦得锃亮的皮鞋格外惹眼。“老钱,你去过‘松之里’吗?”
钱大侑一怔,“您说的是查案子还是……”
“你说呢?”南泽雨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钱大侑笑了笑,“那当然去过,‘松之里’离我们局不远,我们有时候会去那儿聚餐,局里的几个干部都去过的。”
“你之前见过叶颖君吗?”
“没印象了,说真的,南厅长,我们一般也就是去吃饭,都没怎么唱歌。叶颖君不是ktv的服务员吗?我们也遇不到她。”钱大侑说的倒是实话,因此表现得非常自然。
南泽雨用左手敲击了两下单人沙发的扶手,没有说话。
钱大侑见南泽雨的神情略微放松了一点,便主动问道,“南厅长,您说的有人拍下的视频……”
“看来你平时不常上网啊。”南泽雨感叹地说,“这两天,网上有不少人在讨论这件事呢。”
钱大侑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笨拙地搜索起来。
南泽雨冷眼看他半天都没打开搜索的页面,不由得直摇头。
钱大侑好不容易以“鱼与熊掌”为关键字搜到了一些新闻,排在第一的是一条微博。他战战兢兢地点了进去,却发现自己看不了,因为他的手机并没有安装微博客户端。
南泽雨忍不住骂了一声,然后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几下,递给了钱大侑。
钱大侑捧着南泽雨的手机,很快看完了这个短视频。他将手机还给了南泽雨,脸上仍旧堆着笑,“南厅长,这个视频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啊。”
“嗯,确实,乍一看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但是你仔细多看几遍,就不会这么想了。”南泽雨脸色凝重,“俞镜泊和高靳在录口供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说是叶颖君喝多了,冲进了他们的包厢,然后发了一小会儿酒疯,忽然推开他们,跳楼了。”
“是的,沙伏嘉也是这么说的。”钱大侑点点头。
“假如没有看过这个视频,他们的口供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结合这个视频来看,就有点不对劲了。”南泽雨缓缓说道,“假如当时你在现场,你是一个在‘松之里’消费的客人,突然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女服务员冲进了你的包厢,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钱大侑硬着头皮答道,“想把她赶出去,或者联系领班之类的。”
“但是俞镜泊和沙伏嘉并没有把她赶走,这就有点奇怪了。”
“也可能是俞镜泊和沙伏嘉看她喝醉了,怕她出事,所以不忍心把她赶走?”钱大侑猜测道。
“是有这种可能性,所以我们再换一个角度。假如你是一家ktv的老板,你手下的女服务员喝醉了,冲进了你的包厢,还耍酒疯,你会怎么办?”
钱大侑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肉乎乎的耳垂,“我大概会把她赶走,然后第二天开除吧。”
“但是高靳并没有将她赶走,这不就很奇怪了吗?”南泽雨说道,“从视频里看,叶颖君坠楼后,沙伏嘉并没有探头出来看,探头的人是俞镜泊和高靳,这也很诡异。”
“除非……”钱大侑听明白了南泽雨的意思,但他不敢往下说。
“除非沙伏嘉当时喝得酩酊大醉,根本没有办法探头出来看。”南泽雨斩钉截铁地说,“那这件事就有点意思了。一个喝醉了的女服务员闯进了一个客人也喝醉了的包厢,呵呵。”他话锋一转,“倘若你是沙伏嘉,有人在你的包厢里,当着你的面跳楼了,你会不去看?”
“我懂您的意思了,叶颖君可能是在沙伏嘉的包厢里喝醉的。”钱大侑鼓起勇气说道,“但这也不能说明她不是死于意外。”
“是的,可是拍这个视频的人却选择在事情发生的几个月后爆料,你难道不觉得,这未免有些奇怪吗?”南泽雨站起来,走到窗边,轻轻拉开了一点窗帘。他看着外面的大街,意味深长地说:“我总觉得,像是有人生怕大众遗忘了这件事一样。”
钱大侑有些吃惊,南泽雨说的正是他所担心的。他舔了舔嘴唇,转过头看着南泽雨,脸上露出一个诚恳的笑容,“那么,我去安排人,查一下这个爆料者?”
“用不着。”南泽雨摇了摇头,“他在直播平台爆出这个视频的时候,不仅戴着口罩和墨镜,连变声器都用上了,我认为,他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而且,中秋到现在,已经三天了,却没出现任何后续,走红的只有那个直播平台的主播,这说明爆料人应该不是为了炒作自己。”
“南厅长,这个采访的视频不知道完整不完整,里面暗示了爆料的家伙就住在‘松之里’对面,而且也就二十出头吧,喜欢玩游戏。我们可以用这些线索逐一排查,一定能找到这个爆料者。”钱大侑信心满满地说。
“然后呢?”南泽雨看着他,皱起了眉头,“你还想从他那儿问出什么来?”
钱大侑语塞。
“你站起来,稍微拉一下窗帘,看看对面。”南泽雨忽然吩咐道。
钱大侑照办了。当他拉开窗帘的时候,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这里可以看见‘松之里’?”
“是的,这栋楼有20层,虽然不是正对着‘松之里’,但仍然能看见‘松之里’八楼全部包厢的窗子。”南泽雨慢悠悠地说,“你不近视吧?”
“不近视。”
“那么,你能看清‘松之里’八楼吗?”
“可以。”
“你能认出叶颖君是从哪个包厢失足坠落的吗?”
南泽雨问得钱大侑有些狼狈,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下意识地轻轻捏了一下喉结,“我看不出来。”他在心里感慨:南泽雨的城府真是深,明明就是要实地考察,事先却一个字都不透露。
“最右边的那间。”南泽雨说道,“现在里面没人,没有亮灯。你看一下左边紧挨着的那间,那间有人。”
钱大侑瞪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我看不清。”
“当然,因为楼下这条马路是标准的双向八车道,每条车道的宽度至少是3米,8条就是24米,我还没有算上隔离带和人行道。粗略地说,这条路的总体宽度至少有30米。”南泽雨说道,“在晚上,隔着30米的距离看另一栋楼虽然不算很难,但你要考虑到,‘松之里’ktv包厢里的光线不是日常使用的白光灯,而是装饰用的彩色灯,而且还会不停地闪烁。这样一来,拍摄者拍到的画面,就有可能不清晰或者不稳定。”
“但我看那个爆料的视频拍得挺清楚的啊。”钱大侑纳闷地问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南泽雨说,“你真的相信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在叶颖君坠楼后,对面楼刚好有人用夜拍效果很好的手机拍下了一段关键的视频?”南泽雨顿了顿,又说“而且,我一直很奇怪一件事情,那就是叶颖君跳楼后为什么会落在机动车道上?”
钱大侑瞠目结舌,没有说话。
南泽雨看了钱大侑一眼,“我认为,有人一直在查这件事,而且和警方的思路不同,此人并不急于破案,只是想要引起舆论的重视。”南泽雨拉起他那半边的窗帘,转过身来,“很有可能,这个人在案发后就一直在寻找当晚拍到视频的人,他有可能找到了好几个人,但是拍摄的视频都不能令他满意。最后,他终于找到了这个叫做‘小春’的家伙,这才让小春把视频对外公开。”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钱大侑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清楚。”南泽雨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有可能这个人讨厌警察,只是想要警方出丑;也有可能,他是叶颖君的朋友,想要帮她查明真相;或者……”南泽雨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心里很清楚,这个人极有可能是高靳、俞镜泊或者沙伏嘉的仇人。
“总之,有人在跟警方作对。”南泽雨回过神来,接着说,“当初是你和叶颖君的家人联系的,这个案子也是你主导的,假如有人发现了问题,那一定是你没有处理好。”
钱大侑站在窗边,彩色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射到他的脸上。他摸了把脸上的汗水,然后勉强地笑了笑,“南厅长,这件事不会有问题的。”
“我挑明了说吧。那张马道生的名片,我根本不关心。”
钱大侑听到这话,突然脸色一变,“南厅长,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不要乱来,凡事都要有个度。”南泽雨不紧不慢地说,“还有,虽然你没有汇报,但你以为我就不会知道吗?叶颖君脖子上的项链,去哪儿了?”





万国侯传 第一百五十九章 狮子开口
“出什么大事了?”俞镜泊瞪大了眼睛。
“我都要饿死了,难道不是大事?!”华昌有些不满地提高了声音,“你那是什么表情?”
俞镜泊忍住气,“我还以为你又犯事了呢,吓我一跳。”他干笑了两声,“我不会不管你的,别这么瞪着我。”
“看到你混得这么好,其实我心里挺高兴的。”华昌忽然一笑。他轻轻地拍打着真皮包镶的车门,“真的。”
俞镜泊又偷偷翻了一个白眼,“拉倒吧,我要是跟你一样穿着旧衣服,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还会来找我吗?我混得好,你当然要高兴了。”
“哥们,你这样说,就错了。”华昌用小拇指刮了一下牙齿缝,再蹭了一下车门。“我虽然后来当了警方的线人,但我从来没跟警察说过你的名字。”
俞镜泊那紧抓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了,“我……一直很感激你。”
华昌得意地笑了一下,接着打开储物盒,拿出了一盒包装精美的湿纸巾。他抽出两张,凑到鼻子附近闻了闻,然后低头擦起了鞋底的边缘——那是一双质量不错的驼色牛皮鞋,但款式已经很过时了。
“我刚才听你说了个什么基金会?”华昌擦着他的旧皮鞋,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弄的?”
“不是。”前方堵塞的车河又流动了起来,俞镜泊一边踩油门,一边心烦地说,“是另一个老板,我也就是给他打工而已。”
“你还要给人打工呢?”华昌怪声怪气地说,“你自己不就是老板吗?”
俞镜泊苦笑了一下,“哪儿有那么容易。”他长叹了一声,“这个老板我是得罪不起的,我要是干得不好,还要赔钱给他。”
华昌眼珠一转,“我在养老院附近等的时候,看到了一辆很牛b的劳斯莱斯,是不是这个老板的车?”
“是的,那就是他的车。”
“但上车的好像是一个外国人?”华昌狐疑地问道。
“他确实是一个外国人,不过中国话讲得跟播音员差不多了。”
“我说呢,我还以为十几年不见,你小子还学会了外语。”华昌笑嘻嘻地说,“他很有钱吧?”
“岂止很,简直是非常。”俞镜泊不无妒忌地说,“那才是真的有钱人呢,我算什么?”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华昌,“干嘛?你要打劫他?”
“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干嘛要打劫他?”华昌坐直了身体,“你放心好了,既然是你的老板,我当然不会打他的主意。”
俞镜泊正要说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连忙摸出手机,按下接听,然后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喂。”
“老公,你也不看看几点了?”隋青柳抱怨的声音传来,“你今晚又有应酬吗?”
俞镜泊用余光扫了一眼华昌,后者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他连忙说道:“临时有点事情。”
“又怎么了?”隋青柳很不高兴,“我这个星期还没跟你一起吃过晚饭呢。”
“这不是办基金会嘛,侯爷想庆祝一下。哎,你来不来?”
华昌见他张嘴就撒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打开车窗,将用过的脏纸巾丢了出去。
俞镜泊扭头瞪了他一眼,“老婆,你怎么不说话了啊?”
“算了,我不去了。”隋青柳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做了参芪猴头炖鸡汤,以为你会回来吃饭的,你也不提前说一声。”
“你跟儿子吃吧,给我留一点。”俞镜泊安抚道,“别生气了,今天是我忙忘了,下次一定提前跟你说。”
华昌听得好笑,又噗嗤笑出了声。
“你旁边有人?”隋青柳听到了华昌的笑声,“你们已经在吃饭了吗?”
“还没有,路上堵车。”俞镜泊慌忙解释道,“我开车打电话不方便,等我到酒店了再给你电话?”
“算了。”隋青柳叹了一口气,“你忙你的吧,挂了。”
俞镜泊收起了手机,“你瞎捣什么乱啊?”
“怎么?你怕你老婆听到什么?”华昌撇了撇嘴,“她又不认识我。”
“但是你巴不得她认识你,是吧?”俞镜泊嘲讽地说,“得了,别再绕圈子了,你想要多少?”
“我想想。”华昌居然认真地思索了起来,“你这车多少钱买的?”
“你想干嘛?”俞镜泊警惕地说。
“有500万吗?”
“当然没有!”俞镜泊立刻叫了起来,“我怎么可能买那么贵的车?”
“400万?”
“没有!”
“300万?”华昌一边猜测,一边留意着俞镜泊的表情。“啧啧,看样子大概是300万左右。”他咂着嘴,“真阔气。”
“我的钱都投入养老院了,这车是充门面用的。”俞镜泊忍气吞声地解释道,“开太破的车,投资人会对我不放心。”
“哦,是这样啊。”华昌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那么,你这车是贷款买的吗?”
“你是税务局的吗?有必要这样吗?”俞镜泊尽量用缓和的口吻说道,“你报个价,我能接受,我就给你,这不就完了吗?”
“好吧。”华昌点点头,“如果一个月能有20万……”
“一个月20万?”俞镜泊惊呆了,“你是想要我养着你吗?”
“一个月20万,我就可以和我的兄弟们好好地活下去了,最起码,能穿着暖和的新衣服,能住在有空调和冰箱的房子里,能每顿饭都吃上肉了,还能抽稍微像样子一点的烟。”
“太多了,这样一年就是240万啊,我没有那么多钱。”俞镜泊苦着脸,“你别看那栋大楼好像很气派,我现在也是拆东墙补西墙。”他见华昌一脸的不以为然,心里更焦虑了。“我真的没夸张,我的养老院在建设二期工程,钱都丢到工程里去了。”
“好吧,那我就少要一点儿。19万。”华昌牙疼似地吸了一口气。
“我真拿不出来这么多。”
“我一个月来找你一次,又不是要你一口气给我几百万。”华昌不高兴地说,“我不信你拿不出19万来。”
俞镜泊哭丧着脸,“你可以搜我身,看我有多少现金。”
“拉倒吧。”华昌鄙夷地说,“你真以为我是土老帽儿啊?谁不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现在都是刷卡的,说不定还有用支票的呢。谁身上没事儿带十几万现金啊。”
俞镜泊心里有点发慌,“那我也没法拿出19万来啊。”
“18万,不能再少了。”华昌恶狠狠地说,“你以为这笔钱就我一个人用啊,我回去还要照顾五个兄弟呢,18万,平均到每个人头上,每个月也就三万块。他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不得花钱看病啊?魔都的消费这么高,我要的这个生活费,不能说是过分吧?”
俞镜泊在心里暗暗叹气:华昌这话摆明了是在威胁。他想起华昌说的“留一手”,又只好咬了咬牙,“不过分。”
华昌满意地笑了笑,“那么,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你带我去取钱。”
俞镜泊阴沉着脸,“取那么多钱,得预约。从atm取是有当日上限的。”
“那你就先能取多少算多少,明天再跟银行预约。我明天再来找你。”华昌笑得很愉快。
俞镜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
“这次的钱弄好了,我这个月就不来烦你了。等下个月,我再来找你。”华昌嬉皮笑脸地说。
“下个月你不用来了,以后,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一,我给你钱。”俞镜泊叹着气,“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
“看,你又瞧不起我了。”华昌像“拔萝卜”一样将车载香水的瓶子从底座上拔了出来,然后打开了瓶盖,“嗬,这么香。”他嗅了两下,忽然说道,“你也不怕爆炸,现在不是都流行固体香片吗?一个玻璃瓶子放在这儿,万一炸了你就惨了。”
俞镜泊头疼地推了一下眼镜,“我给你打钱,怎么就瞧不起你了?”
华昌玩着香水瓶,“你就是怕跟我沾上关系呗?都不愿意见我。”
“我没有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不肯一个月见我一次?”华昌狡黠地一笑,“还能顺便请我吃顿饭。”
“行吧,那我们就一个月见一次面,我当面把现金给你。”俞镜泊咬着后槽牙说,“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一,你来找我。只要我还有一口饭吃,就一定少不了你的生活费。”
“我就知道你是个讲情义的人!”华昌高兴地凑过去,抱着俞镜泊的肩膀,在他的脸上响亮地“吧唧”亲了一口。然后,他松开俞镜泊,又说道,“给我讲讲你那个有钱老板呗。”
“你要干嘛?”俞镜泊问道。
“怎么了?闲聊两句也不行?”
俞镜泊又叹了一口气,今天他叹气的次数,比过去一周还要多。“他是一个英国人,今年才来到中国。”
“那这个英国人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华昌的问题让俞镜泊感到啼笑皆非,“我们只是商业合作,不存在什么看得上看不上。”
“基金会是一个商业合作?”华昌的脑子转得很快,“你的养老院肯定不是一般的赚,不然英国佬不会给你投钱。”
“他只是看上了养老市场。”俞镜泊谨慎地说,生怕对方觉得他是一只肥羊。
“要不,我也来给你打工吧,你可以让我做个什么……嗯,营销部主任?”说着,华昌将香水喷洒到了自己的脚踝上。
俞镜泊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要捣乱好吧,这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做的。”
“你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开养老院的。”华昌反唇相讥。
“你真做不来的。”俞镜泊摇了摇头,“别的不说,要你每天装孙子似地伺候那些老不死的,你愿意?上面来个检查的,你就要赔笑脸,陪吃饭陪喝酒,临走时还要塞红包。你还别以为就这些了,养老院好比是一个媳妇儿,上面有一堆婆婆,你谁都不能得罪。”
“听起来真他妈无聊。”华昌喷洒了快半瓶香水,才如梦初醒一般地问道,“你这个是不是很贵啊?”
“不贵,也就是个限量版。”俞镜泊苦笑了一下,“你随便用。”
华昌想把香水放回原位,但他不会安装,折腾了几下就放弃了。他打开储物盒,将剩下的半瓶香水和纸巾盒丢了进去。
“我给你生活费,你想在魔都做什么?继续干老营生?”
“干不了咯。”华昌按着中控台的按钮,“哪个是放歌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华昌瞪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被抓,你忘了?我怎么可能还干这个?”他像是有多动症似的,又开始用指甲刮车门上的装饰,“而且,早就没有下家了。霓虹国那帮人从去年开始就没再找过我了。”
俞镜泊在心里暗暗发笑:这人明显是不得已才放弃当人贩子的,说不定,他11年出狱后,一直干到14年,直到没有买家了才收手。
“你可以去找那些个人买家嘛,又不是非得卖给外国人。”俞镜泊怂恿道。
“我不干了。”华昌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去年有两个哥们被警察打死了,这行太他妈危险了。”他的神情有些伤感,“我打算租一个好房子,穿得体面一些,然后再养一条小狗。白天,我就带着我的小狗出去散步,晚上,我就在我的出租屋里喝点小酒,看点碟片什么的。天气好的时候,我还可以逛逛动物园、植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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