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侯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幽篁小筑
老叫花子的身形异常灵巧,落地的时候如同一只豹猫一般优雅。但那大提琴盒的肩带,却在他跃起来的一瞬间,从他的肩上滑落。琴盒撞到了地板上,翻滚了两下,盖子便弹开了,从里面滚出了一个被捆得像粽子一般的小女孩。
不等月漱落反应过来,老叫花子迅速上前一步,抢着抓起了南泽姣,然后靠墙站着。后者显然是刚从昏迷中震醒,带着一脸的茫然。“冤有头债有主,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也别缠着我!”老叫花子恶狠狠地说,“识相的就滚远点,免得我真弄死了这丫头。”
“你弄死试试!”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出现在万国侯的身后,来人是南泽雨,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便衣。
老叫花子不为所动,他将南泽姣嘴里的毛巾拽了出来,然后如同变戏法一般,亮出了一把手枪。他将枪口抵在了南泽姣的脖子上,“你让我试的啊。”
南泽姣浑身发抖,终于忍不住呜咽了起来。
南泽雨勃然大怒,他立刻拔出手枪,对准了老叫花子,“你有什么冲我来,抓个孩子算什么?”
老叫花子哈哈大笑,“这话,我真想原封不动地送给某些人。”
“你不要激动。”万国侯慢吞吞地走到了老叫花子对面,后者立刻后退,与他保持着四五米的距离。
老叫花子看着万国侯,头也不回地说:“后面那个女人,你过去。”说着,他朝着万国侯的方向点了一下下巴。
月漱落一脸担忧,她知道万国侯今天出来并没有穿防弹衣,而k1等人又迟迟不见踪影。她很想帮点什么忙,但老叫花子一直将枪架在南泽姣的脖子上,她又不敢轻举妄动。她紧张地贴着另一侧的墙壁,走到了万国侯的身边,然后下意识地抓住了万国侯的手臂。
“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地绑架一个孩子,你有什么要求,就请说出来吧,只要我们能办到,就一定会满足你,还请你放了孩子。”万国侯慢悠悠地说着,但眼睛却紧盯着枪口。
“我的要求?”老叫花子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我要这些穿着便衣的混蛋全都死掉,你们能不能满足?”
“你不要说气话。”万国侯好整以暇地抖了一下西装外套,然后系上了扣子,“你很难跑掉了,不要再妄想临死前拉个垫背的。”
“是吗?”老叫花子将南泽姣往前推了一点,“那这个垫背的如何?”
“姣姣!”陶白荷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她看到这种场面,顿时一声惨叫,几乎立刻就要晕厥过去。
“你下去!”南泽雨气急败坏地吼道,“别来添乱!”
陶白荷从未见丈夫对她这样凶狠过,她惊惶地看着老叫花子手里的枪,以及那不怀好意的金色眼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不得不把身体靠在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了自己。
老叫花子似乎对陶白荷并不感兴趣,他只是鄙夷地瞄了一眼,就又将视线投向了万国侯,“我很好奇,你干嘛要来掺和?莫非这是你的孩子?”
万国侯的脸上仍然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不是我的孩子,但我想,也不是你的孩子吧,你又为何非要抓着她不放呢?”
此刻,楼下传来了巨大的喧哗声,显然是演出结束了,观众都开始往外走。南泽雨气恼地对着一个便衣耳语了两句,后者立刻带着几个人走到二楼,将楼梯封锁了起来。
老叫花子抓着南泽姣,又后退了几步,“你们要是想要这孩子活着,就别死缠着我。”他看着万国侯,话却是对着南泽雨的方向说的,“我的耐心很有限,别浪费我的时间。”
“好吧,我懂你的意思。”万国侯用目光向南泽雨示意,“我想南厅长也理解了。”他向前走了两步,老叫花子也立刻跟着后退。此刻,老叫花子已经离楼梯很远了,快要靠近走廊内侧的窗户了。
“为了不浪费我们双方的时间,我有一个提议。”万国侯说道,“用我来换这孩子吧,反正你只是需要一个人质。”
老叫花子冷笑一声,“然后呢?你再找机会干掉我?”他忽然将枪口从南泽姣的脖子上移开,对准了万国侯。他握着枪的手的小拇指向外翘起,姿势颇有些怪异,“你真以为我有那么好骗?”
这时,一个便衣对南泽雨轻声说了几句话,南泽雨的脸色立刻变得轻松了一点:另一支便衣小队已经从另外一座楼梯爬上来了,他们就躲在老叫花子身后不远处,只等机会救出南泽姣。
万国侯平静地说:“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先把我绑起来,再放开孩子。”
“呵呵,听起来真让人动心。”老叫花子的脸抽动了一下,“可惜,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就在“信”字说出口的一瞬间,他扣下了扳机,枪响了。
万国侯传 第一百三十六章 金瞳对峙
子弹出膛的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老叫花子的眼神充满了惊讶,同时又掺杂了些许疑惑。南泽雨瞪大了双眼,看着猛地别过头去的南泽姣。
从另一座楼梯爬上楼的便衣听到枪声,仿佛是听到了死神的召唤。他们如洪水猛兽一般窜出来,奋力扑向了老叫花子。老叫花子刚调转枪头,就被便衣给扑倒了。
然而,一旁的万国侯却并没有往老叫花子的方向看一眼,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月漱落。直到听见玻璃碎落的声响,他才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月总管?”
挡在万国侯面前的,是在枪响的那一瞬间冲出来的月漱落。
月漱落仰起头,艰难地微笑了一下,“侯爷,我在。”接着,她就像一朵坠落的樱花,不堪重负地倒在了地上。
子弹打在了她左胸上方的位置,一大片深色的血迹在她的孔雀蓝旗袍上洇开,仿佛是没有生气的墨汁。她的脸色苍白得像是秋季夜空中的下弦月,而那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嘴唇也失去了鲜活的颜色。长长的睫毛在她那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一层死亡的剪影,睫毛下紧闭的双眼则如同无情的藩篱一般,令人绝望。
万国侯赶紧弯腰抱起了月漱落,然后对呆若木鸡的南泽雨说:“我得走了。”说完,不等南泽雨做出反应,他便抱着月漱落,快速冲下了楼梯。当他经过陶白荷的身边时,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后者的存在。
万国侯穿过惊讶的人群,疾速狂奔到了千枫学院的后门。t3见到万国侯,慌忙打开了车门。好在t3已在k1的安排下,事先将车子开到了后门,那里的车和行人都比前门要少很多。
显然,t3从未见万国侯的脸上出现过这种表情,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眼月漱落,紧张地伸出了双手,想帮万国侯将月漱落抱上车,但却被万国侯投来的冷酷眼神给阻止了。
万国侯坐进车子后,t3立刻关上车门,坐进驾驶室,开动了车子。万国侯脱下西装外套,盖在了月漱落的身上。接着,他解下自己的领带,团成一团,压在月漱落的伤口上。伤口并不大,但鲜血一直在汩汩往外涌,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并用力压着伤口。
“车上有急救包吗?”
“上次用完了,忘记补充了。”t3胆战心惊地说,“对不起,侯爷,是我的疏忽。”
万国侯没有说话,直到车子开出千枫学院后门那条街之后,他才开口说:“联系姜汝砺,准备手术。”
t3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月漱落,他不安地问道:“那……不接狂心了吗?”
万国侯这才想起来,自己把谢狂心给忘了,他叹了一口气,“回头在说吧。”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腾出右手,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抓到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万国侯长出了一口气。他的心跳得很快,虽然他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好像无济于事。
上一次心跳快成这样,还是在阴阳关越狱的那一夜。
万国侯不愿再回忆痛苦的往事,他看了看窗外,“t3,开快点。”
“是。”
万国侯用右手握住了月漱落的手腕,不知为何,那纤细的手腕令他觉得异常沉重。他无意识地数着那细碎而又毫无规律的脉搏,觉得自己可能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同时,一种久违的情感在疯狂地撞击他的心弦,然而,他既不想承认,也不愿面对。
“侯爷,其实,您可以给她取子弹的,您以前不是也帮k1取过么?假如您下不了手,我也可以帮忙的。只要拿刀子挖出来就行了,再用打火机一烧,我有经验……”t3终于忍不住说道。
“开你的车,别废话。”
t3争分夺秒,闯过若干个红灯之后,终于将车开回了皇冠。不等车子停稳,早已准备好了推车的姜汝砺就迎了上来。
“手术完注意观察,她醒了第一时间告诉我。”万国侯吩咐道。
“假如……”e1一边帮姜汝砺的忙,一边担忧地问道。
“没有假如。”万国侯冷冷地说,“这个手术都做不好的话,就别来见我了。”
目送姜汝砺一行人离开后,万国侯走进了皇冠主楼。他一口气爬上了楼顶,然后走到栏杆边,俯瞰着皇冠庭院中大片的绿地。
从楼顶往下看,并没有什么“危楼高百尺”的感觉。万国侯发了一会儿呆,心情复杂。他有些高兴,因为自己这一次似乎没有看走眼,选对了女人;但他又有些失落,因为自己终究做了一回“坏人”,再一次“试探”了这个女人。
他对姜汝砺的医术比较放心,但一想到姜汝砺要脱掉月漱落的衣服,又有些不开心。“我居然像个小男孩似的吃起醋来了。”万国侯自嘲地想着。然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多,天上那一弯淡月细得犹如丝线一般。万国侯算了一下,“今天已是农历八月二十八,秋天就快要过完了。”他回想起这大半年发生的事情,只觉得一切都恍如昨日。
“从前的人生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不断失去爱人的旅程罢了。”夜风吹拂起万国侯额际的长发,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上面沾满了月漱落的血,“但我不会重蹈覆辙。”
想到这里时,仿佛是有心电感应一般,他的袖扣亮了起来。万国侯抬起手臂,对着袖扣说道:“人带来了?”
“在皇冠二楼书房,您来吗?”
几分钟后,洗净双手的万国侯推开了皇冠二楼的书房大门。
老叫花子被绑在一张红色的椅子上,绑得十分结实。他看到万国侯,便瞪大了眼睛,目光中没有一丝畏惧和退让。
“南泽雨的女儿怎么样了?”万国侯问道。
“被便衣小队救下来了,好像没受伤,应该没什么问题。”k1答道,“反正,我赶去的时候,她已经被南泽雨的人送回家了。”
“他们知道人被你们捉来了吗?”
“当然不知道。”k1咧嘴一笑,“z2假扮成老东西的样子,把南泽雨的人引到城西去了,估计再过一会儿z2就能甩掉尾巴回来了。”
老叫花子紧紧地盯着对话的两人,“你们早就安排好了?”他冷笑一声,“你们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知道我要从三楼的窗户往下跳?”
k1冷哼了一声,“我对你肚子里的消化物没兴趣。侯爷吩咐过,所有的出口我们都布置了人的。”
万国侯使了个眼色,k1便拉了一张金色的椅子,放到了老叫花子的对面。万国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你从楼梯往外冲也好,你从洗手间、走廊的任何一个窗户往外跳也好,我的人都能抓到你。你应该感谢我。”
“感谢你?”老叫花子仰天大笑,“你把我捆在这儿,还要我感谢你?”
“因为你落到了我的手里。你要是被南泽雨抓去了,那可就不好说了。”万国侯平静地说,“你开枪打伤了我的女人,我没有跟你计较,已经是非常客气了。”
“哦,那多谢了。”老叫花子阴阳怪气地说,“不过,不是谢你,是谢谢你的女人,要不是她中那一枪,你就不会对我客气,是吧?”
“你他妈……”k1听他这样嚣张,气得立刻就要扑上来揍他。
“你先出去吧。”万国侯阻拦了k1,“对了,你去接一下狂心,他还在学校里呢。”
k1恨恨地瞪着老叫花子,“侯爷,在苏州的时候就说好了的,我要揍他两顿。”
“行,等我问完了,他就是你的了。”
得到许诺后,k1便离开书房,关上了门。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不语,双方都像是在揣摩对方的意图。片刻后,万国侯起身走到柜子旁,拿起了一瓶威士忌,“lique。”他微笑着说,“我下午刚打开,你要不要喝一点儿?”
老叫花子摇摇头,万国侯便只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用的酒杯是由七色珀做成的,老叫花子看到酒杯后,就没有再移开视线。
“我猜,你的眼睛并不是现在的颜色。”老叫花子忽然开口了,“你大概是用了现在那些年轻人的化妆手段。”
万国侯放下酒杯,小心地从眼睛里取出了两片特制的浅绿色隐形眼镜,然后,他抬起头,用金色的眸子盯着对方。
老叫花子不禁哆嗦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还是金色比较好看,那个绿油油的看着像鬼。”
万国侯失笑,他轻轻晃动着杯子,“其实我很想给你松绑,但我又担心你在我这屋子里乱来,所以,还是先委屈你一下。”
“哼。”老叫花子打量了一圈周遭,“你这装修风格跟你的年龄很不搭。”
“你说得没错,我家是按照一个1930年出生的人的品味来装修的。”万国侯淡淡地说着,没有错过对方眼中那一闪即逝的惊讶。
“你以为你能吓着我?”老叫花子忽然哈哈大笑,“你这张脸确实很有欺骗性。”他“啧啧”了两下,“but-you-are-not-august。”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万国侯漫不经心地说,“我的名字是eest-august,不过,august其实是我爷爷的名字,所以,也可以说我不是。”
老叫花子大吃一惊,像是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答。他踟蹰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如何证明你是august的孙子?”
万国侯似笑非笑地说:“用我的脸和眼睛还不能证明吗?”
“当然不能。”老叫花子答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可以通过手术完成的。”
“要做这眼睛的颜色,可不像你说的那么容易。”万国侯小啜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除非现在还能找到么打和婆挪这两种植物,而且必须得按照科顿的调和比例注入虹膜。”
“我得承认,你做了很多调查工作。”老叫花子越来越不安了,“你知道的真不少。”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样抗拒承认我的身份?”万国侯微笑着说。
“我为什么要承认你?”老叫花子反问道,“就凭你说的这点儿东西?”
“为什么你对我有这样大的敌意?”万国侯放下酒杯,走到老叫花子附近,“就因为我这张脸吗?”
“是的,你的脸简直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老叫花子喃喃低语,“可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是的,2011年他就去世了。”万国侯的脸色一沉,“他这些年吃了很多苦,而你并没有为他做过些什么。”
老叫花子沉默良久,“说说看,你对我了解多少?”
“不多。”万国侯坦率地说,“我之前只是怀疑,直到今晚在和你过招的时候,我才确定了你的身份。”
他重新坐到了椅子上,“我查过你的指纹,去过你暂住的千秋教地宫,我的人也跟踪过你,但是都被你甩掉了。你太神秘了,简直就像个幽灵。”
老叫花子凄凉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拥有我这种金色眼睛,并且现在还存活于世的,按理只有我一个人了,你的出现曾经让我非常紧张。因为,假如你是敌人的话,那么汉诺威家族的敌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万国侯叹了一口气,“还好,你不是我的敌人。”
老叫花子警惕地看着万国侯,“你既然去过苏州,那你应该知道我在找什么。”
“我只知道一部分。”万国侯说,“我知道你在追踪南泽雨一家,从这一点来说,我们应该算得上是盟友吧。”
老叫花子摇了摇头,“我不单单追踪南泽雨,我追踪的还有‘不仁社。’”
万国侯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愤恨与悲凉,禁不住感到一阵心酸。他直视着这张苍老的面孔:虽然是黄种人的肤色,但却有着黄种人当中不常见的高鼻梁和深邃眼眶,以及线条分明的薄嘴唇。
老叫花子注意到了他的眼光,自嘲地笑了笑,“你觉得我的肤色很奇怪?”
万国侯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是因为我是混血儿。”老叫花子神情淡漠地说,“我的母亲是中国人。”
“和我猜得一样。”万国侯说道,“只是爷爷没有告诉过我。”他垂下了眼帘,“也可能他是打算出狱以后再告诉我。”
两双金色的眼睛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之后,老叫花子问道:“你从哪儿弄到的七色珀?”
“我可以回答你的所有问题,但在这之前,我希望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万国侯说道。他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袖扣,而双眼则如刀地盯着老叫花子。
“什么问题?”
“你知道一个叫做潘宁顿的人吗?”
万国侯传 第一百六十六章 强盗逻辑
12月初的魔都依旧繁华,但与夏秋相比,少了几分躁动,多了一丝苍凉。
在郊区的炎黄马场里,常绿的草坪生机盎然,那碧绿欲滴的草色,让人疑心这季节已经到了春天。
万国侯骑着一匹浅金色的马,在悠闲地散步。他戴着一顶黑色的碗状头盔,穿着深紫色的剪裁精良的格子呢外套,而腿上的白色紧身马裤则束在一双锃亮的黑色长筒马靴里。他的马鞍是紫白双色的,和他的衣服配色形成了协调的搭配。
一些游客对他投来赞赏的目光,不仅仅是因为他潇洒倜傥的外表,更是因为他骑着的那匹宝马。
“那是什么马?颜色像是染上去的。”一位年轻的女士忍不住向教练打听道。
“哦,那是阿哈尔捷金马。”教练的目光里充满了艳羡,“那不是染的,它天生就是这种浅金色的。”
“好漂亮啊,我等下可以骑吗?”年轻女士跃跃欲试。
“抱歉,那匹马是寄养的,马主就是正在骑马的那人。”教练不无嫉妒地说,“这马全球才1000多匹,比很多人的车贵多了。”
“这么厉害?”年轻女士瞪大了眼睛,“我的车都300多万了,难道买不起这匹马?”
教练失笑,“据说是因为那个马主住的地方还没装修完,所以才把他的马寄养在这儿。”他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那匹马今年才三岁,它的爸爸在国际马匹速度赛中夺得过冠军,是纯种冠军马的后代。我听说,有人出价到1200万美元,主人都不肯卖。”
年轻女士吐了一下舌头,然后看了看忽然加速的阿哈尔捷金马。它的体型饱满又不失优雅,还高昂着脖子,仿佛是对自己的血统充满了自豪。
骑在马上的万国侯像是一个御马有术的骑士,举手投足间无不流露出高贵的绅士气质,令观者为之赞叹。
万国侯驾着马,穿过了训练场。他感受着初冬的冷风,神情淡漠。旁人或许以为他在享受骑马的乐趣,而实际上,他却在心里默诵着一首john-donne的诗。
在诸多的翻译版本中,李敖的版本最为对仗工整,同时,这也是莫傲骨最喜欢的译版。
“没有人能自全,
没有人是孤岛,
每人都是大陆的一片,
要为本土应卯。”
万国侯忍不住冷笑了一下。他收紧缰绳,慢慢减速,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那一碧如洗的澄空。八年的漫长囚禁,数不清的无助绝望,像是一张看不见的网,束缚得他动弹不得。“如果那时我无声无息地死去了,会不会有人为我掉一滴泪?”
“现在,我自由了,可我仍旧是个仇恨的囚徒。”他自嘲地想着,又默默地念道:
“丧钟在为谁敲,
我本茫然不晓,
不为幽明永隔,
它正为你哀悼。”
仿佛是在回应这首诗一般,一匹黑色的阿拉伯马突然冲到了万国侯的前面。
接着,骑马者减速并调转了马头,他露出了惊奇的神色,“侯爷?”
万国侯的目光一凛,然后他几乎是立刻就微笑了起来,“这么巧,高总。”
高靳穿着军绿色的骑马装,宽阔的身躯上罩着一件黑色的防护背心,一眼看上去,就像个盾牌。
“侯爷,您也喜欢骑马啊?”高靳慢慢靠近万国侯,显然是有些吃惊。“您这马,该不会是阿哈尔捷金马吧?”
“大概是的。”万国侯漫不经心地说道,“它叫多夫列特。”
“难怪,我说一看就像是土库曼斯坦的呢。”高靳咧嘴一笑,欣赏地打量着万国侯的坐骑。“我最近很忙,好几个月都没来骑马了。今天刚来的时候,我就听人说,这里有人寄养了一匹汗血宝马,我还当是他们弄错了呢。”
“早知道高总喜欢骑马,那我就请高总出来玩了。”万国侯淡淡地说,“看高总店里生意不错,平时应该很忙吧。”说完,他两腿一夹。
高靳连忙跟上,“是啊。”
两人并驾齐驱地散着步。
“魔都似乎特别流行日式料理,从这一点来看,你非常有生意头脑。”万国侯的话既像是赞赏,又像是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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