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侯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幽篁小筑
“我找到排名了。”塞尔吉奥兴奋地说,“我们按照这个排名,一家家去打听吧。”
令塞尔吉奥失望的是,尽管东京分部的人倾巢而出,在霓虹国各地奔波了几个月,也没有找到一家接收过金色眼睛的病人的医院。
当冬天的第一场雪到来的时候,贝雅特丽齐给塞尔吉奥打了一个电话。塞尔吉奥的一位亲人得了重病,他不得不回到威尼斯,陪伴在亲人的身边。
直到亲人的状况明显好转后,塞尔吉奥才返回了东京,而此时已经是2014年的5月了。
一晃三年的时间过去了,金色眼睛的年轻男子自出现在哈贝格银行之后,就神秘地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这让塞尔吉奥十分懊恼:早知道这个人如此神出鬼没,当初在苏黎世就该豁出去,不顾一切地抓住他。
懊恼之余,塞尔吉奥并没有放弃寻找,他依旧每天关注着整容行业的相关新闻,期待能从中找到关于金色眼睛的蛛丝马迹。
终于,有一天,一条新闻引起了塞尔吉奥的注意:《神秘富豪一掷千金,斥资收购田村外科》。塞尔吉奥读完新闻,发现收购者是一个叫“万国侯”的人。
“万国侯”这个名字,塞尔吉奥是听说过的。传闻中,这个于2013年突然出现的英国富翁到处投资,到处结交朋友,一时间,人人都以能认识万国侯为荣。但这位富翁极其低调,非但不愿接受任何采访,连有媒体参与报道的活动也从不出席。
塞尔吉奥看了两遍这篇没有配图的新闻后,陷入了沉思。他对这家整容机构有些印象:2011年调查的时候,田村外科的人表示,他们在闭门修整,因此几年内都不会接收病人,更不会接收外国病人。
“一家闭门修整的整容医院,还对外国人十分抗拒,那为什么会被外国富翁给看上呢?”塞尔吉奥皱起了眉头。他掏出手机,查询了田村外科的电话号码,然后打了过去。
接线员的回答与之前一样,仍然是暂停营业,不接收病人。
塞尔吉奥放下手机,抓起报纸,走出了房间。
“叩叩叩。”他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
“怎么了?”房间里传出文森佐的声音。
“托马索还没回来?”
“是的。”文森佐说着,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有事吗?”他是个绑着一头小辫子的家伙,特别好动,一秒都安静不下来。
塞尔吉奥不想跟他多聊,便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以为托马索回来了,打个招呼。”
“有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啊。”文森佐不满地噘着嘴,“我都闲了一个星期了,脚底都要长蘑菇了!”
塞尔吉奥哭笑不得,“你不是每天都要出去跑步和打球的吗?怎么就算闲着了?非得天天累死累活的才行吗?”
“有什么事情就交给我啊,我也能办,而且绝不会比托马索办得差!”文森佐敲了敲自己的胸膛,敲得咚咚作响。
塞尔吉奥无奈地说:“我想问问一个叫做万国侯的英国人,你知道这个人吗?”
“我还真知道!”文森佐兴高采烈地说,“他的住处也在世田谷呢。”
塞尔吉奥眼睛一亮,“你确定?”
“当然!我不是老出去转悠嘛,然后某次在一个酒吧里,我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负责定期给万国侯家送蔬菜,他喝多了之后,就说了地方。”
“你能进去吗?”
“当然不能啦。”文森佐诧异地看着塞尔吉奥,“那个万国侯的手下都很厉害的,听说有一大堆退役的特种兵什么的围着他,而且他住的地方很大,那个送菜的人说,要是没人领着就会迷路的!”
“这么厉害……”塞尔吉奥抓了抓头发,“那,你知道他收购整容医院的事情吗?”
“不知道。”文森佐纳闷地说,“这个人不是很有钱嘛,有钱人的想法,我怎么知道?”
塞尔吉奥犹豫了一下,又说:“这个万国侯收购的医院,已经很久不营业了,而且,这家医院是不接待外国客人的。”
“那他收购了干嘛?”文森佐叫道,“难不成以前万国侯想去整容,被这家医院拒绝了,他怀恨在心,所以把人家买下来了?”
塞尔吉奥笑了,“又不是三岁小孩。”他思忖了一下,“你刚才说,他身边有很多保镖?”
文森佐点点头,“听说,那些保镖的身份都挺特殊的。”
“怎么个特殊法?”
“就是……”文森佐转着眼珠,想了想,“大概是说,他身边的好些人都是逃犯什么的,要么就是得罪了几个大国的政府,总之都是些危险分子,走投无路,就被他收留了。”文森佐活动着手指,“这个英国人很古怪的,好像不收没有案底的人,简直是个罪犯收集器。”
“有点意思。”塞尔吉奥嘿嘿地笑了起来。
“对了。”文森佐又补充道,“这个人好像特别讲究排场,我听说,他就连喝水的杯子都是用整块琥珀掏空做的。至于什么领带夹、胸针、袖扣之类的,更是花里胡哨得一塌糊涂。”
塞尔吉奥忽然用力地一捶文森佐的肩膀,后者没有想到他会用这么大的力气,不禁被捶得后退了一步。
“你给了我一条非常有价值的信息,哥们儿。”塞尔吉奥咧嘴一笑。
万国侯传 第一百五十九章 狮子开口
“出什么大事了?”俞镜泊瞪大了眼睛。【零↑九△小↓說△網】
“我都要饿死了,难道不是大事?!”华昌有些不满地提高了声音,“你那是什么表情?”
俞镜泊忍住气,“我还以为你又犯事了呢,吓我一跳。”他干笑了两声,“我不会不管你的,别这么瞪着我。”
“看到你混得这么好,其实我心里挺高兴的。”华昌忽然一笑。他轻轻地拍打着真皮包镶的车门,“真的。”
俞镜泊又偷偷翻了一个白眼,“拉倒吧,我要是跟你一样穿着旧衣服,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还会来找我吗?我混得好,你当然要高兴了。”
“哥们,你这样说,就错了。”华昌用小拇指刮了一下牙齿缝,再蹭了一下车门。“我虽然后来当了警方的线人,但我从来没跟警察说过你的名字。”
俞镜泊那紧抓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了,“我……一直很感激你。”
华昌得意地笑了一下,接着打开储物盒,拿出了一盒包装精美的湿纸巾。他抽出两张,凑到鼻子附近闻了闻,然后低头擦起了鞋底的边缘——那是一双质量不错的驼色牛皮鞋,但款式已经很过时了。
“我刚才听你说了个什么基金会?”华昌擦着他的旧皮鞋,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弄的?”
“不是。”前方堵塞的车河又流动了起来,俞镜泊一边踩油门,一边心烦地说,“是另一个老板,我也就是给他打工而已。”
“你还要给人打工呢?”华昌怪声怪气地说,“你自己不就是老板吗?”
俞镜泊苦笑了一下,“哪儿有那么容易。”他长叹了一声,“这个老板我是得罪不起的,我要是干得不好,还要赔钱给他。”
华昌眼珠一转,“我在养老院附近等的时候,看到了一辆很牛b的劳斯莱斯,是不是这个老板的车?”
“是的,那就是他的车。”
“但上车的好像是一个外国人?”华昌狐疑地问道。
“他确实是一个外国人,不过中国话讲得跟播音员差不多了。”
“我说呢,我还以为十几年不见,你小子还学会了外语。”华昌笑嘻嘻地说,“他很有钱吧?”
“岂止很,简直是非常。”俞镜泊不无妒忌地说,“那才是真的有钱人呢,我算什么?”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华昌,“干嘛?你要打劫他?”
“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干嘛要打劫他?”华昌坐直了身体,“你放心好了,既然是你的老板,我当然不会打他的主意。”
俞镜泊正要说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连忙摸出手机,按下接听,然后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喂。”
“老公,你也不看看几点了?”隋青柳抱怨的声音传来,“你今晚又有应酬吗?”
俞镜泊用余光扫了一眼华昌,后者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他连忙说道:“临时有点事情。”
“又怎么了?”隋青柳很不高兴,“我这个星期还没跟你一起吃过晚饭呢。”
“这不是办基金会嘛,侯爷想庆祝一下。哎,你来不来?”
华昌见他张嘴就撒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打开车窗,将用过的脏纸巾丢了出去。
俞镜泊扭头瞪了他一眼,“老婆,你怎么不说话了啊?”
“算了,我不去了。”隋青柳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做了参芪猴头炖鸡汤,以为你会回来吃饭的,你也不提前说一声。”
“你跟儿子吃吧,给我留一点。”俞镜泊安抚道,“别生气了,今天是我忙忘了,下次一定提前跟你说。”
华昌听得好笑,又噗嗤笑出了声。
“你旁边有人?”隋青柳听到了华昌的笑声,“你们已经在吃饭了吗?”
“还没有,路上堵车。”俞镜泊慌忙解释道,“我开车打电话不方便,等我到酒店了再给你电话?”
“算了。”隋青柳叹了一口气,“你忙你的吧,挂了。”
俞镜泊收起了手机,“你瞎捣什么乱啊?”
“怎么?你怕你老婆听到什么?”华昌撇了撇嘴,“她又不认识我。”
“但是你巴不得她认识你,是吧?”俞镜泊嘲讽地说,“得了,别再绕圈子了,你想要多少?”
“我想想。”华昌居然认真地思索了起来,“你这车多少钱买的?”
“你想干嘛?”俞镜泊警惕地说。
“有500万吗?”
“当然没有!”俞镜泊立刻叫了起来,“我怎么可能买那么贵的车?”
“400万?”
“没有!”
“300万?”华昌一边猜测,一边留意着俞镜泊的表情。“啧啧,看样子大概是300万左右。”他咂着嘴,“真阔气。”
“我的钱都投入养老院了,这车是充门面用的。”俞镜泊忍气吞声地解释道,“开太破的车,投资人会对我不放心。”
“哦,是这样啊。”华昌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那么,你这车是贷款买的吗?”
“你是税务局的吗?有必要这样吗?”俞镜泊尽量用缓和的口吻说道,“你报个价,我能接受,我就给你,这不就完了吗?”
“好吧。”华昌点点头,“如果一个月能有20万……”
“一个月20万?”俞镜泊惊呆了,“你是想要我养着你吗?”
“一个月20万,我就可以和我的兄弟们好好地活下去了,最起码,能穿着暖和的新衣服,能住在有空调和冰箱的房子里,能每顿饭都吃上肉了,还能抽稍微像样子一点的烟。”
“太多了,这样一年就是240万啊,我没有那么多钱。”俞镜泊苦着脸,“你别看那栋大楼好像很气派,我现在也是拆东墙补西墙。”他见华昌一脸的不以为然,心里更焦虑了。“我真的没夸张,我的养老院在建设二期工程,钱都丢到工程里去了。”
“好吧,那我就少要一点儿。19万。”华昌牙疼似地吸了一口气。
“我真拿不出来这么多。”
“我一个月来找你一次,又不是要你一口气给我几百万。”华昌不高兴地说,“我不信你拿不出19万来。”
俞镜泊哭丧着脸,“你可以搜我身,看我有多少现金。”
“拉倒吧。”华昌鄙夷地说,“你真以为我是土老帽儿啊?谁不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现在都是刷卡的,说不定还有用支票的呢。谁身上没事儿带十几万现金啊。”
俞镜泊心里有点发慌,“那我也没法拿出19万来啊。”
“18万,不能再少了。”华昌恶狠狠地说,“你以为这笔钱就我一个人用啊,我回去还要照顾五个兄弟呢,18万,平均到每个人头上,每个月也就三万块。他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不得花钱看病啊?魔都的消费这么高,我要的这个生活费,不能说是过分吧?”
俞镜泊在心里暗暗叹气:华昌这话摆明了是在威胁。他想起华昌说的“留一手”,又只好咬了咬牙,“不过分。”
华昌满意地笑了笑,“那么,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你带我去取钱。”
俞镜泊阴沉着脸,“取那么多钱,得预约。从atm取是有当日上限的。”
“那你就先能取多少算多少,明天再跟银行预约。我明天再来找你。”华昌笑得很愉快。
俞镜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
“这次的钱弄好了,我这个月就不来烦你了。等下个月,我再来找你。”华昌嬉皮笑脸地说。
“下个月你不用来了,以后,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一,我给你钱。”俞镜泊叹着气,“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
“看,你又瞧不起我了。”华昌像“拔萝卜”一样将车载香水的瓶子从底座上拔了出来,然后打开了瓶盖,“嗬,这么香。”他嗅了两下,忽然说道,“你也不怕爆炸,现在不是都流行固体香片吗?一个玻璃瓶子放在这儿,万一炸了你就惨了。”
俞镜泊头疼地推了一下眼镜,“我给你打钱,怎么就瞧不起你了?”
华昌玩着香水瓶,“你就是怕跟我沾上关系呗?都不愿意见我。”
“我没有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不肯一个月见我一次?”华昌狡黠地一笑,“还能顺便请我吃顿饭。”
“行吧,那我们就一个月见一次面,我当面把现金给你。”俞镜泊咬着后槽牙说,“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一,你来找我。只要我还有一口饭吃,就一定少不了你的生活费。”
“我就知道你是个讲情义的人!”华昌高兴地凑过去,抱着俞镜泊的肩膀,在他的脸上响亮地“吧唧”亲了一口。然后,他松开俞镜泊,又说道,“给我讲讲你那个有钱老板呗。”
“你要干嘛?”俞镜泊问道。
“怎么了?闲聊两句也不行?”
俞镜泊又叹了一口气,今天他叹气的次数,比过去一周还要多。“他是一个英国人,今年才来到中国。”
“那这个英国人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华昌的问题让俞镜泊感到啼笑皆非,“我们只是商业合作,不存在什么看得上看不上。”
“基金会是一个商业合作?”华昌的脑子转得很快,“你的养老院肯定不是一般的赚,不然英国佬不会给你投钱。”
“他只是看上了养老市场。”俞镜泊谨慎地说,生怕对方觉得他是一只肥羊。
“要不,我也来给你打工吧,你可以让我做个什么……嗯,营销部主任?”说着,华昌将香水喷洒到了自己的脚踝上。
俞镜泊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要捣乱好吧,这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做的。”
“你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开养老院的。”华昌反唇相讥。
“你真做不来的。”俞镜泊摇了摇头,“别的不说,要你每天装孙子似地伺候那些老不死的,你愿意?上面来个检查的,你就要赔笑脸,陪吃饭陪喝酒,临走时还要塞红包。你还别以为就这些了,养老院好比是一个媳妇儿,上面有一堆婆婆,你谁都不能得罪。”
“听起来真他妈无聊。”华昌喷洒了快半瓶香水,才如梦初醒一般地问道,“你这个是不是很贵啊?”
“不贵,也就是个限量版。”俞镜泊苦笑了一下,“你随便用。”
华昌想把香水放回原位,但他不会安装,折腾了几下就放弃了。他打开储物盒,将剩下的半瓶香水和纸巾盒丢了进去。
“我给你生活费,你想在魔都做什么?继续干老营生?”
“干不了咯。”华昌按着中控台的按钮,“哪个是放歌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华昌瞪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被抓,你忘了?我怎么可能还干这个?”他像是有多动症似的,又开始用指甲刮车门上的装饰,“而且,早就没有下家了。霓虹国那帮人从去年开始就没再找过我了。”
俞镜泊在心里暗暗发笑:这人明显是不得已才放弃当人贩子的,说不定,他11年出狱后,一直干到14年,直到没有买家了才收手。
“你可以去找那些个人买家嘛,又不是非得卖给外国人。”俞镜泊怂恿道。
“我不干了。”华昌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去年有两个哥们被警察打死了,这行太他妈危险了。”他的神情有些伤感,“我打算租一个好房子,穿得体面一些,然后再养一条小狗。白天,我就带着我的小狗出去散步,晚上,我就在我的出租屋里喝点小酒,看点碟片什么的。天气好的时候,我还可以逛逛动物园、植物园。”
“长宁确实有个动物园。”俞镜泊微笑着说,“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找工作了?”
“我能做什么?”华昌皱着眉头,闪电一样的疤痕异常显眼。“我有这么吓人的前科,能不二进宫就算好的了。”他乜斜了一眼俞镜泊,“我刚才找工作,不是被你给拒绝了嘛。”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俞镜泊赶紧转移了话题,“你先安顿下来再说,你还有几个兄弟来着?五个?”
“是的。”华昌咧嘴一笑,“他们都知道我今天出来找你了,假如我晚上12点以前没有回去……哼哼。”
“不会的。”俞镜泊连忙说道,“你想要的我都答应你了。我会说话算话的,也希望你能做到。”
“做什么?”华昌装傻地看着他。
万国侯传 第二百零八章 夜幕杀机
东京,这座繁华的都市,在夜幕降临之时便会显出它那强烈的矛盾色彩。它与世界上大多数的国际化城市并没有显著不同:一样的钢筋铁骨的高楼,一样的迷人眼目的霓虹。但它又是如此特别:它的身上流淌着东西交融的血液,既保守,又前卫;既古老,又年轻。
十月的傍晚。日落之后,夜色如同轻柔的纱巾,四处飘荡,渐渐地笼罩住了整座城市。白日的喧嚣褪去,夜晚的沉静来临。
在东京柏悦酒店的三座高楼的顶部,金字塔状的钢顶像三件利刃,划破了橙色的华美晚霞。这些由锐利的几何线条组成的现代化装饰,仿佛是在宣告它们的决心一般,以一种永不妥协的姿态,静静地伫立在夜色之中。
在酒店的52楼,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男人正在享用晚餐。他不时抬起头来,凝望眼前巨大的玻璃幕墙——这从天花板直到地面的玻璃墙外,是可俯瞰众生的东京夜景。
娃娃脸慢吞吞地吃着饭,完全无视他口袋里一直亮着屏幕的手机。他早就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任由对方急得焦头烂额,他也从容不迫。
当他吃完最后一口甜点的时候,他满足地轻声叹了一口气。接着,他放下银光闪闪的餐具,擦拭了一下嘴唇,然后抬起手臂,招来了服务生。
“您好,先生。”
“等会儿如果有人找我,告诉他们,我在游泳,让他们稍等。”
“好的。”服务生恭敬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娃娃脸回到客房,换了泳裤,接着披上浴袍,慢悠悠地来到了47楼。这里有20米长的室内泳池,波光潋滟的水面倒映着组合玻璃镶嵌的屋顶,幽蓝如梦。娃娃脸将浴袍丢到岸边的一张折叠式躺椅上,然后纵身跳入了泳池。
他一口气游了好几个回合,直到他感觉身体有点轻微的酸麻,才改成了仰泳,静静地飘在水面上。
“麦卡锡先生。”一名服务生出现在泳池边,他用谦卑有礼的口吻说道,“请您上来吧。”
麦卡锡翻身入水,又游了一阵,才不情愿地回到了岸上。
“您应该回去了。”服务生递上干净的浴巾。
麦卡锡摘下泳镜,擦了擦脸,“是我的人叫你来的吗?”
服务生有些不安,但仍然面带微笑地说:“您已经活动二十分钟了,可以回房间了。”
麦卡锡瞪了服务生一眼,他抓起浴袍,一面穿,一面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服务生赔着笑,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深色夹克、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走出了52楼的电梯。他的衣领竖着,头发挡住了一部分脸颊,加上那副大得有些夸张的复古墨镜,使得他的整张脸都不太容易被人看清。
这个男人走出电梯,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双警犬一般的眼睛。那是一双训练有素、时刻充满警惕的眼睛,和他打过照面的人,多半是要感到害怕的,因为这双眼睛释放出的是一点也不友善的信号。
很显然,他是个混血儿,因为他的肤色偏黄,而轮廓却非常鲜明,那线条硬朗的鹰钩鼻和略微下陷的眼眶都表明他的血统很复杂。
混血儿沉默地走进了餐厅。此刻用餐的客人不少,而他似乎对周遭并不感兴趣。他选了一张靠近玻璃墙的桌子坐下,然后点了一杯威士忌。
台上,穿着深红色长裙的女歌手开始了演唱,乐队在她身后演奏着忧伤的音乐。光柱浅浅地打在歌手的身上,像是情人流连忘返的目光。
混血儿喝完杯中的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虽然他看起来像是酒量很好的人,但此刻却似乎不胜酒力。
他那踉跄的脚步引起了服务生的注意。
“您好,先生。”服务生走到他的身边,“请问您住在几号房间,我送您回去好吗?”
“我不是住店的客人,我是来找人的。”混血儿打了个嗝。
服务生露出职业化的笑容,“请问您要找的是哪位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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