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侯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幽篁小筑
在二楼,她检查了几个卧室,还有高靳那不许别人进入的书房。她在书房停留了很长时间,但没有发现什么跟叶颖君有关联的东西。高靳的书架上摆放着一些学日语的书、研究东瀛文化的书,还有就是关于饭店经营管理的书了。
游津兰耐着性子翻了半天,但没发现书里面有什么猫腻。她平时很少看到高靳读书,想来这些书多半是高靳以前看的,或者就是装点门面用的。
最令游津兰感兴趣的,是高靳的办公桌。这张宽大的桌子两侧共有八个抽屉,最底下的两个都上锁了。游津兰鼓捣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钥匙就无法打开。她想起高靳腰上挂着的钥匙扣,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除了洗澡外,高靳的钥匙串是不离身的。”
游津兰在二楼也没有收获什么,她郁闷地回到了自己和高靳的卧室,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
高靳的别墅总共四层,地下一楼是贮藏室,存放着一些高靳喜欢喝的酒,还有武器,游津兰曾经听高靳和他的手下打电话时提到过这一点。地下室平时是上锁的,游津兰显然没法打开。
三楼其实是个阁楼,平时并不使用。游津兰曾经悄悄问过高襄绮,后者表示自己从没上去过,不知道阁楼是干什么用的。
游津兰考虑了一会儿之后,站了起来,往阁楼走去。她难得有机会独自一人在家,实在不想干坐着。在楼梯的尽头,有一扇紧闭的房门,旁边的墙壁上,安装着一个密码锁。
游津兰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密码锁上面一尘不染。她苦笑了一下:高靳的清洁工真是细心,连这里都不放过。
高靳会用什么做密码呢?游津兰一边想,一边尝试着按下了“0205”,这是高襄绮的生日。
“嘟嘟”的报错声响起,吓了游津兰一跳。
“0801。”这是高靳的生日。游津兰一边输入,一边想:不会这么简单吧?
果不其然,报错声又响了起来。她垂头丧气地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刚好十一点。
虽然戴天一再叮嘱游津兰,不要轻易联系他,但现在,游津兰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她犹豫再三,还是给戴天发了一封邮件。内容很简单:“他办公桌的两个抽屉锁住了。阁楼的门上有密码锁。”
游津兰发完邮件后,立刻清空了发件箱。她握住手机,盯着屏幕,嘴里喃喃自语道,“快回复,快回复。”
也许是感应到了她的焦虑,大概一分钟后,她的手机发出了响亮的提示声。
游津兰慌慌张张地点开了推送。
“试试0430。”是戴天发过来的,内容只有这一句话。
“0430是什么意思?”游津兰回复道。然后,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输入了“0430”。
两下短促的“滴滴”声响起,随后,门打开了。
游津兰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手机,戴天没有再回复她的邮件。
她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房间不算大,没有什么灰尘。里面有一张方形的小桌子,但是没有椅子。墙边摆放着一个玻璃双门柜,一张懒人沙发,还有一个旧得看不出年纪的画板架。
游津兰拉开小桌子的左边抽屉,里面放着一些明信片、一个收集了不少邮票的集邮册,还有一个圆形的小塑料盒。【零↑九△小↓說△網】她好奇地打开了小塑料盒,看到了若干扎头发用的橡皮筋。
游津兰放下小塑料盒,翻起了明信片。这些明信片都很旧了,有些能看清邮戳的,时间也是1995年至2002年之间了。明信片的落款全都是“绮”,收件人则是一个名叫“高执”的人。显然,这个“绮”和“高执”关系密切,她字迹娟秀,写的小诗优美清新。游津兰猜测:这是一个文艺气息浓郁的女人。
但是,高执是谁呢?和高靳又是什么关系呢?游津兰翻看完了这一叠明信片,也没有找到答案,于是只好将明信片放回了原处。
而在小桌的右边抽屉里,居然放着几盒颜料,还有若干没有清洗的画笔。这些画笔的笔头都干硬得像是石头一样了。
游津兰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些东西,她想不明白高靳为什么要把它们给锁起来。她走到画板架的前面,发了一小会儿的呆,然后回到柜子前,拉开了玻璃门。
在这个柜子的隔层上,放着一些牛皮信封。游津兰随手抽出一个,打开一看,是一个男人的资料。她潦草地翻阅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其他的牛皮信封里,也装着不同人的资料。这些人来自各行各业:有地产商人、有城管、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甚至还有拳击教练。游津兰快速地翻看完了这些信封,忽然发现了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细节:这些人都去世了。
最早死亡的那个人,死亡日期是1990年3月。再往后,每一年都有人死亡,人数最多的是2002年。游津兰数了一下,标注着2002年死亡的有19个人。
在柜子的最上层,还有一摞信封。好在游津兰的身高足够高,能够到这一层。她伸手取下了这一摞信封,数了数,刚好是十个。
第一个信封里边装着的资料没有照片,这也是这堆资料里唯一一个没有照片的。游津兰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莫傲骨,?~2011年2月2日。民族:俄罗斯族。身高:1.92米。”
这个人的资料特别少,少到只有一张纸,几行字。
游津兰兴致缺缺地快速翻看了一下剩下的九个信封。她发现,在这十个信封当中,只有前两个人是2011年2月2日死亡的,之后的七个都是2011年2月9日死亡的,最后一个叫做“邵讼”的人,死于2011年3月10日。
游津兰低着头看了半天信封,早已看得头晕脑胀,她将这些信封放回原处,然后看了一眼手机:十二点五十了。
游津兰猜测,这一柜子“死亡档案”肯定和高靳有着密切的关系,只是她一时半会儿想不通其中的关联,她只能等下次戴天找她的时候问问了。
这时,她注意到了豆绿色的懒人沙发。沙发很干净,中间有一处明显的凹陷,看来,高靳曾经长期坐在上面。
游津兰走过去,坐了下来。她环视着阁楼小屋,想确定下自己有没有遗漏什么地方。当她看到沙发左侧的墙壁时,她忽然愣了一下。
墙壁上有一张用彩色胶布贴着的旧海报,游津兰辨认了一下,是《廊桥遗梦》。她没有看过这部电影,但曾经听说过,似乎是一部感人至深的爱情片。
“高靳这种人,会喜欢看爱情电影吗?爱情动作电影还差不多。”游津兰嘲笑地想着。她盯着海报看了几秒,越看越觉得奇怪:这海报的位置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很别扭。彩色贴纸只贴了海报的上边两个角,下边没有贴,高靳似乎并不怕它掉下来。
游津兰伸出手,轻轻地捏住了海报的右下角,然后往上一掀——墙上有一个比案板小一圈的长方形空洞,里面放着个比一般的烟盒大一些的铁盒子。
游津兰激动得心脏砰砰直跳,她拿出铁盒子,小心地打开了盖子。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几张旧照片。从照片的磨损程度来看,高靳没少翻看过。
游津兰皱着眉头,拿起了一张照片。那上面的女人非常年轻,最多二十岁的样子,她留着俏皮可爱的短发,方形脸,高鼻梁,一双大眼睛明亮有神,只可惜是单眼皮。她笑得十分灿烂,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一张大嘴几乎要裂到耳根了。
游津兰吓了一跳,她以为是高靳弄到了她年轻时候的照片。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并不是她。
“这女人一眼看上去和我实在是太像了。”游津兰在心里感叹。她有种冲动:“真想给爸妈打个电话,问问看我是不是有个失散多年的姐妹。”
她翻到照片的背面,看到了一行小字:“给最爱的宝贝。绮。”
游津兰放下这张照片,又看了看盒子里面剩下的,都是这个叫做“绮”的女人的。不难看出,这个女人喜欢旅游,她的照片有在乐山大佛前照的,有在婺源的油菜花地里照的,还有在鼓浪屿照的。而其中一张在银杏村照的照片里,这个女人正对着画板作画,显然是在写生。
其实,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这个“绮”和游津兰并不像,两人只是“神似”。而且,这种神似是建立在游津兰剪短了头发、做了微整容的基础上。
游津兰收起了照片,她忽然有点想哭。
高靳对她非常好,简直可以算是无微不至了。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在床上,她都不得不承认,高靳是一个很会疼女人的人。假如抛开高靳“杀人凶手”的身份,他几乎可以算作是一个理想的爱人。
游津兰不想拿高靳和丈夫做对比,可随着与高靳相处的时间的增长,她心里的落差感也越来越强烈。有时候,她甚至会生出一种让自己感到羞愧的念头:“假如我真的是游津兰,而不是尤金兰,该有多好啊。”
但是,这个神秘的“绮”打破了游津兰的幻想。她一直以为高靳对她是动了真感情的,直到她看见“绮”的照片,她才明白——高靳会对她好,完全是因为她有一张看起来和“绮”十分神似的面孔。
她并不是高靳捧在掌心的爱人,她只是一个影子。
游津兰将照片装进铁盒,然后将铁盒放回了原处。她关上了阁楼的门,脚步沉重地走下了楼梯。
“我怎么能对一个涉嫌杀害我女儿的男人动心?”
她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大概是想笑吧,可她没有笑出来。
游津兰回到了她和高靳的卧室。看着那张宽大的双人床,她忽然鼻子一酸,接着猛地冲进了盥洗室。她反锁上了门,然后打开了淋浴。
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住了她委屈的哭泣声,也粉饰了她欲盖弥彰的心事:她不甘心做一个平庸穷苦的女人,不甘心成为谁的替代品,更不甘心陷入杀害她女儿的凶手编织的情网之中。
她哭了很久,直到她感觉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了,才慢慢停了下来。她抬起头,擦了擦镜子上的雾气,然后看着镜子里红肿得像是一对桃子的眼睛,下了一个决心。
她拿出手机,快速地输入了一组号码。听着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喂。”一个老年妇女的声音传来。
游津兰抑制着自己的激动之情,“妈,小翼在吗,我想跟他说话。”
万国侯传 第二百零九章 枪下游魂
“麦卡锡先生的身上插着一把双刃匕首,匕首上刻着两个字母。”石桥脸色阴沉地说,“c·s这两个字母,你很熟悉吧?c是你的英文名courtney,s是你的姓,西园寺!我们都知道,只有你擅长使用双刃匕首,也只有你喜欢在匕首上刻这两个字母。”
“你是说,我杀了麦卡锡先生?”
西园寺那一脸震惊的表情几乎要让石桥动摇了,但下一秒,石桥就稳定了自己的情绪。“除了证物,现场还发现了你的指纹,就在凶器上。”
“可是,可是。”西园寺结结巴巴地说,“我为什么要杀麦卡锡先生?总得有个理由吧?”
“为了钱,这个理由可以吗?”石桥冷笑了一声,“960万美元,难怪你要杀人。”
“960万美元?”
西园寺瞪大了眼睛,他那张混血脸孔让长相丑陋的石桥越看越不顺眼,“我们查过你的账户了,钱已经汇进去了,时间是3个小时前,恰好是麦卡锡先生的死亡时间。”
“我越听越糊涂了。”西园寺大叫了起来,“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这笔钱!”
石桥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觉得西园寺演技惊人。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展示给西园寺看,“这是你的账户吧?看下面的明细。”
西园寺目瞪口呆,“这确实是我的账户,但是为什么我没有收到转账提醒?我都不知道这件事!这钱跟我没关系!”
“或许是你有意提前取消了余额变动提醒。”
石桥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西园寺感到害怕,“石桥,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我不知道。”石桥烦躁地说,“我只知道麦卡锡先生确实是死在你的刀下了。”
“别人可以偷我的匕首啊,我的匕首又不是只有一把!”西园寺万分焦虑,声音也变大了一些。
“那么,你怎么解释这个?”石桥说完,打开了手机里的一段视频,并按下了播放键。
视频里,一个戴着帽子,穿着高领夹克的男人在柏悦酒店的new-york-bar喝着威士忌,接着,他和服务生交谈了几句。画面一闪,两人一同走进了电梯。
接着,画面再次切换,男人从服务生手里接过香槟,然后径直走到了走廊尽头。他敲开了麦卡锡的房门后,迅速用酒瓶砸了门内的人,并闯了进去。几分钟后,他离开了房间。
令西园寺感到不寒而栗的是,画面上的男人和他十分相似,即使有鸭舌帽遮挡,也还是能隐约看到混血儿所特有的深邃轮廓。
“你不要跟我说,刚好有个和你长得很像的男人,身高、体型也差不多,刚好还有你的专属匕首,刚好知道麦卡锡先生入住的房间!最妙的是,在麦卡锡先生的床上,有一张纸条,那是昨天你和麦卡锡先生在咖啡厅碰面后的收银单!你不觉得,这是麦卡锡先生留给我们的暗示吗?”
石桥的讥讽令西园寺无言以对,他垂下了头,好一会儿之后,才哑着嗓子问道:“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别人针对我设计的阴谋,你是不会相信的,对吗?”
“你有证据吗?”石桥挖苦地说,“还是要我帮你找?”
“但是,你现在还没有对我用武力,说明你还是有点相信我的,对不对?”西园寺激动地说,“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能证明,我是被陷害的!”
“我不用武力,是看在你我过去是同事的份儿上,希望你不要让我太为难。”石桥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吧?”
西园寺无可奈何地说:“好吧,那,能不能让我换一身衣服?”他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袍,“给我留一点点尊严吧,别让我这么狼狈地跟你走。”
石桥警惕地说:“你知道我们已经包围了这栋房子吧?”
“我当然知道。”西园寺悲凉地说,“我只是想换一身衣服,用不了几分钟时间。”
石桥按下了上衣口袋里的对讲机按钮,“本间,宫田,你们俩进来。”
很快,两个全副武装的年轻警卫走了进来。
“搜他的身,然后跟他上楼,看着他换衣服,再带他下来,注意点。”石桥吩咐完,又冲西园寺笑了一下,“这样,你还满意吧?”
“多谢了。”西园寺低声说道。
几分钟后,在楼下等待的石桥忽然听到一声沉闷的“砰”。石桥大惊失色,几步就冲上了楼梯,一眼便看到了正在拼命撞击洗手间门的宫田。
“人呢?”石桥怒气冲冲地问道。
“他说要在厕所换。”本间怯怯地说,“我们事先检查过,窗户是锁死的。”
“混蛋!这是他家!他肯定能打开的!”石桥勃然大怒,“赶紧下去,追!”接着,他冲对讲机喊道,“西园寺跑了,全体注意!”说完,他急急忙忙地跑下了楼。
西园寺从厕所的窗户翻出去后,扒着屋檐跳到了地面。他的动作非常轻巧,当他落在屋檐下方的那名警卫的身后时,后者刚好低下头,点燃了一根香烟。西园寺一手捂住警卫的嘴,一手割断了警卫的脖子——这是他藏在洗手间的洗手池下面的一把双刃匕首。
西园寺警惕地打量了一圈周围,然后沿着屋后的一条暗巷拔足狂奔。当他快要跑出巷子的时候,他听到背后响起了星星点点的枪声。
西园寺咬了咬牙,一鼓作气跑出了巷子。
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但他所住的区域还算繁华,他一眼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金丰comfort。他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开车!”
司机是一个有着一头赭石色卷发的白人,像是正在打瞌睡。他扭过头,瞪大了灰蒙蒙的眼睛,看着这个神秘的不速之客:一身铜钱花纹的真丝睡袍,下摆已经破了一个大口子,脚上的拖鞋也丢了一只;光着的那只脚脏兮兮的,像是跑过了人迹罕至的荒地。
司机诧异地说:“先生,你是不是搞错……”
“闭嘴,开车!”西园寺亮出了匕首。
司机板起了脸,显然是并不害怕这把小巧的匕首。他刚准备破口大骂,让后面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滚出他的车子时,金丰comfort的一侧外后视镜就被打爆了。
一群全副武装的人从巷子里面冲了出来,每个人都脸色铁青地举着枪。
一时间,无数的子弹划破了夜空,就像是死神在演奏亡魂的序曲。
西园寺伏低了身子,子弹疯狂地打在车身和后车窗上,玻璃的碎片如同坍塌的积木一样洒得到处都是。
司机的反应比西园寺想得快多了。他弯下腰,接着猛地一踩油门,车子便像不知归期的箭矢一样,“嗖”地一下冲了出去。
待车子开上另一条马路时,西园寺忽然感到肩膀附近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睡袍,一颗流弹打中了他的肩胛骨。
“去哪儿?”司机紧张地大喊道。
西园寺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仿佛是陷入了一个暧昧不明的梦境。他努力想要振作起来,但他的嘴巴却像是被人贴上了封条,怎么也张不开。
夜晚的风灌进了车里,西园寺觉得非常冷。
司机紧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喊道:“见鬼!”
“他的日语真好。”西园寺迷迷糊糊地看着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刚才我不是还在东京的家里吗?哦,对了,有人在追我,我逃了出来。但那也是在白金台繁华的大街上。
可是,现在,在窗外的朦胧夜色中,他能看到无数孤魂野鬼一般的墓碑。
这是在哪儿?墓园?
突然,一阵撕裂的剧痛从他的肩膀传到了全身,他再也坚持不住了,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几分钟后,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将西园寺从车的后座上拖了出来。
当西园寺光着的那只脚接触到冰冷的地面时,他彻底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白人司机将他架着,拖进了一座阴森森的建筑物。
风吹起了他的睡袍,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穿裤子,下半身还是光着的。但他并不觉得羞耻,严重的枪伤令他暂时忘却了男人的尊严。
“这是哪里?”他艰难地开口问道。
“别说话,省点力气吧。”司机的话虽然简练,但却很有分量。
司机将西园寺带进了一间房间,然后将他扶到一张台子上躺了下来。
“我没有麻药,所以,请你忍忍吧。”司机说完,就走到一边去了。西园寺听到司机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他有气无力地动了一下手臂,就又昏了过去。
剧烈的疼痛将西园寺唤醒。
他趴在台子上,瞪大了眼睛,只感觉司机正一手拿着镊子,一手拿着手术刀,在他的肩膀上舞动着。
“你……啊!”西园寺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在干嘛?”
“帮你取子弹。”司机答道,“放心,我不是第一次干这活儿了。”
这句安慰并没有让西园寺好受一些,反而让他更加害怕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机用镊子夹住了子弹,“你别乱动。”
“操!”西园寺痛得大骂了起来,“你会不会啊?”
司机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手边的一个金属容器,将西园寺给敲晕了。接着,他用力一拔,将子弹取了出来。
半小时后,西园寺醒了。他挣扎着坐了起来,然后看着一旁的司机,摸着后脑勺,恨恨地说:“妈的!你就不会轻一点吗?”
“你运气不错,子弹离骨头还差一点点,不然,打碎了肩胛骨,你就有得受了。”司机冷冷地说,“还有,我的车子算是完蛋了。”
西园寺虚弱地喘了几口气,“有水吗?”
司机瞪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一边,拧开水龙头,接了半杯水。
西园寺接过水杯,大口地喝了起来。他一口气喝完半杯水,才说:“我会赔偿你的。”
“你?”司机噗嗤一笑,“你命都快没了,还想着赔我的车?”他说的话虽然很不客气,但却伸手检查了一下西园寺的伤口。
西园寺假装没有听出他的嘲讽,“等我联系上我的朋友了,这些都好说。”
“追你的人是谁啊?”司机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端详着他,“你是混血吧,日美?还是哪里?”
西园寺很想好好睡一觉,可他又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司机救了他的命,但他仍对司机充满疑虑。“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能不能先跟我说说,为什么要救我?”
司机的脸色一冷,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说:“你想不想喝点酒?”
西园寺诧异地看着他,“我现在可以喝酒吗?”
“当然不可以!”司机说着,走到一个橱柜前面。他打开柜门,拿出来一瓶酒。拧开盖子后,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他又拧好瓶盖,将酒瓶放回了橱柜,接着“砰”地关上了柜门。
西园寺打量着这个不大的房间:这是一间半开放的厨房,东西不多,但收拾得十分整齐。厨房里的摆设充分体现了一个单身男人的审美——黑、白、灰。
“我是一个医生。”司机的目光中蕴含着无限的伤感,“确切地说,我曾经是一个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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