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侯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幽篁小筑
万国侯在屋子里走了几步,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可惜你跟了我做管家,不然,以你的姿色,还真有可能在演艺圈红起来。”
k1促狭地一笑,“要不,月总管跟我凑一个组合吧。”
月漱落淡淡地一笑,“我才不想进演艺圈。”她看了看自己的脚,“我现在只想快些出去。”
“侯爷,我刚才就想问您来着,忍了半天了。”k1略带委屈地说,“您要是有什么带我们出去的办法,就说出来,行不?”
万国侯顽皮地眨眨眼,“我们进来六七个小时了。在此期间,我们三个人的手机都打不通。”
“我懂您的意思了,z2!”月漱落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k1这才明白,“您的意思是,z2联系不上我们,就会带人来救我们?”
万国侯做了个肯定的手势。
“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下面呢?”k1仍有些想不通,“我只跟他说我们来苏州找老叫花子了。”
“庙里没有什么机关,z2很快就会发现枯井的异常。”万国侯说道,“但我想他们应该是打不开最外面的那两道门的。”
“那怎么办?z2能找到我们吗?”k1连忙问道。
万国侯走到杂物堆前,取出了一瓶矿泉水,他拧开盖子,一面往墙角倒水,一面平静地说:“准备往回走。”
k1露出不解的神情,“我们要去开土和木的祭台吗?”
万国侯这时已经将一瓶水都倒完了,他抖了抖瓶子,确定已经倒干净之后,又拿起一块脏兮兮的干抹布。接着,他走到桌前,用抹布包起一支麦克笔,然后将笔放进了矿泉水瓶。
他没有回答k1的问题,而是将瓶子递给了k1,“收好。”然后,他又摸了一下椅子,“k1,把这椅子拆了,挑一块,浇点油,当火把用。”他狡黠地一笑,“这木头可耐烧了。”
“侯爷,那我能不能先放一把火,把这儿给烧了?”k1看着老叫花子桌上的一堆资料,一脸不爽。
“算了。反正当他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发现有人来过,他自己会把所有东西都烧了的。”k1觉得万国侯说得很有道理,便抡起椅子使劲往墙上砸去。等他绑好布,浇上油,万国侯弯腰抱起了月漱落,“走吧。”万国侯说着,已经往外走了,k1赶紧将刚刚制作好的火把点燃。
k1一边在前面走,一边说,“侯爷,这是什么木头啊,好香!”万国侯微微一笑,“这可是千年乌木,用来做棺椁,再好不过。”k1听罢,吃惊地回头看了一眼万国侯。
三人回到了大厅中央的高台上,万国侯将毕方玉佩放回了红色祭台的暗格。k1不解地问道:“侯爷,为什么要复原这些祭台?这不是在帮老叫花子吗?”
万国侯摇摇头,“我们想出去,就得尽量将一切都复原,模拟成老叫花子要出去的样子。他平时出去,也必定会这么做。
“这座山不高,z2应该想得到,我们三人被困在井下的那扇龙头门后面了。他可以找人勘测下这座山,然后找个合适的地方,钻一个洞,再从洞口进入,挖一条简易的通道。”万国侯看着面前的祭台,摸了摸胡子,“他们应该会用探测仪来监测我们的声音,通过声音定位,就能找到我们了。”
“太棒了!”k1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但也有个问题。”万国侯继续说,“假如这地宫外面有什么障碍,可能会影响他们的监测。”
“什么意思?”k1的笑容还未褪去。
“就是说,地宫外面是有排水通道的,或许有些通道里还有水。声音在水中的传播速度比空气中要快,这将会影响z2对我们所在位置的判断。”万国侯神色不变,像是在说和他无关的事情。
“那不行!我们得想办法提醒z2!”k1着急地说。
月漱落坐在地上,靠着黑色祭台,她镇定的样子令万国侯钦佩。绝大多数女人遇到被困的情况都会失控,严重的甚至会尖叫、大哭,但月漱落这一路都非常冷静,她的理智远远超出万国侯的预料。
这时,月漱落忽然抬头看了万国侯一眼,“侯爷,我建议再检查一遍这些祭台。”
“都看了多少遍了?”k1有些赌气地说,“再看它们也就是一堆破石头,看不出花儿来。”
万国侯却说:“再查一遍也无妨。”说着,他走到了月漱落靠着的黑色祭台旁边。这一次,他察看得格外仔细。当他摸到石盆底部的时候,忽然一怔。接着,他又摸索了一阵,“k1,把火把照过来,我的手放的位置。”
k1走过去,将火把照向石盆底部。他凑近看了一眼,惊奇地说:“咦,这里有纹路,看着像梳子?”
万国侯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用力往石盆底部一按。一阵“轰”的声音从他们的背后传来,k1惊喜地扭过头去,“侯爷,星宿门升起来了!”
“走!”万国侯简短地说。k1冲在前面,万国侯抱着月漱落,三人沿着通向星宿门的台阶,走出了大厅。
k1笑逐颜开:“月总管,你立功啦!多亏你提醒!”他像是已经忘记了自己刚才的抱怨,笑得像个孩子。
月漱落靠在万国侯怀里,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三人走到龙头门的前面,k1信心十足地沿着门检查了起来,而表情却渐渐变得尴尬,“侯爷,这门……好像没机关?”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模糊不清的响动。
k1立刻高声喊道:“是z2吗?”
门外似乎回应了一声,但他们根本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石门实在太厚了,阻碍了声音的传播。
万国侯想了想,“k1,你打开月总管的包,把唇膏拿出来。”接着,他又安慰月漱落说,“回头买一抽屉补偿你。”
k1拿出了唇膏,但他并不明白万国侯的意图。
“你对着这扇门的中心,画一个十字,要画得整齐一点。”等k1画完以后,万国侯又说,“你现在用枪托敲一下十字的左边,连着敲三下,然后往十字的上边敲一下,最后再敲一下左边。”
k1这才转过弯来,“哈哈,我懂了。侯爷,您是要我告诉外边的人,怎么开这龙头门,对吧?”他兴高采烈地按照万国侯的吩咐做了。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接着,一阵响动传来。万国侯抱着月漱落后退了一步,“k1,你做好准备,迎接我们的,也可能是敌人。”
“老叫花子为什么不直接开门?”k1纳闷地问道。
“像你说的,说不定有诈。”万国侯说道。
这时,石门缓缓升起,k1举着枪,大气都不敢出。
万国侯传 第九十一章 少年的心
当石门升到和人脖子差不多高的位置时,一个人迫不及待地弯下腰,一头冲了进来。他看着紧紧握着枪的k1,露出了一丝诧异,接着又立刻侧过脸,对着万国侯笑了:“侯爷!”
来人身材高大,顶着一头半黄不灰的头发,脸像个枣核,蓝色的眼睛里有一种灰蒙蒙的忧郁。在万国侯点头之后,他又伸出手,在k1的肩膀上推了一下,“辛苦你了!”
这个外国人,正是z2。而在门外站着的,还有t3和姜汝砺。
万国侯抱着月漱落往外走,面对门外有些激动的一群人,他的表情尤为平静,“先上去,到车上再说,月总管受伤了。”
t3迟疑了一下,还是主动说:“侯爷,您这一路受累了,我来帮您吧。”他正准备从万国侯手里接过月漱落,姜汝砺却抢了先,“你等下还要开车呢,我来吧。”
万国侯不动声色地瞟了姜汝砺一眼,然后将月漱落交给了他。t3缩回手,讪讪地笑了一下。
一行人回到地面上,已是夕阳西下。万国侯看了一眼表:“动作快点。”他忽然叫住姜汝砺,“你有破伤风疫苗吗?”姜汝砺点点头,“不过,在家里,我只带了急救箱。”
“一会儿上车后,你先给月总管处理一下伤口,等拿到疫苗了,你就给她打。”万国侯吩咐道。
“是。”
“侯爷,要不要我派两个人守在这儿?”z2走到万国侯身边问道。
万国侯想了一想,“算了。9月13日还要举办宴会,最近正是用人的时候,就不用在这人身上浪费人力了。何况,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來。”
“明白。”
万国侯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下了山。山下除了他的车以外,还停着三辆悍马,e1、谢狂心等六七个人正在路边交谈,看到万国侯下来,他们赶紧迎了上去。
万国侯看着z2,戏谑地说:“你带这么多人来,是要把山拆了么?”
z2神情严肃地答道:“假如您再晚一点儿出来,我真的是有这个打算的。”
e1迎上来,“还好您没事。我们正在商量,要不要联系人拉钻井设备进山。”
万国侯知道这些人都是真心担忧,当下也不再多说,只是拍了拍z2和e1,“都上车吧,我们回家。”
月漱落被姜汝砺带上了最后面那辆悍马,而谢狂心则走到万国侯身边,主动要求和万国侯坐同一辆车。若在平时,万国侯是想好好休息一下的,但他见谢狂心一脸焦虑,想必也是急坏了,便没有拒绝。
“侯爷,您下次再去什么危险的地方,能带上我吗?”谢狂心关上车门,终于忍不住语带抱怨地说。
“为什么?”万国侯看着他年少气盛的脸,感觉有些好笑。
“我可以帮忙,我还可以保护您。”谢狂心理直气壮地说。
坐在副驾的k1听完忍不住笑着说:“等你能打过我再说保护侯爷的事情吧。”
谢狂心翻了个白眼,“你好意思吗?你比我高比我壮,一点都不让着我?”
z2一边开车,一边笑:“狂心,不是他不让你,就算他让你一只手,你也打不过他。”
谢狂心眼珠一转,“我本来就不是保镖,我干嘛要那么会打架!”此刻,他见万国侯安全无虞,便放松了许多,不再像在外人面前那样矜持。
万国侯不想听他们喧哗,便说道:“k1,开广播听听。”
k1按下按钮,一阵民谣风格的音乐传来,一个声线扎实的男声正在歌唱。k1刚要换台,万国侯却制止了他:“别换。”
“天上的神仙,你穿梭在白云间,
地上的孙子,你苦了你孙大爷。
你偷吃了老君的仙丹,来到了人间,
你转世做了谁的爹?你造的是哪门子孽?
这是个拼爹的时代,拼爹的时代,哦哦。
这是个装b的时代,装b的时代,哦哦。
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天上的小鬼吗?
你是哪位神仙的小三呐?师傅,俺老孙去啦!
唐僧他西行,干掉了白骨精。
沙僧说,师傅,咱会不会上法庭?
老白说,师傅你放心,白骨精她没背景。
八戒他拧着鼻涕说,猴哥,你真行!
这是个坑爹的时代,坑爹的时代,哦哦。
这是个操蛋的时代,操蛋的时代,哦哦。”
……
谢狂心诧异地看着万国侯,在他的印象中,万国侯从来不听中文歌。
万国侯听着直白的歌词,脸上渐渐浮现出嘲讽的笑容:“坑爹?这说法有意思。”
谢狂心问道:“侯爷,‘坑爹’是什么意思?”
万国侯没有回答,他只是喃喃地低声说:“我已经无爹可坑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异常伤感,谢狂心不由得一怔。“侯爷,您的父亲……”
“不在了。”万国侯淡淡地说。前座的z2和k1闻言都是一惊,因为他们几乎从来没有听万国侯主动提起过自己的家人。
“我十八岁前,就是个坑爹的孩子。我瞒着父亲,和一个比我大四岁的女人谈恋爱;我为了能多一些钱泡妞,一而再、再而三地向父亲说谎;我明知母亲身体很差需要人照顾,却还总是找借口去见我女朋友,把母亲的事情都推给我父亲。我的成绩并不优秀,而我当时也没有想过要在学业上做一点努力,好让父亲感到安慰。后来,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也都是我的任性所导致的,但我的父亲却从没责备过我。十八岁后,我的爷爷给了我当头一棒,我才开始正视这些问题,开始努力成为父亲的的骄傲,成为家族的骄傲。也是从那时开始,我决心好好生活,因为再没有爹,能被我坑了。”
车厢里一阵沉默,只有电台主持人在感伤:刚才唱歌的这支乐队已经解散了,物是人非。
“我很少说这些,或许你们觉得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万国侯理了一下裤子的褶皱,“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因为我也曾以为,只要对得起自己的本心,日后终将进入天堂。”
他停了下来,看着窗外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但我后来才知道,去过地狱的人,此生无法再进天堂。”
其他人都默不作声。万国侯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很轻,可他的话语里蕴含着一种不容否定的力量,仿佛每一个字都历经千锤百炼。
“侯爷,您一定吃过很多苦。”谢狂心眨了眨眼,他的眼圈似乎有点泛红,不知道是为什么。
万国侯不置可否,而是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你的父母吗?”
谢狂心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很模糊了,我还记得他们的名字,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他们的脸了。”
“你想他们吗?”
谢狂心迟疑了一下,“有一段时间,天天想,一想他们,我就要流眼泪,然后哭累了就睡着了。”
万国侯同情地暼了他一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再想念他们了?”
谢狂心看向窗外,好一会儿才说话,“我刚到船上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和我差不多大,一直都很照顾我。我刚开始非常想家,也吃不惯船上的东西,他就讲笑话给我听,帮我转移注意力。后来我慢慢好一点了,开始吃东西了,但是却经常不够吃。”他苦笑了一声,“九条家的人怕我们逃跑,所以从来没让我们吃饱过。”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还好有这个朋友,我才能不那么想家。对了,他也是中国人,每次我想家,他就会小声唱歌给我听。在他的陪伴下,我渐渐觉得日子也不是那么难熬了。后来,有一天,黑木船长派人来了。”
谢狂心打了一个寒颤,似乎极不愿回忆,“我们上船的时间够久了,需要去工作了。我害怕,一直哭,他就主动站出来,说替我去工作。”
“你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李提。”谢狂心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郁,“我不知道怎么写,就是发这个音。”
k1悄悄调低了广播的音量,因为广播正放着一首欢快的歌曲。
“李提替我去工作之后,就不知被调到哪条船上去了,我后来再也没见过他。”谢狂心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李提走了以后,我忽然就不想家了。”
“因为你的这位朋友给了你一种力量,他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万国侯平静地说,“你确实要感谢他,没有他,你可能扛不了这么多年。”
谢狂心低声说:“我没有见过比他更善良的人了。”
“有时候,善良是个缺点,因为,善良的人不懂得拒绝。拒绝别人,在他们看来,就像是自己做错了事一般。”万国侯的话让谢狂心感到一阵哀伤,“您是在责怪我利用了他吗?”
“如果是他主动要求帮助你,那利用不利用也就无所谓了,不是吗?”万国侯的眼中蕴藏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气。
“我真希望能再见到李提。”谢狂心慢慢转过头,像是不愿意再看那如火的残阳。他发了一小会儿呆,忽然问道:“侯爷,您有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上,可能有另一个您存在?”
万国侯有些不明所以,“另一个我?”
“是的。我就经常会这样想,会不会在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平行的时空,有另一个我,过着和我完全不同的人生,实现着我的梦想,做着我想做而不能做、不敢做的事情。”谢狂心的普通话仍然带着日语口音,抑扬顿挫的声调有点奇怪,但此时听起来,反而有种特别的韵味。
“我不会假设这些。”万国侯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男孩子,像是在看一件易碎的瓷器,“因为这种念头会让人感觉自己特别孤独。”他轻轻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没有人可以在长久的孤独中沉醉不已,除非你是上帝。”
“还有老虎、豹子什么的。”k1的玩笑话逗乐了谢狂心,但万国侯并没有笑。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谢狂心:“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谢狂心脸色一黯,“我知道。”
“我希望你不要成天胡思乱想,我给了你一个承诺,我一定会做到;但我也得提醒你,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万国侯不疾不徐地说道。
谢狂心脸色苍白,“我没有忘记。我今天只是非常害怕,我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李提,我害怕再失去您。”他的右手有些颤抖,像是想要握住万国侯的手,但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这个念头,“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如果您不嫌弃我。”
“我没有嫌弃过你。”万国侯郑重其事地说,“但我也没有任何亲人了。”说完,他往靠垫上一靠,闭上了双眼。
k1关掉广播,怜悯地看了谢狂心一眼。
车子开到魔都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万国侯醒过来的时候,谢狂心正玩着手机,而k1在打盹。他轻轻揉了揉眼睛,“还有多久?”
“还得一会儿,正好是下班高峰期。”z2答道。
“侯爷,南泽姣和她妈妈刚好在这附近。”谢狂心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说,“前面有个购物广场,她俩在逛街。”
万国侯略一思忖,“z2,靠边,你跟k1找个地方停车,等我消息。”
“是。”
“另外,k1,记得把那支笔拿去提取指纹。”
万国侯带着谢狂心下了车,然后走过马路,走进了一座新开张没多久的购物广场。谢狂心四处寻找,很快便看到了正在往冰淇淋店走去的陶白荷母女。万国侯拉着他闪到了一边,“先等等。”
万国侯看着陶白荷的背影,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激动得不能自已——这是他时隔十二年后第一次看见初恋情人。
但奇怪的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此刻异常平静,平静得就像是秦始皇手里的那面镜子。他忽然想起了月漱落那樱花一般的嘴唇,接着被一脸诧异的谢狂心给唤醒了:“侯爷?”
他恢复了一贯的冷漠:“走吧,去会一会我们的朋友。”
万国侯传 第九十二章 此日重逢
当母女俩推门进了冰淇淋店,万国侯才带着谢狂心走到了冰淇淋店的侧门边上。见两人正在点餐台前商量着什么,万国侯微微一笑,拉开了玻璃门。
陶白荷给女儿点好冰淇淋后准备付款,刚拿出钱包,手机就响了。她提着一堆购物袋,从提包中拿手机很是吃力,而南泽姣已经在远处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正当她狼狈不堪的时候,一双手伸了过来,“女士,我可以帮你吗?”
她看着这绿眼睛的外国男人,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啊?”
谢狂心这时走上前来,极有礼貌地说:“阿姨你好,我是姣姣的同学,这是我叔叔。”
陶白荷认出了谢狂心,她恍然大悟地将一堆购物袋都交给了万国侯,然后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万国侯面带微笑地站在她身边,在她掏出手机的一瞬间,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人是“爸爸”,他猜想对方可能是陶无法。
想起那张色厉内荏的脸孔,他的心中禁不住一阵冷笑,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甜蜜了,“没关系。”
陶白荷笑着接通了电话,没说两句就挂断了,然后结完了账。
陶白荷结完账,看着万国侯和谢狂心,“你们也来逛街啊?”
这是个很蠢的开场白,万国侯在心里叹气,十二年没见,她还是那么率性和自我。
“是的。”万国侯彬彬有礼地答道,“你坐在哪边?方便一起吗?”
“那儿。”陶白荷一指远处。这时,南泽姣正好抬起头来,她看到谢狂心,立刻惊喜地站了起来。
谢狂心向南泽姣摆摆手,“阿姨,您先过去吧,我和叔叔一会儿就来。”目送陶白荷离开,万国侯才看向玻璃橱柜,“你要点什么?”
谢狂心有些尴尬,“我不太喜欢吃甜食。”万国侯冷冷地说,“不吃甜食,你进冰淇淋店是为了吹空调吗?”
谢狂心有些不知所措,他虽然天性凉薄,但对万国侯却十分尊敬。此刻觉得尴尬的,并不只有他,远处一直盯着他的南泽姣,也显得有些担忧。
点餐台后的收银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赶紧陪着笑脸说:“这位先生,您可以点柠檬酸奶味的雪芭,这种不太甜。”
万国侯点点头,掏出了钱包,“那就给他来一份这个吧,我要一份蒙地卡罗。”
“好的,请您先就座,我们一会儿给您送去。”
两人走到陶白荷和南泽姣的身边,万国侯坐在陶白荷对面,谢狂心坐在南泽姣对面。
万国侯看着眼前这张曾让他朝思暮想的脸孔,无限感慨。虽然保养得宜,但岁月对一个三十五岁的女人并不宽容,精致的妆容彰显了她生活上的养尊处优,也无情地带走了她少女时代的青涩。
其实陶白荷比隋青柳要小两岁,但她的眼睛比隋青柳大,这也使得她眼角的细纹更明显一些。尽管她精心画了眼妆,并不容易被发现,但当她大笑,眼睛眯成一条缝的时候,眼角的细碎纹路便会一层层漾开。因为纤瘦,她的脖子上也有一点细纹,每当她转动脖子,一种年华渐逝的气息便会散播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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