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侯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幽篁小筑
“不行。”戴天板起脸,“你要做的事情很危险,知道的人越少,你就越安全。”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就跟家人说你要出国务工吧,去南非,要呆大概两年的时间。这期间,我会定期给你家里打钱的。”
尤金兰惊慌失措:“两年?这么久?”
戴天无奈地说:“只是个说法,如果快的话,说不定两个月就搞定了呢。具体时间完全取决于我们收集高靳罪证的速度。”
尤金兰有些沮丧:“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我家里同不同意。”
戴天一脸笃定,“你就说你辞职了,新找了一份工作,只是需要很长时间在国外,但是薪水很可观。”
“万一,我老公反对的话……”尤金兰担忧地说道。
戴天失笑,根本没有回答她,“明天我会派人来接你,给你新的住处,新的名字,新的身份。你今晚和家人好好相聚吧。”
尤金兰想了想,仍然有些放心不下,“那个高靳那么厉害,他早晚会查到我的真实身份吧?”
“你放心,这个我会帮你搞定。关键是你自己,一旦踏出了第一步,恐怕就不能再放弃了。”
尤金兰沉默了一会,抬起了头,“我想好了,我做。”
戴天赞许地看着她:“其实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让高靳的女儿喜欢你。高靳在很多年前结过一次婚,有一个独生女儿,一直视为掌上明珠。如果这世上还有高靳会信任的人,那一定是他的女儿高襄绮。”
“他女儿是做什么的?”
“正在读高中。”
“那我怎么接近她,我不是老师啊。”尤金兰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谁说你不能。”戴天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就会打打字,当个办公室文员还凑合,高中老师,我真的做不了。”尤金兰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很简单,你可以做美术老师。”戴天意味深长地说,“你只需要做到让高襄绮喜欢你,就行了。”
尤金兰张大了嘴巴,“我不会画画!”
“高襄绮会啊。她喜欢画画,高靳还专门在校外请了一位名师来教她。我会想办法,安排你去她所在的高中当美术老师。但我只能做到这一步,后面就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不是疯了么。”尤金兰还是很诧异。
“绘画方面,你只需要学一点儿基本的,后面只用学美术理论就行了。”戴天微微一笑,“绝大部分时候,你只要能侃侃而谈就足够了,没有人会要求你当场画给他们看的。再说了,就算他们要求你画,你也可以借故推脱。记住,这是你惟一能接近高靳但却不让他起疑的机会,你一定要好好学。”
“戴天,你是不是也很讨厌这个高靳?”尤金兰忽然问道。
戴天笑了起来,“所有草菅人命的人我都讨厌。”
尤金兰想起女儿,顿时又涌出了眼泪。
戴天安慰她说:“别乱想,我和我的雇主,都是真心想帮你。你女儿的事情,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管。”
尤金兰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一时无言。
“对了。”戴天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他打开背包,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这些钱你先拿着,你老公住院想必也很费钱。”
尤金兰想了一想,“好吧。”她现在确实很缺钱,形势由不得她客套。“戴天,我想问你,这件事我真的不能跟我家人商量一下吗?”
“不能。从现在开始,对家人你只能说你要出国打工,高靳被宣判之前,你都不能回来。你之前的朋友、亲戚也都不能再随便联系了。高靳是个非常多疑的人,你只要露出一点儿马脚,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我要强调一下,这不是在吓唬你。另外,信封背面写着一个电子邮箱,以后有什么情况,你可以发邮件到这个邮箱里。我会再给你打电话,但你不可以打给我。”说着,戴天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新手机递给她:“你以前的电话也不能再用了,新的证件我会尽快给你。”
尤金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知道了,我都听你的。”
她一想到要和儿子分别很久,心里就一阵酸楚。但戴天那洞若观火的目光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别让你的女儿,死不瞑目。”
万国侯传 第七十章 不期而遇
六月的天,当真是说变就变,姜汝砺一面把公文包挡在头上,一面冲着雨幕中疾速飞过的计程车招手。
好不容易有一辆车在他面前停下,他立刻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这时,雨已经下得很大了。
“去哪儿?”
“奔驰文化中心。”
姜汝砺拍了拍衣服上的雨水。他有些后悔自己参加了刚刚才结束的同学会,一顿午饭居然吃了将近半天,实在是浪费时间。
等姜汝砺急匆匆地赶到文化中心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他看了一眼表,暗自叹了口气,这么赶,还是迟到了。
这样一来,他倒不着急了,反正已经错过了开场。正好一楼有星巴克,他便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打算买杯咖啡。
点餐台前,一个身穿浅蓝色旗袍的女子正背对着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墙壁上的黑板,像是在考虑买什么。此刻只有她站的位置有服务员,旁边的几个点餐通道都没有。
姜汝砺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排在女子的后面。可是他等了好一会儿,那名女子也没有点餐。他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便轻声问道:“请问你现在点餐吗?”
女子转过头来,姜汝砺顿时呆住了。他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几乎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这张脸太动人了,姜汝砺第一时间竟然想到了“magnificent”这样的单词。接着,他又想到了美国整形外科专家stephen-marquardt按照黄金比例建立的最理想的美貌面具模型。这张脸明显符合marquardt的面具,简直就是无懈可击。
姜汝砺在英国留学三年多,之后又跟着万国侯走南闯北,见识了不少大人物,包括各国美女。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脸,尤其是那双眸子。在明亮的灯光下,它们竟然是奇异的樱草色,而眨动的时候,瞳孔收缩,虹膜的颜色似乎也随之加深了。这令他想起了猫。
女子的脸上带着微笑,但姜汝砺看到的分明是她眼睛里的一片冷漠。“抱歉,我走神了,马上就好。”她的声音带有一点儿甜蜜的软糯,像是吴地女子的娇嗲。
姜汝砺回过神来,慌忙说:“啊,我不急。”他想起自己已经迟到了,那再晚一会儿也无所谓了,反正,他原本是跟万国侯说他不来了的。
“两份蓝莓麦芬,两份牛油可颂,两份芝士松饼,然后,这些星冰乐一样来一杯,都打包带走。”女子的食量令姜汝砺感到吃惊,接着他就想到,女子可能是给朋友买的。
或许是男朋友?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姜汝砺感到有些不舒服。
女子点完餐后,退到一旁,让出了位置。然后她又转过头来,略带歉意地对姜汝砺笑了笑:“耽误你的时间了,不好意思哦。”
这次,她的眼睛也笑了,就像绽放的向日葵。
姜汝砺的心砰砰直跳,他暗骂了自己一声,镇定地对女子也报以一笑:“我不着急的。”他点了一杯咖啡,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对女子说:“你也是来看铄的钢琴会的?”
刚问完,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这简直就是废话。就在他感觉自己的耳根都要发烫的时候,女子答道:“是的。你是铄的粉丝吗?”
姜汝砺心里大喜,女子居然回应了他的搭讪,还主动向他提问。可这时,他在课堂上学到的那些心理学技巧,不知怎么就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开心地说:“我不是他的粉,不过也挺欣赏他的。”
“你喜欢钢琴?”
“对。还有小提琴。”姜汝砺又补了一句,“虽然我都不会。”
女子笑了,就像是春天的原野上轻柔掠过的风。“跟我一模一样。”她俏皮地歪了一下头,“我们这算是附庸风雅么?”
“我们”两个字让姜汝砺的心甜得像是浸满了蜜糖,“我是附庸风雅,至于你,你本身就是风雅。”
这时,女子点的东西打包好了,姜汝砺的咖啡也好了。他拿起纸杯,用目光向女子示意,见女子没有反对,便帮女子提起了打包的纸袋,“我帮你拿吧,你在哪个区?”
“3楼b区包厢。”
姜汝砺微微一怔,“我也是这个区的。”他差点说了“真是有缘”这句话,还好及时咽了回去了,这样的话实在太老套了。
“你怎么不早说,我们真是有缘。”女子眨了眨眼睛。
姜汝砺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女子扑哧笑了,“呆子。”她袅袅婷婷地走在姜汝砺身边,“看你的打扮,像是在外企上班?”
姜汝砺摇摇头,“我是医生。”他悄悄看了一眼女子,那高耸的胸和浑圆的臀几乎要逃脱旗袍的束缚。
“哦?”女子又瞟了他一眼,“我只在日剧里见过这么帅的医生。”她的语气轻佻,但眼神却幽深如井。
姜汝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怎么看过日剧。”他老老实实地说:“听不惯日语。不过,很小的时候,我所在的城市流行过几部日剧,好像都是哭哭啼啼的爱情戏。”
“男人都讨厌爱情戏。”女子轻声说道,“但却又向往爱情。”她像是在对姜汝砺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演戏的人累,看戏的人傻,编戏的人痴。不过是万般皆苦。”
姜汝砺大为惊奇,这女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打扮得亦是华丽精致,但却说着老气横秋的奇怪言论。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颇踌躇了一阵。
“我逗你的,呆子。”女子忽而嫣然一笑,“说什么你都信,真像个小孩子。”
姜汝砺大囧,他还从来没被女人这样说过,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你比我小,却说我是小孩子?”
女子傲慢地扬起了下巴,“我心理年龄比你大。”
说到“心理”这两个字,姜汝砺想起了自己的专业。他“咳”了一声,然后说:“你怎么知道?”
女子对他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那么,你能证明你的心理年龄比我大吗?”
姜汝砺哭笑不得:“这太狡猾了。无论我怎么举证,你都可以否认。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很主观的事情。”
“所以,女人比男人更喜欢做心理测试。”女子说,“因为女人偏感性,才不在乎是主观还是客观呢。”
两人这时已经走到了贵宾电梯前面,姜汝砺按下了按钮。他还在思忖怎么讨论“心理年龄”的时候,女子又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知道肖曼·巴纳姆吗?”
姜汝砺大吃一惊,“美国杂技师?”见女子点点头,他更吃惊了,“你知道巴纳姆效应?”
这句话本是十分失礼的,好在女子不以为意:“1948年,心理学家伯特伦·福勒通过试验,证明了一种心理学现象,那就是人们很容易相信,笼统含糊的人格描述符合自己的情况。这种心理学现象,以美国杂技师肖曼·巴纳姆的名字命名,也就是巴纳姆效应。譬如,大部分人都认为自己善良、大方、善解人意,但却不被他人理解。然而,这些东西根本不需要通过心理测试来证明。”
说完,电梯到了一楼,两人走进了电梯。
姜汝砺看着女子,由衷地感叹说:“你太让我吃惊了。”
女子笑出了声:“你觉得漂亮女人不能有头脑?”
姜汝砺慌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女子眼波一闪,“好像每次我逗你,你都会上当呢。”
姜汝砺这才明白她是在开玩笑,不觉松了一口气:“我平时真不笨,不知道怎么今天就……”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说了心里话。
女子不笑了,她认真地看着姜汝砺,“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当姜汝砺还在思索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电梯停了下来。门开了,女子率先走出了电梯。
姜汝砺紧跟着走了出来。他看着女子行走的方向,越看越像是自己要去的那个包厢,心里渐渐升起不详的预感。
女子在一间包厢前站定,笑盈盈地接过他手里的纸袋:“谢谢你了。”她转身走进包厢,姜汝砺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包厢里坐着万国侯、z2,还有另外一家三口。姜汝砺一眼就认出了一家三口中的女人,是隋青柳。
那么,刚才这个女人是……
“月总管,我们正好聊到你。”z2站起来,接过女子手里的东西。而他身后的沙发上坐着的万国侯,正朝门口投来惊奇的目光。
“啊,你不是说你不来了吗?”z2看到姜汝砺,也有点吃惊。
姜汝砺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我那边忙完了,但还是想听钢琴,就赶过来了。”他冲万国侯欠身示意,后者冷淡地点了下头。
“这位是?”隋青柳旁边的眼镜男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但眼睛却专注地盯着姜汝砺。
“我刚聘请的私人医生,姜汝砺。”万国侯介绍道,“小姜,这是善家养老院的院长,俞镜泊。”
两人相互交换了名片,彼此都很客气。
“这位是俞院长的太太,姓隋,也是医生,跟你是同行。”万国侯一指隋青柳,姜汝砺礼貌地点头,接着把名片递给了隋青柳。
隋青柳靠着余镜泊,坐在沙发上。她穿着深绿色的长裙,化了较浓的妆,表情淡漠,但姜汝砺还是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慌乱。她双手接过姜汝砺的名片,放在了木制茶几上。接着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又赶紧把名片拿了起来。
“姜医生看着好年轻啊。”隋青柳寒暄道。
姜汝砺笑了笑,没有说话。z2这时解释道:“姜医生21岁的时候就拿到了医学博士的学位,算得上年轻有为。”
“这样啊,那确实很厉害,难怪会被侯爷看上。”俞镜泊打着哈哈,很显然,他对姜汝砺的兴趣不大。
姜汝砺礼貌地说:“侯爷,我不知道您有客人,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万国侯摆摆手,“俞院长一家是我偶然遇见的。主要是俞院长眼力好,在走廊里认出了我。”
俞镜泊笑得十分得意,“您太有气场了,我看背影都能认出是您。”
万国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这时,月漱落正从纸袋里往外拿东西,她把糕点依次摆在茶几上,笑着对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小胖子说:“有你喜欢的口味吗?”小胖子伸手就去抓吃的,“俞以渐,你的礼貌呢?”隋青柳严肃地说道,“对姐姐说谢谢。”
俞以渐不情愿地说:“谢谢。”说完,他立刻大口地吃了起来。
“明明包厢里就有吃的,还非要麻烦别人。”隋青柳无奈地说着,然后对月漱落笑了笑,“辛苦你了。”
月漱落摇摇头,“不要紧的,小孩子嘛,正在长身体,胃口好,是好事。”
这时,俞镜泊终于忍无可忍:“差不多得了,大家都迁就你一个人,还看不看演出了?”
隋青柳见丈夫有些生气,连忙安抚道:“好了,好了,看演出吧。”她往儿子身边挪了挪,专心地看着儿子。
z2一指靠近玻璃栏杆的地方,“姜医生,你要不要坐那边?”姜汝砺摇摇头,靠近万国侯坐了下来。他拿起茶几上的望远镜,冲着舞台的方向,观察了起来。
舞台的侧面放着一架雪白的钢琴,那个正闭着眼睛陶醉演奏的男人,就是今天演出的主角。在和他遥遥相对的另一侧,一对男女正在进行缠绵悱恻的花样滑冰。
不知道是不是在冰上弹钢琴的缘故,姜汝砺总觉得今天听到的琴声特别清冷哀婉。他偷偷看了月漱落一眼,后者正在吧台边上准备果盘。他在心里叹气,按照t3的描述,月漱落是一个市侩、狡黠、精于投机的女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见到她本人后,会是这种感觉。想到这儿,他又悄悄地看了看万国侯,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任何想法。
“侯爷,您听这段拉赫马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简直美妙极了!”俞镜泊摇头晃脑地,像是在听天籁一般。
万国侯轻声笑了,“俞院长对音乐也这么有研究,佩服。”
“不敢,不敢!”俞镜泊有些得意,他悄悄折起了手里的演出曲目单。
“说到研究,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万国侯正色道,“你喜欢油画吗?”
俞镜泊眼珠一转,“当然!”
万国侯点点头,“我前阵子拍下了一幅画,刚好,我的新家也快装修好了,届时,我会举办一场宴会,展出这幅画,当然,是小范围的。”他淘气地眨眨眼,“你不会不赏光吧?”
俞镜泊又惊又喜,“怎么可能!”他立刻坐直了身体,“我会携全家出席,希望侯爷不要觉得叨扰。”
万国侯牵动嘴角,露出一丝矜持的微笑,“那么,我过阵子差人给你送请帖,请务必到场。”
万国侯传 第七十一章 杀人凶手
七月的一个上午,烈日高照。空气中满是地面被烤焦的味道,偶尔有风穿过街边的绿化带,吹起来的也是滚烫的热浪。行人都在急急忙忙地赶路,想要快些逃离这热得使人窒息的都市。
老方正在拼命爬楼梯。天气这么热,偏偏几部电梯都出了故障,而南泽雨的办公室又在十二楼。老方刚爬到五楼就开始觉得有点胸闷气短了,沿路遇到的干警都对他打招呼:“方局,来开会?”他根本不想回答,因为他感觉自己一开口就会泄了气,再也没劲儿爬楼了。但他也不能不理睬,厅里传话快,要是关于他“摆架子、不理人”的说法传开了,那可就麻烦了。
老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冲这些走得飞快的年轻人点头,心里却暗恨自己长期坐办公室、疏于锻炼,导致体力下降得厉害。
等到了十二楼,老方已经是一脑门的汗,他的背后被汗水浸湿,衬衣上显出了一个椭圆形的图案。他的头发极多,此刻就像是一顶帽子,糊在头上,闷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对着楼梯口的反光金属门,扒拉了几下头发。
整理好仪容后,他拉开金属门,朝南泽雨的办公室走去。
“叩叩。”
“进来。”
“南厅长,来的真早。”老方拉开门,见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便放下心来。
“怎么气喘吁吁的?”南泽雨一皱眉头,“你是跑了马拉松吗?”
“不是,电梯出问题了,我爬楼梯的。”老方夸张地用手在空中扇了几下,然后又刻意加重了语气,“我今天早上刚拿到他们的报告,立刻就给您送来了。”
南泽雨一指沙发,“坐。”他站起来,走到书柜旁边,打开了一个小冰柜,然后取出一瓶依云矿泉水递给了老方。后者感激地接过去,再三道谢后,便不客气地喝了起来。
南泽雨回到椅子上坐好,他耐心地等老方喝了半瓶水,才问道:“你早上打电话给我,说事情有点麻烦,还非要见面讲,是什么意思?”
老方放下矿泉水,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他站起来,将文件夹放在南泽雨的桌上,然后神情严肃地说:“我们现在怀疑,万国侯谋杀了马道生。”
南泽雨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打开了文件夹。他翻阅了一阵后,停了下来,“从你们目前收集的资料来看,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老方解释道:“但他最可疑。”
“为什么这样说?”南泽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保温杯,想起了万国侯的琥珀杯,“的确,人和人之间是不平等的。”他这样想着,多少有点心酸。
“首先,马道生并没有什么仇家;其次,他平时比较低调,只有参加公益慈善活动时才会出来宣传一下,也很难得罪人;最后,今年苏富比春拍的时候,他和万国侯看上了同一幅画,结果,万国侯争赢了。”老方侃侃而谈,看来是做了充分的调查。
“既然万国侯赢了,画也买到手了,那为何还要杀马道生?”南泽雨问道。
“南厅长,您想啊,假如马道生不插这一腿,万国侯可能只用花一半的钱,或者更少的钱,就能买到这幅画了啊。”老方走回沙发边上,准备坐下。
南泽雨失笑:“所以你认为,万国侯是因为自己花了冤枉钱,而起了杀心?”他摇摇头,“我接触过他,他不是那种守财奴,这个动机不成立。”
老方还没来得及坐下,又赶紧走回南泽雨桌前,“除了钱以外,还有一种可能性。”他目光炯炯地说,“女人。”
南泽雨一怔,“此话怎讲?”
“英雄爱美人,不是很正常么?马道生和万国侯的关联,除了一张名片、一幅画,就是叶颖君了。”老方喘了一口气,“说不定,他俩都看上叶颖君了。”他习惯性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接着说,“马道生都快六十岁了,万国侯才三十多,看脸蛋,也是万国侯更符合女人的审美。但叶颖君说不定是喜欢年纪大的,这样一来,万国侯就败给马道生了。他因此嫉恨马道生,进而将这一对男女都杀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南泽雨若有所思,“发现马道生的尸体,是在哪一天?”
“六月二十八日,在离他家大概四百多米远的一个池塘里。”老方答道。
南泽雨往前翻了几页,盯着马道生的尸体照片,喃喃说道:“尸体被装在一个铁皮箱里,两脚都栓着大铁球,死因是窒息。这看起来很像是专业杀手干的。”
“是的。”
“死亡日期推断是三月三日至三月六日。”南泽雨自言自语,“而叶颖君就是三月六日死的。此外,马道生是独居的,他的儿子四月二日从香港回来后,才发现他失踪了,并报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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